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自從明老爺子知道了小丁當的身份後,就沒有一天不在盤算著把重孫接到自己的身邊去。


    在國內的時候,他還能暫且忍著,畢竟那個時候因為楊倩宜和胖叔的事,他正虧心,還想藉由丁瑢瑢這條溝通渠道,勸明君墨早日迴去工作呢。


    這次他聽說明君墨帶著丁瑢瑢來了英國,他實在是不能再繼續淡定了。


    明君墨長時間離職,董事會和家族內部都開始向他施加壓力。從明信這一季度呈到董事會的業績報告來看,也的確比上一個季度有所下滑。


    如果明君墨再不迴去工作,他也快要頂不住了,隻能同意重新任命新總裁了。


    明信的總裁一定是明姓子孫,這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從明信創始那一天開始,一直延續到現在。從明老爺子一族之長的立場來看,家族內沒有人比明君墨更能擔當起這個職位。但是明姓家族內部各為利益,也有很多人惦記著總裁這個位子。


    所以明知道孫子不會給他好臉色看,他還是拉上三老太太祁雪娥,追到英國來了。


    對於明老爺子這種老派的人來說,長重孫的地位是很高的。明君墨有幾個堂兄弟早結婚,也比他早有孩子,但都是女孩兒。小丁當就是明家的長重孫,而且按照老一代的說法,他還是嫡出。


    所以先不論隔輩親的感情,就算是按照族裏的規矩,小丁當也應該在祖宅長大,受明老爺子這位大家長的教育。


    可是丁瑢瑢沒有這種意識,作為媽媽,她隻想親手將自己的兒子撫養長大。小丁當在她的身邊長到兩歲了,如果這個時候把小丁當送到一個她不能經常相見的地方,她一定會思兒成病的吧!


    所以她一聽老爺子開口說出接走小丁當的話,後腦勺都覺得發涼,趕緊說:“小丁當不可能離開我的,他是在我身邊長大的,從沒離開過,把他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他會不適應。再說,關於小丁當的教育,我和君墨有計劃的,我不打算把他交給別人教育。”


    老爺子當即就要瞪眼睛,三老太太祁雪娥搶在他前頭,對丁瑢瑢和氣地說道:“小丁當正淘氣的時候,老爺是怕你懷著身孕,帶著他累壞了身子,既然你們有計劃,那這件事就再商量吧。”


    “再商量怎麽行?這是家裏的規矩……”老爺子可不是好說話的人,一眼掃過去,連祁雪娥一起瞪。


    祁雪娥隻好再迴頭去勸他:“重孫子是你的,又不會被搶跑,你什麽時候要重孫子陪,瑢瑢還會不讓你見嗎?當務之急是讓君墨迴去上班呀,孩子的事再商量吧。”


    她提醒得這麽明確,老爺子雖然不甘心,可也沒有繼續爭辯下去,隻是說:“快點兒把婚事辦了吧,結了婚就該收心了,現在他玩得忘形了。”


    丁瑢瑢心裏暗想:這老爺子還真會輕描淡寫呢,對自己的孫子撒了一個十年的大謊,害他對楊倩宜負疚卻沒有機會贖過,這些事從他老人家的嘴巴裏說出來,就隻是“玩得忘形了”?


    不過她沒有跟老爺子爭辯,這老頭子的腦筋是在幾十年的歲月中錘煉得如此頑固強硬,跟他爭辯,大概隻有白費口舌的份兒。


    正好這個時候,女管家蘇珊過來,請她用餐:“太太,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你要不要現在用餐?”


    當著兩位老人的麵,丁瑢瑢對這個“太太”的稱唿感覺非常不好意思:“我還沒結婚呢,別叫我太太……”


    三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不怪蘇珊,我聽君墨就是這樣叫的,他臨走前說,不要叫醒太太,她睡得晚,等她醒了再準備早餐,嗬嗬……快去吃早餐吧,小丁當留在這裏陪太爺爺。”


    丁瑢瑢的臉一下子紅了,她從來就不是這樣拿矯作態的人,現在弄得她好像多嬌貴一樣。


    不過她的確是餓了,就放下小丁當,去餐廳用餐。


    這個時候,不早不晚的,也不知道吃的是哪一頓。鋪著印花餐布的原木餐桌上,擺著一碟南瓜餅,一碟白灼生菜,還有切好的培根芝士烤腸,主食紅棗黑米粥和叉燒包,


    很用心的食物,丁瑢瑢隻看了一眼,就已經滿口生津了。


    她坐下來吃飯,蘇珊還在旁邊輕聲叮囑了一句:“太太不要吃得過飽,一會兒要開午餐了。”


    丁瑢瑢頓時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一頭貪吃嗜睡的豬了,靦腆地轉頭看著蘇珊:“我是不是吃太多了?好像總是吃不夠的樣子。”


    “懷孕的時候是這樣的,為了太太和孩子的健康,以後太太的食譜,我會請專業的營養師製定。”蘇珊的態度很專業,話說得合理,笑容也合度。


    丁瑢瑢喝著粥,迴她道:“不用那麽麻煩,我懷著小丁當的時候,也沒有什麽專業的食譜,你看他不是很健康?”


    “對,太太想吃什麽就做什麽,別在吃東西這件事上拘束她。”身後突然傳來明君墨的聲音。


    丁瑢瑢迴頭一看,隻見他一手捧著一大束粉玫瑰,另一手提著一隻食品紙袋,已經從門外走了進來。


    她一見了他,心裏就莫名地歡喜,笑眯眯地看他,問:“你去哪裏了?”


    明君墨把手中的粉玫瑰呈到丁瑢瑢眼前:“一個朋友約我談些事情……送給你,每天看著漂亮的花朵,就能生兩個花一樣美的女兒。”


    丁瑢瑢接過花束,粉瑩瑩的花朵映得她臉色都亮了起來。她美孜孜地看著,說:“你怎麽知道是女兒?要是兩個兒子要怎麽辦?”


    “兒子嘛……”明君墨拖一個長音,從食品袋子裏取出一盒冰激淩,“就給他吃美味的冰激淩,希望他吃得胖胖壯壯的。”


    丁瑢瑢被他逗笑了:“看來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你都有辦法呀。以後買禮物都記得買雙份的噢,兒子女兒都要準備呢。”


    明君墨就伸手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刮了一下:“美的你!過一陣子我就帶你去醫院檢查,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很快就能知道了呢。”


    丁瑢瑢抱著鮮花,打開冰激淩的盒子,得意地晃著腦袋:“我才不去查寶寶的性別呢,等我收夠了雙份的禮物,再查清楚也不遲。”


    明君墨從她的眼前搶走了冰激淩的盒子:“隻要你高興,多少份禮物都會有的,不過冰激淩要留到飯後吃。”


    丁瑢瑢剛聞到了巧克力的味道,眼前就一空,然後她十分哀怨地看著蘇珊把冰激淩拿進廚房去了,歎氣道:“不給我吃,還買來做什麽?我都聞到核桃和巧克力的香味了,還讓我怎麽吃得下去別的?”


    明君墨就叉了一片烤腸放在她的嘴邊:“吃這個吧!”


    丁瑢瑢接了,嚼了嚼,覺得這培根芝士烤腸也很好吃,就把注意力從堅果巧克力冰激淩上轉移了。


    “你爺爺還在客廳裏嗎?你怎麽不陪他?”丁瑢瑢邊吃邊問明君墨。


    明君墨臉一沉:“他老人家從小就教育我不可以撒謊,但是他卻對我撒了那麽大的謊。楊倩宜的事,如果在她受傷的時候,他就能對我實話實說,我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怨怪他……他毀了一個女人的一生,卻沒有表現出一絲歉意來,讓我怎麽原諒他?”


    “他和三奶奶是來勸你迴去上班的,你不會不知道吧?你真的打算隱居英國鄉村,對明信從此不聞不問了嗎?”比起他們爺孫關係的事,丁瑢瑢更關心他對工作是什麽態度。


    明君墨沉默了一會兒:“我也沒有完全置工作於不顧吧?不是有周美美在那邊嗎?有什麽大事她會告訴我……最近公司裏一直很太平。”


    “是沒有什麽大事發生,但是一家企業的總裁長期離職,下麵的員工自然就會消極懶怠吧?我聽你爺爺說,這個季度明信的業績下滑,董事會給他很大7;150838099433546的壓力。”丁瑢瑢認真地看著明君墨。


    明君墨低著頭,沉默不語。


    丁瑢瑢繼續說道:“你和你爺爺之間的矛盾,可以在家庭的範圍內慢慢解決。但明信又不是你爺爺一個人的,除非你不想工作,學你父親從此當一個隱士,否則你這樣長時間怠工,對企業對員工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明君墨笑了一下,抬頭看她:“這幾天你是不是一直想跟我說這一番話?如果今天爺爺不來,你打算什麽時候把心裏話說出來?”


    “不會太久。”丁瑢瑢坦白道,“我隻是缺乏一個合適的契機,畢竟楊倩宜才剛病逝,我說得太早,好像不體諒你一樣。可我相信即便是楊倩宜活著,她也不希望看到明君墨放棄事業的吧?”


    明君墨就端起粥碗來,喂了她一口粥:“你安心吃飯吧,我不會變成遊手好閑的花花公子,我還要賺錢養老婆孩子,讓她們過更好的生活呢。”


    丁瑢瑢嘴巴含了一口粥,拿起餐巾擦了擦沾在嘴角的黑米粒,含糊道:“我很好養的,但是你不能因為我好養,就不工作了吧?”


    她放下餐巾,結果還是有一料米沾在了另一側唇角上。明君墨湊近她的臉,伸出舌尖在她的唇角一舔,將那一粒米舔進他的嘴裏。


    “可是你懷著雙胞胎,後麵會很辛苦的吧?我本打算陪你到生產後,等你的身體休養好了,我再工作。”明君墨舔了她唇角的米粒,也不動,就挨在她的臉邊,近距離地看著她的嘴唇。


    明明是在餐桌旁吃飯,氣氛一下子曖昧起來。


    餐廳通向客廳和通向廚房兩個方都敞開著門,丁瑢瑢擔心有人突然進來,就推他:“還看?變成鬥雞眼了!快說你打算什麽時候迴去工作呀?”


    明君墨被她推開了,就笑道:“你現在的樣子簡直像個刻薄的老板娘在逼著員工加班!好吧!既然你擔心我失業,那我就迴去上班吧。不過三天後倫敦有一場高級時裝定製發布會,我接到邀請函了,都是以前的老朋友,總要捧一捧場。”


    丁瑢瑢一聽這活動的名字,立即聯想到那些明星、名媛還有真空上陣的模特,不由地撇了撇嘴:“哦,我都快忘記了呢,你以前可是混名利場的人呢。”


    “怎麽是以前,我現在也沒有離開過呀。”明君墨從她的話中聞到了酸的味道,就攬住她的肩,歪著頭看她,“不過現在的我畢竟和以前不同了,從今往後,我去這樣的場合,就要帶著太太出席嘍。”


    “我不去,我不習慣那樣的場合……再說了,你帶我去時尚派對,不怕我給你丟臉呀。”丁瑢瑢心裏有點兒小雀躍,故意口是心非。


    明君墨手撫著她柔軟的頭發,用欣賞的眼光看她:“怎麽會丟臉?像你這樣的女人出現有派對上,那就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風。再說了,lindali可是很大牌的噢,她從不提供上門服務的,連英國公主找她設計婚紗,也要親自去她的店裏。你不去的話,怎麽確定婚紗的尺寸?”


    “婚紗?”丁瑢瑢的心突突跳了兩下,心裏暗想:楊倩宜墓前的那幾句話,應該不算是正式求婚吧?這就要定製婚紗?你就那麽肯定我會嫁給你?


    明君墨的表情很燦爛,眼睛裏閃著期盼的光:“是呀!一套好的婚紗可不是十天半個月能趕製出來的,我向設計師諮詢過,那種美得像夢幻一樣的婚紗,都要將近一年的手工期。等你生下寶寶,養好身體,婚紗正好也趕製出來了。我們的婚禮一定要最美好,所以你的婚紗不能含糊。”


    丁瑢瑢撅了撅嘴,言不由衷道:“你定得太早了吧?你確定我一定嫁給你嗎?”


    “你都給我生了三個孩子,你的腦門上就打著明君墨的標簽!你還想逃到哪裏去?”明君墨點著她的眉心,仿佛那裏真寫著明君墨三個字一樣。


    丁瑢瑢這個氣呀,試問有哪個女人在沒有被男人求婚的情況下,就已經開始定做婚紗了?雖然對於他們來說,求婚隻是一個過場而已,但是這個過場意義重大呀!隻有男人虔誠地舉著戒指求過,女人矜持地答應過,從愛情走到婚姻的過程才算圓滿,不是嗎?


    她哼了一聲:“怪不得人家都說,千萬不要在結婚前生孩子,女人生了孩子就貶值了呢。等我打聽一下去火星的飛船票多少錢,如果不貴的話,我帶著孩子們逃到火星去!”


    明君墨想笑她,抿緊嘴唇忍了迴去,抱緊她的肩故作緊張道:“千萬不要去火星呀,我隻熟悉與地球人爭鬥,誰知道火星人都是什麽樣的品種?萬一個個像金剛,我打不過他們,可怎麽救你呀。”


    丁瑢瑢撲哧樂了。


    吃了這一餐,到了午飯的時候,丁瑢瑢根本就不餓。可是明老爺子和三老太太在,她也不好躲到樓上睡大覺。於是她在餐桌上,捧著明君墨給她買的冰激淩,陪大家一起用餐。


    冰激淩是從當地愛丁堡一家非常有名的冰激淩店買來的,巧克力的味道很純正,入口冰涼細滑,還有大顆的堅果,好吃到令人歎息。


    小丁當見媽媽在享用獨食,非常不爽,就跑到她身邊,跟她要冰激淩吃。


    母子二人分享掉了一份冰激淩,小丁當也沒有吃多少東西,就已經靠在丁瑢瑢的身上打瞌睡了。


    許天娜將小丁當帶上去睡午覺,明老爺子和三老太太午後也要小憩。丁瑢瑢起得晚,完全沒睡意,明君墨就牽著她的手,走出家門。


    過了橋,也有幾棟像明家這樣的鄉村別墅,百餘年的建築,曆盡風雨卻依舊屹立,滄桑而驕傲。據說擁有這幾棟別墅的都是英國名流,定期過來度假居住。


    但大多數還是本地的村民,開著咖啡店麵包店,在花園裏種蔬菜花朵,過著悠閑的生活。


    明君墨名下的這一棟別墅,是明君墨的奶奶年輕的時候從她的船王父親那裏繼承來的。奶奶還在世的時候,每年gifford開滿藍鈴花的季節,她都會帶著明君墨來住一陣子。


    所以這裏的村民幾乎都認識明君墨,他們熱情地跟明君墨打招唿。而明君墨逢人就介紹說:“這是我太太,以後多關照。”


    他非要跟丁瑢瑢裝新婚夫妻,村民們紛紛送上祝福。結果在村子裏轉了一圈後,他們兩個滿懷滿抱全是村民們送的禮物,琳琳總總,有一束鮮花,有一包咖啡豆,甚至還有麵包房老板送的起司麵包。


    雖然都不是什麽金貴的東西,丁瑢瑢感受到鄰居們的熱情,還是非常開心。往迴走的路上,她還和明君墨商量著,要不要迴去包一些餃子迴贈給純樸熱情的村民們。


    到家後,是下午三點,明君墨約好的造型師已經到了。丁瑢瑢試裝,為三天後的高級時裝定製發布會做準備。


    丁瑢瑢是有些緊張的,畢竟這種國際化的時尚派對,跟她在國內參加過的兩次名流活動不同。她很害怕給明君墨丟臉,三天時間裏惡補時尚課程。


    第三天,時裝定製發布會在晚上舉行,明君墨一大早就帶著丁瑢瑢乘飛機去了倫敦,因為他在派對開始前,帶丁瑢瑢去一個著名華裔設計師那裏量身定製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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