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然又想起一事,問道,「若是與她無關的異常之處也算嗎?」


    「算。」衛奕道。


    「蒼耳。」


    「蒼耳?」


    「對。」沈月然點頭,「蒼耳一般七、八月間開花,九、十月間結果,可是,今早我卻從她的頭髮中取出了三四顆蒼耳。當時我也奇怪,不過隨後一想,又覺得沒什麽。植株的開花結果本就是隨著氣候、溫度而變化,或許蒼耳種子碰上了正好適宜它們生長的環境,於是就提早了一個月開花結果,這不是什麽稀奇事,之後又碰巧粘到了她的頭髮上,不過……」


    沈月然一邊說,一邊迴憶,某一個細節倒是在腦中逐漸清晰起來。


    「不過什麽?」衛奕忙問。


    「也沒什麽。」沈月然想著,又搖了搖頭。


    「我從她的頭髮上取下蒼耳後,發現其中一顆蒼耳上粘有少許絲線,可是她並未身著或者頭戴任何絹絲之物。不過,這也不難解釋,那蒼耳既然可以粘到她的頭髮上,自然也可以粘上其他人的什麽東西,或許隻是一個巧合呢。」


    衛奕眼前一亮,「你說那蒼耳上還粘有絲線?」


    「是的。」沈月然答道。


    「而且還是絳紫色的。」她接著道。


    這個時代,真絲屬於貴重物,染色的絲線,更非普通百姓所有,所以,她才會特別留意了的。


    衛奕露出驚喜之色。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當晚史永依的髮髻上就是戴了一朵絳紫色的絹花,這麽說,這兩起失蹤案件的幕後真兇是她?


    「月然,你又幫了我一個大忙,你知道嗎?」


    他雙手握住她的肩頭,眉眼彎彎。


    「真的?」


    沈月然雖然不知道自己哪裏幫到了他,可是見他如此開心,她也覺得十分舒心。不過,隻消片刻,她又沉下臉來。


    「幫你的人多著呢,我算什麽?」


    她嘟起嘴,背對著他。


    這麽明顯的醋意衛奕若還是聽不出來,可就真是太遲鈍了些。


    他繞到她身前,道,「月然,我從東海迴來那天,你是不是有來後巷等我?」


    「……」


    沈月然轉過身去,再次背對著他。


    「沒有。」她否認。


    衛奕又繞到她身前,第二次問道,「我從東海迴來那天,你是不是做了兩個一心餅來後巷等我?」


    「沒……有。」沈月然不敢看他。


    衛奕第三次問道,「我從東海迴來那天,你是不是做了兩個一心餅來後巷等我,並且聽見了我與雲如在馬車裏的動靜?」


    「你——」


    沈月然轉過頭來,眼眶紅了又紅。


    他什麽都知道,為什麽一直都不向她解釋?害她難受了這幾日,最後還毫無尊嚴地站在後巷等他……


    她希望自己變得如石頭一般冷漠,如潭水一般冷清,這樣就可以不傷心,不難過,可是,她還是做不到。


    衛奕輕嘆一聲,果然如此。


    他去京郊找她,卻在她的床頭發現兩個冰冰冷冷的隔夜夾心餡餅,已經覺得奇怪。這樣造型精緻、擺放用心的餡餅一看就知道是為了表達心意。


    再見她麵色憔悴,明顯是一夜未眠。


    後來因為姚進謙催促得急,他來不及細問,匆匆離去。


    方才又在後巷見到她探頭見到邵雲如離開府衙後衝著地上的影子生氣又跺腳。


    所有的事情聯繫起來,他不難明白她因何疏遠他。


    隻是明白之後,又為自己的一句「我一個人」懊惱不已。


    「月然,對不起,我不該騙你。」他看著她,目光真誠又自責。


    「雲如的事我稍後與你解釋,我和她之間絕非你聽到的那樣,更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做錯了兩件事,一是沒有從東海返京後第一時間就去京郊探你,二是不該當你問我時,還執意隱瞞雲如東海同行一事。月然,我隻是不希望你我之間因為一個外人而生出不快。每次與你爭執過後,看著你生氣,看著你流淚,我都感到手足無措,捉摸不透。月然,我不知該如何表白自己的心意,可是我對你是坦白的,是問心無愧的,你是不是也該信任這樣的我,不要僅憑自己的想像就判了我的罪?」


    沈月然抿緊了下唇。


    一句「外人」足已令她鬱結了幾日的不快煙消雲散,可是一句「捉摸不透」又令她始終不想正視的問題再次浮現。


    她和他,終究是不同的人。


    一個感性,一個理性,他認為她捉摸不透,她有時也會認為他不近人情,木訥呆板。


    就算沒有邵雲如,她和他也會爭執,也會生出不快……


    衛奕見她神色凝重,再次握上她的肩頭。


    他剛要開口,廳堂外傳來衙役的腳步聲。


    「衛大人,打更的張老頭帶到。」


    衙役在門外通傳。


    「太好了。」


    衛奕脫口而出。


    失蹤案件發生後,他已經派人去傳在安和民巷附近打更的張老頭。


    那晚,就算附近居民沒有看見案發經過,可是時常夜行民巷的張老頭卻一定能夠提供一些線索,隻是張老頭剛好有事離京,直到今日才返迴家中。


    沈月然抬眼看他。


    官服未脫,官帽未卸,麵頰略陷,眼底有微微血絲,唇色也略深。


    這傢夥,一旦破起案來,是不是又不吃不喝外加把打盹兒當睡覺了?


    她不覺又柔情頓生,輕聲道,「你有公務先去忙,我這就迴去。」


    「我——」


    衛奕遲疑,「你——別走。」


    「這件案子尚未結束,之後對王雅心的調查還需要你的配合,你不如暫住城北哥哥家,這邊若是有需要或者新的證據,我也好盡快找到你。」


    他又想到一個假公濟私的理由。


    「這樣——」


    沈月然躊躇片刻,認為緝兇為重,於是應允。


    衛奕把沈月然送出府衙,喚來姚進謙,打算送她一程,她婉言謝絕,道她也無事可做,想隨便逛逛,給沈重買些手信。衛奕見此行並不太遠,於是沒有強求,叮囑她幾句,匆匆返迴府衙,審問打更老張。


    沈月然沿著府衙大道慢慢向城北走去,這時,時值正午,街道兩旁的食肆茶樓都飄出了誘人的香氣,她的肚子咕咕叫起來。


    昨晚坐了一宿,今天一早又跟著王雅心來到京城,這會兒覺得飢餓難耐了呢。


    她左右瞧了瞧,選擇一家名為「淮南人家」的食肆,正要抬腳進去,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月然姐。」


    她聽出了這個聲音,卻有些摸不著頭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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