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世走了,提著重鐵槍,不知去往何處。


    其留下了一封信。沒有說自己的去向,隻有對齊天的囑咐、關心。讓其好好跟若晴過日子,好好練武,但不要好勇鬥狠,不要報仇。


    齊天其實隱隱有所察覺,對於大哥的異樣他應該時刻關注著。但,因為是跟若晴成親,讓其忽略了這一點。


    齊天想要拿起長槍追上去,跟大哥並肩作戰。但他不能,不隻是大哥的囑咐,還有責任。


    若晴沒有說話,他知道齊天的徘徊,但隻是等待著他的選擇。


    齊天說道:“大哥不見蹤影,我肯定要把他找迴來。隻是,不知道他在哪。我們先去找唐元哥吧。”


    若晴點頭,沒有反對。


    ......


    許世找到了唐元,憑借著多年情誼的直覺。


    唐元看到許世很高興,但臉上也多了一些愁容。高興是為許世還活著高興,但深知許世脾性的唐元,也知道,許世接下去的選擇。


    唐元此刻也並不好受,形勢不是很好。


    許世看了唐元一會,說道:“唐元,形勢如何?”


    唐元苦笑,說道:“秦王贏了。不,現在該稱為陛下了。”


    許世說道:“不,怎麽會。就算李世民勝了,也不該。”


    唐元說道:“你可知,他幹了什麽?”


    許世說道:“不知。”


    唐元說道:“他殺了太子。就在皇宮之內的玄武門!”


    許世沉默,長歎一聲,說道:“驚世門,敗的不冤。”


    唐元沒有說話,這個時候需要給許世一點時間消化這震撼的消息。


    許世說道:“你給我說說現在的情況吧。”


    唐雲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驚世門已經滅門。我藥門內部分裂,部分投向李世民的,改名為藥齋,保存了下來。”


    唐元一說就是兩個重磅消息,關於自身的消息。許世沒有插嘴,隻是點點頭。


    唐元說道:“也不知是不是好消息。”


    唐元頓了頓,露出了略帶諷刺的神色,說道:“李世民是個雄主,想要削減江湖武林的力量。”


    許世皺眉,說道:“李世民是個雄主,為何會如此不智。現在帝位不穩,就要拿功臣開刀?”


    唐元說道:“這是天機閣閣主測算的天機。如今天機閣閣主已經換人了。”


    許世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眉頭皺的更深,說道:“為何天機閣不早一點放出消息。卻是在李世民勝利之後才?”


    唐元搖頭,說道:“不知道。也許是為了什麽天機吧。這幾日江湖風向變了。原本舉步艱難的葉家,現在能夠緩口氣了。”


    許世沉默,若是驚世門能撐得久一點,或許也能存活吧。許世搖搖頭,不在多想,說道:“唐元,你我相交多年。今日,我有一事拜托你。”


    唐元沒有問是什麽事,直接點頭。以兩人的交情,隻要能夠做得到的,肯定沒有二話。若是做不到也絕不會向對方尋求幫助。


    許世說道:“我需要能夠激發我實力的丹藥,哪怕隻有一小會也行。”


    唐元沉默,唯有這種要求,是真的不想幫忙。


    許世沒有再求,隻是看著唐元,他相信唐元不會讓他失望的。


    唐元歎了口氣,說道:“真的,隻有這個,我不想幫你啊。”


    雖然這麽說,但唐元從懷中掏出了丹藥,這是他為自己迫不得已的的時候準備的最後手段。


    “沒有名字。也不需要什麽名字。吃了這枚丹藥的人絕對是活不成的。最好我是想錯了,若你不是去送死,還是不要用這枚丹藥。”


    許世沒有說話,隻是鄭重地揭過。


    唐元不想放手,但他知道眼前這個漢子的性格,不管自己給不給丹藥,他都會去,唯一的差別,是自己給的丹藥,能讓他多點尊嚴。


    唐元將丹藥放在許世的手上,說道:“半個時辰左右,不知夠不夠你想做的事。吃了它,你應該會有巔峰時期上揚一到二成左右。”


    “謝謝。”


    朋友之間不需要那麽客氣,但是在踏上死亡的旅途之前,真的想對過往一生的交情,說一聲謝謝。不多,一生唯有兩字。謝謝,你的幫助。謝謝,你的陪伴。謝謝,你做我朋友。謝謝,這輩子認識了你。


    許世揭過丹藥轉身走了幾步,忽的停下,說道:“我兒子和你妹妹成親了。或許會來找你。不要說我來過。”


    “怎麽可能。”唐元卻是直接說道,“差點被你混過去了。你兒子,我妹妹。這是平白無故大了我一輩啊。”


    許世沒有再說話,隻是揮揮手,代表自己真的走了。


    看著許世走遠,唐元卻是忽然喊道。


    “雖然不太可能。但是,許世,活下去啊!不要死,努力地活著!”


    ......


    許世是一杆槍,寧折不彎。


    他早該醒來的時候,就動身,為驚世門殉葬。


    但他忍耐了,忍耐了好久。為了不放心的齊天,他這杆槍彎曲了好久。但他不會永遠這麽彎下去,會重新挺直。而這壓抑的憤怒,會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


    一人一槍,能幹什麽?什麽都幹不了。當日進攻驚世門的人太多太雜,他也不打算一個一個找出來。他等不了太久,這股心中的氣,不是為了對付這些小角色而憋的。


    許世朝著皇宮而去。


    他的目標隻有一個,秦王李世民。


    許世並沒有恨李世民,他去刺殺李世民也無關仇恨。時也,命也。驚世門的敗亡源於自身不夠強,若是能強的堅持自己的抉擇,若是能夠強到無所畏懼......隻是,隻是,這最後的最後,驚世門的滅亡已成注定,但,其威名不能就這麽消失。


    秦王,你能贏。但是你付出的代價還不夠大。


    許世,來了。


    許世死了。


    這是必然的結局,如此,也沒有什麽好多說的。他也從未想過能殺死秦王,其隻是宛如執行儀式一般的使命。作為舊時代的亡魂,不願活在秦王李世民的新時代。


    ......


    齊天整個人失魂落魄的,在得知大哥的死訊之後就是如此。


    若晴治不好齊天的傷勢,這是心病,不是草藥能醫。


    這天,雨下的很大。


    若晴帶著齊天到一處山洞避雨。卻見洞內已有一個老人。


    老人看著遲疑的若晴,示意其可以進來。


    若晴謝了一禮,將齊天安置好。


    老人看了眼齊天,說道:“這是失魂症啊,卻是不知為了何故。”


    若晴沒有迴答,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老人說道:“心病難醫啊,難啊。”


    若晴心中一動,問道:“敢問老人家,卻是有何方法醫治?”


    老人說道:“方法嗎有很多,但最簡單的卻是遠在天邊。”


    若晴心思通透,自然知道老人是指近在眼前。但是這老人平白無故,卻不知是何用意來施以援手。但若晴想了想,問道:“不知老伯可否告知?”


    老人說道:“有何不可?”


    說著,老人掏出一枚奇異的果實說道:“這是‘紅顏淚’。能治你丈夫的病。”


    若晴揭過果實,但並沒有著急服用,而是開口問道:“是我小人之心,卻要問一句,老伯為何要幫我?”


    老人笑道:“相逢便是有緣。”


    若晴有些遲疑,不知是否該信。


    老人卻是笑道:“你若不信,這是遠在天邊。你若信了,這是近在眼前。”


    若晴下定決心,就要給齊天服下。卻是被老人阻止,說道:“這果實卻是讓你服用的。能救人的‘紅顏淚’隻有你流下的淚。”


    若晴聽到老人的話有些遲疑,但是很快就做出了決定。既然相信了就走到底,中途猶豫隻是浪費時間,浪費機會。


    老人拿出一個酒壺,說道:“盛滿半壺。”


    若晴揭過酒壺,正要服下紅顏淚,卻是被老人打斷,說道:“卻是有一後遺症需要說清。你與你家丈夫不管如何恩愛,待得其服下了紅顏淚卻是怕不會了。”


    若晴一怔,說道:“他會忘了我?”


    老人搖頭,說道:“會忘了對你的愛。也不能說是忘了,是放棄了。”


    “紅顏淚能勾起其記憶中的愛戀,喚醒他的神智。但是其混亂的大腦想要恢複正常,就必須一些東西,或是雄途霸業,或是兒女情長。”


    老人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可知為什麽隻要半壺?”


    若晴搖頭說道:“藥不能多吃,凡事都有限度,不能過了。”


    老人說道:“你看的倒是通透。但,這次不是。”


    “自古能成大事者,這愛情最多隻會占據其一半的心靈。友情,親情,野心,權力...想要的真的太多了。”


    “這酒壺除了裝紅顏淚,可是還要裝酒的。”


    若晴聞言,拿起果實就要服下,卻被老人阻止。


    老人認真地說道:“你是否真的明白了。”


    看著老人認真的表情,若晴也被感染,其認真之後,依然選擇服下果實。無論怎樣,至少,也要把齊天喚醒再說。


    吃了果實,若晴感受到自己過去的悲歡離合,淚如雨下。隻是淚落得快,停的也快。最後卻是隻裝了小半壺。


    老人揭過說道:“看來你的過往還不夠豐富,隻能到這個程度。不過,倒可能是件好事。”


    老人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倒入了幾滴液體,說道:“你我的緣分隻抵得上‘紅顏淚’,這加的料是我私人提供。你可懂?”


    若晴自然懂,說道:“明白。不知老伯名諱,需要什麽?這加的是何物,會不會有影響?”


    老人說道:“這加的是‘天靈玉液’,隻有好處,沒有壞處。我需要什麽嗎,有緣再說。我的名字。”


    老伯頓了頓,將紅顏淚給齊天服下,說道:“浩欽。”


    若晴重複了一遍,說道:“浩欽?”


    老人抬眼望了望洞外,說道:“天晴了,我也該走了。”


    老人走出洞外,齊天也醒了過來,看到若晴,隻是淡淡地說道:“若晴。”


    隻是叫了下名字,若晴就感受到了什麽叫記得,卻沒有了愛。若晴壓下心思,說道:“齊天,你醒了,太好了。”


    麵對若晴的關心,齊天卻說道:“若晴,我終於想明白了,我要幹什麽。”


    “我要尋迴驚世槍!”


    “我要重建驚世門!”


    “我要推翻大唐!”


    想幹的事一件比一件雄偉,卻沒有一件事關於若晴的。齊天的心中隻有霸業,再也沒有了兒女情長。


    若晴忽的很難受,明白了老人的告誡是真的多麽認真。


    ......


    太清教。


    被煩擾了多日,張宇文卻並沒有忘掉的打算。思念雖然有些令人難受,但若是忘卻,卻是絕不肯的。


    仙風道骨的道人不知何時來到了張宇文身後,說道:“宇兒。”


    張宇文應道:“在,師父。”


    道人說道:“宇兒,你在煩惱。”


    張宇文說道:“是,師父。”


    道人說道:“你斬不了?”


    張宇文說道:“師父,我斬的了,隻是不想斬。”


    道人說道:“你斬不了。”


    張宇文說道:“那,師父,我該如何斬?”


    道人說道:“你斬不了...”


    張宇文說道:“請師父解惑。”


    道人說道:“為師第一句你斬不了,是在問你為何還不斬情。”


    “第二句,你說斬的了卻不想斬。卻是斬不了的。若是能斬就已斬,沒什麽不想之說。”


    “第三句,你問出如何斬,卻是讓為師擔心啊。在太上忘情之上,你天生道心,本就該是為師向你學習。你卻求教我該如何斬情。宇兒,你已越陷越深了。”


    張宇文說道:“可是,我見那女子不過一次。”


    道人說道:“一個眼神就足以讓人身陷紅塵而不悔。”


    張宇文說道:“可是,那女子也並無傾國傾城的美色。”


    道人說道:“不是外表引起的愛戀更難以斬斷。”


    張宇文說道:“可是...”


    道人打斷,說道:“若你真的不在意,就不會有這麽多可是。你找出多少借口,就說明你有多少在意。不管如何苦修,隻要一個笑容就會沉淪。宇兒,這是你的武劫。多少英雄豪傑都倒在情這一字上。你要小心。”


    “宇兒,去吧,下山吧。既然是紅塵中沾染的武劫,就去紅塵中化解。且記住,修失本心。”


    張宇文行了一禮,說道:“是,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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