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露是個未出閣的女子,拋頭露麵的影響不太好,故而她也就是每日記賬算賬,算盈虧。前頭都是夥計在招唿,隻等東西賣出去了,芸露才露個臉,收一下錢,記個賬,偶爾夥計不在或是店裏忙的時候才出去幫襯一下。在鋪子裏還能一邊記一邊做衣裳。李珍兒想識字,芸露感謝李範氏對她的幫助,當起了先生,每天教李珍兒識幾個字。

    這次隨著李範氏來縣城,她每月能賺幾百文了。李範氏給芸露賬房工錢每月四百文,還有她每月勤快點做衣服也有兩三百文,這麽算下來,每月就有六百多文的工錢了,李範氏還包了她的吃住,怎麽想都覺得她賺了。

    李範氏又覺得自己賺了,去外麵請個賬房每月至少得七八百文,而她當初也打算給芸露六百文一月,可芸露說太多了,推辭了隻要兩百文,理由是她隻是記,不似正式的賬房,且鋪子記賬也輕鬆。芸露說的誠懇,還說要是給她六百那她就迴家了,李範氏說那哪成,推來推去,談到了每月四百文才談攏。

    芸露自然告訴了芸霜她來了縣裏,趁著每月的休假,芸霜找到了李範氏的全珍成衣鋪,兩姐妹已經好久未見麵了,都互相打量了一番對方,芸霜還哭了。

    芸露一邊給她擦淚,一邊說:“傻孩子,哭啥,以後姐姐也在縣裏做事,等秋收完看能否把雲霖一塊接來,到時候咱三姐妹就見麵的時間多了。”

    “好,那祖母呢?要一起過來嗎?”

    芸露搖搖頭:“家裏總得有人看著,而且我上次和祖母說,她說她不想出來,要守著祖父的牌位。而且接祖母過來我們也得找房子,我們還負擔不起。”

    芸霜想想也是,就不提這個了,說起了自己在織坊遇到的好事,她告訴芸露,因為她手腳麻利,她漲工錢了,現在每月有四百文錢拿。

    芸霜在織坊過的還算如意,如果拋下那些勾心鬥角的糟心事,一心一意的在裏麵做事,她以後日子隻會越過越好。

    芸霜告訴過芸露,芸露自己也打聽過,織坊織女是分等級的,像芸霜剛進去就屬於學徒,剛開始幾個月沒工錢,後麵三百文月錢,出了師就是小織女,每月四百到六百不等,如今的芸霜就屬於小織女了;再就是普通大織女,估計熬兩年,芸霜就是大織女了,每月八百文到一兩;再上去就是特殊大織女,這些都是熟工,而且技藝出眾者了,織的自然是最為高端的料子,比如綢緞,每月一兩到二兩不等,而具體拿多少,看的就是個人手藝了,手藝好,織的好自然工錢多;

    再往上就是師傅級別了,當初何師傅來招徒的時候就是熬到了師傅級別,她每月有三兩銀子,收了徒弟若徒弟出師了,另有賞錢,像她收了那幾個徒弟,出了師,就一個給一兩的賞錢,也有好幾兩,是她三四個月的工錢了;再上麵就是如今何師傅所在的織坊管事了,每月五兩。除了月錢,每季有一套衣服發,有次等布料領,過年過節或是主家有喜事了還有禮錢發,當然等級越高發的越多。還包吃包住,像熬到管事級別的,主家都會給分一套房子。隻要知足,肯定過得很好了。

    除了這些,若是能織出新花樣,還有賞錢,這賞錢就多了,像何師傅就是研究出了一個新花樣,賣的好,東家直接賞了五十兩,過幾天還給升了管事。

    芸霜還說,這些都是基本工資,要保證每月做了多少的,若是沒做出那麽多,是要扣工錢的,若是做的比那些多,也會加工錢。芸露一想,那陳家也真會做生意,這底下工人的工資可以說是多勞多得的分配模式了,管理模式好,那生意自然蒸蒸日上。

    李範氏見兩姐妹聊得歡,就放芸露半天假,兩姐妹高興的攜手出去了,還帶著李珍兒。

    說起來,因著這邊地理位置偏南,離都城很遠,她們又不是什麽大家閨女,出身農家倒沒有什麽女子不拋頭露麵的規矩,這邊的大家閨秀對這種規矩也不甚在意。所以三個女孩手牽手走到街道上時,街上很多如她們這般的少女,還有的少女在忙碌,或是幫著自家父母擺攤,或是自己擺了攤位提了籃子在叫賣。

    這縣裏的街道比鎮上的要熱鬧很多,也長一些。像在安定鎮就一個集市,還一些零散的鋪子,而在縣裏,鋪子要多了許多,今兒個是二十六,是趕集日,這街道比平常要熱鬧的多。

    豐安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市區有一條長街,快步從街頭走到街尾也需要一刻鍾,而這街上有很多鋪子,還有一些攤位,攤位最多的就是集市了,這裏大都是賣菜賣肉的多,這豐安縣城的集市在街頭,在街道旁有一塊非常大的空地給人們擺攤,她們去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那裏的攤位已經被占滿了,來來往往的人在挑選自己需要商品,也有已經選好討價還價,還有在吆喝的。

    這段集市旁邊就是街道,沿著街道過去又不少商鋪,布鋪,成衣鋪,糕點鋪,胭脂水粉鋪,首飾鋪,飯館,客棧,酒樓.......這真的是什麽鋪子都有,還有賣糖人的大伯,賣糖葫蘆的大叔,芸露現在手裏還算寬裕,一路過去就給芸霜和李珍兒一人買了個糖人,一串糖葫蘆

    ,猶豫一下也給自己買了一根糖葫蘆,兩文錢一串,倒是很便宜。

    三人走了一會看的眼花繚亂,芸霜以往假日的時候也和要好的織女來逛過,倒沒有那麽稀奇。芸露和李珍兒就覺得稀奇了,李珍兒是小孩子天性,而芸露純屬是因為穿越後的好奇,想她來這個時代十幾年了,以前去過最繁華的地是鎮上,如今來這縣裏,就有些好奇這古代繁華是個怎麽樣的場景了。

    這邊看看那邊瞧瞧,她們三逛這條街逛了近一個時辰才逛完。街尾是一條河,河上有一座石橋,三人逛的有點累,就趴在橋邊看河裏的船。看的久了,芸露發現了一個新奇的東西---花船,以前隻是在小說裏,電視劇裏看到過描述,這見真實版的還是第一次。

    這船沒有有些小說裏描寫的那麽漂亮大氣,而是一艘普通船隻,不同的就是船頭掛了兩個紅色燈籠,此刻未天黑也掛著,船幔是亦是紗布。此刻有個穿了條藕色抹胸襦裙的女子,正抱著一把琵琶坐在船頭邊彈邊唱,一旁的船身上躺了個著青色綢衣的男子,看那打扮,估摸是個富貴人家的公子,點了這位姑娘船頭賣唱吧。

    女子彈唱的聲音不小,李珍兒和芸霜也聽見了,目光被吸引了過去,李珍兒就說那個女子好漂亮,她也能像她那般就好了,芸露芸霜一陣無語,估計她不知道那是什麽吧。芸霜第一次見的時候也不知道這是什麽,還好沒如李珍兒這般說,若不然也得鬧了笑話了。李珍兒不知道,芸露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拉著兩人就走遠了,說了其他事轉開了話題。

    午飯是迴鋪子裏吃的,李範氏親自下廚,芸霜也一起。李珍兒還惦記著那個彈唱很好聽,穿戴很漂亮的女子,在路上和芸露兩姐妹說,她們都轉移話題,這會見到自己母親了,她就問了出來。

    “娘,今兒個我和兩位姐姐在橋上看到一個女子坐在船上彈唱,唱的很好聽,人也特別好看,裙子也好看,我問她們怎麽才能那樣子,她們都不說,娘,你知道嗎?”

    她問完,芸露芸霜一陣尷尬,真不曉得這小姑娘這麽有毅力,問了一路了,兩人怕她知道後為自己那句話覺得羞愧,一直都不敢說。

    李範氏也尷尬了,李珍兒才九歲,還是個小女孩,實在不宜聽這些醃臢事,一想到女兒的倔脾氣,不清楚不罷休的性子,就先穩著她了,等晚上兩母女一起睡的時候才悄悄解釋了,還敲打了一番。第二日李珍兒見到芸露的時候還很尷尬,想到自己昨兒個還和她說要做那等女子,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見不

    得人了。

    等李珍兒躲了她一天,教她習字也躲著,芸露就猜這姑娘該是覺著羞恥了。想想也是,換做她也會惱的不敢見人。

    這麽下去不是事,芸露拉住李珍兒,決定得說上一通,不能讓這姑娘有心裏陰影。李珍兒還是想躲,即使被芸露按住了,也是低著頭,不敢看芸露,生怕她看不起她。

    李範氏見李珍兒這樣子也很羞愧,都怪自己把女兒教的天真了,繡工學的快,比起同齡人開是不錯的,但是其他的事都是屬於不知狀態,這才出了這種醜事,說要去做彈唱女,她聽女兒講的時候,被嚇得說不出話來,這話要是被其他人聽了去,這輩子的名譽就毀了,還好是芸露芸霜,她還是相信自己不會看錯這兩個女孩子的,不會往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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