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架一噸重的直升機,機身藍與白相間隔,美國製零件,機體前方裝備機槍炮塔,機側短翼小型火箭發射器,高速共軸螺旋槳,推動機與發動機一體化,時速甚至超過美國軍隊現役“黑鷹”,是丹尼眾多收藏品中最得意也是最昂貴的一件。

    這個男人富庶,與眾多富翁相同,他愛搜集美人,珠寶,醇酒、名車、豪宅,但他更愛精美的手槍,殺傷性武器,以及那些肯為他賣命的高手。

    他收藏她們、他們或它們,無法自拔。

    很巧,這架直升機正是他準備送給這位金三角毒業帝王的新婚賀禮,暫時停放在緬越接壤處、他的私人機場內。

    他帶著這麽貴重的賀禮前來拜賀,之後便能把那個女人帶迴去。這個出手闊綽的墨西哥人想著,自己這麽做,無非是“以貨易貨”四個字,他早已做慣了這些勾當,雖然也曾碰過壁,但從未失敗過。

    他不會去思考那個女人願意與否。

    可惜他如意算盤打得不好。他在緬甸逗留半日,正準備出發前往,天空突然下起雨來,片刻後雷雨大作,雨勢瘋狂地席卷,停機坪被洪水覆蓋了一般,丹尼那時人已經到了機場,天氣原因無法起飛,隻能驅車迴到國際酒店。

    摩登的落地窗連接到外麵的景色,丹尼斜倚著窗台吸煙,看什麽景色?到處都是雨水,偶爾閃電劃過天際。他吸完一支煙,煙蒂摁在窗玻璃上的時候,他接到這位朋友的電話。

    穆對他說:“歡迎光臨,我的朋友。”聲音裏參雜雨水的聲音,聽來並不真切。

    對於這個男人的來電,丹尼頗感意外,自己此次行程極其隱蔽,他是怎麽知道?

    “您可真是神通廣大!”丹尼說笑,卻沒有笑意,在電話這一頭,臉繃得緊。

    他這樣偷偷摸摸地到了他的地盤,被逮個正著——想來有些可笑。丹尼扯了扯嘴角。

    “原諒我無法親自招待。過得還愉快麽?”

    即使相互合作多年,也瓜分了不少利益,可丹尼始終捉摸不透這個人。

    “不錯。”丹尼有些聊賴,拄著頭。

    提供最上乘的服務的酒店,配方神秘的有助於安眠的精油,柔軟的靠枕,落地窗采用雙層玻璃構架,中間真空,外麵電閃雷鳴,房間裏卻寂靜非常,沒有一點聲音,丹尼坐在這五星級的套房裏,皺了皺眉頭,繼續說:“隻除了這裏的天氣,太糟糕)

    寒暄兩句,穆

    沒有繼續說下去,片刻後繼續,直奔主題:“想向你借樣東西。”

    夜色濃,丹尼覺得自己的視界濕漉一片,不動聲色地靜默了良久,“你說。”

    “軍用直升機。”

    這個男人有自己的軍隊、武裝,富可敵國,為何要這樣兜著彎子要他的幫忙?這個人的腦子裏到底又正醞釀著什麽?

    他深藏不露地太可怕,丹尼卻找不到理由拒絕,畢竟彼此是一向合作愉快的夥伴關係。

    因而,丹尼的諸多疑問哽咽在喉,沒有問出口。

    昨晚那麽大的雨說停就停,這個白天陽光明媚,洗刷的一層不染的雲朵飄在當空。如絕情的戀人,一夜之間就翻了臉。

    直升機飛過灌溉用的水壑,丘陵上的茶園,紅頂的教堂,村落與密林,最終抵達這裏。

    丹尼重新架好望遠鏡,透過直升機窗望去。飛機懸停在蒙拉本營東南方,東南一隅兩層的石屋建在略高的地勢上,不容忽視。

    屬下讓了坐,丹尼取而代之跨進機長位,機艙裏除了他,隻有三名屬下,武器配備的好,但人數少。那個男人昨晚在電話說:隻需要製造一點點混亂,其餘的事,我自己負責。

    他還說:我隻想救一個人的命,再要一個人的命。

    丹尼覺得這個男人少見的說了這麽多話,又刻意把一些訊息透露給他,事有蹊蹺,可是他口口聲聲說的需要營救的那個人,丹尼猜得到是誰

    是要救那個女人啊,他能拒絕麽?不能。

    甚至不容許自己有半點耽擱。

    丹尼掛了電話直接衝出門,車子在雨中疾馳,迴到了機場,冒著墜機的危險強行駕駛飛機。

    一點點混亂——丹尼心中拿捏尺度,同一時間戴上耳麥,扣上高度對焦的護目鏡。

    丹尼掛機改用手動,三杆控製油門閥的操作杆並列向後推,再將控製方向的操作杆推向一個角度,撥亮了儀表盤上提示武器發射的紅色按鈕。

    倏地,直升機前端偏離了方向,朝那石屋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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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氏銘掃一眼角落那個女人,她要做縮頭烏龜?

    而他呢——

    氏銘的目光轉向緩慢走進保鏢的包圍圈中的

    男人。

    他在他的臉上找尋,並沒有看見自己想要的。這些高手,他不當迴事。不屑於給表情。

    好!很好!

    氏銘嘴角彎著,幾乎謙和地笑,對穆說:“多年不見,我很想知道你的身手是不是和以前一樣的好

    穆動一動手腕與指關節,沒有說話,氏銘退到一旁,在隨從的攙扶下等待又一場好戲上演,那個女人竟然閉著眼睛不肯看,真是不懂欣賞。

    保鏢已經準備多時,訓練有素地與穆纏鬥。

    氏銘不得不承認穆的身手很好。這個男人衣服上的血全是那個女人沾染過來的,他自己沒有一點傷,藥物與情-欲的影響被強者的心髒摒除在外。

    穆沒用多長時間就撂倒了兩個保鏢,沒有挨到半拳,麵色平靜,不見喘。氏銘好整以暇,一邊吸著氧氣,一邊看著。這個男人像一頭困獸,困在他的牢籠裏,提供給他血腥的刺激的表演。

    古羅馬貴族的鬥獸場,哪裏有這裏精彩?

    他有源源不斷的保鏢拖垮他的體力,時間問題而已。

    氏銘悠然地等待,穆赤手空拳,對手亦如此。氏銘沒有允許屬下用槍,因為覺得那樣會掃了自己的好興致。子彈穿過眉心,攪碎腦漿,破出顱腔,打進石壁中,印下一枚紅痕,落下一串灰塵——這一係列動作會在穆終於被某一名保鏢擊潰之後發生。

    他會親自舉著槍來到穆麵前,抵住他的眉心,扣下扳機。

    氏銘輕笑,唿出的氣氧氣罩上散下薄霧。他沒有一刻不在想著要怎麽扼殺這個男人的生命。他覺得自己要先踩碎他的尊嚴,這遠比直接殺掉他來的酣暢淋漓。

    氏銘撥著自己的手指,很滿意地看到穆開始微微見喘。他覺得開心,眉梢都揚了起來,他再看看角落那裏。

    捂著耳朵的女人在顫抖。

    他想她一定是聽見了。那種血肉碰撞還有骨骼折斷的聲音、就從離她不遠的石壁上傳來。隻有體格健壯的身體急速撞上石壁,才會有這麽驚天動地的動靜。

    但是她一定會這樣說服自己,那不會是首領,因為離她更遠處,仍舊有人在搏鬥,可惜她聽不清搏鬥的聲音,不知此刻自己的首領是否占盡上風。她會想要放下手,不再捂著耳朵,可是同時,她必定告誡自己:不能這麽做。

    氏銘將這個女人的心境看了個通透,他的視線被細細的隱秘的顫抖的女人吸引了去,他這樣專注的木光似

    乎慢慢有了形態,甚至有了生命,硬生生將正專心致誌對付保鏢的穆勾引過來。

    穆分心瞥了眼被緊迫盯視的女人,隻是流光一轉而已,氏銘卻已經看見。

    拳頭霍霍聲中,氏銘惡意拖得緩慢的聲音清透出:“我怎麽忘了,這裏還有個女人需要好好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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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話音一落,有些分神的穆腹部遭受一記重擊。他雖沒來得及躲開,身體因疼痛瞬間吃緊,但他依舊準確架住對方接踵而來的第二記拳擊。

    氏銘取下氧氣罩,低頭咳一聲,偏頭對站在輪椅右後側的隨從說:“昨晚怎麽招唿的,照做一遍便是。你知道規矩的。”

    氏銘說完不多時,“鬥獸場”內已是天翻地覆,穆失了一招,節節敗退,落了下風,氣息紊亂起來,身上、臉上都出現傷痕,忽然之間被撂倒}

    輸贏變換的太快,氏銘甚至疑惑的斂起了眉峰。這個男人怎麽能如此輕易就被擊垮?這甚至比他會為了一個女人豁出性命還要令氏銘覺得不可思議。

    可是,他來不及多想,這個男人被他的保鏢扣住雙肩,押解著倒在了地上。從來連卑躬屈膝都不肯的穆,此時跪在了氏銘麵前,這一點令氏銘無法細想。

    氏銘慢騰騰站起來,朝著這個跪在那裏眼神卻依舊冷冽的男人走去。

    走到他身前了,穆仰頭看他,此刻的氏銘是居高臨下的姿態。

    隨員尾隨氏銘,畢恭畢敬地將槍送到氏銘向後攤開的手掌心中。氏銘的槍口如願以償抵在了穆的眉心那點上。突然之間周圍安靜如死,被遺忘的角落,女人猛地止住顫抖,渾身僵住。這樣的寂靜意味著什麽……

    她清楚,清楚的。

    女人抑製不住,脆弱不堪,“嗚”地哭出了聲。她自己手上攥著多少條人命她從不憐憫哀悼或懺悔,可這個男人不同,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和信賴,他是她的天。連天都要塌了……

    雛再也沒有力氣,一點一點鬆開了捂住耳朵的雙手。

    穆沒有迴頭,以雛能聽見的聲音對她說:“不要聽,也不要看,你答應過我的。”

    “……”

    “還有,不要哭。”穆說的時候淡淡地勾起個笑容。

    氏銘握槍的手有些不

    穩,改而雙手握住槍托,那槍口點一點穆,再隔空點一點那個竟然這麽聽話,一下子就不哭了的女人:“下地獄去,你們再做對苦命鴛鴦也不遲。”

    就在氏銘正準備將槍口移迴來重新對上這個男人時,突然,外麵傳來一聲——“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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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空飛行,在中庭投下彈藥的直升機,外形與平日裏例行巡視用的屬於這個國家的直升機一致,螺旋槳卷著風聲靠近這裏的時候,沒有人多留意,可是現在它正在對中庭以及守衛在石屋周邊的保鏢和仆人掃射。

    一枚輕型火箭彈投放下天井,立時轟隆聲震得地基都一陣巨顫,彈片四散,彈藥爆破,火焰“噌”地竄起,撲麵燒向地麵上的一切草木以及生命。

    第二枚火箭彈,精確地製導裝置直接將它引進那石階的側壁上。

    刹那間痛唿聲叫囂聲四處響起,半壁石壁轟然倒塌,沉重的響聲與炸飛的石片,整個地麵陷入半寸如土。

    牢籠內,穆掀開分別壓住自己兩邊肩頭的手,堅強有力的手臂,在氏銘扣下扳機、子彈從槍膛裏射出的下一瞬間倏然伸向氏銘,穆拽掉他的槍,同一時間,另一隻手狠狠扼住氏銘脆弱的脖頸,掐著他脖子的指節用力到近乎要破入不堪一擊的氣管。

    被那股不可思議的力量推撞在地的保鏢已經在最快時間內起身,拔槍對準穆。

    可他們還是晚了一步,穆拎起氏銘病弱的身體擋在自己身前,而氏銘的槍此刻也正握在穆的手中。

    而原本在後方不遠處的那些為數驚人的保鏢,全部死於石壁的坍塌之下。

    一整麵石牆瞬間瓦解的一幹二淨,整個空間沒了它的阻擋,太陽光直射進來,穆德身後驟然大亮。

    穆拿著槍,站在明與暗的接線處,槍口抵在氏銘的太陽穴上,他慢條斯理地對麵前兩個保鏢說:“不想你們老板死,放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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