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還好,離心髒比較遠。這根反而離傷者的心髒比較近。”謝婉瑩分別指著兩根鋼筋的方向判斷。


    此話的含義在於,看似好比把刀從正麵插到傷者胸口的那根鋼筋很嚇人,實則上沒有從腋下胸壁側插入的鋼筋兇險。


    有時候對人體最危險的事物好比海平麵上的冰山一角,並不充分展示給醫生看。


    其他人觀察她的判斷。


    現場糟糕的能見度,加上鋼筋沒入人體後,醫生的眼睛不可能化身為ct機x光機,所以劉醫生沒認為自己能看出來。


    劉醫生打電話給120希望再派專科醫生來支援是這個緣故了:鋼筋外露部分太長,需要現場切割處理再能移動傷員上救護車。


    鋼筋切割的時候,會怕連帶震動到患者的心髒導致死亡,傷者當下的心率叫人聽著心驚膽戰。


    戴上隨身攜帶的聽診器耳塞,謝婉瑩把聽頭迅速放在傷員胸部體表再聽聽。  “醫生,怎樣?”旁邊站著的工友問,“他是我表侄子,去年剛結婚,媳婦在老家懷孕著。我帶他出來打工的,事情發生的太快,來不及給他家裏人打個電話


    。”


    死不起,是患者為打工人經常可見的故事。由於打工人承擔家裏的經濟重擔,一旦遭遇橫禍飛來,整個家庭伴隨著毀了。


    說話的患者表叔,眼眶赤紅急到要哭,拿手抹抹眼,眼巴巴等著醫生開口說沒事。


    對這樣的重傷員沒醫生敢說沒事。劉醫生背過身,歎口氣,不好打擊家屬。


    “有機會的。”謝婉瑩說。


    其他人轉頭望向她。


    不要以為家屬剛喊著醫生救人,可醫生若做不出合理解釋,患者家屬不會覺得安慰的,隻怕醫生是糊弄他。患者的表叔吃著氣了:“真的嗎?”


    “這根頭端離心髒近的鋼筋卡在肋骨中間,被肋骨間韌帶緊抱住,有機會剪切時不會帶來二次巨大傷害。”謝婉瑩指出。


    患者家屬立馬長出口氣,固然聽不懂醫生的專業術語,隻要醫生說話娓娓道來說明並非胡說。


    劉醫生歪著腦袋,現場沒有x光機憑他的眼真看不出來。


    “準備剪鋼筋。”判斷完畢,謝婉瑩下令。


    工友們急急忙忙去找液壓剪了。


    不會兒液壓剪拿來。工友們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動手。


    論給傷員剪鋼筋,他們沒幹過肯定不專業,專業的是消防人員。


    幾個工友在那裏生氣了:叫了誰不止打120要打119和報警110,結果沒叫來。


    這年代手機相對昂貴,在國內沒有普及。在工地裏打工的農民工哪舍得掏錢買手機。出了事,隻得請工地管理方打電話。


    人聲抱怨的時候,管理方姍姍來遲。


    “王經理。”保安跟在公司領導後麵打小報告,“他們自己拉開鐵門的,還想打我。”


    王經理見到工友們的表情不對,轉頭先批評起保安:“誰讓你攔救護車救人的。”


    不是你讓的嗎?保安快憋死。  “老陳,別擔心。醫生來了,看有沒有法子救救小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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