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丟下邵陽厘,匆匆再次趕往歸雲樓,又把掌櫃的和小二召集到一起審問。


    「男子?誰會留意到小區子與什麽男子來往?」掌櫃的顯然不悅。


    「就是,這事兒都過去三四年了,如今再來問我們小區子與什麽人來往過,我們怎麽說得清楚。」小二們紛紛附和。


    衛奕沉下臉,喝道,「官府辦案,豈容爾等說三道四,本官讓你們想,你們便認真去想。想不到,是為不盡心,想得到,本官有賞!」


    眾人聞之有賞,又嘀嘀咕咕了起來。


    衛奕道,「本官可以提示,第一,此人非富即貴,生活水準至少可以算得上富足。」


    據同行道,區楚修一向出手大方,他想,或許與這人有關係。


    眾人思索。


    「第二,此人年紀約在三十至五十之間,身高在五尺三寸左右。」


    那血腳印毫無疑問是兇手留下的,因為自從區楚修的屍骨被發現,洞穴一直封鎖,無人進出,也就不可能有人事後偽造。


    至於年紀,則是憑藉他多年辦案的經驗。


    盡管區楚修身形瘦小,可是到底是年輕人,年過半百之人,未必能夠在體力上製伏他。


    不足而立,又過於浮躁,恐怕做不到如此冷靜、謹慎。


    「大人接著說!」


    一個小二突然睜大眼睛,尖聲叫道。


    「第三。」


    衛奕眯了眯眼,「體麵,受人尊重,有一份穩定的工作。」


    區楚修若能與此人來往三年而如此隱密,那麽必須具備兩個條件。


    一是住處。此人要麽有一處極其隱密的住處,要麽能夠讓區楚修自由進入而不被他人懷疑,這需要他有一份穩定而體麵的工作。


    二是身份。此人已對區楚修動了殺機,而區楚修卻渾然不知,還跟著此人去了洞穴,可見此人定是有著不同一般的身份,或者至少在區楚修心中,是值得敬重之人。


    衛奕話音剛落,那個睜大眼睛的小二忐忑不安地出列。


    「大人說得可是歐陽大夫?」


    「歐陽邈?」


    衛奕麵色一凜。


    歐陽邈的醫術和歐陽邈的仁濟堂在京城皆是極富盛名。而且,據聶麒麟調查,區楚修的左腿曾經骨折,的確是在仁濟堂治癒的。


    「對,是仁濟堂的歐陽大夫。」小二連聲道。


    「大人方才說了那麽多,唯一能夠符合那三個特徵的就是歐陽大夫了。歐陽大夫受人尊敬,身高得有五尺三寸,年紀小的不知,估計約在不惑左右,而且,找歐陽大夫瞧病的可都是達官貴人,自然少不了銀子。


    說起歐陽大夫,那可是小區子的貴人。小區子初入京城就被劫了,是歐陽大夫為他接上左腿,更撿迴他一條命,最後見他孤苦無依,連一兩醫藥費也沒有讓他拿。小區子之後總說左腿痛疾發作,三天兩頭地往仁濟堂跑去,歐陽大夫也來歸雲樓瞧過他,還總拿著藥膏。這事兒,歸雲樓的下人全都見過。」


    小二說完,眾人附和。


    「是,是歐陽大夫,歐陽大夫待小區子格外得好。」


    「歐陽大夫宅心仁厚,治病救人。」


    「說起來,歐陽大夫是常來歸雲樓。」


    ……


    說著說著,倒是掌櫃的反應了過來。


    「喛呀,大人問這是何意?難不成是歐陽大夫殺了小區子,不是說兇手已經抓到,是守墳人高大勇嗎?」


    掌櫃的話一出,眾人皆變了臉色。


    衛奕兩眼一瞪,「再說一遍,官府辦案,豈容爾等猜測!今個兒本官累了,問話到此為止,誰若敢把今日之事泄露出去,令案子出現差池,唯歸雲樓是問!」


    ******


    會是歐陽邈嗎?


    衛奕麵色變得凝重。


    次日,他藉口身子不適,向汴京府告假,然後一大早,趕往京郊。


    他仔細想過,趙顯陽、聶麒麟怕是一樣的人。


    當初,他為了救沈日輝,雖然打著私事的旗號,向趙顯陽說出繩結之事。但是最後,趙顯陽還是落下了心結。


    汲取了上一次的教訓,這一次,他決定不再直接向聶麒麟道出線索或者證據。萬一聶麒麟如趙顯陽一般心胸狹窄,反而不利於案件的偵破。


    他想到了高大勇。


    如果此案另有真兇,那麽從高大勇家搜出的匕首如何解釋?高大勇的口供又如何解釋?


    他覺得,此案迄今為止最大的破綻或許就在於這個半路上殺出來的高大勇。


    如果能讓高大勇道出實情,那麽,既不需要他與聶麒麟正麵衝突,也不需要聶麒麟自個兒推翻自個兒,就能抓住真兇,是一舉兩得之事。


    隻是想得容易,做起來卻很難。


    但是再難,他也得一試。


    他快馬加鞭,趕到了沈月然的住處。


    沈月然顯然還未睡醒,披著外衣就來開門。


    「月然,趕緊收拾一下,跟我去一趟大哀山。」他急聲道。


    沈月然一怔。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二人最後一次分別算是不歡而散,怎的他好象沒事兒人似的?


    「為何要去大哀山?」她走迴小屋。


    「邊走邊說。」衛奕跟著她也要踏進小屋。


    「呯」地一聲,沈月然關上了房門。


    「等會兒!」她的聲音傳來。


    衛奕挑了挑眉,揉了揉險些與房門親密接觸的高挺鼻子。


    這是消氣了還是沒消啊!


    他也琢磨不透了。


    ******


    沈月然很快換好了衣裳,二人同行,邊走邊說。


    「原來,你來找我是為了案子。」


    沈月然看了他一眼,幽幽地道,「衛大人。」


    她這幾天好沒出息,茶不思,飯不想,一聽見馬車聲響就趕緊跑出門去觀望。


    她想見他,又不敢找他,她怕他再提成親之事,她還是無法迴答。


    今個兒一見是他,她別提有多高興。


    誰知他倒好,閉口不提那晚之事,張口閉口都是案子。


    衛奕嘿嘿笑道,「破案緝兇乃是天職,還死去冤魂一個公道也是德性,如此積德從善之事,你不想做嗎?」


    沈月然「嗬嗬」兩聲,丟給他一個白眼。


    用得著這麽冠冕堂皇嗎,衛大人?


    衛奕也嗬嗬笑著,然後笑著笑著就別過了臉。


    喛,如何向一個女子麵對麵地求和解,師父沒有教過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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