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依然是幾天前,地點換一換。


    “小僧圓寂。”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和尚,雙手合十。其身著僧袍,絲綢質料,做工精細。


    “小僧圓服。”同樣眉清目秀,年紀更小的小沙彌雙手合十,向圓寂行了一禮。其身穿粗布麻衣,宛若苦行僧。


    “圓服師弟。說來慚愧,師兄我雙耳不聞窗外事,隻是一心研習佛經。卻是不曾了解圓服師弟。”很明顯,圓寂不認識圓服,雖然同為佛門,但不知根底,因此在盤問根腳。


    圓服說道:“師兄是天生彗心的天驕。我隻是一個不入流的小沙彌。師兄自是不認得我的,隻是師兄閉門造車,也不知有幾分長進。”


    圓服說話是毫不客氣,甚至可以說是狂妄了。


    圓寂沒有動怒,不僅是研習佛經養成的氣度,還因其察覺到了不對勁。圓寂不認識圓服,說明圓服並不是天資過人。一個普普通通的弟子,且知道圓寂是天資過人的天驕,就是沒有其攀附之心,又如何會主動出言挑釁,交惡?肯定有所變故。這不是狂妄,是事實。


    圓寂天生彗心,這可不隻是專門研習佛法的天賦,這顆慧心雖然對修習佛法大有裨益,但這隻是順巧的事。天生彗心的人,擁有大智慧,不是心思玲瓏,而是大智若愚。大智若愚雖然看起來是個木頭腦袋,不懂世事,行事愚蠢。但你真把他當個蠢貨,真以為他不諳世事,結果絕對是狠狠栽個跟頭。


    圓寂並沒有妄動,僅僅因為自己的一些懷疑而做出傷害他人的舉動,是不可能做的事。圓寂認真地考慮了圓服的話,點頭說道:“師弟說的有理。”


    圓服說道:“師兄研習佛經,可有所得?是大乘還是小乘?”


    圓寂不明所以,虛心求教說道:“何為大乘,又何為小乘。願聞其詳。”


    圓服氣勢淩人,說道:“大乘渡人,小乘渡己。”


    圓寂點點頭,表示明了,迴答道:“既然如此。小僧所得當是小乘了。”


    圓服說道:“你這小乘教法度不得亡者升隻可渾俗和光而已。我有大乘佛法三藏能亡者升天能度難人脫苦能修無量壽身能作無來無去。”


    圓寂正色道:“你那大乘佛法在於何處?”


    圓服說道:“在大西天天竺國大雷音寺我佛如來處。”


    圓寂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


    圓服說道:“你可願學?”


    圓寂搖頭,說道:“小僧資質駑鈍,卻是學不了大乘佛法了。”


    圓服跨前一步,不怒自威,說道:“我都學得,你怎學不得?是貪圖自身之利,而不願普特眾生。此等自私自利,留你何用?”


    圓寂並未動怒,說道:“師弟既是學得大乘佛法,可有渡人?”


    “自我學得大乘佛法,渡人無數。”圓服不是狂妄,說渡了無數的人,是說從不計數自己渡了幾人。其的確也是有著慧根,且雖說不刻意去記,要記不清自己做過多少善事,也不是隨隨便便做個幾件就可以的。至少也要是渡了幾十人了。


    圓寂點頭稱善,說道:“師弟功德無量。”


    隻是圓寂雖然誇耀圓服,但並沒有認同之心,其繼續說道:“師弟渡人,卻未渡己。”


    渡人,沒渡己。


    圓服的心神也不由一蕩,差點失守。所幸圓服修習大乘佛法有些時日,勉強穩定心神,喝道:“渡人,就是渡己。渡盡人世苦楚,方登我佛彼岸。”


    圓服看著圓寂寧頑不靈,不再保留情麵,說道:“你不配修習佛法經義。隻想著自己渡過苦海,,卻對這天下萬萬的受苦百姓置之不理。看你身著華麗,享受外物。早已忘記修佛該有的清規戒律,失去了那顆堅定的心!”


    圓寂將自身僧袍褪下,上身赤膊,下半身雖然不是粗布麻衣,但也不如僧袍華麗。


    圓服不屑地說道:“你以為脫下這奢侈的僧袍,就能放下享樂的心思嗎?你是絕忍受不了我這樣的粗布麻衣。”


    圓寂語氣平和,沒有動怒。隻是淡淡地開口說道:“師弟。我放下了,你卻沒有。我未曾執著,你卻在意。”


    圓服惱羞成怒,就要動手。圓寂卻是繼續開口,說道:“師弟。我還有一事不明,還望教我。“對於不想過河之人,你可曾渡之?”


    圓服不明所以,但還是平息了妄生的怒火,迴答道:“自然。世人愚昧,身處苦海而不自知,我憐其艱苦,自是要救其脫離苦海。”


    圓寂說道:“這就是大乘佛法嗎?”


    圓服說道:“普度眾生方得正果。”


    圓寂說道:“這是西方如來的道。原來如此。難怪眾天意拒佛於中土之外,困其於西天。”


    圓服憤慨,怒斥眾天意,為了一己私利,阻擋如來普度眾生之意。


    圓寂卻是打斷圓服,說道:“師弟。有的人需要渡,於是渡之。有的人不願渡,因此避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所思所想,不可改之。天下道路繁多,不是隻有佛法一路。”


    圓服麵如冰霜,說道:“看來我是白費口舌,你是要執迷不悟了。既然如此,我也隻能度化你了。”


    圓寂搖頭歎息說道:“師弟有自己的道路,我也不是勸師弟放棄。”


    圓服雙手合十,沒有多說。


    圓寂無奈,也擺出起手式,說道:“師兄也不願放棄己路。如此,不得不與師弟打上一場了。”


    圓服斜眼看了一眼,說道:“等我贏了,你自會明白何謂大乘,到時你就會明白自己的狹隘。”


    圓寂說道:“若是我贏了,師弟還是走師弟的道路,師兄不加幹涉。”


    到臨打了,圓服和圓寂還是說個不停。不是廢話,內容可能是,但雙方此刻說話這行為卻不是。佛門爭鬥,其上為理,其下為武。待得雙方各自闡述理念而無法使對方信服,迫不得已訴諸武力的時候,絕對是落了下乘。


    就是下乘,若僅僅隻是武力相較,又是下乘的下乘。在比武之間,以言語攻心。,使其不再懷著信念比武,不再有理由出招,使其自動放棄。與單純的講法不同的是,混雜武力,增添了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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