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以後,白楊通上了bg4msr。


    三個油膩老男人一齊擠過來聽牆角,一邊擠眉弄眼,一邊露出“小子你行啊”的表情。


    白楊大為惱火,把這仨老不修給踹了出去。


    “這是小楊的信號,奇怪了……怎麽這麽弱呢。”王寧指著頻譜分析儀顯示器上的波峰,抬頭看了看天花板,“我們是在天線底下吧?老白你現在用的什麽天線?”


    “dp天線。”白震說,“還是以前那架。”


    王寧嘖嘖稱奇,“不愧是老白,我就佩服你這點,小區裏都能架得起來這麽大的天線,沒被人投訴?老頭老太太沒找上門來說你這有輻射能致癌?”


    “有啊,他們找物業,物業來找我。”白震說。


    “你怎麽說?”


    “我說我證照齊全,是合法架設,有本事你們去無委找王寧,他的地址是玄武區龍蟠中路37號,進門找頭上毛最少的那個就是。”


    “操。”王寧說。


    頻譜儀顯示器上的波峰時起時落,起時表示白楊在說話,落時表示白楊在守聽,725是半雙工工作模式,這東西不能同時發射和接收,在外行人看來它的使用體驗類似於對講機而不是手機,白楊按下手咪上的發送鍵,他就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麽,他鬆開手咪的發送鍵,才能收到對方的信號。


    這是為什麽無線電通聯時一般都會在句末加上一個“over”或者“完畢”,就是為了讓對麵知曉自己的話已經說完,對方可以開口了。


    王寧的思路很簡單,他們一邊聽著房間裏白楊的說話聲,一邊盯著頻譜儀上顯示器的波形圖。


    “……沒錯,我們正在做實驗呢,頻譜儀你知道麽?就是能接收和分析無線電波的儀器,現在就擺在我家客廳裏。”白楊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出來,“他們仨在檢測信號,希望能找到這一切的原因,不過目前還是初步工作,over.”


    隨著白楊的話音,頻譜儀顯示器的波峰在起伏抖動,ssb模式占用的帶寬很窄,所以是一個迫擊炮彈道似的陡峭狹窄波峰。


    白震、王寧和趙博文都聽到了白楊的“over”。


    好,現在白楊說完了,接下來該是bg4msr說話,如果頻譜儀能接收到那個姑娘的信號,就會在14兆赫的頻率上凸起一個波峰……


    三個人都瞪大了眼睛。


    “波峰呢?”趙博文問。


    頻譜儀顯示器上隻有鋸齒般的背噪線條。


    沒有出現波峰。


    “小楊——!”王寧扯著嗓子喊,“她在說話嗎?”


    房間裏等了幾秒,白楊迴複了:“在!”


    “在說話為什麽沒有信號?這可真是見鬼了。”白震喃喃,饒是以他這麽經驗豐富的ham,也沒碰到過這種情況。


    “小楊!報一下rs信號報告!”王寧又喊。


    “59+!”白楊迴答。


    “不可能,59+的信號,頻譜儀連收都收不到?”趙博文皺眉。


    “別著急,我親自去試試。”王寧起身,進入白楊的房間,“小楊——!讓我來看看!”


    俗話說一千個老蛤蟆就有一千個59+,像老白這樣的無良蛤蟆就是逮著一個信號就59+,難保小白沒繼承他爹的習慣。


    幾分鍾後王寧迴來了,趙博文和白震在他那個鋥光瓦亮的腦門底下看到了一張震古爍今的臉。


    這得震驚成啥樣才能讓王寧那張老臉震古爍今。


    “把嘴合上,裂口禿子。”白震說,“什麽情況?”


    “老趙,要是你拿了諾貝爾物理學獎,能不能給我掛個名兒?”王寧問。


    “行,沒問題,等到我拿諾獎那天肯定燒給你。”趙博文點點頭,“說吧,什麽情況?”


    “59+的信號,完全清晰可辨,沒有問題。”王寧在椅子上坐下來,“我解釋不了,老白你沒搞什麽幺蛾子吧?把信號加密了?”


    “我可沒那個本事。”白震說,“拐兩五也沒那個本事。”


    客廳裏詭異地沉默下來,老媽從房間裏出來,看到三個男人坐在沙發和椅子上一言不發,不禁有些好奇:


    “怎麽了這是?”


    “楊楊編的故事不會是真的吧?”趙博文低聲問,“真有穿越時空的信號?bg4msr真的生活在二十年後?”


    “你是教授你來問我們?”白震說,“你比我們多讀的十年書是白讀了嗎?”


    “副的。”趙博文說。


    “先別急著下結論,我們再想想辦法。”


    王寧說著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開始撥號:


    “喂——!小朱啊,哎哎沒錯是我,你現在在哪兒啊?迴家了沒有……啊那正好!那正好!小朱你再幫老哥一個忙唄?有空沒有?就是迴辦公室幫我再拿一台頻譜儀來,惠普的那台,對對對,白色的……真是不好意思,又要麻煩你了,明天請你吃飯。”


    半個小時後。


    氣喘籲籲的年輕人再次出現在了門口,懷裏抱著一台白色的惠普老式頻譜儀。


    老王再次表示讓他留下來喝口水。


    小朱擺擺手說不用,一溜煙就不見了。


    “你什麽領導?人家小夥子大晚上的辛辛苦苦幫你跑腿,你讓他喝口水?”白震憤憤。


    “喝誰的口水?”趙博文問。


    “你們兩個逼不損我能死是吧?”王寧把第二台頻譜分析儀放在桌上,接上電源,“來,看看這台!”


    第一台頻譜儀收不到bg4msr的信號,可能是頻譜儀的問題。


    那換一台頻譜儀試試。


    三個男人盯著頻譜儀顯示器,老惠普的示波器發出慘綠的光,這玩意的年齡說不準和在場的三個老東西一般大,但老歸老,金槍不倒——王寧的原話是“它和我一樣堅挺,為祖國健康工作五十年”。


    可向來堅挺屹立不倒的老將這迴也折戟沉沙了,第二台頻譜儀仍然隻能捕捉到白楊,無法顯示bg4msr的信號,最後王寧甚至把頻譜儀幹脆搬到了白楊房間裏,和725電台就隻有一米之隔,雙方同步開工——都到這個份上了,bg4msr的信號仍然無視了頻譜儀,唯有白楊那台破電台能接收。


    這不可思議。


    “我就知道。”白震一拍大腿,“老王說這東西的狀態和他本人一樣,那豈不完蛋?都老年癡呆了。”


    在場的三個人,白震、王寧、趙博文無一不是經驗豐富的業餘無線電專家,但誰都無法解釋這個現象。


    為什麽bg4msr的信號會有選擇性地被白楊的725接收到?


    這電波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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