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長子的滿月宴十分盛大,從清早起府外就開始陸續地來車馬轎輦,流水一般。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進去喝滿月酒的,不少人都是送來了禮物,說幾句話就走。畢竟晉王府這個長子,是皇上都親自賞了長命鎖的,縱然不是晉王一派的,又有誰敢不來道賀?

    顧嫣然和周鴻是早早就到了王府。雖說妾的親戚不算親戚,但側妃到底與普通人家的妾不同,周鴻一到,就被晉王拉去了外院,許大將軍也在,幫著晉王招唿客人,顧嫣然當然是去了後院,先給晉王妃道喜。

    晉王妃今日看起來確實很高興的樣子,穿著一身緙絲金線牡丹的銀紅襖裙,妝容華麗,笑吟吟地招唿客人。顧嫣然進去的時候,林氏和孟素蓉分別帶著孟玫和顧怡然已經到了,晉王妃吩咐乳娘將孩子抱了出來,給她們看看。

    因是早產,晉王長子生下來隻有五斤半,這會兒滿月了,看起來也比別的孩子要小一些,不過精神還好。抱出來的時候他剛剛吃飽了,正睜著眼睛到處看,黑眼睛水晶珠兒似的。林氏和孟素蓉少不得嘖嘖稱讚,送上賀禮,說了一通好話。晉王妃笑著替孩子收了賀禮,就叫人帶她們去孟瑾的院子:“孟側妃這還沒到三個月,今日不敢讓她出來,怕勞累了。孟太太多陪陪她,她也高興。”

    林氏連忙恭敬道:“王妃娘娘體諒仁厚,這是瑾兒的福氣。”

    孟瑾的院子就是從前祁側妃住的地方,不過翻新了,景致不錯,地方也寬敞,服侍的婢女進出都是安安靜靜的,頗有規矩。杜若早就站在院門口等,見了眾人連忙上前來行禮,笑嘻嘻把人引進了內室。

    孟瑾還沒有顯懷,身材沒什麽變化,臉卻稍稍圓了一點兒,林氏拉著她左看右看,才放心道:“害喜可厲害?”其實不用說,真要是害喜得厲害,也不會不瘦反胖了,隻是當娘的,總歸不放心。

    果然孟瑾笑道:“並沒有呢。隻最初晨吐了七八日,過後竟半點沒反應,倒弄得王妃有些擔心,生怕孩子有什麽不妥,一個月裏請了兩次太醫,都說沒事,王妃才放了心。”

    “王妃是仁厚恩寬的人。你像我,我當初懷著你們姐弟三個的時候,也是不怎麽吐的。”林氏讚歎了一句,便道,“叫人帶你兩個妹妹看看你這院子,她們還小,不好聽這些。”

    杜若立刻叫了兩個丫鬟來陪著孟玫和顧怡然去看早梅,還有暖房裏的蘭花,杜若自己在門口牢牢守著,屋裏幾人才能放心說話。林氏道:“瞧著王妃臉色並不太好,可是累著了

    ?”晉王妃今日穿得嬌豔,又用了脂粉,但林氏眼尖,仍是看出了她眼下被脂粉遮蓋的青黑。林氏不怕別的,隻怕王妃對孟瑾有孕生了什麽不悅的心思。

    孟瑾笑了笑,搖搖頭,輕聲道:“是為了王側妃。”

    方才林氏和孟素蓉來得早,在晉王妃那裏見到了王夫人和王姝,王夫人雖然對晉王妃恭敬,可臉上的笑容有些不大自在,林氏早就看出來了,聞言便皺了皺眉:“可是這孩子落地有什麽不對?”

    孟瑾又搖了搖頭:“並沒有什麽,王妃巴不得有個兒子。隻是她想把兒子抱過去養,王側妃不願意。”

    林氏微有些詫異:“這事——王側妃不願意?”人人都知道晉王妃不能生,她替晉王納兩名側妃,就是為的生兒子。那時候王嫻有孕,晉王妃就表示過,生下兒子就記到她名下,這便是嫡長子了。既然記到名下,那肯定是要抱去由晉王妃養的,沒有叫側妃撫養嫡子的道理。

    這件事,從晉王妃那邊說,是合情合理的。她自己沒有兒子,自然要養一個跟自己親的才行。這件事簡直是大家都默認過的,肯定會如此。說白了,若是不給她養,不跟她親,她為什麽要把孩子記在自己名下?再賢惠的人,也沒有這麽賢惠的。

    而從兩位側妃那裏說,兒子記到正妃名下,身份就貴重了好些,將來就是王府的世子,至少也繼承一個王府。若是大膽說一句不敬的話,晉王將來若能再進一步,這個孩子就成了中宮嫡出,能承大統的!一個母親若是為了兒子將來的前程著想,就沒有不同意的。王嫻這樣子,是不願讓兒子記到晉王妃名下?

    孟瑾默然片刻,笑了一笑:“也許不是不願記名……”她素來不願在背後說人壞話,因此隻是輕輕說了這麽一句。

    但是林氏和孟素蓉立刻就明白,連顧嫣然都搖了搖頭。王嫻的意思,就是既想讓晉王妃把孩子記到她名下,又想自己養孩子?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瞧著王側妃是個軟和的,沒想到也這樣有主意。”林氏驚訝之餘,不由得含蓄地批評了一句。

    “總歸是長子。”顧嫣然默默聽了一會兒,忽然說了一句。晉王妃不能生,將來晉王所有的孩子說到底仍舊全是庶子,誰也不見得比誰高貴些。不能立嫡,便要立長,王嫻的兒子占了這個長字,就有了底氣。何況,誰敢說後麵還有人能生出兒子來?倘若到最後晉王也隻有這一個兒子,那記不記在晉王妃名下,又有什麽區別?

    林氏笑起來:“嫣

    兒看得透澈。”隻是沒想到,王嫻也會有野心。

    也許人都是會變的。顧嫣然默默地想,王嫻換了個位置,心思變了也是有的。也有可能她本就是有野心的,隻是當初在娘家被王夫人和王姝死死壓著,不得不用一副懦弱的模樣來生存。如今她出了嫁,當初壓迫她的娘家如今反成了她的後盾,她就有底氣做點別的事了。

    孟瑾輕輕歎了口氣:“倘若是我,也舍不得把孩子給別人……”從前沒身孕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現在才一懷上身,她就覺得仿佛有什麽牽著心似的,想想王嫻經曆了將近九個月,孩子到了後期還會不時在肚裏動一動,到了生產的時候,真是自己身上掉下塊肉來,說抱給別人,哪裏那麽容易?

    林氏沉聲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孟瑾不自覺地雙手都覆在小腹上,半晌才道:“其實我心裏,還是盼著王妃能生個兒子。我做側妃,就隻盡側妃的本分。”將來不求兒子做什麽世子,承繼什麽王府甚至是大統,母子兩個安穩一世也就是了。

    “可王妃怕是不能。”林氏並不忌諱地直接說破了事實。

    孟瑾垂下眼睛,半晌才道:“王側妃生的是長子,王妃應該會抱到自己膝下撫養的。”到時候既嫡又長,最是名正言順。

    林氏也默然半晌,才道:“倘若不是這樣,你要想清楚。”

    孟瑾點了點頭。當初她出嫁之前就說過,做側妃,就守著自己的本份。這個本份裏,也包括王妃如果要把你的兒子記到她名下由她撫養,你也隻能聽從。

    氣氛有些沉悶,孟素蓉便笑道:“說這些做什麽,到底也是王側妃自己的事兒,瑾兒如今有孕,該是喜事,說不準生個女兒呢。”別人巴不得生兒子,孟瑾其實卻覺得生女兒也不錯的。

    果然林氏聽了這話又高興起來,詢問了孟瑾孕後的情形,便道:“女兒隨娘。我當初懷著你們姐弟三個的時候,也是不怎麽吐的,個個都順順當當,就是生的時候都比旁人快些。都說你們姐弟三個孝順,在娘肚子裏就不折騰。”她骨盆寬,生孩子是比旁人都容易些。孟瑾與她不完全相同,但胯也寬些,王府裏的嬤嬤們都說像個好生養的樣子。

    娘兒幾個便又說了幾句孕事的話,外頭杜若便進來,說孟素蘭帶著韓氏姊妹也來了,恰好孟玫和顧怡然也逛過了園子迴來,一時間屋裏頓時熱鬧起來。孟素蘭是個能說會道的,送了幾樣藥材過來,又說了一通自己當初有孕時如何保養的話,將滿屋子的話題

    都攬了過去。

    這些話未出閣的女孩兒聽了不合適,就退到旁邊的暖閣去說話了。顧嫣然也被孟玫拉了過去,才坐下便聽韓綺笑道:“表妹怎麽也過來了?娘和姨母舅母說的話,你也該聽聽的,雖說如今還用不到,不過明年怕也就能派上用場了。”

    顧嫣然微微皺皺眉,沒有迴答。韓綺這話聽起來很不是個味兒,怎麽聽都不像好話。

    不過她不迴答,不代表韓綺就肯罷休。見顧嫣然不說話,她故做恍然地拍了拍手:“看我這糊塗的,如今表妹家裏可不就有個有孕的姨娘嗎?想必這些事,表妹都已經知道了的。”

    暖閣裏忽然一陣安靜。孟玫和顧怡然都盯著韓綺,這話說得實在太過惡意,誰都聽得出來。尚未圓房,家裏已經有個有孕的姨娘,這放到誰身上都是一根刺,韓綺卻偏偏要把這刺再往裏戳一戳。若是外人也就罷了,偏偏還是自己的表姊妹。

    “表姐這話,可是姨母告訴你的?”顧嫣然終於沉下了臉,“我倒不知韓家有這樣的規矩,未出閣的女孩兒,口裏直掛著什麽‘有孕’,什麽‘姨娘’,是老夫人允了的嗎?”

    韓綺就噎了一下。倘若顧嫣然說要去問孟素蘭,她還不怕,她有把握母親不會為了外甥女兒訓斥自己女兒,可若是韓老夫人——“不過是說句話,表妹幾時學會告狀了?”

    顧嫣然看了她一眼,忽然嗤地笑了一聲:“其實表姐聽這個也沒意思,橫豎如今表姐用不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用上呢。”

    韓綺的臉唰地就紅了——氣紅的。韓家迴了京城,韓縝忙著謀起複的事兒,孟素蘭就忙著給她找親事。可是直忙了幾個月,夫妻二人都是一無所獲。韓縝那裏倒還不著急,孟素蘭就有點著急了——韓綺已經十五了呀,眼瞅著就往十六上數,再拖上一兩年,就要拖成老大難了。

    孟素蘭著急,韓綺自己也憋悶。平南侯夫人那邊,自從韓家迴了京城,連個消息都不曾傳遞,仿佛當初周瀚根本不曾到過韓家,兩家根本從不認識一般。縱然孟素蘭從前也想過周瀚,這會兒也太明白平南侯夫人的意思了——這分明就是對韓綺不屑一顧,根本看不上眼。

    若照韓老夫人的意思,尋個孟家這樣的讀書人家,隻要哥兒肯讀書上進,這個年紀隻要能考出個秀才來,就成了,並不要什麽高門大戶。可孟素蘭不肯,韓綺更不肯。如此一來,高不成低不就,至今並無半點進展。

    顧嫣然這一下子,也算是踩到了韓綺的痛腳上

    。可是顧嫣然是接著“姨娘”那話說的,聽起來仿佛是在說韓綺身邊並沒個“姨娘”,韓綺就是想發怒,也沒個由頭,隻能氣得自己胸口起伏,恨不得甩手給顧嫣然一耳光。

    顧嫣然也懶得再跟她說話了。這個表姐簡直是莫名其妙,從前她看在親戚的份上容讓她,沒想到竟是變本加厲了。說到底不過是表姊妹,又不是親姐姐,她又何須這樣退讓?轉頭問孟玫和顧怡然:“外頭梅花開得好麽?”

    孟玫忙道:“開得好著呢,是白梅,看著不顯,那香氣遠遠的就傳過來,表姐去看看?今兒外頭風也不大,那香氣都沉了下來,越發的清了。”

    “那就去看看。”顧嫣然欣然起身,顧怡然也跟了上去。韓絹瞅了嫡姐一眼,做出一副小心的模樣道:“外頭冷,我去給姐姐折一枝來?”

    “你愛做什麽做什麽!”韓綺正沒好氣,臉沉得能滴出水來。

    韓絹誠惶誠恐地退了出去,一出門就笑了,隨手挽了顧怡然的手笑道:“沒想到嫣表姐也是有脾氣的。”

    顧怡然皺眉道:“綺表姐方才說的都是什麽話,我姐姐再不發脾氣倒奇了。”

    “別理她。”韓絹漫不經心地道,“嫁不出去,正憋著一口氣沒處發呢。”

    這話也就說得太過刻薄,顧怡然就不好接話了。她跟顧嫣然的關係較為淡漠,但她決不能對嫡姐說出這樣的刻薄話來。而韓絹平日裏看起來跟韓綺更親近些,背後卻這樣的說話……顧怡然下意識地就把身子抽了抽,離韓絹遠了一點。

    韓絹沒有發覺顧怡然的小動作,隻按著自己的思緒說下去:“你不知道吧,這些日子太太替她到處尋親事,隻是高不成低不就,她正氣悶著呢,看見嫣表姐嫁得好,不知有多難受——”說著,她用手肘推了顧怡然一下,笑道,“聽說姨母也時常帶你出去,可有消息了沒有?”

    顧怡然耳根都紅了,嗔道:“表姐胡說些什麽,我不跟你走了!”推開韓絹的手,往前麵去追顧嫣然和孟玫了。

    韓絹衝著她的背影嗤了一聲:“裝模作樣——”說完了卻有又幾分失落,喃喃道,“你有運氣,嫡母還帶著你出門,我呢……”低下了頭,也沒了心情再說韓綺什麽,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客人到得差不多,酒席也就開了。雖說是為了晉王長子才擺的滿月宴,但孩子還小,隻是抱出來讓眾人看了一圈,就抱迴去了,眾人少不了送了些長命鎖手鐲腳鐲之類,又紛紛誇讚孩子精神。正說著呢,

    便聽外頭有動靜,仿佛有人在爭執似的。晉王妃頓時眉頭一皺,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丫鬟,那丫鬟連忙出去看了看,再進來的時候臉色就有些不好,湊到晉王妃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這座中都是些精明的,看見了也隻當沒看見,各自笑吟吟說話,唯有王夫人笑道:“王妃,可是嫻兒怎麽了?”她坐得近,一臉好奇模樣,“方才嫻兒還說,各位夫人們都送了重禮,要來給各位夫人們道謝的,怎麽這會兒是身子不適麽,怎麽還不過來?”

    晉王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冰冷,忽然轉頭對丫鬟道:“既然王側妃要來給夫人們道謝,也是個禮數,讓她進來吧。”

    坐在她旁邊的就是許大將軍的夫人,也是晉王妃的嫂嫂,聞言輕輕咳嗽一聲,看了看晉王妃。晉王妃唇角噙著一絲冷笑,對嫂嫂輕輕點了點頭,續道:“本來她不曾好生養胎,銘哥兒早產,她自己身子也不好,我想叫她好生養著,就不必出來了的。既是她自己覺得能支撐得住,就過來見個禮罷。”

    銘哥兒,就是晉王長子的名字,據說還是皇帝親自賜的。

    這會兒眾人都覺得不對勁了,屋裏的談話聲就低了下去。隻見丫鬟打起簾子,王嫻扶著小丫鬟的手走了進來。

    今日潞國公府自然也要來道賀,是潞國公夫人馬氏帶著陳雲珊來的。陳雲珊硬要跟顧嫣然坐在一起,正說著私房話,猛見王嫻進來,倒把陳雲珊嚇了一跳:“她,她怎的瘦成這樣!”

    不止一個人跟陳雲珊一個想法。按說婦人坐一個月子,該是補得豐腴了才是,可王嫻反而瘦得可憐。從前她也瘦,但那是纖瘦,十五六歲的女孩子腰如纖柳的瘦法,如今——說一個瘦骨嶙峋也不為過了。下巴是尖得像錐子一般,兩邊臉頰也都陷了進去,眼睛就顯得特別的大,一臉的緊張神色,目光甚至有些戰戰兢兢,著實叫人看了心生詫異。

    屋裏就起了一陣低低的議論,這些夫人們都是生育過的,大部分出了月子都在發愁如何能將贅肉減下來,似王嫻這般的,簡直是絕無僅有了。

    晉王妃的神態卻完全從容鎮定了下來,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很是自然地對王嫻點了點頭:“不是來給各位夫人見禮的麽?”

    “是。”王嫻怯生生的,仿佛比出嫁之前更多了幾分拘謹,對著眾人福了一福,“多謝各位夫人給銘哥兒送的禮,我身子不好,不能陪各位夫人說話,請見諒。”

    屋子裏就又嚶嚶嗡嗡起了一陣議論。陳雲珊瞪著

    王嫻,手上輕輕扯了扯顧嫣然的袖子,低聲道:“她,她這是什麽意思啊?之前可沒說她要出來——”這滿月酒的事兒,潞國公府作為晉王的外家,自然是清楚的。

    本來晉王妃是打算在銘哥兒的滿月酒宴上當眾宣布,將銘哥兒記在她名下的,鑒於她不能生,這就是嫡長子了。今日的酒宴,晉王妃根本沒打算讓王嫻露麵,事實上,既然孩子要記到她名下,王嫻這個側妃自然不宜露麵。可現下,她不但出來了,還公開地替銘哥兒收到的那些禮物道謝,這算是什麽意思?

    顧嫣然心裏已經隱隱約約地明白了,其實陳雲珊也明白,隻是事出突然,她一時無法相信,兩人對看了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之色。

    一屋子人裏,獨有晉王妃安然若素,聽王嫻說完了話,還道:“身子可能撐得住?若能撐得住,給你加一席,也陪客人用一杯酒。”

    她這樣從容,王嫻反而心裏更不安了,低聲道:“怕是不合規矩……”

    “也沒有什麽不合規矩的。”晉王妃看著她微微一笑,“雖說是庶子,可畢竟是王爺的第一個兒子,你是他親娘,出來坐席也說得過去。坐罷。”

    王嫻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王夫人。王夫人也被晉王妃的態度弄得有些心虛起來,忙笑道:“王妃恩寬,隻是也不能沒了規矩,還是讓嫻兒迴屋去吧,她身子也弱……”

    “也是。”晉王妃又輕輕笑了一下,“王側妃身子確實不好,連帶著銘哥兒身子也弱,王爺也擔心,是該好生多歇著,那就迴屋去吧,有什麽不適,立刻叫人去請太醫,莫耽擱了。”

    王嫻心裏更不踏實了,但也隻能低頭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晉王妃看著她出了屋子,便轉頭對席間眾人一笑:“說起來,今年我們王府也算是喜事連連,今兒請大家喝滿月酒,再過個半年,孟側妃那邊又要添丁了,到時候,還得請大家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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