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聲聲一句句,震撼靈魂,顏子沫感覺到自己的喉嚨被什麽東西堵住,她的整個世界隻聽到這樣令她靈魂都為之顫栗的表白,她明明應該高興的,可是,為什麽此時此刻,卻覺得一片冰涼?


    她感覺到一滴冰冷的潮濕從他枕在她脖頸間的臉頰滑落,緩緩淌進了她的心底。她伸臂緊緊抱著他,卻隻摸到了他腰上的一片粘稠。


    她的整個唿吸被巨大的恐慌緊緊扼住,她感覺到肩上靠著的人越發的無力,她不敢搖他,因為明明是強大的他,卻在這一刻就好像脆弱不堪的易碎品,她生怕輕輕一碰,他就碎了。


    “亦辰哥哥,你醒醒,你醒醒!”顏子沫隻能伸手去碰觸他的臉頰,許久,才聽到他輕輕地哼了一聲。


    “亦辰哥哥,你的願望真的是娶我為妻,讓我做你寶寶的母親嗎?”顏子沫大聲地道:“你的夢想其實早在四個月前就實現了!我那天晚上其實把你給我吃的那顆緊急避孕藥吐掉了,我肚子裏的,一直都是你的寶寶!”


    她焦急地捉住洛亦辰的手,讓他的手貼在她的肚子上:“亦辰哥哥,你感覺到了嗎,醫生說裏麵是兩個寶寶,所以你一定要堅持住,你是他們的爸爸,你不能倒下!”


    洛亦辰其實精神都有些渙散了,聽到顏子沫的話,半晌,他才怔怔道:“沫沫,你說什麽,是我的寶寶?”


    顏子沫點頭:“是你的,你的!”


    洛亦辰唇角扯出一抹笑:“沫沫,其實即使不是我的,如果可以,我也願意照顧你們一生一世。”


    顏子沫明白他以為她是故意安慰他,她正想著該怎麽解釋,就聽洛亦辰聲音輕緩卻又認真地問道:“沫沫,你告訴我實話,你有沒有哪怕是一刻,真心愛過我?”


    顏子沫隻覺得自己心痛得近乎窒息了,他竟然用這麽卑微的語氣,小心翼翼地問著這樣一個問題。


    她將他的臉輕輕捧起,讓他借著些許的微光看著自己的眼睛:“亦辰哥哥,我一直愛的,都是你。”


    洛亦辰看著顏子沫眼底的微光,他的唇角溢出一抹釋然的笑:“今生能夠聽到這樣的話,哪怕是你哄我的,我也開心了。”


    “不!”顏子沫感覺到他的眼皮又要閉上,她慌亂地道:“亦辰哥哥,我有證據的!”說著,她著急地摸向自己的衣服口袋,取出手機:“亦辰哥哥,你別睡,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不是哄你,我之前對你表白過的,你忘了嗎?”


    洛亦辰微微聚起些許精神:“什麽表白?”


    顏子沫一邊點開微信,一邊快速地翻和洛亦辰之前的聊天記錄:“亦辰哥哥,三年前,你在似佛山不顧生命危險救我,迴到a市還讓於嫂專門來照顧我,我就發了一條微信給你,對你表白,你忘了嗎?可是,當時我等了一天,你也沒有迴複我。”


    洛亦辰於恍惚裏想起當時的一些片段:“你給我發了微信?你竟然對我表白?當時我聽到微信響起,我拿起手機的時候,手機掉到一樓徹底摔碎了,我以為你是謝我送於嫂過去,所以發的感謝微信,我也就沒迴。”


    顏子沫已經找到了那條微信,她將他舉到了洛亦辰的麵前:“亦辰哥哥,你看,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是喜歡你的。”


    洛亦辰吃力地看著上麵的字,明明精神渙散著,可是那段話卻那般清晰地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亦辰哥哥,我在佛像麵前許的願是,希望你一世平安幸福。不管你今後身邊的人是誰,我都希望你能永遠快樂。不過,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我……我雖然唱歌沒有林默默好聽,也經常給你添麻煩,但是,我是真的關心你的。還有,我和銘川的婚約是假的,隻是為了幫他找到喜歡的女孩。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但是可不可以把朋友間的好,變成另外一種喜歡的好?”


    他覺得心底好似被注入了一條緩緩清流,那樣難以言喻的開心讓他的精神都好了許多。他借著手機望著她,語氣裏依舊有些忐忑和不可置信:“沫沫,所以你是真的喜歡我的?”


    顏子沫湊過去,主動吻住了他的唇。她輕輕地摩挲了片刻,又怕弄傷他,快速地抬了起來:“亦辰哥哥,其實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或許因為我比較笨,開竅得晚,所以,我喜歡你要比你喜歡我晚些。你還記得嗎,我16歲生日的那天,你來送我生日禮物,我當時看到陽台下的你,那一瞬間,我有種被丘比特射中的感覺。可是你一直都不喜歡女生太接近你,所以我從來都不敢告訴你,怕你因為這樣不理我,就連朋友都做不了了。”


    洛亦辰震驚地看著她,這一瞬間他又想起了她高中畢業的那個晚上。他隻覺得剛才已經沉寂了的心正在瘋狂而充滿活力地跳動著,他目光緊鎖住她,語氣裏帶著明顯的緊張:“沫沫,那你高中畢業那晚……”


    顏子沫卻是先接過了他的話頭:“那天晚上,我本來是要對你表白的。我當時想著,鼓起勇氣,死也一刀,活也一刀。可是我到了臨近關頭,還是有些猶豫。我當時真的是緊張極了,所以讓銘川來和我排練,我們排練了好幾次,可是,當我做好準備要找你的時候,你卻不見了。”說到這裏,顏子沫的眼睛黯了下來:“還一不見,就是四年……”


    洛亦辰恍然間終於明白,自己似乎是錯過了什麽。他撐起最後一絲精神,認真地望著她:“所以,那條我過去不喜歡你,現在不喜歡你,將來也不會喜歡你的短信,不是你發給我的?你從沒說過那樣的話?”


    顏子沫搖頭,看著他深刻精致的眉眼:“亦辰哥哥,我喜歡你,怎麽可能發那樣的一條短信呢?那不是我發的,如果我要早就知道你也喜歡我,那麽,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可能拒絕你呢?亦辰哥哥,我過去喜歡的是你,現在喜歡的是你,將來也一定都是你。”


    這一刻,他恍惚間看到煙花漫天璀璨瑰麗,洛亦辰隻覺得,七年來讓他寢食難安夜不成寐的魔咒,因為她的這番話,徹底解除了。


    隻是可惜了,他們錯過了那麽多年的好時光。


    他的唇角暈出一抹釋然的笑,攬著顏子沫的手臂從她的後背緩緩滑下……


    *


    季銘川對林默默唇語‘我愛你,等我’之後,他再看了她一眼,便匆匆進了飛機客艙。他的座位靠前,而且正好靠窗,他進來得晚,所以他旁邊的座位已經坐了人了。


    他對人說了一聲‘excuseme’,然後,坐到了他的座位上。


    他剛剛坐下,就看到林默默摔倒在了地上。他心裏一緊,看到她將頭埋在膝蓋,似乎正在抹眼淚。


    她摔得很厲害嗎?她有沒有事?那個陪她來坐飛機的人怎麽沒有拉住她?!想到這裏,季銘川心底升起一陣焦急,下一刻,看到林默默微微抬起頭,臉上都是眼淚的時候,他再也坐不住了,又對鄰座說了聲‘excuseme’,然後就衝出了飛機。


    守在機艙門口,正準備關閉艙門的服務人員見了他,連忙喊道:“先生,飛機馬上就要關閉艙門準備起飛了,您請馬上返迴機艙……”


    “我不坐了!”季銘川頭也不迴,就從樓梯上衝了下去。


    隻是,他下去之後,視線便差了很多,他循著林默默剛才的方向跑了過去,那裏有不少準備登機的旅客,可是已經不見了她的身影。


    她剛剛從擺渡車下來,估計就是去登機的吧?季銘川仔細找了許久,也沒有看到林默默和剛才那個男人的影子。他低歎一聲,隻好返迴了登機口。


    而他剛才那架航班已經關閉客艙禁止登機了,他無奈,隻好又去櫃台改簽。不過他承諾了父親會在除夕之夜迴家的,而直飛的航班隻有明天同一時間才有。季銘川無奈,隻好買了轉機的航班。


    索性轉機的航班倒是不用等太久,兩小時後,他就換好了登機牌,然後在候機大廳等著。


    剛剛辦理好沒多久,就聽到一個廣播,說剛才他本來要坐的那架航班在俄羅斯上空失聯。季銘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好半天沒有緩過勁兒來。


    不過所幸他沒有坐上那架航班,這算是林默默救了他嗎?季銘川的唇角不禁溢出一抹溫柔,下次過來見到她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感激’一下她。


    因為又耽誤了兩小時,所以季銘川等了一會兒飛機就覺得有些餓了。於是,他便迴到機場大廳,去那裏的快餐店隨便點了些吃的。


    來到大廳,季銘川明顯感覺到大廳蔓延著一種悲傷的情緒。他不禁也有些恍惚,如果他剛才不是因為看到林默默摔倒而衝下飛機,那麽此刻的他……


    想到這裏,他的心底才湧起一陣濃濃的後怕。胡亂吃了幾口,季銘川因為那架航班出事的事,明顯感覺到自己沒有什麽胃口,於是起身,往自己的登機口走去。


    他往登機口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大廳的方向傳來一陣喧嘩,還伴隨著好幾個女子的尖叫,還有緊急救護的警報聲。


    他一向不喜歡管閑事,聽到那邊的喧嘩隻是轉頭去看了一眼,便抬步離開了。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隨著他離大廳越來越遠,他的心底突然湧起一陣難以名狀的傷感,就好像自己錯過了生命裏什麽很重要的東西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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