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漓國,京城。


    巍峨莊重的城門兩邊站滿了守城門的衛兵。


    城外正等著進城的百姓們因為進不了城,被迫在城門的兩邊排成了長長的隊伍。


    “這是怎麽迴事?”


    “哎呦,今兒個這些官爺怎麽不讓人進城呢,我家兒子清早就進了城,還在西街的春日樓等著我呢。”


    “今天好好的怎麽就封了城了呢,我還等著給我家裏病重的老母親抓藥呢。”


    一個穿著青麻布衣的男子滿臉的焦急,他也去詢問過守城的衛兵,隻是那些人根本不搭理他,還讓他走遠些,別擋了路,心中縱然萬分焦急卻也無可奈何。


    因為堵了城門,城外的百姓全擠在了一起,到處都是抱怨聲,還有些則是互相詢問著消息,一時之間,人聲鼎沸嘈雜無比。


    “青蘿,外麵怎麽迴事?”


    一輛藏青色裝飾高雅的馬車停靠在城牆邊,因為衛兵堵了城門,馬車自然也是沒法進城的,此刻在這裏,等候的馬車也早已排成了長龍。


    從馬車中傳出的清麗女聲,讓旁邊幾個正在抱怨著的人禁了聲。


    馬車中這位小姐輕輕柔柔的聲音,聽著真是讓人覺得舒服,不由得心生好感,幾人都停下了爭論,轉頭盯著這輛馬車,似乎能透過車簾,看到裏麵的人兒一般。


    馬車裏,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姑娘探出頭來,巴掌大的瓜子臉,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隻見她向四周掃了一眼,硬聲問道,“陳奇,這是怎麽了,怎得不進城?”


    明明是個二八年華的小姑娘,說話的語氣怎的如此刻板,再加上那嚴肅的表情,硬生生的像個管教的婆子。


    正盯著馬車的幾人,眼看出來的是個俏生生的小姑娘,本來還以為是先前問話的那位小姐,一聽到她開口,才知道她應當是那位小姐的丫鬟。


    “嘖嘖,不得了啊,這般貌美的姑娘,竟然隻是個丫鬟,不愧是大戶人家啊。”


    幾人不禁感歎道,“丫鬟都這般美貌,不知馬車中的那位小姐,更當是何等的姿容。”


    聽到青蘿的問話,坐在前麵趕車的陳奇立刻迴道。


    “青蘿姑娘,這守城的衛兵堵了門,禁止通行了。”這四周不停的抱怨聲,想不聽到都難,馬車中的小姐心中早已知曉了情況,對陳奇的迴答也就沒有什麽意外。


    隻是吩咐道,“你以丞相府的名義去詢問下守城的將軍,這城門何時才放行,讓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是,小姐。”


    陳奇得了指示,急忙下了馬車,一路小跑著去了城門處。


    “竟然是丞相府的車駕!”


    幾人聽到女子的聲音,先是驚訝了一番,然後心中一緊紛紛禁了聲,肆意打量的目光也就收斂了幾分。


    丞相府何止是大戶人家,這京城之中,還有幾家能比丞相府地位高的?


    他們不過就是一介平民,哪裏還敢這般放肆的打量丞相府的車駕,若是得罪了這馬車中的小姐,隻怕小命都得交代在這。


    就在這心思幾迴翻轉之間,剛剛去詢問的陳奇就迴來了。


    一頭的細汗都顧不上擦,連忙向車中的小姐迴話道,“小姐,守城將軍說,今日封城是為了迎接勝戰迴朝的淩王殿下,待淩王殿下進了城,就能解禁了。”


    馬車中的小姐輕應一聲,然後問道,“守城將軍可曾說過還要等多久?”


    陳奇抬頭看了下天空,此時的太陽早已高高的掛在正中央了,連忙迴道,“還需一刻鍾。”


    “竟然是為了迎接淩王殿下凱旋迴朝,等上片刻自然是應該的。”


    馬車裏的小姐不再出聲,陳奇見此連忙上了馬車,看護著馬車不讓人靠近。


    本在旁邊的幾人聽完這一對主仆的對話,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原來是淩王殿下迴京了,難怪堵了這城門,不讓通行。


    心裏不禁感歎道,有背景的人就是好啊,像他們去詢問守城衛兵,人家連話都不願搭理,而人家小姐隨意派個人去問,一亮出丞相府的身份,三言兩語就什麽都弄清楚了。


    感歎歸感歎,既然弄清楚了事情的經過,他們連忙奔走相告給其他人聽。


    不過片刻時間,一傳十,十傳百,在這等候的百姓們都知道了,一個個翹首以盼,就等著看著迴京的王爺長得是個什麽模樣。


    要知道,像王爺這種身份高貴的人,他們這些平民百姓,平常一輩子都難見到的,這次有這種機會,自然都不願意放過,一時間,抱怨的聲音都消失了,反而到處都是在談論淩王的事跡的聲音。


    等了約莫一刻鍾,遠遠便聽見了馬蹄聲,本來還在交頭接耳的百姓們紛紛禁了聲,一個個都仰著脖子,探著頭看向遠處,生怕錯過了能一睹淩王風采的機會。


    馬蹄聲近了,遠遠便能看見一麵巨大的明黃色旗幟,上麵繡著“東漓”兩個大字,另一麵則繡著皇室專用的雄鷹圖騰。


    隻見黑壓壓的一片往前湧來,士兵們統一騎著棕色的戰馬,隊列的十分整齊,他們目不斜視,絲毫不被圍觀的群眾所打擾。


    一時間眾人也不自覺禁了聲。


    安靜的城門前,除了偶爾飛過的鳥兒,隻能聽到響亮整齊的馬蹄聲,還有佩劍碰擊馬鞍飾物上的細小聲響,除此之外,安靜的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的到。


    士兵們近了,隻見他們身上都穿著東漓國統一編製的青銅鎧甲,在陽光下泛著凜冽的冷意。


    行至眾人麵前時,眾人隻覺得心裏冒出一陣寒意,不自覺讓人退後了幾步,心裏不禁感歎道,“不愧是我朝最驍勇善戰的皇家軍,這般的紀律嚴明。”


    騎著戰馬的士兵從眾人麵前穿行而過,眾人不停的往馬騎最中間擁著的將領張望著,開始議論紛紛。


    “誰是淩王?右邊騎棗紅馬的那個嗎?看起來很是威猛啊。”


    “那個年紀有些老了吧,聽說淩王是皇上的三皇子,今年不過才十八歲呢。”


    “不愧是皇家出身,這都還沒及冠呢,已經帶著將士保家衛國,還打了一場大勝仗,那後邊那個呢,那個看起來年紀小。”


    “那個年紀是小,可是長得,這也太醜了些吧。”


    說這話的那人頓了頓,似乎是覺得自己這樣說一個保家衛國的功臣有點不妥,連忙補救道。


    “我是說他應當不是淩王,你沒聽說過嘛,這淩王可是被譽為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呢,如果淩王就長得這般,隻怕京城的那些個小姐,早就避若蛇蠍了。”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哪個才是淩王啊。”


    “後麵有輛馬車,淩王不是坐在馬車裏麵吧?”


    “開什麽玩笑,大軍迴京,主帥怎麽可能坐在馬車裏。”


    “可是的確有輛馬車啊,你們看。”


    眾人聞言都探著頭往後望去,果然有輛黑色的馬車,還有兩個士兵騎著馬跟在馬車的兩邊。


    這時,隊列整齊的馬騎突然左右分開,讓出了一條能供一人穿行的小道,隻見一個身材高挑的少年騎著一匹高大的白色駿馬從中穿行而來,那白色的駿馬頸間綴著紅纓,身上還披著銀色的馬鞍。


    隻見馬上的少年穿著東漓國統一編製的主帥銀色刺荊鎧甲,頭上帶著羽飾點纓頭盔,腰間配著一把金色佩劍,挺直著脊梁,眼神淩厲,明明是個半大的少年,身上卻是帶著和年紀不符的老成幹練,偏偏還讓人覺得他本就當如此。


    他騎著白馬三兩步便趕到了隊伍的最前列,停在了首位,其餘將領的馬匹見著這匹白色的駿馬,都有些不安分的打著響鼻。


    眾人雖然疑惑大軍迴京,為什麽隨軍迴來的還有輛馬車,對馬車中的人也有些好奇,但是此刻見到有人向前,視線完全被此人吸引住了。


    心裏紛紛都有了計較,想來這位麵容俊美,氣宇軒昂的將軍,便是淩王了。


    守城的衛兵見此連忙打開城門。


    淩王騎著白馬走在最前列,帶著一眾將士進了城門。


    城牆邊停靠的藏青色馬車裏,黎清清伸手揚起了車簾,望向正在進城的淩王。


    那人立刻似乎有所察覺一般,轉頭看向馬車的方向。


    好淩厲的視線,好敏銳的感知,黎清清心中微驚,不過想到這人可是威名赫赫的淩王,也就釋然了。


    淩王隻是往這邊看了一眼,那馬車中的女子,瀲灩的眸子定定的望著他,眸中淡然的神色,讓他都不自覺的微微晃了晃神。


    又瞟了一眼她那蒼白的臉色,以及藏青色馬車上的標誌,臉上頓時帶上了一絲莫名的神色,隨即轉迴過頭去,不緊不慢的進了城門。


    “小姐,淩王似乎認得您。”


    青蘿放下被揚起的車簾,有些疑惑的問道。


    “他並不認得我,隻是他認得丞相府的標誌罷了。”


    黎清清靠在馬車內的車壁上,輕聲迴答著青蘿的問題,心裏卻惦記著剛剛那人看她的眼神。


    很奇怪的眼神,一點點不甘,嘲諷,外加決然。


    她對這位淩王殿下並不熟悉,也沒有任何交集,她敢肯定,這位淩王殿下是認得她的。


    可是她想不通的是,就算他知道她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他看她的眼神也不該這般奇怪,是因為他跟父親有仇怨,還是因為她無意中得罪過他麽?


    想不通,黎清清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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