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撓撓頭,首先想到的卻是,憑自己的功力,會是別人的對手嗎?


    阿牛腦子簡單,但還是想的明白的。那人的武功必是高深莫測,不然淒慘老人也不至於被囚禁於此幾十年,如此淒慘了。


    淒慘老人看出了阿牛的心聲,冷哼道:“你在擔心不是那孽障的敵手?”


    阿牛撓撓頭說道:“我很少打架,不知道打不打得過。”


    淒慘老人怒火立生,大罵道:“小崽子,不相信自己,還不相信老頭我嗎?混小子,到時你盡管動手。”


    阿牛早就習慣了他冷暖臉色忽變的怪異性格,說道:“好吧。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恩?”阿牛覺得不對,說道:“師父,那我逃出去,不是越獄,成逃犯了嗎?”


    淒慘老人罵道:“蠢小子,你傻啊,你什麽事都沒幹,而且把你關在這是為了不讓人發現。你的名字會出現在犯人的名單上嗎?這裏又不是大老,算哪門子越獄,你算哪門子逃犯?”


    阿牛點點頭,憨厚地笑了。


    淒慘老人繼續說道:“小子,記住了。你現在也是個功夫不俗的武者了,這世間的王法絕大多數已經束縛不了你了。隻要低調點,不要造反,朝廷不會來找你麻煩的。”


    淒慘老人不再說話,隻讓阿牛努力修習;九流心得,養足精神,三天後的午飯時間再到石室。


    第二日晚飯過後,阿牛倚在鐵欄上,卻看見點點雪白的東西,繞著石柱輕輕飛舞.一些落在石壁上,一些落在他的臉上和手臂上。


    “下雪了。”阿牛伸手抓住一片雪花,放佛通過它就看到了外麵的世界。阿牛太想離開這裏了,除了渴望見到娘,找到媳婦,還因為有一顆年輕火熱的心。


    阿牛並沒有察覺,其修煉武功之後。氣血變得更加旺盛,心也變得活躍了起來。他的生命還未走完三分之一,還有好多事可以做。


    被莫名其妙被關進石牢,過上了與世隔絕的日子。如今有機會脫離牢籠之苦,哪怕是希望渺茫,阿牛都會努力爭取。


    想到可能就要離開,阿牛心中突然升起幾許難舍之情。在石牢住了兩年多時間,這裏的一草一木、一石一牆,即使是閉著眼睛,也能清楚感覺到它們的存在。


    到第三日中午時間,阿牛走進淒慘老人的石室。


    淒慘老人放下以往怪異和暴戾的脾氣,一臉和藹的與阿牛說笑,這倒讓阿牛很不習慣。


    阿牛說道:“師父,馬上就可以出去了,你會幹什麽啊?”


    淒慘老人卻是搖頭說道:“我已經習慣了此間的生活,外麵的世界,與我再無牽掛,況且也沒幾年好活了。能於此結束餘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阿牛說道:“師父在此受盡了折磨,跟我一去出去吧,我把你當親爹養。前在這個世上,除了我娘,你就是我最親的人了。我又怎能忍心留你一人再在此受苦呢。”


    阿牛說的情真意切,淒慘老人雖被他打動,但心意已決,反而大笑:“混小子,你把自己照顧好就是謝天謝地了。”


    阿牛說道:“師父不肯離開,是不是有什麽事啊?有什麽困難,我一定傾盡全力相助。”


    淒慘老人收起表情,麵孔一板,道:“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再問了。至於是否有隱情,若你我今後有緣再見,再說與你知曉。”


    阿牛見說服不了淒慘老人,一時也想不到其他辦法,便不敢再問。


    淒慘老人又道:“你還記得兩年前我傳你心經之時,提的三個要求嗎?”


    阿牛說道:“第一是離開之後,不能向外人提及‘九流心得’和師父您。第二是前輩說雖然囚禁你之人罪大惡極,但卻不可替你報仇而傷及其家人,並且要我好生照看他的後人。第三是讓我喚你師父。”


    淒慘老人笑道:“不錯,都記得,總算你有良心,好過我那孽徒千百倍。”


    阿牛說道:“沒過多久的事,我怎麽會忘。隻是,師父,你真的不出去嗎?”


    淒慘老人道:“這自有我的道理,你且依照我的話去做就是了。你若心裏有我這個師父,不必多問。”


    兩人吃飽之後,淒慘老人又向阿牛講解了一些江湖上的名人軼事,按照淒慘老人的年齡,雖然他提及的人物大部分已經不問世事,但他們的成名絕學還流傳給了後人,這對阿牛今後行走江湖,起到很大的幫助。雖然阿牛是當做故事在聽的,並沒有認為這對自己會有幫助。


    兩人正談得酣暢,忽然聽見一陣轟隆的石頭移動聲。


    淒慘老人低聲說道:“來了。你且躲到角落裏去,趁他不注意之時,製住他要害,但不可傷他性命。”


    阿牛點頭應允,躲了起來。


    淒慘老人又道:“他武功遠在你之下,但他善使陰謀詭計,你出去之時,要多多提防著。”


    淒慘老人話音剛落,牆壁緩緩移開,露出一個僅夠一人出入的石洞。緊接著,一個手舉火把的人走了進來。阿牛看不清她的長相,但身材確實傲然,讓人血脈賁張。跟淒慘老人說的身高與自己差不多,但是枯瘦無比,就像剛從石縫裏鑽出來的柴塊一般的想象不符,連性別都不符。


    來人卻是淒慘老人的徒孫的徒孫易蔚然。


    易蔚然將火把插在石壁上,遠遠的隔著淒慘老人說道:“又是兩年過去了,祖師,你老人家過得可好?這次,卻是我來探望你老人家了。”


    淒慘老人冷哼一聲,說道:“你是何人?我那不成器的孽障易曉天呢?”


    易蔚然輕笑,笑聲如銀鈴一般,勾人心神。“師祖欺師滅祖,罪惡滔天。已是由徒孫替你討迴公道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易曉天欺師滅祖,最後也是落得被人欺師滅祖的下場,真是報應!不過淒慘老人並沒有痛快,其交代自己的徒弟要暗中照顧孽徒已經說明了其心意,得知易曉天死後,心中的悲傷卻是大過了高興。


    易蔚然又道:“你老人家已年逾百歲,說不準哪一天就此仙逝,一身絕學若成絕響,豈不可惜,那真是武林的大損失呀。現在徒孫為你報的大仇,不若就將絕學傳給我吧。”


    阿牛聽著易蔚然森然的聲音,心裏發寒,想到:這般好聽的聲音,卻不是個好人。


    淒慘老人說道:“你也姓易,你跟易曉天是什麽關係?”


    易蔚然原本還掛著笑意,聞言卻是冷若冰霜,說道:“沒有任何關係。”


    淒慘老人歎了口氣,說道:“那就不能傳給你了,寧可爛在自己手裏,也不能傳給外人。”


    聞言,易蔚然卻依然沒有改口。


    阿牛心裏著急,擔心被易蔚然發現了他藏身之處,但又不知道何時出手才是恰當的時機。正在左右危難之際,突然聽見淒慘老人吼道:“還不動手。”


    易蔚然不知石室之中還有第三個人存在,以為淒慘老人是衝他喊話,便說道:“祖師真是急性子……”


    哪知話未說完,就感覺背後生起一道旋風。阿牛不等他迴頭,迅速將她整個人抱住,將其全身鎖住。


    易蔚然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就已經全身動彈不得。她驚慌的說道:“誰?你是誰?你怎麽到了石牢之中?快放了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淒慘老人看著易蔚然說道:“現在我相信,你是真的解決了易曉天。至少是瞞著他來見我的。若是易曉天派你來的,你一定會防備還有第三個人存在。”


    阿牛抱的很緊,易蔚然唿吸不上來,立時漲得滿臉通紅。


    淒慘老人說道:“阿牛,放開點,人家都唿不上氣了。”


    阿牛聞言,鬆開雙手。不待易蔚然反應過來,趁機逃跑,卻是淒慘老人隔空點住了易蔚然的穴道。


    易蔚然一陣猛烈的咳嗽,像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上。


    阿牛不再理會,隻朝著淒慘老人跪下去,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其知道分開的時候到了。阿牛說道:“師父保重。我這就走了。”


    淒慘老人道:“小子,記住我說過的要求。若有一件做不到,我必然放不過你。”


    阿牛雖然看不見淒慘老人的表情,但從他哽咽的語調中知道,他心裏舍不得。雖然因為老人的性格,時不時會嬉笑怒罵,但兩年多時間的相處,早已生出深厚的感情,如今突然分別,不知今生是否還有機會再見,又怎能不傷感。阿牛心裏生痛,眼圈已經泛紅,但淒慘老人執意不肯出去,隻能日後再來相救了。


    易蔚然被淒慘老人點住命脈,全身力道盡失,無法抗爭,高聲喊道:“祖師爺爺,您就眼睜睜看著我被一個外人欺負嗎?”


    淒慘老人說道:“你既然不是我家的人,我管你作甚。”


    易蔚然自知淒慘老人格外看重親情。否則師祖這麽折磨他,其也不會忍耐下來。自己若是堅決跟易家撇開關係。淒慘老人不會救他,但是易蔚然也是個傲氣的主。且心思急轉:也不知這人如何溜進了石牢之中,看這架勢,八成學了淒慘老頭的‘九流心得’,左右這裏無法脫身,等到了外麵,諒你插翅難飛。”


    便不再掙紮,老老實實的了。


    看著易蔚然的姿態,淒慘老人心知其跟易曉天一樣是個心機深沉的主,但是這也是阿牛的一次曆練。否則武功再高,也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淒慘老人說道:“阿牛,你不願練武,但是等你危急的時候總有用得到的時候。我的一身所學都在‘九流心得’中,你能悟通,拳法掌法輕功等也就都學會了。”


    說著,淒慘老人從懷中掏出一本秘籍,其上麵的墨跡未幹,顯然是新寫的。易曉天為了得到淒慘老人的‘九流心得’在這裏常年備著墨水和紙張。保不齊,其哪天想通了,就寫下了呢?又或者是突然要死了,不願武功失傳,也好有紙筆可以記錄下來。


    “這是我的招式,你平時也可以看看。”


    淒慘老人的‘九流心得’這根本早已傳授給阿牛,讓其背的滾瓜爛熟。雖然隻教導到了第四層。但是淒慘老人將自己的感悟已經傳給了阿牛。在其遇到困難的時候,在合適的時機就會出現,幫助其領悟。這本秘籍隻是一些外功招式,是些細枝末節,是老幹擾易蔚然的視線的。就是沒有這本秘籍,隻要阿牛悟通了‘九流心得’也就自然而然地掌握了這些外功招式。


    “好了。你們走吧。”


    易蔚然帶著阿牛往外走。


    外麵是一條狹窄的甬道,勉強夠兩個人並排通行。通道兩側的石壁上,每隔三丈左右,插著一支鬆油火把,雖然火光昏黃,但足以看清裏麵的地形樣貌。


    阿牛聽得淒慘老人說易蔚然是個詭計多端的人,心裏不敢大意,邊走邊仔細觀察甬道內的情況。這樣緩慢的走著,大約過了半柱香時間,甬道突然向下延伸,道路也越來越濕,不久,竟然隱隱約約聽到流水的聲音。


    阿牛擔心易蔚然作怪,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易蔚然冷哼一聲,道:“少俠可是學了淒慘老兒的‘九流心得’?”


    阿牛沒有迴答,重複了一遍道:“我問的是這是什麽地方。”


    易蔚然道:“淒慘老鬼真是偏心,寧可傳給你這個外人,也不傳給我。”


    阿牛沒有再說話,他答應過師父,不傳揚‘九流心得’的事。易蔚然自討沒趣,也不再多說。


    過了潮濕的甬道,道路逐漸向上延伸,一股清風撲麵而來,估計離門口不遠了。果然,再走一陣,隱約看見前方露出了點點白淨的光線,那是區別於甬道裏鬆油火的陽光。


    阿牛心裏異常激動,他被關在石牢兩年多時間,如今就要出到外麵的世界,這就好比出了籠子的鳥兒一般,從此海闊天空。


    隻可惜好事多磨,卻是又生變故。具體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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