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冬筍價格高,兩姐妹挖起來格外賣力,起早貪黑,午飯都是冷透了的餅子或者紅薯就著雪水吃。

    十六那天,兩姐妹一人提了一籃子就出門了。

    翻過一座山頭就到了一條官路,沿著這條官路走上七八裏路就到了鎮上。不過趕集的時候這路上都會有牛車驢車載人,三文錢一個人,提了東西也得另算錢。

    因著兩個籃子很占地方,那車主收了兩文錢一籃子,兩姐妹給了車主六文錢就坐上這驢車上鎮裏了。

    上次去集市也是坐的這驢車,車主是這山腳的村民,每次趕集都在這山腳載客,來迴多趕幾趟,每天也有幾十文的收入,趕上時節好,還能有上百文。

    車上除了她兩,還有一對夫妻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他們穿的衣服雖說也是粗布,但料子要稍微偏細些,沒有補丁,亦沒有洗的發黃,看樣子是個家底不錯的。

    那婦人也提了個籃子,不過籃子洗的很幹淨,外邊用粗布蓋著,提上車的時候風吹起布蓋一角,隱約可見裏麵是些上好的布還有刺繡,約摸是些成衣。那男人提了一些野貨,都是些野味,比如野雞野兔之類的。

    那婦人見兩姐妹一人提了一籃子冬筍,不禁好奇的問:“呦,這麽多,這爹娘怎麽不和你們一起去城裏,讓兩個小女娃去。”

    芸露對自己父母的意外早已經淡定,很淡然的答:“我娘去世了,我爹在打仗,家裏就我和我妹妹力氣最大了。”

    那婦人自知戳了人痛處,不過見對方臉上沒有太多的悲傷,看樣子是已經習慣了,而且估摸著還是長姐和二姐,下麵估計還有弟弟妹妹,上頭還可能有生病的祖母祖父,自覺的有些心疼,“真是乖孩子,這冬筍都是你們自己挖的嗎?真會挖,我昨兒上山挖了,挖半天都沒挖到兩根筍。”

    芸露還沒開口,芸霜說話了:“是呀,我和姐姐兩個人挖的,我姐姐很厲害,找的很準,隻是我們力氣小,挖的不快。”

    那婦人驚訝的張大嘴,不了置信的說,“呦,年紀輕輕就這麽厲害了呀,比我厲害多了。”

    芸霜高興的笑了,被人誇肯定開心,“謝大嬸誇獎了。”

    “這孩子,真謙虛……”

    那婦人又和她們聊了很多,聊的多是家常事,這麽一路都快把她家的底細摸透了,包括她有哪些親戚。她們不熟,芸露是不想多說,奈何有個豬隊友,芸霜是句句答得實誠,她又不能喊她別說了,真心讓

    她頭痛。

    不過那婦人也把她自己的情況說了,她自稱夫家姓李,娘家姓範,她們可以喊她李嬸。

    李範氏是個繡娘,娘家在鎮上有一家成衣鋪,專為鎮上的大戶人家做衣裳,今天帶的是上次接的活計,今兒個做完了就帶到她娘家的鋪子去,有時候沒接活計自己也做一些放到她娘家鋪子賣,每年也有些收入。她丈夫是個莊稼漢,亦是個獵戶,農忙的時候種田,閑時了就去打打獵,在山上挖陷阱,運氣好能逮個幾百斤的野豬,有些有點錢的就愛這些野味,他也有固定的客戶,價格給的還不低,每年也有不少收入。兩口子都有營生,夫妻又恩愛,日子過得還不錯,若是能生個兒子,兒女雙全,那就圓滿了。

    若說起來,當初這李全能娶李範氏也是一段趣事,範家不窮,說的上小富,自然不會把女兒嫁到鄉下種田,而李範氏自小養的嬌貴,也不會種田,繡花倒在行。隻是啊,這意外要來,誰也預料不到,李範氏十四歲那年,她娘正忙著給她找婆家,沒料著李範氏出了事,在路上碰見了登徒子,被拉到一個角落,欲行猥瑣之罪,還是路過的李全救了她,不過衣服已經扯破了,身子被人看了去。

    未出閣的閨女受到這事肯定名聲受損了,她找婆家就難了,那時候的李範氏想死的心都有了。還是她爹和李全說,他既然看了他閨女的身子,若是沒娶妻就娶了她閨女吧,不要聘禮,嫁妝也給的多。這李全還真沒娶妻,他娘是後娘,巴不得他打一輩子光棍,他爹走了幾年了,也沒人張羅。

    就這麽著,李範氏帶著豐厚的嫁妝嫁給了李全,她一嫁過去他後娘見她不是個能幹活的,就說要分家,還想分李範氏的嫁妝,那李範氏的兄長帶了喊了一個捕快朋友到了李全家,他後娘就焉了,沒再說要她的嫁妝。

    一分家,分給她們家的是最次的地,還沒給分房子。李全也不爭,李範氏也不是個吵架的主,若不是她後娘都惦記著她的嫁妝了也不會想著喊娘家人來撐腰。

    兩口子就拿著李範氏的嫁妝在村裏建了個房子住,後麵還買了點上好的地,李全也開了些荒地。李全勤勞,打獵種地都是一把好手,李範氏雖說做農活不行,但也勤勞,平日裏,做做飯,種個菜地,製製鹽菜之類的,或就是就坐著做成衣,鞋子和繡花換錢,日子也過得舒心。

    這驢車的速度比人快些,也舒服些,很快就到了鎮裏。那車主說迴去的時候可以在這等他,他都是在這跑往返的。

    兩姐妹到鎮上找不到方向,

    還是問了李範氏,因著她娘家的成衣店與高家隔得不遠,還同路了一段,又指了路。

    芸露自是感謝一番,她的確不知道那高家怎麽走,她在這鎮上的次數不多,每次去的也就是集市,趕完集就在集市周邊買點東西迴家了。幸虧那李範氏的指點,兩姐妹很快就找到了高家。

    這高家也好找,安定鎮本就不大,而高家是安定鎮最大的人家,亦是最富的人家,高門大戶,大門口有兩個大獅子,牌匾上的“高府”二字甚是氣派。

    她們進的自然不是正門,不過路過看了一眼就去了上次那管事說的角門,敲了敲門就有小廝開了門,聽說是和高管事說好賣冬筍的,忙喊她們進屋,又去喊了高管事過來。

    這次的冬筍比上次多了十來斤,管事依舊大方,說快過年了,就直接給了二兩銀子。

    有了這二兩銀子,兩姐妹去鎮上的布莊扯了一塊粗布,過年得有新衣裳穿不是,她打算給她祖母和雲霖做一身,迴家熬夜給做出來就好了,她和芸霜倒不用,她自己衣服還夠穿,上次她舅就給她和芸霜一人帶了一件棉衣,說是她姥姥做給她的,她們舍不得穿,打算過年穿。芸霜也穿她的舊衣服,家裏窮,也不在乎補不補丁了,有得穿就行。

    除了布,還買了幾斤肉,一些年貨。

    迴去的時候又碰到了李嬸一家,她們的野貨賣了,又買了點年貨,也扯了布,不過卻是扯了一整匹,布料看上去也細膩一些,除此之外還有些其他的貨物,可比來時多多了。她女兒李珍兒還買了個粉色絹花,帶在了頭上,看見兩姐妹還高興的問好不好看。

    芸霜眼巴巴的看著,羨慕的很,李珍兒問就答了好看,完全是心裏話。

    一旁的李範氏笑眯眯的問找到高家了沒,芸霜搶先迴答了,還把高家大門的氣派給描繪了一番。

    李範氏笑眯眯的聽著,等芸霜說完,拿出兩朵絹花來,一朵紅色,一朵藍色,和李珍兒頭上是一個款的,說送給兩姐妹。

    芸霜倒想伸手拿,但是拿人東西這種事情還得姐姐點頭才行,就眼巴巴的看看芸露,又看看那絹花。

    芸露倒不想要,而且不能平白拿人東西,就輕聲給拒絕了。

    “李嬸,這怎麽好意思,還是留著給珍兒妹妹戴吧。”

    “哎呀,嬸子給你們的就拿著吧,珍兒自個有,這年節了,就當嬸子一點心意。”說完不待芸露說話,就把絹花放入了眼巴巴看著的芸霜懷裏。

    一旁的李珍兒也笑眯眯的說:“姐姐們戴,珍兒有。”

    這麽說芸露倒不好拒絕了,隻得道了聲謝。

    芸霜有絹花戴可高興了,一路上都是笑嘻嘻的,和珍兒說了一路的話。

    李嬸見芸露成熟穩重的樣子,年紀輕輕,還未出閣就肩負了一大家子的責任,很是心疼,和她扯了很多家常,還是若是路過她們村,可以去她家裏玩玩。芸露自是高興的應了。

    “乖孩子。”李範氏看芸露是越看越喜歡,多麽懂事的女孩子,要是她有和她年齡相當的兒子就去求娶了,做自己兒媳。可惜她就一個獨女,連小兒子都沒有,想到這她自己為自己歎了口氣,這些年在村裏她受了多少白眼啊,特別是她那個便宜婆婆,明裏暗裏的罵她不會下蛋。一個女人,沒有生兒子終究不完整,幸而她丈夫沒說什麽,對她依舊疼愛有加,若不然這日子也過不下去了。

    迴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天色已暗,範氏正在做飯。

    兩姐妹可累癱了,也餓扁了,早上匆匆吃了點東西,天蒙蒙亮就提著兩個籃子去鎮上,走了那麽遠的山路,迴來依舊,午飯還是吃的早上帶著的兩個餅,都冷透了,因著東西重,連水都沒帶。

    範氏知道她們辛苦,早早的開始做飯,她們迴來,飯做的差不多了,把菜出鍋,就可以趁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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