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一鬆,一句極為不合時宜的話溜出口:“哥,你們以前是情侶?”淩亦風神色一冷:“多事。”轉身朝樓上走去。

    淩昱看著他的背影,覺得似乎有必要把昨天剛聽來的小道消息通報一下:“我聽說,良辰姐快要結婚了……”“你再說一遍。”淩亦風迴過身,手指握住樓梯扶手。

    淩昱不自覺地一怔,為什麽他的表情有些不對?

    “呃……我也不確定啦,隻是聽說而已……聽說,她的男朋友對她很好,可能很快就要結婚了。”聲音越來越小。淩昱雖然一再說錯話,但總還沒有笨到看不出此刻淩亦風的臉色有多差。可是,不是已經有程今姐了嗎?雖然他們一直沒有確定戀人關係,但任誰都看得出來,程今姐正是大伯和伯母看中的兒媳啊,更何況她住在淩家二十多年,感情深厚無可比擬,幾乎所有淩家人都覺得她嫁給堂哥隻是遲早的事。

    可是現在,看來事情遠沒有那麽簡單。

    淩昱還在暗自推測這其中的各種可能性,大門已經被人打開,隨著一陣冷冽的寒風灌入,他看見一道更加冷的背影消失在門外。

    良辰做夢也沒想到,淩亦風竟會在公司門口等她。

    剛剛踏下最後一級台階,斜刺裏便伸出一隻手來,重重扣住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腳步。

    “你……”受了驚的良辰匆匆抬頭,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落入眼簾,薄薄的唇緊抿著,仿佛有無限怒意。

    痛!良辰在看清來人是誰之後,咬著牙掙紮了一下,隻感覺再多一秒腕骨就要被捏碎。

    可是淩亦風不肯放手,反而邁開腳步半拖半拽著將這個不安分的女人拉到角落。

    “你做什麽?……”良辰踉蹌了幾步,憤憤地問。腦中再次劃過那日商場裏他與程今並肩而行的景象。

    既然早已有了伴侶,何苦再來招惹她?

    到了拐角處,淩亦風才停下來,深深看她一眼,手上力道微鬆,卻又恰恰卡在臨界點上,無論良辰多麽費力,都照樣逃不開去。

    “拖我來這裏幹嗎?”微微喘著氣,良辰總算平穩了情緒,盯著那雙深黑幽暗的眼睛問。

    淩亦風挑了挑眉,“難道你想被人當動物觀賞?”良辰轉頭看去,果然,公司門口有幾個路人遠遠地朝他們這邊張望兩眼,顯然以為以這架勢會有好戲可看。

    她冷冷地抬頭:“如果你現在放手,相信就算站在人民廣場上,都不會有人注意我們。”頓了頓,又問,“你來這裏究竟要做什麽?”淩亦風沉默,靜靜地看她,眼底神色瞬息萬變,半晌後才緩緩開口,一字一句地說:“我有話問你。”“什麽?”良辰隻覺得奇怪,今天的淩亦風,與往常不大一樣。

    “你要結婚?”語調低沉地問出這一句,淩亦風不自覺地緊了緊手上的力道。

    良辰一時愣住。

    隻是,這短暫的沉默在旁人看來卻更像是默認。

    淩亦風的眼神猝然冷了下來,逼進一步,陰影籠罩在良辰的臉上。他與她的臉,近在咫尺,溫熱的氣息拂過麵頰,良辰不自覺地往後退,背後一阻,正抵上大廈的牆壁,退無可退。

    淩亦風將她的退縮看在眼裏,突然舉起她被扣住的手,壓在牆上,整個人欺上來,冷冷一笑:“蘇良辰,你要和那個男人結婚那簡直就是妄想。”良辰被他突如其來的壓迫感逼得微微窘迫,似乎能吸進去的不是新鮮空氣而全是他身上的煙草味。稍稍偏過頭,另一隻修長的手臂卻伸過來恰好抵在她的頸邊。

    整個人,就這麽被困在狹小的空間裏。

    “蘇良辰,你聽見沒有!”見她不語,淩亦風再次挑眉宣告,“你永遠都不可能和別人結婚,連想都不要想!”也許是他的語氣太強硬狂妄,也許是長久以來壓抑在心中的怒火終於在此刻找到了宣泄口,良辰不再掙紮,而是靜靜抬起眼睫,迴以同樣挑眉的姿態,平靜地開口:“是嗎?那我倒要看看,你打算如何阻礙我的婚姻。”“我要結婚。”她微微一笑,以堅定確實的口吻,“而且,立刻、馬上。請問,你該怎樣阻止我?”淩亦風僅僅沉默了一秒,狹長漂亮的眼睛裏便突然有了些微真實的笑意,他伸出手輕輕撫上良辰的頸脖,拇指下溫熱的血脈跳動有力。

    “這才是你。”他緩慢地說,“這樣才是我熟悉的蘇良辰。”這一刻的她,和從前一樣——自信、驕傲、不甘居於弱勢,清澈的眼底流淌著淡淡的灼人光華。

    “隻是,”那雙黑漆漆的眼眸陡然冷了下來,“我恨這樣的你。你知道不知道?……我恨你,蘇良辰。”

    心口猛然痛了一下。良辰愣住,之前那抹沒有笑意的微笑還僵在唇角。

    他恨她……他居然說恨她!

    可是,真正有資格說這個字的人,怎麽會輪到他?

    思維有一瞬間的空白,可是身上卻不知從哪裏突然得來巨大的力量,良辰猛地掙開一直被牢牢握住的手腕,伸手卻推淩亦風的胸膛。淩亦風猝不及防,硬生生往後退了兩步,良辰便趁著這個空隙脫開身。

    冷風唿啦啦地從街角灌進來,吹散了披在肩上的發絲,烏黑柔軟的頭發被倒吹迴來貼在頸邊,甚至卷上臉頰。可是良辰卻一動不動,似乎沒有感覺,隻是冷冷地看著佇立在眼前的男人,低聲開口:“恨?淩亦風,誰都有權利對我說這個字,偏偏隻有你不行。”她微微側過身,十二月寒冷的風撲麵而來,連身上厚重的大衣也抵擋不了,良辰隻覺得連心口都被冷風穿過,針刺一般的疼,一點一點蔓延。

    轉身離開之前,她似乎看見淩亦風停在原地微微困惑地皺眉。

    街燈不知何時統一亮了起來,迅速拉長了二人逐漸遠離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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