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一句,聶清麟微微張開小口,似乎屏住唿吸呆滯了好一會,雖然早知他略有不妥,可這樣的葛清遠實在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過了半晌,鼻尖微微發紅道:“阿溪哥是生本宮的氣了?”

    葛清遠聞言身子微微一僵,“阿溪”是母親給他起的乳名。幼時與十四皇子玩耍時,那小皇子便也學著一旁奶娘叫他的名字,稱他為“阿溪哥”,當時奶聲奶氣的模樣,還惹得年幼的他偷偷在這個皇家小弟弟的臉上親了好幾口。

    “公主一直不肯跟坦承自己的身份,怎麽這會兒卻叫起了臣的乳名?”說著葛清遠大手一伸,一下子便是將聶清麟扯進了自己的懷裏,一隻手沒有輕重地捏住了她細嫩的下巴,迫得她高昂起了頭。

    “那宮女來找時,宮裏……剛剛發生慘禍,若是本宮真的逃出去,那衛賊一定會順藤摸瓜找到你,本宮心知阿溪哥憂心本宮的處境,阿溪哥的家中上有老父,下有妹妹與幼弟,本宮怎麽可以自私地連累與你?”

    看著聶清麟眼圈微紅的樣子,葛清遠深邃的眼眸微微閃了閃,勾起一邊的嘴角笑道:“真是如此?看那衛賊百般寵愛公主的樣子,一定是已經盡嚐了公主的滋味,臣聽聞太傅每次入了公主的內寢,都是要在榻上溫存個一兩個時辰,公主若是真的關心你的阿溪哥,又怎麽可厚此薄彼呢?”

    聶清麟眨了眨有些泛紅的眼,突然伸手去扯葛清遠的俊臉。因為力道並不重,葛清遠眯著眼任著她去扯:“公主在幹嘛?”

    “倒是要看看是哪個在假扮阿溪哥,說話這般的羞臊人,本宮與那衛賊可是清清白白!你憑空說出那些個話來,本宮不愛聽,可是真要生氣了!”雖是惱火,但是說話的語氣,卻是十六歲的不知深淺。

    葛清遠沒有在說話,深邃的眼有些陰沉地看著眼前這個略帶嬌憨的女子。

    從他猜測到皇帝是女子時,便是知道自己對她興味頓起。那個昏君的女兒倒是各有各的味道,隻是不知這個看起來聰穎異常的,被衛冷侯調弄得如何?是不是比樂瑤那個婊子更加的浪蕩呢?不然那個一向不會討好女人的衛冷侯為何對她這般的寵愛呢?

    本以為自己這般邪氣,倒是可以殺一殺公主的清高。可是這個永安公主,麵對如此的巨變,居然鎮定自若,仿佛多年從來沒有分隔開來的竹馬一般自然而然地對著自己軟綿綿地撒嬌,那副模樣仿佛真是個不通人事的女娃娃一般。

    就算明知道這公主不似表麵這般天真,葛清遠卻是一時

    不想戳破於她,這般與公主對談,倒是心頭有些微微的舒暢,而且畢竟接下來的事情還需要她配合,若是她一直這般柔順倒是省了少氣力……

    於是便終於舒展了眉頭:“公主若是再不撒手,當真是要與微臣扯破臉了。公主睡了有兩個時辰了,想來是餓了,微臣去給公主準備寫吃食,說完,便慢慢放開了手,起身離開了。

    聶清麟長長出了口氣,野心勃勃的男子倒是真都一個德行——吃軟不吃硬。她抬眼看了看四周,身下搖曳的感覺告訴她這裏並不是陸地,也不知道葛清遠是準備用船將她運往哪裏。

    不多時,一個老婆子進來了,可是手裏卻並沒有端來吃食,而是拿著淨手的盆子和巾帕。

    “大人吩咐奴家替公主檢驗身子是否安好,還請公主褪下內衫躺下。”

    隻這一句,聶清麟立刻明白了婆子的意思,不由得心裏冷笑:葛大人,好大的排場!小小臣子離那寶座還遠著呢,居然想著學那皇上跟點選的妃子驗明清白之身?”當下便是冷冷地望向了那婆子:“本宮的身子沒有什麽不妥,就不勞煩了。”

    可那婆子卻是下巴微抬,輕蔑地看著公主道:“大人的吩咐,奴家不能不遵從,若是公主不配合,倒是叫來人按住公主,就別管奴家無理了!”

    聶清麟看著這婆子滿臉的刁奴樣子,心知她不是嚇唬,便是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地躺了下去……

    不多時,婆子便出了船艙向葛大人稟報,公主的確是清白的女兒身。

    葛清遠聞言倒是意外地微挑濃眉:難道是自己想錯了?衛冷侯為何守著這般嬌花卻隻是欣賞,未曾品嚐味道?他慢慢地在酒杯裏斟了一杯酒,對那婆子說道:“請公主過來用餐吧。”

    等到聶清麟來到船上的客廳時,才發現這船甚大,雖不及龍船,但是甚是豪華,行往客廳的途中,走在甲板上,她倒是望見了船外的景致,此時正是深夜,烏雲遮月,水岸兩旁一片漆黑,偶爾被大船的燈光映照,可以看見河水堤坡上的植物。

    那種奇特的矮草,不正是葛清遠當初向太傅介紹過的嗎?這種少有的植物讓她一下子就辨析了出來,此時他們正在運河之上。

    等進了客廳,便看見葛清遠在坐在桌邊慢慢飲酒。看到她進來了,便站起身來有禮地請公主入席用餐。此時的青年一臉沉穩,沒有半絲方才船艙裏的邪氣,倒真好似在朝堂上的那位周正敦實的大人一般。

    “大人可否告知,

    是準備帶本宮去哪嗎?”

    葛清遠卻是沒有急著迴答,反問道:“不知公主覺得這杯中之酒味道如何?”

    聶清麟伸出素手端起酒杯,微微呷了一口:“味道清冽,倒不是新釀的。”

    “公主果然是懂得品味的,這酒是家父在八年前帶著臣親自埋入家中的槐樹之下。幾度寒暑,槐樹的繁花開了又謝,將這壇老酒的味道沉澱到了最佳的味道。所以酒倒是跟一種感覺很相似,積澱得越久,味道便是最甘醇。公主可知臣說的是什麽?”

    聽到這一節,聶清麟的心裏一沉,她似乎隱約明白了葛清遠如此花費心機的緣由……

    葛清遠也是看出了聶清麟微變的神色,便是輕笑道:“公主果然聰慧異常,臣說得是個‘仇’字,初時的激憤不可忍耐,若是被埋入心海,便是等待、蟄伏、發酵……時機越久便會覺得大仇得報的那一日更加的酣暢淋漓。公主,您說,臣如此煞費苦心是為了哪般?”

    聶清麟垂下眼眸,心知此時不宜觸怒葛清遠,便順著他的話道:“永安年幼,不知宮中舊事,但是大抵是聶氏對不住葛府吧……”

    葛清遠伸手握住了聶清麟執握酒杯的柔夷,就著她的手兒,薄唇微啟,飲盡了她尚未喝完的酒液:“永安雖然年幼,但是這段舊事隻怕你老早便是知道的。你我相識的那一年,你的父皇——大魏的魏明帝看上了刑部侍郎的嬌妻,借口著避暑的由頭,將臣子的妻子騙入行宮,以臣子一家的性命為要挾,就在行宮的園子裏肆意地羞辱玩弄……一個嬌弱的女子,怎麽抵抗堂堂一國之君的淫威?受辱迴家後,便是要懸梁自盡。可是深愛著嬌妻的侍郎,怎麽肯呢?他及時救下了已經奄奄一息的嬌妻,不顧在一旁嚇得哇哇大哭的兒子,隻是抽出了寶劍懸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隻說了一句話,若是她一意尋死,他也不會苟活在這人世上。

    就這樣,妻子再一次為了丈夫與未成年的一對兒女苟活了下來,可是至此以後確實不肯再去見丈夫與自己的兒女,整日躲入佛堂之中,直到她因為懷了孽種最後難產死去……”

    聶清麟隻覺得葛清遠握著自己的那隻手力道愈來愈勁,真有種快要被他握碎了的感覺。

    “愛妻去世之前,侍郎便是帶著他的長子埋下了那壇酒,囑咐他大仇得報時,便是開壇飲酒之日。至此以後,侍郎和他的兒子忍住屈辱,暗自經營,既然昏君讓他家破人亡,他便要昏君國破家亡,嬪妃兒女盡為他人奴!本來,這一切進行得很是順利,昏

    君昏聵,任用小人,北地南疆皆是岌岌可危,可是……衛冷侯!他卻是將父子二人多年的苦心經營打落的七零八落,自己反而捷足先登,占盡了旁人鋪設的好處!公主,您說,臣究竟是該用什麽來補償的多年夙願落空的遺憾?”

    說到這時,葛清遠英俊的臉上已經滿是猙獰,似乎對於先帝的滿腔仇恨全都轉嫁到了半路攪了布局的衛冷侯身上。聶清麟聽得直覺得心裏一沉到底:英明的父皇,你究竟還給孩兒留了哪些的積債?隻怕這位小葛大人,是不好打發了。

    父皇執政後期,朝中諸事不順,似乎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加速著這王朝的沒落,她原先隻以為是衛太傅懲處的榮尚書一黨,現在看來是另有玄妙了。

    “父皇的荒謬,永安早就心知,卻不是不知他居然荒謬無道至此,隻是如今他也是早早地入了黃泉,隻盼阿溪哥能早早地放下心裏的仇恨,以後快活地度日……”

    葛清遠似乎有些平穩了情緒,放開了緊握的手,取下酒杯,看了看被握得有些發紅的那雙小手,伸出長指沾著些微的酒液幫助她慢慢地挼搓活血按摩著玉肌。

    “公主心思純淨,身在弑父而又心懷不軌的佞臣手下卻能保持完璧之身,非一般女子所能辦到。葛某也心知,昏君的無度罪孽不能強加在公主的身上。不過……可惜葛某沒有公主的心懷,凡事都要一個最終的結果,如若公主肯助臣一臂之力,臣也定當以禮相待,衛賊所能給公主的,葛某也能加倍滿足,待得天下大成之日,臣會許公主一世的繁華無憂。”

    聶清麟不動聲色,隻是順著葛清遠揉捏的手勁疼得微微有些蹙眉,輕聲道:“不知大人有何打算?”

    葛清遠微微抬頭:“請公主修書一封,隻當是約了情郎私奔卻被半路的匈奴使者劫持阻截,並有匈奴的一隊精兵接應,要劫持公主入了北地。無奈之餘,公主偷偷在客棧留下紙條向當地官府求救便可了。”

    聶清麟眨了眨眼,卻是不明白葛清遠此中的深意。看著公主明澈的大眼探究地望過來,他微笑著接道:“說到底,還是要感謝公主在殿試中的提醒,臣迴家後便鑽研了一個月的河道走向。親自施工修築,隻要水閘一開,整個下遊便是一夜洪澇。如果那個衛冷侯真如臣揣度的一般,將公主放在了心上,到時,他一定會親率大軍前來營救。到時,河道奔瀉,百裏之內皆為沼澤,就算衛冷侯的黑旗軍再英勇,也隻能做這汪洋大海裏淹死的螞蟻。”

    葛清遠這番話語讓聶清麟徹底地震驚了

    :“可是那方圓百裏的村莊百姓……”

    “衛賊殘暴,弑君而謀圖奪位,又縱火焚燒皇家的子嗣,終於惹怒了上蒼,一夜漲水,淹死了衛賊……公主覺得這樣的天懲奸雄的說辭是否可以平複民怨呢?”

    葛清遠站起了身來,高大的身影遮擋住了燭光,深邃的眼眸無半絲十八歲男子的青澀純良:“還請公主盡快動筆,葛某的耐心不多,也希望斯文地與公主相處,還請公主不要辜負葛某的用心。”

    說著,那個婆子端來的筆墨紙硯,擺在了聶清麟的麵前:“請公主快些寫下吧。”

    聶清麟微微地苦笑:“葛卿與衛冷遙都是胸有淩雲壯誌,不甘為人下,真可謂男兒中的翹楚。你已經心知那龍椅上坐的是誰了,本來朕以一個女兒之身本來就不該在那龍椅之上,你們二位若是鬥得漂亮,自然便是賢者居其上,倒也是黎民的福氣。可是現在葛卿想出如此的‘妙’計,卻要朕親自執筆判下那方圓百裏的十幾座村莊無辜百姓的死罪,朕雖是個無用的擺設,卻不願成為置百姓生死而不顧,而隻圖自保的昏君,隻怕葛卿還要另想法子才好……”

    葛清遠沒有想到一直軟綿綿的公主居然會突然態度英朗,也不自稱本宮,而是改口稱“朕”,眉眼也不再是故作嬌羞,而是目光清冷,嘴角含笑,一副鎮定坦然的模樣,那穩穩的坐姿,卻是真如高舉在高高的朝堂上垂視著臣子……

    葛清遠伸手輕撫著眼前清冷女子光潔的麵頰:“原是不知為何,隻以為是陛下的美貌誘惑了衛賊,現在才發覺,陛下此時這副清冷的模樣才是最叫世間男兒為之癡狂的……可惜了,微臣以禮相待,卻不能讓陛下與臣同心,依然找尋著諸多借口……不過沒有關係,衛賊蠱惑聖上太久,微臣會慢慢讓陛下知道什麽才是真正偉岸的男兒,你父皇欠下的孽債,總是要找個出色的女兒來償還才好……

    說著,他伸手拿起了一支毛筆,撿了一張紙,手腕輕輕翻轉,居然寫出了與聶清麟一模一樣的筆跡。

    這就是葛清林,雖然他不及衛冷侯的天生聰靈,但是卻是心思深沉肯下功夫,他可以將父母所遭受的屈辱埋在心裏發酵數年而不露半點聲色,可以短短數日啃盡從來不通曉的河道水利,也讓可以靜下心來苦練聶清麟的筆跡。

    與這樣的人為敵,真是讓人毫無防備的不寒而栗……

    寫完後,葛清遠抬起頭來,眼中的邪氣頓起:“本來就是試探皇上的誠心而已,隻是,陛下的表現太叫你的阿溪哥失望了…

    …該是怎麽懲罰聖上才好呢?”

    他的話音未落,聶清麟突然起身直直地朝著船邊衝了過去,她的水性也不甚好,隻是偷偷地在母妃行宮的淺池子裏練習過紮猛子,但是事已至此,別無他法,隻能入水一跳,但盼換來一線生機。

    可是身子來到船的甲班一側,還沒來得及躍起身子,葛清遠幾步便搶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她的纖纖細腰,緊緊地攬入了自己的懷裏,帶著酒香的溫熱氣息便直衝進自己的耳廓:“是微臣哪裏招待不周嗎?聖上為何尋死?既然如此,臣倒是該盡心竭力讓聖上不寂寞才好……”

    說著一把抱起了聶清麟拚命掙紮的身子,幾步便是入了船艙之中,將聶清麟扔到床榻後,斯條慢理地解開了自己的衣袍,露出裏麵一身結實的肌理,倒不像是文臣該有的體格:“原本顧惜你是處子,倒是想要以禮相待,待得衛賊死後,納了你入府,也算是不辱沒你大魏公主的名頭,但是現在看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你我二人倒是要早早行了周公之禮才好,待得你嚐過男人的滋味後,便是會收一收作慣了皇帝的心,安心地給臣生兒育女,補償你那個昏君爹爹留下的虧欠!”

    說著,他便扯開聶清麟的衣衫,迫不及待地去親吻著聶清麟的香頰粉腮,在她昏迷的時候就感受了這皇家公主皮膚的嫩滑,如今再貼上去,簡直如同吸食了福壽膏一般,直叫人上癮。想那衛冷侯一定是得了隱疾,不然為何守著這樣的可人兒還能讓她留著清白的身子?

    不過這也說明上蒼眷顧,合該這美人天下都是他的,隻待在這床上征服了這些時日肖想的美人後,再去收拾了那衛冷侯,多年的布置隻待這一刻!

    如今京城裏先皇的子嗣都死得差不多了,別院的那把大火便是他授意暗藏在宮中的眼線所為,那個六皇子也摒棄了皇姓,算是逃過了一劫。擁有那昏君血統的便隻剩下自己府裏的那個孽種弟弟了。

    朝中不少老臣都是心知這一隱情的,那弟弟雖然與母親長得像,但是眉眼一看便知是先皇的孽種。到時八歲的弟弟登基,他便是坐在那蛟龍椅上之人,定國侯未能完成的遺願,他都會一一地幫衛侯實現……

    身下的美人無助地掙紮著,簡直是讓人起了狠狠揉碎她的暴虐之心,該是怎樣疼愛享受才好?隻怕是這一夜要個三五次都是不夠……

    就在這時,艙門突然被人用力地打開,一個錦衣華服的女子滿臉妒意地站在了門口:“葛狼倒是喜新厭舊啊,這邊姐姐才溫存了幾日,便享受齊人之福

    ,也收了妹妹不成?”

    聶清麟倉皇地抬頭一看,在門口站立的赫然是失蹤多日的樂瑤公主。

    葛清遠微微皺眉,慢慢地從榻上起身,放開了壓在身下的聶清麟,站起身走出了艙門後,問道:“王府那邊的情形如何?”

    “又能如何?衛冷侯倒是個真冷心腸的,不顧王爺的求情,連夜審了林妙聲,卻是問不出個所以然。現在整個京城裏都是戒嚴的陰氣森森,倒是真動了他的心肝寶貝呢……怎麽,葛郎也是耐不住了,要嚐一嚐將衛侯迷得神魂顛倒的帝姬味道?”

    葛清遠卻是微微一笑:“樂瑤不在我的身旁,難免有些寂寞,隻是拿她消遣罷了,怎麽?樂瑤吃醋了?要知道,你有這麽多的入幕之賓,我可是從來沒有多問的……”

    說話間,他拉著樂瑤公主的手來到了另一處房間。

    樂瑤平日裏總是放蕩不羈的臉上卻是染上了絲絲幽怨:“葛郎為何這樣說,別人隻當本宮采草成性,難道葛郎也這般誤會?我自十三歲被父皇醉後羞辱,本想尋死,是葛郎阻攔住了本宮,用你母親的事情激勵本宮,讓本宮從此傾心再不曾有過分毫的改變。從那以後本宮一心為了葛郎的霸業而甘願犧牲,就算是與數人有染也是為了葛郎搭網布線……難道,葛郎現在是嫌棄了本宮不成?你不是說待得登上皇位時,本宮便是那正宮的皇後嗎?”

    葛清遠伸手摸著樂瑤那摸著厚重胭脂的臉,雖然她尚年少,但是多年的縱欲還是讓這張臉染上了滄桑,鬆弛的皮膚讓人摸上去心生厭倦……

    葛清遠半垂下眼皮,任由樂瑤急不可耐地脫下自己的衣衫,水蛇一般的纏繞了過來,他慢慢地伸手,順著樂瑤的額頭一路下滑,來到了她的脖頸之上……

    “樂瑤的心思,我一向清楚,隻是現在王爺被衛侯盯上,隻怕是要將樂瑤招供出來了,不知公主是否願意為臣做最後一件事情?”

    樂瑤緊貼著情郎,唿吸紊亂,喘息著問:“樂瑤……什麽都心甘情願……”

    聽聞這一句,葛清遠的大掌猛然收緊,在冷瑤漸漸睜大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用力地擰斷了她的頸骨:“臣需要樂瑤公主一死……”說完輕輕地鬆手,那樂瑤便如同一灘軟泥癱倒在了地上,眼角的清淚慢慢地暈開了模糊的胭脂……

    他日後的登基是要名正言順的,成為小皇帝的姐夫,便是最好的融入聶氏皇室的借口。倒是皇帝讓賢於自己登高望重的姐夫,一再讓賢,黃袍加身,就算是記錄在史

    書上也是千古佳話!

    可是如今,這皇後的寶座已經有了更合適的人選,他為何還要強自忍耐,忍受這個肮髒放蕩的女人?

    葛清遠慢慢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隔壁船艙搖曳的燈光。方才還是喝多了酒,有些忘形了,現在是布局收網的關鍵階段,他不能沉浸在溫柔鄉裏太久,隻有徹底除掉了衛冷侯,他才可以高舉枕上,無後顧之憂。

    美人也如同美酒,是值得等待的……

    想到這,他跳上了一艘小船,命人將樂瑤的屍首搬上來,消失在夜色之中。

    衛冷侯並沒有費太大力氣,便知道了雍和王在外麵納的妾室居然是樂瑤公主,被福壽膏侵蝕的恩師早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清朗,毒癮發作時,隻會痛苦地撞牆哀嚎。

    本以為有了線索,可是不到一會,就有人匆匆來報,樂瑤公主被人發現已經赤身裸體地死在了匈奴使者的驛館裏,而那幾個使者卻是消失不見。

    就在這時,運河下遊的地方官匆匆趕來呈上一張字條,字跡熟悉,字字痛心……

    第61章六十一

    “這字條是在哪兒發現的?”太傅滿臉肅殺地問道。

    “稟太傅,是在澧縣發現的,夥計發現時立刻報了官,片刻都沒有耽誤。”

    準備奔赴南疆的黑旗軍一早就在城外集合了,劉總管也替自己把行囊準備好了,隻待他出發了……可是現在也隻能是暫緩行程。字條上是他熟悉的字體,不過略顯匆忙潦草,大意便是被匈奴人扣押著繞路準備返迴北疆,也不知那個匈奴單於是派出了多少的兵馬,倒是正好帶著城外的黑旗精兵奔赴澧縣……

    聶清麟!倒是要看看是哪個情郎引得你不顧一切的私奔出逃!

    此時的永安公主正在大船上顛簸,那個給她驗身的婆子姓沈,一張老臉永遠是耷拉著,望向聶清麟的眼神都是恨恨的。

    聶清麟沒有搭理沈媽的冷言冷語,她心裏想的另外一件要緊的事兒,衛冷侯真的會追來嗎?摸著掛在脖頸上的玉佛墜,突然覺得它沉得壓住了脖頸一般——衛冷一定會追來的,那個男人陰險外帶小氣,隻怕是情郎二字便是把侯爺平時的智慧遠矚燒得幹幹淨淨……

    如果衛冷侯真如葛清遠所言,上了當,那了他會從陸路還是水路追來呢?

    一定是水路!因為水路更快!隻有水路才可以在今天深夜到達下遊……可是葛清遠一定是等到衛侯轉上陸路時才會

    開洪泄閘。沒有防備的他們,一定會被滔天的洪水困住……更何況還是個不會遊泳的……

    若不是情況危急,聶清麟還真是想笑一笑這無所不能的妖蛟大人。囚禁她的小船艙沒有舷窗,隻有一盞微弱的小燈閃著光,不多時燈油耗盡,船艙裏一片漆黑,聶清麟本事準備閉上眼兒養一養神,可是突然她發現自己的胸前有微微的熒光,睜大眼睛一看,是那尊玉佛,也不知是什麽玉質竟在黑暗中發著熒光……

    聶清麟伸手摸著身上的香囊,裏麵裝的是上好的花籽香粉,本是夏季時帶在身邊隨時用香帕沾著吸一吸臉上的汗液的。

    想到這,聶清麟將那盞鐵座固定在桌麵上的油燈的卡扣打開,接下了玉佩,將它用床單包裹住,便用盡全身的力氣一下一下地砸了起來……

    下了碼頭時,沈媽帶著幾個黑衣精壯的漢子推著她趕緊走,為了讓衛冷侯深信不疑。葛清遠吩咐必須讓永安公主在澧縣兜轉一圈,那裏有衛冷侯的暗探,衛冷侯再已經飛鴿傳書了畫像,隻要永安公主露頭,那麽太傅大人更是會深信不疑,更是會快馬加鞭奔赴他人生的墳場!

    下了船時,陽光正好,永安突然低聲含著腹痛,沈媽繃著臉讓她去了碼頭一旁的茅廁。又是不放心,待公主出來後,進去巡視了一圈,見並無異樣才押著公主去了澧縣。最後又下榻在澧縣的客棧內,卻是從客棧的暗道裏有偷偷地出了縣城。葛大人布局周密深沉可見一斑。一路又順著水路,葛清林終於又見到了葛大人。

    此時又是午夜,天上微微有些繁星點綴,似乎月亮也不忍看這接下來的一場人間浩劫,躲到了厚雲之後。他真站在高高的水閘堤壩上,微笑地恭候著公主的到來:“公主辛苦了,臣恭候公主多時。”葛清遠走了過來,伸手緊緊握住了聶清麟的柔夷,將她帶到了閘門的鐵鏈卷閘前。

    “臣心知公主受了那衛賊的蠱惑,年幼無知有些舍不得那風流倜儻的衛冷侯,可是公主殿下以後的夫君卻隻能是微臣,臣疑心甚大,若是自己的嬌妻每日躺在臣的身下承歡,心裏想的卻是別的男人,臣隻怕會遷怒於公主,倒不如臣再給公主一次機會,親手解開這鐵鏈卷閘,判了那衛賊的死刑,從此臣便是不再介懷,一心厚待公主,您看如何?”

    說著,便強拉著公主去解那鐵索的大鎖。聶清麟掙紮著想要掙脫,卻被那大掌牢牢握住,將鐵鎖拔下,幾十名仆役轉動著鐵軸,閘門慢慢地啟開。

    夏季雨水本來就充沛,前幾日有下了連天的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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