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時間稍稍倒迴,在村子殺了洪仁豹之時,洪仁熊等人迴到了伏桑山。


    山寨大堂中,洪仁熊血紅著雙眼,剛剛被大罵了一頓的頭領們聲也不敢吱,唯有上官無罪來迴踱步思索著計策,“二妹,你究竟是何打算啊?”


    上官無罪又思索了會兒道,“深夜派人去救洪仁豹。”


    如此情形之下,若是其他人說出這話洪仁熊早便破口大罵了,此時則耐心道,“那雜種不是說了,若我們輕舉妄動便會殺了三弟,冒然派人前去,順利救出三弟則好,可若出了什麽差池怎麽辦?”


    上官無罪解釋道,“大哥放心,我看那村漢並非莽撞之人,他這般說隻為威懾我們,他們清楚一旦殺了洪仁豹的後果。所以隻要我們不大舉前去,不冒然屠殺村民,不觸碰他們的承受極限,即便我們的人被發覺了,他們也絕不敢殺了洪仁豹,是而我才以緩兵之計爭取三日時間。”


    洪仁熊想了想確是如此,三日便是三夜,時間尚且充足,對方亦隻是一群山野莽夫,他們派人潛入村子將三弟救出想來並非難事,而救出三弟之時,便是他血洗那牛窪村之時,否則難消他胸中怒火!


    “不過為以防萬一,那村漢所提條件我們仍需準備。”


    提及此事洪仁熊便怒火中燒,一群螻蟻竟敢與他講條件,不過所謂的準備則全然無妨,一來多半用不上,二來即便交出去了,待換得三弟歸來,那些無知莽夫以為僅憑幾十把刀幾十張弓便可抵抗他們伏桑山了?


    “叫呂榮、山魁和大坤。”


    “大首領,二首領,各位大頭領!”


    呂榮與兩名壯漢進來,因呂榮在山寨也是個小頭領,加之很得洪仁豹信任,再加上眼下的情形,大家對他的態度尚且還好,均點頭迴應了下。


    洪仁熊率先怒道,“呂榮,三弟此番前去帶了六人,加上張三李四,以你們的身手,究竟是如何被那些村夫擒下的?”


    呂榮麵露慚愧之色,“迴大首領,今日三爺我等到達那牛窪村,恰趕上一個叫柳東河的村漢成親……因未見張三李四,三爺當時有所懷疑……吃下酒肉後不久,我便感到一陣眩暈……麻六因與我自後院迴來途中去了茅廁,並未中得迷藥,想來是在孤身反抗之時被那些村漢殺了……”


    呂榮把事情經過詳細說了一番,洪仁熊氣的大罵不止,上官無罪則聽的麵色沉重,能憑此巧計擒得洪仁豹,那些村漢不可小覷,“今日那是何人?”


    “那人在村中並不突出,我隻知叫趙山崗,有個無比醜陋的瘋婆娘,其家中是否還有爹娘兒女則並不清楚。而依我猜測,此番反抗之事多半是那柳東河蠱動的,村中其餘之人絕沒有這等威望與膽識。”呂榮說道。


    上官無罪皺了皺眉,那叫柳東河的她並不知曉,但今日那村漢在她看來並非尋常之輩,“呂榮兄弟一直跟隨洪仁豹前去各個村子收取平安錢,對那牛窪村要比山魁和大坤熟悉許多,能否即刻畫出一張詳盡地圖?”


    “自然。”


    “筆墨!”


    呂榮隨即畫了一張地圖,確是非常詳盡,甚至連村子東西南北的距離、每條村路的長寬以及一些村戶的姓名均做了詳細標注,而另外兩名賊人根據他們大略的記憶也確認呂榮畫的非常準確。


    洪仁熊與上官無罪看了看地圖,“你當時被關於何處?”


    “我自昏迷中醒來,便發現與王三劉七一同被關在一個地窖的鐵籠中,而他們將我自地窖中帶出時蒙住了我的雙眼,隧無法確定被關於村中何處。”


    呂榮說著,又迴想了一番道,“我雖被蒙住了雙眼,但根據一路左右轉彎的方向和次數以及一路經過的地勢與距離判斷,我被關之處應在村前位置。”


    洪仁熊和上官無罪立刻看了看地圖,村前是一片空地,隻有一座祠堂。


    “能否確定?”上官無罪問。


    “無法絕對,多半確定。”呂榮答道。


    上官無罪點了點頭,因呂榮隻與王三劉七關在一起,說明他們是被分散關押,而呂榮等人都被關於地窖之中,洪仁豹則更應如此。而牛窪村那麽大,他們對村子又不夠熟悉,想要尋得洪仁豹的關押之處很是艱難。


    這種情形之下,最得當的舉措便是盡可能縮小搜尋範圍,而若呂榮被關於村前祠堂附近,洪仁豹的關押之處極有可能也在此處,因其一來便於看守,二來便於相互支援,進而他們的首要目標便是村前祠堂。


    當然他們還有另一種辦法,便是潛入村子之後,以性命要挾村民說出洪仁豹的關押地點。但此方法風險較大,一來有些村民未必知情,二來知情也未必肯說,若因此出了什麽差池導致洪仁豹被殺實在得不償失,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如此激進。


    “二妹覺得應派多少人前去?”


    “眼下我們對牛窪村的情形不夠了解,且我們尚有三夜時間,今夜最好先去試探一番,不必派過多人,主要為查探洪仁豹的關押之處,若查探到了,能救便救,沒把握亦不可勉強,且為防激怒村子,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傷人!”


    洪仁熊點了點頭,“那派十人前去如何?”


    上官無罪搖頭,“既為試探,六人便可,三三分為兩組,我與呂榮各帶二人,於山路兩側密林中分散潛入村子。”


    洪仁熊覺得尚可,但隨即道,“二妹今日一早便獨自前往縣城打探青水崖的消息,之後因三弟之事被匆匆喚迴,隨即又馬不停蹄隨我趕往那牛窪村,實則太過勞頓疲乏,且如今三弟這般情形,若二妹再出了差池叫我如何是好。今夜二妹便不必親自前去了,好生歇息一番以待明日之事。”


    上官無罪點頭,也可,她今日確有些勞累且今夜隻為試探,便不與前去了。


    “大首領,二首領……”呂榮這時出聲道。


    “何事?”


    呂榮疲憊道,“大首領二首領,想來是那迷藥效力太過強勁,我此時仍有些頭暈目眩全身無力,以防此番行動因我而敗露,今夜是否換做他人前去?”


    自打呂榮被放迴,洪仁熊與上官無罪確實見他一直虛虛弱弱的模樣,之前趕迴時還曾險些從馬上跌落,而剛剛上官無罪是因過於焦慮忽視了此事,“也好,山魁與大坤雖對牛窪村不甚熟悉但也曾去過,且有如此詳盡的地圖,呂榮兄弟今夜便安心休養……”


    隨後洪仁熊親自安排了具體人選,上官無罪又交代了一番具體事宜,眼見夜色漸深,六匹烈騎自星光之下離開了山寨。


    夜色越發深沉,山寨之中除去崗哨大部分人均已入睡,但洪仁熊眼下如何睡得著,坐立不安的他忽然想起了三弟那封信,隨即去衣物中取來——


    【我暫且無事,哥哥見機行事便可。此番之事有些蹊蹺,哥哥切記獨自決斷,不可聽那上官無罪】


    蹊蹺……切記……獨自……不可……


    桌上燭火閃閃燃燒,洪仁熊微皺著眉。三弟與二妹確有不合,甚至水火不容,但因他的關係,二人尚可相安處之。且他很清楚,二妹絕非卑鄙小人,而三弟雖生性多疑但行事謹慎,即便眼下之事對二妹有所擔心,也不應出言如此絕對,但這封信又確是三弟的筆跡無疑……


    啪,啪——


    洪仁熊正迷茫時傳來了敲門聲,開門一看是呂榮,“何事?”


    呂榮見大首領臉色不善,也不敢廢話,“此番三爺我等被擒之事,有一細微之處我剛剛未曾言明,特來向大首領稟告。”


    “說。”


    呂榮幹咳兩聲,“大首領,能否屋裏說?”


    洪仁熊看了眼他便轉身迴去了,呂榮趕忙跟了進去並將門關好。


    “何事如此神秘?”洪仁熊將桌上的信收起來道。


    呂榮很是猶豫,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洪仁熊忍不住道,“吞吞吐吐做什麽,有事便說,無事就滾迴去睡覺!”


    呂榮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氣道,“我所說之事與二首領有關。”


    “二妹何事?”


    呂榮仍猶豫不決,想說又不敢開口,最後眼見洪仁熊要暴怒了,他終狠下心道,“大首領,今日我在那牛窪村似乎……看到了二首領!”


    洪仁熊愣了下,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說什麽?!”


    呂榮狠狠咽著口水,顫顫巍巍道,“今日在三爺我等被迷昏之時,我在暈倒之前隱約見一女子自那柳東河家後院緩緩走來,那女子一……一身青衣,手握長劍,模……模樣似乎是……是……”


    鏜——


    呂榮哆哆嗦嗦的話未說完,暴怒的洪仁熊抽出長刀便朝其的砍去,不過在血水飛濺之前終還是忍住了,雙目爆瞪道,“說!你是不是被人收買了?!”


    呂榮嚇的臉色青白,連忙跪下道,“蒼天在上,我對大首領及伏桑山忠心耿耿,三爺亦待我如兄弟一般,我怎會陷害與他,我以性命擔保,剛剛所說絕無虛假!!”


    呂榮說完,見洪仁熊仍緊握長刀、極其陰沉地瞪著他,他又慌忙道,“哦對對,暈倒那一刹那我已意識模糊,那女子雖與二首領很是相像,但我並不敢確定。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由於確是太像,我心中亦有所顧忌,進而剛剛才以身體不適為由推脫今夜前去牛窪村,我怕二首領當真與……”


    砰!


    呂榮被怒火衝天洪仁熊一腳踹飛,他無比陰沉道,“二妹豈是你以為那等之人!自此刻起不得離開山寨半步,且此事不可再與人提起!滾!”


    呂榮這時哪還敢多說,慌忙爬起來退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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