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常常一個人坐在那裏靜靜地看著她。甚至好幾次,他剛剛開完會,想起她,就會直接開車去機場飛過去,隻為看上一眼。


    他知道他的時間恐怕不多,就算是多看一秒,也是值得的。


    他看到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看到她稍微長胖了一些,卻更加得青春漂亮,看到她得到老師表揚時候飛揚的神情,他的眼底不自覺染上笑意,心裏卻是微微泛疼。


    秋天過去,天氣越發的冷了,已經到了12月中旬,再過十多天,又是新的一年了。從朋友圈,洛亦辰知道,顏子沫會在聖誕節前迴家。明明這些時間裏他已經悄悄見過她很多次,可是,想到她要迴a市了,他的心情就有些不可抑製地緊張起來。


    洛亦辰在西城別墅三樓,望著櫥窗裏的禮物,輕歎一口氣。她9月30日生日的禮物,放在最上麵的那一格,和他這些年給她的生日禮物一起,她恐怕以後都不會再看到了。可是,聖誕節快到了,他還是習慣性地想要給她買一個聖誕禮物。


    就在他反複思索送什麽好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洛亦辰見是美國那邊的電話,立即按了接聽。


    電話是照顧他父親的特護打過來的,judy在電話裏的聲音充滿激動:“mr.洛,您的父親最近身體突然轉好,似乎有很快醒來的趨勢。”


    洛亦辰握手機的手指一緊:“好,我馬上飛過去。”


    十多個小時後,洛亦辰出現在其父洛邵東的醫院。


    洛邵東正躺在一間豪華大床上,手上的營養液還沒有輸完。房間裏很安靜,隻有儀器的聲音在重複著單調的提示音。


    洛亦辰望著洛邵東,他已經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年,原本高大的身材,現在瘦了很多,頭發也有些花白了。


    “爸。”洛亦辰握住洛邵東的手,想說什麽,卻又哽住。即使覺得洛邵東應該聽不到,但是他也不敢對他講。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他到底能不能看到父親醒過來的那一天,或者,父親醒過來後,看到自己已經不在,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洛亦辰正在想著,就感覺到洛邵東的手迴握了一下他的手。


    洛亦辰猛地一震,然後,儀器的提示音變得有些急促,聞訊而來的護士連忙趕了過來,見此情景,對洛亦辰道:“洛先生,我們現在就給洛老先生做檢查,您想想有什麽能夠刺激洛老先生清醒的,請您配合在檢查過程需要的時候進行。”


    “好。”洛亦辰和醫生一起,將洛邵東推入了一間滿是儀器的房間。


    一天之後。


    洛亦辰推著洛邵東站在落地窗前,洛邵東的聲音有些沙啞,因為長久不說話,一句簡單的話語也變得有些遲鈍:“亦辰,竟然三年過去了,你母親都離開三年了。”


    洛亦辰點頭:“爸,您別難過,媽媽她也不希望您難過的。”他想說他會陪著他,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做出任何保證。他的話題轉了轉:“現在盛世洛城業務越來越大,您不用操心,安心休息就好。”


    “我不擔心。”洛邵東頓了頓道:“亦辰,你馬上就26了,有沒有女朋友?還是說,已經結婚了?”


    洛亦辰目光裏閃過一絲黯淡,繼而笑道:“工作太忙,還沒有時間考慮其他。”


    洛邵東艱難地搖了搖頭:“亦辰,你歲數也不小了,可以考慮了。我這身體這樣,雖然醒了,但是也不知道能拖幾年,很希望看到你結婚生子,也算是給你媽有個交代。”


    洛亦辰心中翻滾,有的話在舌尖輾轉了許久,終於隻能簡單地答應了一聲:“好。”


    洛邵東雖然醒來,但是還不能行走,而且大多數時間都是昏睡。這幾天裏,洛亦辰一直陪在床邊,所有的工作都在特護病房裏進行的。


    這天,洛亦辰在外麵接電話,洛邵東的兩名特護在病房裏聊起了聖誕節的約會,越說越興奮,還談起了前幾年都收到過什麽樣的聖誕節禮物。


    洛亦辰迴來時候,洛邵東認真地上下打量了兒子一番,然後道:“亦辰,你在這邊已經好幾天了,明天就是平安夜了,你認不認識年齡相仿的姑娘,一起過一個聖誕也不需要占用多少時間,不用成天在這裏陪我。”


    洛亦辰笑道:“爸,沒事,我一個人過聖誕習慣了,暫時還沒有談戀愛的想法,而且你兒子不愁找不到媳婦的,您就別操心了。”


    洛邵東正要說什麽,一名護士端了一個盤子過來,放在洛邵東旁邊的桌子上,道:“洛老先生,吃飯的時間到了。”


    洛亦辰優雅地挽起袖子:“我來吧。”


    護士笑道:“洛先生真孝順。”剛剛說完,目光就落在了洛亦辰右手腕的手表上。她看了好幾秒,然後激動道:“洛先生,您的手表在哪裏買的?”


    洛亦辰看著顏子沫送他的手表,眸色不自覺變得柔軟:“一個朋友送的。”


    護士笑道:“肯定是女朋友送的吧?這是一款情侶表,全球限量發售的,我之前買了,和我老公一人一隻,結果他的那天不小心摔了,但是美國的商場都已經賣完了,我還在想哪裏能夠買到一隻呢!”


    洛亦辰拿在手上的筷子瞬間掉在了地上,他緩了好幾秒,才道:“你說這款手表是一對?”


    護士點頭:“是啊,還是我親自去c&j選的呢,他們家本來隻出女式珠寶,結果今年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在情人節前夕推出了這款情侶表,而且限量發售,紐約這邊都隻有十多對,上架幾天就銷售一空了!”


    洛亦辰聽到她說的‘情人節’前夕,心中更是掀起了驚濤駭浪。所以,在他生日前夕,顏子沫收到了他給她的生日邀請後,就買了這對情侶表?!


    明明答案已經很明顯了,但是他還是好像零情商的一樣問道:“如果有個女孩在生日的時候,送男孩一個男款的情侶表,代表什麽?”


    護士不禁笑了起來:“當然是喜歡那個男孩的意思啦!洛先生,您不會沒有談過戀愛吧?”


    麵對護士的調笑,洛亦辰絲毫不覺得難堪,反而很認真地點頭道:“謝謝你的結論,我的確是沒有談過戀愛。”


    “洛先生年輕帥氣又多金,竟然沒有談過戀愛!”護士驚訝極了,見洛亦辰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又道:“洛先生,您放心吧,送您手表的那個女孩肯定是喜歡你的,我以女性的思維給您打個包票!”


    洛亦辰點頭,隻覺得自己尚在夢中:“嗯,我知道了。”


    洛邵東聽見二人的對話,又仔細看了洛亦辰的表情。他的兒子臉上雖然和平時一樣淡漠平靜,可是,他的耳根卻悄悄爬上了一抹紅色。


    記得小的時候,他兒子有一次不好意思,臉上根本什麽也看不出,但是耳根也是紅的。後來,洛邵東就知道,當看不出他的心情時,可以觀察他的耳朵。因此,現在……


    於是,洛邵東道:“亦辰,剛才護士說的那個女孩,你對她有意思嗎?如果有意的話,要不你打電話約約她?她是在美國還是哪裏?”


    洛亦辰搖了搖頭,語氣清淡道:“沒有,就是一個朋友送的罷了,爸,你不要多想。”


    說罷,洛亦辰撥了一個電話給潘樂,一邊問公司的情況,一邊走到房間外麵接聽。


    不過兩分鍾後,他就掛了電話迴來了,然後一臉嚴肅對洛邵東道:“爸,國內公司有個緊急的事情需要我迴去處理,恐怕要過兩天才能迴來。”


    洛邵東心中了然,臉上卻積極配合著傲嬌的兒子:“嗯,既然有緊急的事情,那就快迴去處理好了再迴來,不用著急,工作重要,這邊兩名特護會照顧好我的。”


    “嗯。”洛亦辰將襯衣袖子放下,穿上一旁掛著的西服:“爸,那我先去機場了,正好三小時後有一個直飛的航班。”


    “好。”洛邵東望著洛亦辰匆匆離去的背影,不禁笑了,看來,他或許真的能等到兒子成家的那一天?


    洛亦辰一離開病房,腳步便由從容不迫變成了小跑。他快步地跑到電梯間,按了一樓的樓層,迫不及待地等著電梯led屏幕上樓層的跳轉。


    到了一樓,他突然想起還有份文件忘在了樓上,本來是應該帶迴國內的,可是,他實在太著急,恨不得馬上就飛到顏子沫麵前。所以,文件的事情就不管不顧了,直接打車就去了機場。


    他第一次坐飛機這麽瀟灑,沒有任何行李,隨身的就隻有一個錢包、一本護照而已。甚至,他一直習慣坐長時間的飛機會自備一套用慣了的牌子的牙刷牙膏的習慣,也被拋在了腦後。


    十來小時的時間,明明疲憊,他卻發現自己興奮地睡不著。他隻想站在她的麵前,問她,是不是喜歡他。


    飛機緩緩降落a市機場,洛亦辰才後知後覺想起讓潘樂查一下顏子沫的行程。還好,他打電話過去,潘樂說顏子沫正好於前一天迴了國,至於此刻在哪裏,潘樂暫時還沒本事查到。


    不過,既然迴來了就夠了!洛亦辰走出機場,緊了緊身上的西服,冷風吹來他才發現,自己竟然隻穿了一件襯衣、一身西服就迴來了,連厚外套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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