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李觀棋所料,第二天剛剛過午時分,便有一人一馬從突厥軍中向泄陽關緩緩行來。關上的守軍見狀立刻凝神戒備。


    一人一馬來至關下,馬上的騎士彎弓搭箭瞄準了正在城頭上巡視的賀子銘。


    守軍剛打算架弓,卻被賀子銘擺手製止了。他內功精湛,已經看清那騎士所用的乃是響箭,而且箭杆上還綁著一塊緞子,想來是送信的。


    果然,那騎士發出的箭矢力道並不是很足,隻是堪堪射到賀子銘麵前,被他輕鬆抓住。


    賀子銘取下箭杆上的緞子,展開一看,頓時麵容一肅,飛速地奔下了城樓。


    此時的李觀棋正在批閱京師送來的奏章,卻見賀子銘急急進來,說道:“沙羅可汗在關外十裏處立帳,請見陛下。”


    李觀棋聽了不由精神一振,脫口道:“終於來了。”


    “陛下要去嗎?”賀子銘謹慎地說道,“萬一是陷阱怎麽辦?”


    “雲旌多慮了。”李觀棋哈哈一笑說道,“沙羅再怎麽說也是一國之主,怎麽會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設伏於朕?”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林白也在旁邊進言道,“還是臣去吧。”


    “現在是突厥可汗請見大乾皇帝。你是皇帝嗎?”李觀棋笑著說道。


    “臣不敢!”林白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起來吧。”李觀棋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朕跟你開玩笑呢。你咋還嚇著了?”


    “……”林白一臉黑線地無語。心說:這玩笑也能開嗎?


    李觀棋嘴上說的敞亮,其實也明白自己身係大乾江山,這些個臣子是肯定不會輕輕鬆鬆地放自己去身涉險地的,不過他算準沙羅可汗是真的不會耍花招,便開口說道:“雲旌你再去城上看看,如果朕所料不差,突厥軍應該會後撤二十裏以上以顯示議和誠意的。”


    賀子銘答應一聲,還沒來得及轉身出去,無名已一溜煙地奔了過來。“陛下,突厥人撤兵了。”


    “怎麽樣?這下你們該放心了吧?”李觀棋得意洋洋地說道。


    “為了安全起見,臣請陛下帶臣和無名一道前往!”賀子銘繼續盡職盡責地說道。


    “那是當然。”李觀棋從善如流,“有你們二人在。龍潭虎穴也可去得了。準備一下,朕去會會這位西突厥的大當家。”


    正如李觀棋所料,西突厥大軍足足後撤了三十裏才重新停下紮營。而雙方見麵的地方距離泄陽關為十裏,在這個距離上,如果雙方都耍花招的話。沙羅的處境比李觀棋更危險。


    未時三刻,泄陽關厚重的包鐵大門慢慢打開,一百名黑衣黑甲、威風凜凜的驍騎衛緩緩行出;然後是騎在白馬上一身戎裝的大乾皇帝李觀棋,賀子銘和無名一左一右護衛在李觀棋身側;再往後又是一百名驍騎衛。


    在泄陽關外十裏往東的地方有一個山坡,那兒正是約定的見麵地點。山坡不高,視線卻很好,頂上也很平,確實是個軍前談判的好地方。


    來到近前,李觀棋看到一座金頂大帳蓬立在雪地上。帳篷外幾十名突厥士兵鬆鬆散散地或站或坐,有的在整理馬匹。有的擦拭著兵器,神態倨傲,似乎根本沒把己方兩百名列陣整齊、氣勢威嚴的大乾驍騎衛放在眼裏。


    李觀棋的目光從那幾個神態慷懶的突厥人臉上掃過,微微一揚手,兩百名驍騎衛立即同時勒住了馬僵,停在一箭地外,寂寂不聞半點聲息。


    其實楊伯正、林白包括何璧珺和楊雨晴都是不放心李觀棋隻帶兩百人前來赴約的,原打算讓三千驍騎衛全部出動護駕。可是李觀棋一句:“朕是去跟沙羅談判的,又不是去廝殺的,要那麽多人幹嘛?”就否了大家的意見。


    談判談的就是氣勢。沙羅可汗隻帶了差不多一百人赴約,如果李觀棋浩浩蕩蕩派遣大軍出來,既抬高了對方,也容易引起對方的輕視。


    不過此次議和是突厥人主動提出。李觀棋又是皇帝的身份,就算麵對沙羅,也隻高不低。李觀棋已到近前,沙羅卻還不出迎,帳篷外的親兵也倨傲不馴,明顯是有點兒要給下馬威的意思了。


    賀子銘頓時怒氣上湧。劍眉倒豎地道:“陛下,這沙羅好大的架子,明知陛下到了,卻如此無禮,我們不如迴去吧,豈能折了大乾的威風!”


    無名則是嘿嘿一笑說道:“陛下。這沙羅如此托大,確實有點兒氣人,不如讓臣進去把他抓出來,叫他知道什麽是規矩。”


    李觀棋笑笑,說道:“沙羅不過是試試朕的誠意罷了,不必和這些蠻人計較,朕告訴你,談判就象是下棋。先贏的是紙,後贏的才是錢。現在朕給他個麵子,迴頭他得向朕磕三十個頭才找得迴來。去。告訴他們,朕來了,請沙羅出迎!”


    賀子銘疑惑地看了李觀棋一眼,縱馬揚鞭馳到大帳前高聲通報大乾皇帝已至,請沙羅可汗出迎。


    片刻功夫,大帳內魚貫而出十二名高大的披甲突厥士兵,然後一位身材高大的身影走了出來。


    見沙羅可汗已經走到帳前,李觀棋才一踢馬腹,引著侍衛緩步向前走去。


    到了營帳前,無名翻身下馬,走至李觀棋馬前單膝叩地,李觀棋扳鞍下馬,在他脊背上輕輕一點,躍下地來。


    沙羅可汗走上前來,用一口流利的漢語不卑不亢地笑道:“歡迎你,大皇帝陛下,你跟令祖長的很像啊……”


    他一邊說一邊打量李觀棋,見這位大乾皇帝一身黃金鎖子甲,背上披著大紅錦繡披風,頭頂如意紫金冠,人才如玉、氣質翩翩,貴重而不張揚。


    沙羅在看李觀棋的同時,李觀棋也在瞧這位統治了西突厥數十年的可汗,隻見他軀幹豐偉、臉型細長,高鼻梁,大眼睛,長胡須,氣質儒雅,看上去並不兇惡,雖然頭發和胡須已經全白,但眼神仍透露著機智、冷靜,與突厥人一般形象截然不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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