沈月然掀起被子,向周岸則的頭上扔去,然後連滾帶爬地跳下床榻,隨手抓起掛在屏風上的外衣,裹在身上。


    周岸則扯下蒙在頭上的被子,麵露不悅。


    「月然。」


    「你這是做什麽?」


    周岸則皺起眉頭。


    若不是知道她是穿越而來的元小諾,骨子裏還是現代人,他怕是早就翻臉了。在這個時空,一個女子敢向自個兒的相公扔被子,可是忤逆之事。


    「嗬嗬。」


    沈月然哆哆嗦嗦地笑了起來。


    怕。


    真的怕。


    這是她第二次承認自己懼怕眼前的這個男人。


    第一次,是前世的天台,當他伸出雙手,麵目猙獰地推向她,她感到了恐懼。


    這一次,當她知道了陳氏離世的真相,她簡直無法再麵對他半刻。


    他不僅會衝動殺人,還會蓄謀殺人。


    他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殺人犯!


    「沒、沒什麽,方才做了個惡夢。」


    她喘著粗氣,目光遊離,有氣無力地迴道。


    周岸則笑了。


    「胡說,哪裏是惡夢,明明是美夢,我都瞧見你笑了。」


    沈月然別過臉去。


    不笑還好,一笑更令她心驚肉跳。


    周岸則也從床榻上下來,微笑著,一步一步向沈月然走去。


    「沒想到你會睡得這麽早,所以我一迴來就直接過來了。」


    「不過你既然已經醒了,不算是白來。」


    周岸則的腳步聲並不重,也不急促,可是聽在沈月然的耳朵裏,每一步都如喪鍾。


    「別過來!」


    眼看周岸則就走了過來,沈月然失聲尖叫。


    周岸則在離沈月然一步之外的地方停下了。


    「月然,你究竟是怎麽了?」


    「我們一個月前剛成親,連句貼心的話都來不及說,我就被迫離家一個月。」


    「如今我終於迴來了,你就是這般迎接你的相公?」


    周岸則動了怒氣。


    相公。


    沈月然抬起雙眸。


    是的,眼前這個徹頭徹尾的殺人犯卻是她的相公。


    前世是,今生也是。


    她欲哭無淚。


    「相公。」


    她顫聲喚道,雙手捂上了麵頰。


    「相公迴來得實在突然,月然睡相好醜,醒來也未妝容,生怕嚇到相公,所以才會……」


    她垂頭解釋道。


    周岸則哈哈大笑。


    「原來是因為這個,我說呢。」


    他伸出雙手,拉住沈月然。


    「行了,相公我既然來見你,就不會在意那些,何況,夫婦二人,當然要坦誠相對。」


    沈月然不動,想抽出手又不敢,在心底打了個哆嗦。


    「相公,你餓不餓,月然去給你做些可口的小食如何?」


    她問道。


    「不餓,吃過了。」


    周岸則牽著她向床榻走去。


    「相公,你渴不渴,月然給你沏壺熱茶如何?」


    「不渴,喝過了。」


    「相公,你累不累,月然給你……」


    不待她說完,周岸則打橫將她抱起,輕輕放到了床榻上。


    「你今晚的話好多,不過你什麽都不用做,待會兒我來做,好不好?」


    周岸則含情脈脈。


    沈月然用力咽下一口口水。


    她這才發現她嫁進周家的失誤之處,在於她失去了拒絕周岸則的權利,尤其是即將發生的事。


    那是一個新婚妻子的義務,她根本沒有理由拒絕。


    周岸則的目光沒有離開過她的臉,他脫去中衣,露出赤果的上身。


    沈月然又咽下一口口水。


    精壯。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周岸則,第一眼的印象就是瘦弱。後來知道他居然能將吳兆言打傷,這會兒又見到他赤果的上身,更是吃驚。


    線條分明,肌肉賁張卻不誇張,很難想像,在他斯文謙和的外表下,卻是這樣一副陽剛十足的身軀。


    她若想從這樣的身下溜走,幾乎是不可能的吧……


    「哎呦……」


    她表情痛苦,抬起一條腿,劇烈地抽搐起來。


    「相、相公,相公,抽筋了,抽筋了……」


    「翠柳,快來,快來!」


    她哀嚎陣陣。


    抽筋,是她想到的最好的理由。


    筋於骨中,瞧不見,摸不著,常發於婦人和老人身上。一旦發作,疼痛難忍。再加上她傳神的演繹,絕對能唬住眼前的周岸則。


    當然,她並不是打算用這個藉口拒絕周岸則,而是打算喚來熟睡的翠柳。


    她以為,翠柳一定有法子攔得下周岸則。隻是今晚周岸則迴來得太突然,所以才沒能及時現身。


    果然,那邊翠柳的拍門聲已經響起。


    「夫人,夫人,翠柳來了,翠柳拿了藥酒來了。」


    「相公。」


    沈月然呲牙咧嘴,「相公,您先穿上衣裳,讓翠柳給月然揉揉小腿行不行?」


    「月然之前一犯這個毛病,翠柳一上手,馬上就能好。」


    周岸則悻悻地穿上衣裳,打開房門。


    ******


    一刻鍾後,翠柳收拾起藥酒,雙手合在身前,垂頭道,「夫人,好了。」


    「這就好了?」


    沈月然眨巴著眼睛看她。


    「是的,夫人,您試試可能動彈。」翠柳迴道。


    沈月然轉動轉動小腿。


    「目前是沒事了。」


    「不過,真的好了?」


    她又問了一遍。


    「是的,真的好了。」


    翠柳肯定地道。


    「哦。」


    沈月然點頭,「那你先退下罷。」


    翠柳應聲退下,房門被帶上的那一刻,周岸則已經再次脫去衣裳。


    「嘿嘿。」


    沈月然極為難看地笑著,身子不由自主地向裏縮去。


    「相公。」


    衛大人啊衛大人,你無所不能,既能把周岸則在成親之夜灌得酩酊大醉,又能把他調往外地一個月,為何這個時候不顯靈了呢?


    她在心中哀嚎陣陣。


    周岸則挑起眉角,一臉壞笑。


    「待會兒有得你叫。」


    說罷,周岸則就撲了上去……


    「啊——」


    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不過不是來自沈月然,卻是隔壁。


    沈月然眼前一亮,伸手推開了周岸則。


    「采玉。」


    「是采玉妹妹。」


    周岸則皺眉。


    「不好了,不好了。」


    荷香慌慌張張地跑來,叩敲廂房的門板。


    「少爺,您快去瞧瞧,夫人不好了,夫人不好了。」


    周岸則向外瞧了一眼,卻並不動彈。


    「相公,采玉妹妹定是出了急事,您快去瞧瞧罷。」


    沈月然睜大眼睛,連聲勸道。


    那邊,荷香的催促聲、叩門聲仍在繼續。


    周岸則看了看門外,又看了看身下的沈月然。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終是慢吞吞地起身,穿上衣裳。


    「我明晚再來。」


    他丟下一句,抬腳離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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