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得到汝南全軍覆沒的消息之後,一夜白頭。五萬人馬,三員大將,一個盟友,皆沒於此役。特別是軍師陳宮之死,讓劉備痛不欲生。劉備多年征戰,一直沒有尺寸之地立足,正是因為有了陳宮,才有今日的氣象。可是陳宮一死,劉備孤軍防守江夏,現在有累卵之危。


    劉備讓斥候打探消息,自己則關在屋中發愁。這時有小校來報,簡雍先生從襄陽迴來了。劉備趕緊讓請。


    劉備問道:“憲和先生辛苦了,不知劉景升身體如何?”


    簡雍道:“隻怕時日無多。”


    劉備道:“這可如何是好,劉景升若死,劉琦入許都為質,那麽劉綜將繼承荊州。劉綜之母蔡氏乃是荊州大族出生,而蔡氏一直有降曹之意。荊州若降曹,則江夏危矣。”


    簡雍道:“我在迴江夏的路上,遇到了一位高人水鏡先生,此人似乎不看好曹操。我這急急忙忙趕迴,也是希望主公可以親自去拜訪水鏡先生,尋求對策。”


    劉備道:“那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拜訪水鏡先生。”


    劉備與簡雍趕往南漳,快到南漳之時,簡雍記著路線轉到了一個小村落。村前村後流水潺潺,村中有一莊院不大。簡雍認得是水鏡先生的家,上去敲門。過了一會兒,一個綠衣小童出來,道,“水鏡先生不在家中,去拜訪龐德公了。”


    簡雍聞道:“不知龐德公幾時迴來?”


    小童道:“那倒不知,先生若是棋癮犯了,隻怕會多盤桓幾日才迴來。”


    簡雍道:“那龐德公家住何處,不知小哥可能見告”


    小童道:“離此四十裏,有一個龐家莊,沿著大路走,看到一大片杏子林便是了。到了莊上隻要一問,便知龐德公住處。”


    簡雍迴身對劉備道:“主公,我們不如去往龐家莊尋訪水鏡先生。”


    劉備道:“我也正有此意,這龐德公既為水鏡先生之友,一定也是當世高人。我們此去正好一並拜訪。”


    劉備、簡雍快馬到了龐德公家,敲門數聲,不見有人出來相迎。簡雍大著膽子推門而入,卻發現兩位長者正在屋內下棋。因為窗子大開著,能清楚看到二人模樣。這其中一人綠綢衣衫,花白胡須,正是水鏡先生。對麵之人,長相普通,皮膚黎黑,倒像是下地的農人,穿著的也是粗布衣衫,想來當是龐德公了。


    二人下棋全神貫注,兩耳不聞窗外之事,根本不知劉備與簡雍到來。劉備與簡雍也知觀棋不語的道理,一直站了一個時辰,並不打擾二人。


    待到棋局收官,龐德公險勝二目,水鏡先生還有些不服氣:“我占盡天時地利,如何最後還是輸了?”


    龐德公笑道:“天道亦是人道,得民心者得天下,些許城池得失算的什麽?”


    劉備這時站在旁邊,似有所悟,抱拳道:“棋理亦是事理,二位先生在上,劉備受教了。”


    龐德公與水鏡先生這才看到劉備,連忙說“失禮失禮,將二人請進屋中用茶。”


    劉備知道二人都是世外高人,也不拐彎抹角,而是直接向二人請教:“二位先生乃是當世高人,我劉備一心扶保漢帝,忠於朝廷,隻希望能有尺寸之地立身。哪知道曹**人太甚,如今曹操欲奪荊州,備孤軍困守江夏,早晚必亡。如此危機時刻,還請兩位先生以良策教我。”說罷長揖到地。


    水鏡先生道:“劉皇叔誤會了,我二人垂垂老矣,紙上談兵可以,真要論到帶兵理政,還得看年輕人的。我有二友,一曰臥龍一曰鳳雛,皆是治世之才,二人若得其一,劉皇叔大業可期,曹軍南下,退敵易耳。”


    劉備聽罷大喜:“不知此二人當去何處尋訪?”


    水鏡先生道:“你們來對地方了。此二人在何處正要問龐德公。”


    劉備長揖到地,再次施禮。


    龐德公道:“劉皇叔不必多禮。這二人和小老兒都有些淵源。鳳雛姓龐名統字士元,乃是老夫從子。隻是不巧,多日前龐統前往揚州去拜訪魯肅了,若是得魯肅推薦,或得孫權重用,那麽就不迴來了。若是東吳不納,說不定還能投效皇叔。”


    劉備聽罷,心中大唿後悔,自己如何不早來,卻是錯過了鳳雛先生。


    龐德公接著道:“那臥龍,複姓諸葛,單字名亮,字孔明。此人曾與博陵崔州平、穎川石廣元、汝南孟公威與徐原直為友,孔明曾指曰:公等仕進可至刺史、郡守。眾人問孔明之誌若何,孔明但笑而不答,每自比管仲、樂毅,其才不可量也。”


    劉備道:“不知如此王佐之才,當去何處尋訪。”


    龐德公道:“孔明在在隆中臥龍崗草廬隱居。犬子龐安民乃是孔明的二姐夫,明日一早讓犬子帶你們去一趟隆中。”


    劉備大喜,再次拜謝。


    簡雍對劉備道:“隆中地近新野,如今乃是曹軍的勢力範圍,主公若去,隻怕有兇險。”


    劉備道:“既有賢才在前,如何能以敵近而退縮。明日我親自去請臥龍先生。”


    簡雍看劉備堅決,便連夜趕迴江夏,請關羽、張飛二位將軍前來護衛。


    劉備與龐德公,水鏡先生一夜深談,覺得二人實在是曠世難遇的賢才,可惜二人說什麽都不出山。隻得作罷。


    第二日一早,關羽、張飛剛好來到龐家莊。那龐山民引路,關張二將護著劉備去往隆中草廬去了。


    待劉備一走,水鏡先生對龐德公道:“劉備乃是仁主,孔明若是輔佐於他,對這天下百姓倒是一件好事。”


    龐德公道:如今曹操一統北方,等其渡江南下,山河一統,荊湘才俊沉淪下寮,隻怕難有出頭之日。你平時最善占卜,何不算一下孔明輔助劉備的吉兇?”


    水鏡先生也不用工具,心中默念一數字,用梅花易數占卜。不一會兒苦笑道,“孔明得其主,可惜不得其時,乃是鞠躬盡瘁,嘔心瀝血的結局。”


    二人相視無言,命數乃是天意,又豈是人力所能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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