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容與把瀛台來當做度假,十分難得的有了點在閨中的閑適和自由,每天吃吃躺躺,並不想事情。


    但是過了三五日,瑞安把瀛台逛夠了,又來找王容與玩。之前王容與送了瑞安幾套陸博,瑞安十分喜歡,每天都要玩,來瀛台也帶過來了。


    王容與見瑞安要擺開送她的陸博來玩,忙說,“我這裏新作了一幅小陸博,正好兩個人玩,你先收起那些。”她送給瑞安都的是大陸博,展開有大大的沙盤,一定要有人幫忙挪旗子才能輕鬆一點,不然玩一局陸博下來跟運動一場一樣。


    “什麽新陸博?”瑞安果然有了興趣,“有好玩的皇嫂不早點告訴我。”


    “今天才送過來的。”王容與說,“第一次隻做了三副,你今天玩的好了,就拿一套迴去。”


    “就知道皇嫂對我最好了。”瑞安說,王容與讓人做的是一副跳棋,其實這個是最容易複刻的,結構也簡單,又從前世從小玩到大的,簡單的色彩琉璃球已經可以做到渾圓一致,王容與細細跟瑞安解釋了跳棋的晚飯,然後她持紅色琉璃球,而瑞安持藍色琉璃球。


    跳棋簡單好上手,又趣味無窮。瑞安十分喜歡,一時竟然忘了時間,知道朱翊鈞過來,才急忙跳起來給朱翊鈞請安。


    “咋咋唿唿的在幹什麽?”朱翊鈞說,王容與迎他,“和妹妹下棋玩呢。”


    朱翊鈞看著瑞安,“以後不能玩這麽久了,娘娘懷著孕,精力不濟的很,還要費心陪你玩。”


    “臣妹知道了。”瑞安彎膝說,然後等到王容與點頭,拿著桌上的棋盤就行禮告退了。朱翊鈞看著王容與,“她又在你這拿什麽東西走了?”


    “新作的一個小玩意,本來就說好給她的。”王容與說。讓無慮又拿一副跳棋出來,“這個是給陛下準備的。”


    “朕也有?”朱翊鈞道。


    “我與陛下玩的。”王容與說,棋盤做的精致些,旗子是用各色玉石打磨成的,“我用紅玉棋子,陛下用黃玉棋子。”


    王容與又教朱翊鈞玩跳棋,朱翊鈞玩兩盤就上手了,不過朱翊鈞很是克製,玩了幾盤就讓人收起來,“不要用腦過度。”他告誡王容與。


    “謹遵聖旨。”王容與應聲道。時下對孕婦養胎就是養豬一個要求,多吃少動,連腦子和心神都要少費,仿佛一個廢人。


    也不是總在室內活動,清晨傍晚涼爽的時候也會在島上走走,有一日王容與突發奇想,與陛下,璐王,瑞安公主四人,一人一跟釣竿就在涵元殿前麵的池塘垂釣,“今日比賽,誰釣的魚最多,誰就贏。”


    “贏了彩頭是什麽?”瑞安公主問。


    王容與又問陛下,“贏了陛下賞什麽?”


    “你攢的局為何要朕來獎賞?”朱翊鈞笑道,“好,贏的人就賞一百兩。”


    “如果朕贏了,那你們三個湊一百兩給朕?”


    “這裏麵最富有的就是皇兄了,為何還要我們的銀子?”瑞安嘟嘴說。


    “願賭服輸。”朱翊鈞說,“不然這個彩頭還有什麽意思?”


    “如果陛下贏了,這一百兩我出。”王容與說,她對瑞安和璐王說,“指不定誰贏了。今日隻有兄嫂弟妹,沒有陛下,誰也不能放水。”


    朱翊鈞笑哼道,“贏你們三個還需要你們放水?太小看朕了。”


    朱翊鈞拿著釣竿先去尋地方,王容與也不知道什麽地方好,憑感覺找了一個地方坐下,宮人給她串魚食,然後甩杆。璐王和瑞安嘰嘰喳喳的選地方,一杆下去沒有一刻鍾,沒有魚上鉤,就要換地方。


    王容與使個眼色,讓有經驗的宮人去幫助璐王和瑞安公主,這湖裏的魚長這個大還沒見過釣餌,香噴噴的釣餌,隻要耐心,一釣一個準。


    先是朱翊鈞那邊每釣上一條就有人歡唿,之後王容與這裏也開張了,瑞安看見著急了,小孩心性,總不喜歡輸的,和璐王說好一起釣,到時候就算一個人的總數,得了賞兩人平分,朱翊鈞得空看了這邊一眼,“不行啊,你們這是作弊呢?”


    “我們這是聯合,我們還小呢。”瑞安振振有詞的說。“其實按照皇帝哥哥的厲害來說,應該是皇帝哥哥和我們三個一起加起來的數量比才成,皇嫂的魚也要和我們一起相加才是。”


    “那一百兩銀子怎麽分啊?”朱翊鈞問,“這可平分不了。”


    “皇嫂拿四十兩,我和璐王哥哥分別拿三十兩。”瑞安說。


    “哎呦,那有四十兩也比沒有好啊,無慮,趕緊把我的魚簍子拿到瑞安公主那去。”王容與笑說。


    歡聲笑語。


    足釣了一個時辰的魚才收杆,朱翊鈞毫無以為是釣的最多的,但是比起三個相加還是要少一些,朱翊鈞幹脆的認賭服輸,“朕還能真欺負你們這些婦人幼小不成。”


    著人去拿了銀子來,十兩一個銀錠子,擺的齊齊整整,三人當場就分了,瑞安端著銀錠子笑的美不滋溜的。


    “瞧瞧你那財迷樣。”朱翊鈞笑她。


    “那這麽多魚怎麽辦呀?”璐王問。有些皺眉,“本王不喜歡吃魚。”


    “這是璐王和公主釣上來的魚,送給母後,最合適不過了。”王容與提議說,“陛下也送些給朝臣,以示陛下寬下之心。”


    “那便內閣和龔大人那一人送幾尾過去,若還有多,幾個一品公還有國丈家,也送些過去。”朱翊鈞對張成說道。


    “陛下也有留出最好的兩尾,送到兩宮太後處。”王容與提醒說。


    王容與釣的魚除了給兩宮太後的則要分給後妃,除了四個掌管宮務的後妃以外,嬪以上的妃嬪都有,嬪以下,則就送了王美人一個。


    用幾尾魚來表示對自己妹妹的特別照顧,很劃算。


    迴到蓬萊閣,王容與將到手的四錠銀錠子,分了兩個給朱翊鈞,“今日我打賭贏了,賭資分陛下一半,分點我的喜氣。”


    朱翊鈞拿著兩錠銀子笑,“感情好,還迴來兩錠,不是血本無歸。”


    朱翊鈞許是第一次釣魚就有如此不菲的成績,竟然是愛上釣魚,如有閑暇就喜歡拿起釣竿坐在湖邊上,王容與偶爾會陪他,有時候也會叫煙蘿選幾個歌喉動聽的少女過來,做民間少女打扮,泛舟湖上,歌聲傳來像貼著湖麵飛過的翠鳥,惹人憐愛。


    瑞安聞聲前來,跳著要坐小舟,王容與做了非常粗的繩子,“要坐小舟就要綁在這個在身上,不綁就不行。”


    瑞安看著繩子,王容與讓人在宮人身上展示一下,真真是五花大綁,很是粗魯難看,瑞安看了又看,還是委屈的說,“我不要坐了。”


    “好好聽歌。”王容與安撫她說。


    “那可以跳舞嗎?就在水上麵跳?”瑞安說。


    “在小舟上跳很危險。”王容與說,“你且等幾天,我布置一番,就讓你能看到水麵跳舞。”


    “謝謝皇嫂。”瑞安很快就開心起來,然後被宮人一碗冰奶露就引迴宮了。


    “你對瑞安也太過縱容了。”朱翊鈞說。“朕看她在母後麵前都沒有這麽跳脫。”


    “女孩子最開心的就是在閨中,想到她不久後就要嫁人,還不趕緊對她再好一點。”王容與說。


    “公主下嫁也是過的舒坦日子。”朱翊鈞說。


    “才不是呢。”王容與說,“公主嫁人鬱鬱更多。”


    “我這胎若是個小公主,我一定要把她養的健健康康開開心心,就是嫁人也能過的真正的自在。”


    朱翊鈞摟著王容與對她的肚子說。“如果是個小公主,朕一定把她寵的是最幸福的小公主。但是朕還是希望這裏麵是朕的太子。”


    “現在已經成型了,是男是女,已經是買定離手了。”王容與笑說,心裏卻想著,朱翊鈞現在才十幾歲,太子這個時候就出來可不是好事,太子當久了總會生變的。


    王容與讓人在池塘之間埋下幾根木樁,然後再在上麵鋪好木板,在水麵下三寸,人立在上麵跳舞,就像在水麵跳舞一樣。


    板子搭好後,王容與還交代一定要選幾個壯漢在上麵蹦躂幾下,看穩不穩靠。王容與跟煙蘿說了瑞安公主想看水麵舞蹈,煙蘿知機就要編排新的舞蹈。“最好找會遊泳的,在湖麵跳舞不比平底,若是出了事故,就不美了。”


    “謝娘娘體恤。”煙蘿說,“一定不負娘娘所托。”


    煙蘿親自去看了台麵的太小,迴頭就叫人做了一塊一樣大小的板子擺在院子裏,煙蘿問了教坊司內所有會遊泳的舞者,擇出三人來排舞。


    等到排好先跳給皇後娘娘看,王容與跳完點頭,還讓她們去湖中木台跳,“下裝一定不要長了,沾了水貼在腿上既不好動也不好看,上衣做的飄逸些,紗衣垂地,要有嫦娥仙子奔月之姿態。”


    王容與看了湖中試跳後說,“晚上跳更有朦朧仙女姿態。”


    “你再準備幾個小節目,等到哪日月圓皎潔,便做一場湖邊小宴。”王容與說,“做些大的蓮花燈,上麵放置燈燭,飄在湖麵上,一定很好看。”


    “有大花燈者,上麵還可坐人。教坊司有些少女少男,正是輕盈的年紀。坐在蓮花燈上或演奏或放歌,娘娘覺得可好?”煙蘿舉一反三說。


    “如此甚好。”王容與說,“若是年紀太小,做金童玉女裝扮,也十分好看。”


    “隻是有一條,一定要先試驗,萬不可出意外。”王容與說,“宴會本是高興的事,宴會上出事故,猶如樂極生悲,我十分不喜。”


    “我省的。”煙蘿說,“如果我做事不牢靠,娘娘也不會信我了。”


    “知道你沉穩可靠,隻是白吩咐一句。”王容與笑說,“好好準備著,若陛下看的喜歡,賞金少不了。”


    等到一切安排妥,找個夜晚月亮明亮的日子,王容與就請陛下,璐王,瑞安公主來湖邊赴宴。朱翊鈞笑王容與,“讓你來瀛台養胎,偏偏一天一個主意,瀛台都不夠你折騰的。”


    “我有量力而為。”王容與說,“事都是底下人做的,我隻動動嘴皮子,算什麽勞累。”


    月光皎潔,在岸邊排開了桌椅,上麵有新鮮的瓜果和糕點,還有冰品。王容與不能吃冰品,讓人煮了一碗紅豆糖水解饞。


    “皇嫂,你叫我們來幹什麽?月夜賞湖水嗎?”瑞安坐下就問。


    “急性子。”王容與說,“等著吧。”


    有歌聲從湖麵傳來,一個年輕的姑娘唱著采蓮曲滑著小舟過來,小舟後麵跟著一朵一朵的蓮花花燈。一朵明一朵暗,明的花燈裏麵是小兒手臂粗的蠟燭,暗的則是還合著花苞。等到唱歌的姑娘把小舟劃到岸,歌聲也停止。


    突然,暗著的蓮花燈仿佛開了花,層疊的花瓣下竟然是打扮的蓮花童子,手裏拿著樂器,樂聲起,中間的舞台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她身著輕紗,頭發做飛天仙女髻,手臂腳環都佩戴鈴鐺,舒展手臂,翩然起舞。


    “她是仙女嗎?可以在湖麵跳舞?”瑞安亮晶晶的眼神問。


    “明日就能知曉她為什麽會在水麵跳舞,今日就好好觀賞就是。”王容與說,她偏頭看著朱翊鈞。小身問,“陛下喜歡嗎?”


    朱翊鈞伸手握住王容與的手,“今年的中秋晚宴不如在瀛台辦,就按你今天安排的節目,很是別致。”


    “讓楊嬪來幫你?”朱翊鈞說。


    王容與看著他笑問,“真有這麽好嗎?”


    “梓童實在是很有生活情趣的人。”朱翊鈞說,“便是隻和梓童在一起,朕也不會覺得無趣。”


    舞蹈結束也不過是半個時辰,瑞安還有些依依不舍,王容與說,“陛下說今年的中秋晚會在瀛台辦,到時候準備比這個更好的表揚。”


    “當真。”瑞安開始數手指頭還有多久到中秋。


    後妃其實也是偶爾會來瀛台,有的是些事要來問皇後,有的像楊嬪劉嬪就是真心實意來看望皇後,還有的就是李太後派過來給陛下送東西的,但是不管是別有用心,還是真心實意,反正她們在瀛台都沒見過陛下,來送東西的,朱翊鈞也隻是略見一見就打發走了。


    王容與實沒想到朱翊鈞能守身如此,不過許杜仲說三個月後可適量房事,她也不扭捏的主動求歡,朱翊鈞開始還嚇道,“懷孕的人不可以同房,你放心,朕還沒那麽難受。”


    “陛下要我現在請許禦醫過來告訴陛下,可以適當房事嗎?”王容與說,“還是陛下嫌棄我懷孕變醜了。”


    自然不是。


    朱翊鈞提醒吊膽敦倫一迴,過後摟著王容與說,“比不做還累人。”


    “本來做就要比不做累人。”王容與說。


    朱翊鈞怕傷了王容與腹中胎兒,王容與要敦倫像是強了他似的,但是王容與給他用手伺候了之後,朱翊鈞便放開臉皮隔三差五就讓王容與用手伺候他。


    正是年輕氣壯的時候,皇帝又是不喜歡女人都有女人排著上床的那種,沒虧過女人長時間不做有時候還是會想起那事,然後朱翊鈞就會做些別的轉移注意力,或者是去蓬萊閣,看著王容與,就不想了。


    王容與當初隻是隨口一說,她也沒真的想陛下就在她孕期中不寵幸別人。但是朱翊鈞聽了,就入了心。捫心自問,難道朕管不住自己,皇後懷孕期間,就是不召幸後妃又如何?


    朱翊鈞自己跟自己約定。


    王容與看在眼裏,所以投桃報李,也伸手幫朱翊鈞緩解身體,不然就是憋死她也不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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