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王大太太,平南侯夫人筆直地坐著,一臉冷笑:“想當年,王尚書是何等樣的氣度,王河道又是何等樣的清官,如今子孫也成了這般模樣,若是地下有知,怕是要氣得從棺材裏爬出來。”

    周潤叫人送走了沈氏姐妹,悄悄過來陪著母親坐著:“娘別為這些人心煩。”

    方才她都聽見了,王大太太是來推銷她的女兒的。照王大太太的意思,恨不得明兒就叫女兒進來給周鴻做了姨娘,然後替他掌起他的家業來。

    侯夫人短促地笑了一聲:“上趕著送女兒來做妾,倒也真是要臉!王家這是窮得揭不開鍋了。”

    王家的案子還在慢慢地審理,如今看來,當年王尚書和王河道無罪是差不多定了的,那抄沒的家產大約也能發還,可什麽時候發還,日子怕就遠了去了。一則京城裏這一陣子都是多事之秋,王家的案子不是什麽要緊的,少不得往後拖了拖;二則這案子太久遠,不說別的,就是當初抄沒的那些家產,如今要查清了也得費一番功夫。

    偏偏京城這地方,是米珠薪桂,王家不但是自己來了,還拖了王大太太的娘家人一起上京。原先大約想著進了京就享福,誰知道這三拖兩拖的,直到如今還隻發還了王家當初的宅子。

    這宅子住人倒是沒問題,可並不能變出銀子來讓一大家口子吃飯穿衣,可不是得找銀子麽。似王家這種,將來就是發還了家產,前程也堪憂。王家大爺以前讀的書,早在這二十年裏消磨幹淨了,兒子自不必說,一口氣生了四個,也沒個讀書上進的。光吃家產,可王家是清官,就是發還了家產,也不夠他們吃的,王家把主意打到周鴻這邊來,倒也不稀罕。當初他們之所以要替長房立嗣,還不就是為的這個?

    “她倒清醒。”侯夫人不無諷刺,“聽說他們家那位老太太,還指望著孫女將來嫁成官夫人呢。”

    她說的老太太,是指王大太太的親娘。王大太太隻有一個哥哥,這迴進京,就是帶著爹娘和哥嫂一家人上京的。老太太沒見過世麵,聽說女婿家裏要翻案,孫女本來在家鄉定下的親事都悔了,要到京城來給孫女找個官兒做女婿呢。

    這些事兒,侯夫人不說一清二楚,也知道個八-九不離十。王家人發還了宅子之後,她送了幾個婆子仆役去聽使喚。王家上上下下都不曉得什麽叫隔牆有耳,家裏那些事兒,婆子們稍加打聽就弄明白了。

    “那,娘,現在如何做?”周潤對王家有些頭疼,“這些人怎就不知道要臉麵呢?

    ”她平日打交道的貴女貴婦們,也並不是個個都真心交好,少不了當麵背後使個絆子的,但臉麵卻不能撕破,還真是從未見過王大太太這樣的山野婦人。

    “那等潑婦,知道什麽臉麵!”侯夫人嗤了一聲,擺擺手,“她要送,就讓她送,橫豎也不是咱們該擔憂的。如今我和你爹爹不過是叔叔嬸嬸,哪管得了侄兒的事,由他自己去做主罷。”

    周潤有些糊塗:“娘這意思——莫非讓王家人進咱們家裏來?”

    侯夫人輕輕一笑:“不是進咱家。等你‘堂兄’從西北迴來,咱們就把該給他的產業劃過去,將他如今住的那院子砌堵牆分門別戶,將來王家人進不進的,都該顧家那丫頭去煩惱了。”她想了想,又笑了一笑,“說起來,這事兒也該先告訴顧家一聲才是。怎麽說,你‘堂兄’過幾個月也該迴來了,顧家丫頭到了七月裏就滿十四了,先成了親也說得過去。”

    她把“堂兄”二字咬得很重,末了對丫鬟一擺手:“去把柳家姨太太請來。”

    “柳太太?”孟素蓉眉毛微微一皺,放下手裏的家具單子,“請過來吧。”周鴻建功立業,眼瞧著這樁親事實在也還不錯,孟素蓉對平南侯府當初逼婚的那口怨氣也稍稍消散了些。

    柳太太打扮得倒莊重,隻是錦心低低眼,就看見她那條裙子還是當初在平南侯府提親事的時候穿的那條,倒是上頭的褙子是新衣料,把下頭遮住了不大顯。但冬裙春穿,被講究的人家看見也要偷偷笑話的。柳太太這樣,顯然是家裏用度著實吃緊,又要死撐著麵子穿好衣裳,結果卻免不了要弄巧成拙。

    錦心在肚裏輕輕嗤了一下。終日跟在孟素蓉身邊,她耳濡目染,十分瞧不上這等死要麵子的舉動,折騰到最後露了餡子,丟的還是自己的臉。

    柳太太發現錦心往她的裙子上看了一眼,下意識地把腳又往後縮了縮,心下黯然。她是壽昌侯府的庶女,素來不得寵,出嫁時的嫁妝不過是照著公中三千兩銀子的例。瞧著不算少,可大多是首飾衣料,能生錢的莊子鋪子隻有一個,還不是什麽好的。

    偏生柳家人口既多,又沒個有能耐的,大家眼睛都盯著兒媳婦的嫁妝,十幾年下來,她那點私房銀子早被摳光了。迴娘家哭窮是毫無用處的,嫡母兄長都根本不會理睬,她隻得緊緊扒著有錢的嫡長姐姐,替她做些事,換些貼補。

    “柳太太今兒怎麽得閑過來?”孟素蓉也看見了那條裙子,隻做不見,叫丫鬟上了茶,淡淡地寒喧了幾句便問道。

    柳太太清了清嗓子,笑道:“也沒什麽,就是平南侯府那邊,托我來問問,想商議一下婚期。”

    孟素蓉眉毛一揚:“不是說好了嫣兒及笄之後再議婚期,如今這還連十四的生日都沒過呢。”

    柳太太歎了口氣:“原本是這麽著,可是這如今——我那外甥建功立業,盯著的人就多了,我那姐姐,也是為了府上姑娘著想不是。”

    這話說得實在不得體。柳太太當初在娘家,嫡母也是不聞不問的,字倒是識得,這人前說話卻就沒有人教了。不過事涉周鴻,孟素蓉自然不會與她計較,隻道:“柳太太這話裏有話,何妨直說。”

    柳太太便又歎了口氣,將王大太太的話轉述了幾句:“聽那意思,恨不得立時就把人塞了進去,好做姨娘。不瞞顧太太,這樣不要臉麵的婦人,我還真是頭一迴見著。我家姐姐的意思,府上若是願意,不如就先成親,等及笄之後再圓房也是有的。省得叫人捷足先登了,將來姑娘進門的時候反而淘氣。”

    孟素蓉的臉色不由得就難看起來。姑娘家及笄之後再出嫁是理之當然,這未及笄就嫁人的固然也有,卻多是娘家不好呆,才要早早嫁到婆家去,說到外麵都不免被人輕視一二分。如今王大太太這樣的貪婪,平南侯夫人自己不管,卻推到顧家這麵來。

    倘若顧家早早把女兒嫁過來,正是周鴻立功的時候,便有趨炎附勢之嫌,外人能說什麽好話可想而知。可倘若顧嫣然真等到及笄之後再嫁,若是王家先塞了人進來,一年多的時間,怕是庶長子也能生一個了。到時候顧嫣然嫁進去,裏頭伺候的下人都已被人家理順了,哪還能得著什麽好處?

    柳太太見孟素蓉麵色不善,心裏有幾分幸災樂禍。她日子過得苦,最看不得孟素蓉這般從容愜意的人,仿佛不知半點人間疾苦似的。眼下終於見她動容,越發火上澆油地道:“說起來,這都過繼了,我那姐姐也不好再管,隻能叫我遞個話給親家太太,親家太太拿主意罷。不過要我說,我那外甥這會兒正風光,想進門的怕不多的是,親家太太若是拖延太久,還是姑娘吃虧。”

    今日平南侯夫人叫她來,其意還是想讓她勸著顧家早些成親的。孟素蓉當初不慕平南侯府的富貴權勢,顧嫣然進了門於分產一事必然也不會糾纏不休,怎麽也比叫王家人進了門強。

    平南侯夫人心知肚明,自己給周鴻定的這門親事,多半他是不入眼的。反之,正是因有王家挑頭立嗣之事,周鴻才能被過繼到長房去。

    兩相對照,說不定周鴻為了捧著王家踩下自己,就同意納王家姑娘進門做個良妾,那可不好辦。

    孟素蓉沉著臉端了茶:“煩柳太太走這一趟了,茲事體大,我總要與外子商議才行。再者周二公子至今還在西北,且待他迴來再提此事方才穩妥。”客客氣氣將柳太太打發走了,迴了自己房裏才氣得發抖。

    顧運則去兵部和戶部交卸了差事,迴來就見妻子滿麵忿然,問了問居然是這件事,也不由得沉默了,半晌才道:“嶽父說西北之事已在議功了,至多兩三個月,周家哥兒也該迴京來了。”他一迴來,王家還不得蒼蠅撲血一般粘上去?

    孟素蓉攥緊了手:“平南侯夫人不安好心!雖說過繼出去了,曾經也是父母,如今也是叔嬸,怎麽都比舅舅能做主。這未娶妻先納妾,若是他家三公子,也肯如此?”

    未娶妻先納妾可不是什麽好名聲。不說什麽寵妾滅妻吧,單說庶長子,那就是亂家之源。平南侯夫人這樣縱容,真是其心可誅!

    顧運則歎了口氣:“或者等周家哥兒迴京,讓嶽父那邊出麵請他來坐坐,再議此事?他與平南侯,未必是一心的。”

    孟素蓉前幾日剛剛還高興些,今日就遇了這樣事兒,隻覺得渾身不自在,悶悶地點了點頭:“也隻能如此了。”

    夫妻兩人對坐著發愁,忽聽外頭腳步聲響,錦眉滿臉喜色地進來,身後跟著林氏的貼身大丫鬟纖蘭,也是一臉喜色,見顧運則也在,連忙蹲身行禮:“姑老爺,姑太太,恭喜。”

    孟素蓉勉強收了愁色:“你這丫頭,有什麽可喜的?”

    纖蘭笑嘻嘻道:“真是有喜事呢,迴頭婢子說了,姑太太定要打賞婢子的。”

    孟素蓉頗為詫異:“你倒說說,究竟是什麽喜事?”

    纖蘭往顧運則看了一眼,笑道:“方才老太爺迴來,說今日退朝之後,皇上留了老太爺說話,說姑老爺精於實務,在同文館編書雖好,卻有些浪費了人才,問老太爺,瞧著姑老爺在哪裏當差好?”

    顧運則頓時心頭砰砰跳起來,強壓著自己不曾詢問。孟素蓉也是一陣驚喜,隻不好露出來。錦眉便打了一下纖蘭,笑道:“說個話這樣藏藏掖掖的,仔細我去舅太太麵前告狀。”

    纖蘭笑道:“老太爺自然是說,皇上有所差遣,無論哪裏姑老爺都去得的。皇上就說,既這麽著,讓姑老爺明日就不必去同文館了,去戶部做個主事吧。”

    戶部主事是正

    六品的職位,說起來比顧運則從前的知州是要低上半級。但京官比外官又自不同,且戶部是掌管錢糧賦稅土地戶籍的地方,進戶部那要算是上好的差事了。最要緊的,顧運則是皇帝親口調進去的,隻要在皇帝心裏留了個名兒,日後升遷也比旁人方便許多。

    孟素蓉果然喜上眉梢,立刻叫錦眉:“拿個荷包,當真是要打賞這丫頭呢。”

    纖蘭大大方方接了荷包笑道:“婢子就是知道這趟差事好,才特意跟太太求了來呢。老太爺的意思,這雖是喜事,可如今咱們家這樣子,還是悶聲大發財的好。”

    孟素蓉嗤地笑了出來:“胡說八道。老太爺也會說悶聲大發財?”

    纖蘭笑道:“老太爺自然說的是文謅謅的,婢子愚鈍記不得,隻好這般說了,橫豎婢子聽著那意思是不錯的。”

    孟素蓉笑著叫錦眉送了纖蘭出去,方才因顧嫣然婚期的悶氣也散了幾分:“看來老爺這趟差事,皇上十分滿意。若是員外郎便更好了,怕還是被沔陽那事兒牽連了。”員外郎是從五品,那便跟孟節相同了。從前顧運則比孟節品級高些,如今反不如孟節,孟素蓉怕他心裏存了什麽疙瘩,特意又補了一句。

    顧運則卻搖了搖頭:“員外郎品級雖高些,在各部裏卻多是個閑職,反不如主事能做些實事兒,以後就是升遷也得力些。”

    員外郎,顧名思義,乃是定員之外增設的郎官,本就不是正職。頗有些官員,這員外郎一做就是十好幾年,有些人甚至一輩子都釘在這個位子上,為的就是你做不到什麽實事,進不到六部的核心之中,又哪裏來的升遷機會呢。

    孟素蓉看他想得開,心裏也就鬆快了,含笑道:“老爺這樣明白,就盡力辦差罷。嫣兒日後嫁了,也總指望著老爺給她撐腰呢。”

    因有了孟老太爺這句話,顧孟兩家都是悄沒聲地將家裏老爺的升遷之喜壓了下去,隻自家人吃了頓飯便罷了。顧老太太和白姨娘倒是高興得不行,隻她們連門都沒得出,也沒處去炫耀。

    孟素蓉自那日柳太太來過之後,便著人去外頭打聽王家的姑娘。打聽得王家有兩位姑娘,一位叫王瑤,一位叫王碧。王家大太太有意塞進平南侯府的這位就是大姑娘王瑤,今年一十六歲,因王家至今也沒有什麽資格往京城這些圈子裏走動,故而兩位姑娘也不為人知。

    楊媽媽親自跑去王家宅子外頭悄悄看過幾次,迴來的時候臉色都不大好看,因是在宅子外頭,就能聽見裏頭高聲大氣地說話

    。雖說王家的宅子不算什麽深宅大院,可這樣隔著院牆都能聽見裏頭吆喝的,也實在是上不得台麵。

    至於王家兩位姑娘,楊媽媽也終於見著了一次,原是在後門買絨花脂粉露了一臉。據楊媽媽所見,王瑤比王碧生得好些,不像王大太太,樣貌頗為清秀,怕是隨了王家大爺。雖說才十六歲,但鄉下姑娘大約發育得早,身材卻是凹凸有致,頗為惹眼。

    楊媽媽見了人,迴來那臉拉得比什麽都長:“太太,瞧著那王家姑娘是個好生養的……”這若是先進了門,一年的工夫怕是必然養出一個來了。

    孟素蓉默然良久,還是孟老夫人那邊叫人捎了話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還是嫣姐兒日後過日子要緊。先納妾萬萬使不得,就說我年紀大了身子不行,想著叫外孫女兒早點出嫁便是。”

    其實這話按說也該是顧老太太說。祖母身子不好,想要看見孫女出嫁才是正經,外祖母就隔了一層了。可顧老太太是萬不會因著孫女來咒自個兒身子的,也就隻有孟老夫人擔了這名聲了。話遞過來,恰好時已四月,潞國公府那邊請顧孟兩家去賞木蘭花,孟老夫人便直接裝起病來。

    雖說顧嫣然已經定了親,不大好出門走動了。但潞國公府又與別家不同,陳雲珊還特地讓人來說請顧嫣然務必過去,於是孟素蓉還是帶著她去了。

    陳太夫人精神依舊很好,聽說孟老夫人病了,連忙細問:“究竟是哪裏不好?我們家裏常用的蘇太醫,最是拿手這些老人家的病症,我的脈都是他在診,迴頭我請他過去一趟?”

    孟老夫人是裝病,林氏也隻得含糊道:“是前些日子天氣暖了,母親有些貪涼換了夾衣,誰知晚上風冷,就有幾分發熱……”明明沒病卻說有病,一般都認為這是有些詛咒了,故而林氏也說得十分心虛。孟素蓉在一邊聽了,更是難受。

    陳太夫人卻會錯了意,以為孟老夫人當真不適,隻是林氏不好意思用潞國公府的太醫,當即就叫拿自己的帖子去請蘇太醫,還是馬氏攔了下來,說過了今日再請蘇太醫過去。

    陳雲珊拉了顧嫣然到一邊去說話,還沒開口就一臉捉狹地瞅著她笑,笑得顧嫣然紅了臉:“你沒頭沒尾的笑什麽呢?”

    陳雲珊掩了嘴笑道:“誰沒頭沒尾了?打從你定了親,我都沒當麵說句恭喜呢。前些日子西北那邊出事,我可是天天惦記著,後頭聽說周家二公子立了功,我可高興呢。”

    顧嫣然被她說得滿臉通紅,卻也當真感激:“倒

    叫你惦記著……”

    “這有什麽。”陳雲珊很是豪放地道,“我叫你一聲妹妹,將來他可不就是我妹婿了,我自然惦記。”輕輕推了顧嫣然一下,小聲道,“今兒祖母還請了晉王妃,一會兒說不準瑾姐兒也會來。”

    孟瑾自三朝迴門之後就再未迴過孟家,過年的時候本可迴來一趟的,卻是晉王被皇帝派了去皇陵掃墓,據說是禦前奏對的時候有哪裏不合皇帝心意了,大過年的被罰出了京城。故而晉王妃也就關起門來過日子,兩位側妃都不曾迴娘家。

    顧嫣然早就惦記著表姐,此時聽了陳雲珊這話,更是感激:“多謝太夫人想著我表姐——”

    果然一會兒,便有丫鬟來報,晉王妃來了。

    眾人都起身迎接,遠遠便見晉王妃穿著真紅色團花牡丹襖,石青色八幅裙走了進來。她甚少穿這種真紅色,今日穿了,倒是平增了幾分豔麗和銳氣。隻她身側隻有個孟瑾,卻不見王嫻。

    孟瑾今日倒跟在娘家時一般,穿著淡雅的湖藍色長襖,下頭杏黃色裙子,看臉上倒是神色從容,眉眼間也並不見半分憔悴。反是晉王妃,雖穿得豔麗,眼下細看卻有淡淡一片青黑,隻是被脂粉遮了,並不顯眼。

    眾人見過禮,晉王妃挨著陳太夫人坐了,便笑向孟瑾道:“這是在舅舅家裏,不必立什麽規矩,你去孟夫人身邊坐。”

    孟瑾恭恭敬敬地聽了,欠身應下,才到林氏身邊坐了。陳太夫人瞧著她笑道:“看起來氣色不錯。哎,還有一個怎的不見你帶來?”

    晉王妃微微一笑,垂下眼睛:“王側妃剛診出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她身子本來弱些,這胎氣未穩,不敢叫她隨意出來。”

    陳太夫人大為詫異:“有身孕了?”王嫻其實瘦瘦弱弱的,看在後宅婦人們眼裏便是不大好生養,沒想到這進府才半年,居然就懷上了。

    晉王妃笑笑:“是。前幾日就吐了,她沒經驗,還當自己吃壞了肚子。隻昨日傍晚吐得厲害,請了太醫來診脈才知是有了。隻是她身子弱,不單白日裏吐,夜裏也吐,倒折騰了半宿。”

    顧嫣然瞧著她眼下的兩塊青黑,還有身上的正紅襖子,默默地想,這兩塊青黑,怕未必就是昨夜半宿未眠折騰出來的,王嫻有孕,晉王妃這心裏,怕也是有些沉重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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