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禮過後的宮宴甚是熱鬧。

    大魏的風氣照比前朝要開放得多,雖然是遵從漢禮但是在宮廷之中男女大防的禮節要化簡了不少。未有婚配的世子郡主們像這樣同處一殿宴飲的機會難得,但也不是沒有。因為身旁都有小廝或者貼身的侍女伺候,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小桌,男女分隔在殿的兩旁。

    世子們可以借此機會與朝中大臣結識,順便再偷瞟對麵哪家適齡的郡主膚白貌美,儀態端莊。這樣的時候不多看幾眼,到時就隻能憑借著不太靠譜的畫像選擇心儀的妻子了。

    不過今年似乎世子們心有靈犀,目光幾乎都往大殿的上方飄去。

    可惜他們想看的那位佳人卻入了殿上的幔簾,與太傅一起陪著皇上進膳去了。心裏又是一陣的感慨,可惜是位落難的,隻怕是沒有哪個世家子弟敢豁出膽子去娶皇上的親妹了。

    聶清麟被阮公公引著入了珠簾後,自然抬頭去看那龍椅上坐得是誰。

    隻是這麽一看,倒是一愣:也不知太傅大人是從哪裏找來的少年,那少年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光景,小臉尖下巴,尤其是那雙眼睛,乍一看倒是與她又七分相似。

    那龍椅上的少牛看見了聶清麟也是慢慢睜大了眼,嘴唇微微蠕動似乎想說什麽,卻瞟見太傅鳳眼微眯,立時嚇得像是見了惡虎的綿羊一般,將脖子縮在龍袍裏低頭不再動彈。

    聶清麟隻覺得眼皮微酸,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這等衣領裏縮脖子的招式,倒是跟她有十成十地相像了。

    太傅也不離理假皇帝,隻是對她低低地說:“公主也是累了,讓微臣帶您休息去吧。”

    說完朝著阮公公點了點頭,示意他宣布皇上累了要迴宮休息,聶清麟慢慢地站起,也隨著太傅一同離開大殿。

    太傅大人今天的心緒總體是不錯,若不是顧忌著這公主是剛剛入宮,還要做一做樣子,像這樣在明媚的春光下若是可以牽著佳人的手在後宮徜徉真是不錯。

    走到了一處宮門,太傅停下了腳步,俊臉上露出微笑問:“不知此處宮苑永安公主是否滿意?”

    聶清麟定睛一看:鳳雛宮……這裏竟是先皇最寵愛的公主,她的四皇姐——樂瑤公主以前的寢宮。這裏離宮中的後門不遠,當年樂瑤公主小小年紀卻有父皇的風采,廣納麵首,就連與父皇據說都有些不清楚,否則何以十八歲的芳齡尚未許配駙馬?

    隻是這等皇家醜事還真是不好傳揚開來,光是

    宮外的人世家子弟中也有不少是她的情人,所以特意求來此處宮苑,夜裏出入宮中倒是很方便。宮變時,公主正好出宮“采草”,倒是逃過一場劫難,之後便是下落不明。

    太傅選擇這裏,當然不是要龍珠學那皇姐的荒唐,更多是為了自己考量,這樣就算再晚,他也可以方便地進出宮門私會心尖可人兒。

    不過這寢宮顯然最近修繕了一番,就連宮牆頂的琉璃瓦也是新燒製出來的,在陽光下炫著耀眼的亮光。走進去便發現這裏的庭院居然比寢宮的還要大,就算是天子也是有體製規格的限製,太過奢華顯然會落世人的口實。可是這處公主所在的宮苑,倒是撒了歡兒的極盡奢靡。

    踏著玉石台階進了屋內,隻見便看到屋內的布局,正房、書房、客廳,還有寢室一應俱全,尤其是那書房裏擺滿了書本,可一看裏麵的陳設風格倒是充滿了陽剛,顯然是替太傅準備的,而書房之內還擺著一張小憩所用的玉床,這玉床通體碧綠出水兒,就算是見識過些好玉的聶清麟看的也有些發愣,居然能有這樣出色的好玉,材質又是這麽一大塊,雕工精細,摸起來溫潤,可真是價值連城呢!

    再放眼去看屋裏的其他擺設也是無一不精致,還真是個藏嬌的金屋子。

    “怎麽樣?公主喜歡嗎?”聶清麟眼眸微微一暗,也不理那太傅,自從在庵中那出荒唐的之後,真是連望向太傅都覺得有些吃力。

    聶清麟清楚,如今跟這位大魏頂尖兒的太傅,偶爾發下小脾氣,鬧一鬧小別扭他老人家還是不太會計較的,既然如此何必浪費,逼著自己強顏歡笑?

    太傅自然也知道這小人兒鬧的是哪樣的別扭,那日他下山之後,也是自覺做得有些過分,又隱隱擔心小人兒的身子略有不妥。迴府後,尋了個宮中負責教養經驗豐富的嬤嬤問了問,才知那日的淋漓是體質特殊的女子情動到極致才會有的,隻是這樣體質的女子少之又少,隻第一次還未入巷便是如此可真堪是罕見了。

    如今再看這龍珠子滿臉惱意的樣子,太傅隻覺得這發惱的模樣也是可愛得讓人看個不夠。他一向冷慣了的臉便是不由自主地春暖花開,上去抱住了這嬌滴滴的可人兒低頭照著柔嫩的臉蛋重重地吻了一下,低語到:“臣手上的香澤早就幹了,公主怎麽還在氣著,莫不是嫌棄臣這幾日冷落了公主?倒是要多宿在這宮中幾宿,服侍公主妥帖才好。”

    聶清麟的小臉頓時緋紅,小聲說:“太傅這般潑皮,怪不得人都道匈奴蠻兵見了太傅便要嚇得尿

    褲子,原是太傅的手指精妙……”

    太傅一瞪鳳眼,這小混蛋是編排他去搔癢匈奴漢子的臭褲襠不成?當下一把抱起這牙尖嘴利的,就要按在玉床上讓她好好領略定國侯的手指之妙,可是看小兒困窘得又要哭了,倒是略收了收,又是摟住親個不停,又從懷裏掏出幾頁信箋,卻是太傅昨兒夜裏閑來無事,一時興起仿著她先前的“罪己詔”寫下的,在紙上,太傅檢討了自己“不能勇力而盡出,效仿治水之鯀,於滔天洪水來襲時以硬杵而堵之,陷佳人於枕榻洪澇之中……”若說聶清麟的那篇是荒唐的小兒稚言,太傅大人這篇就是三個字——不要臉!

    聶清麟覺得自己再也沒法雲淡風輕,氣得正要跳下床去,卻是被太傅一把抱住,那臉上的調笑之意倒是淡了,劍眉鳳眼裏都是異常專注的認真:“如今陛下以女兒身入宮,便應該知臣的心思,但現下局勢未穩,到了情非得已時,隻怕殿下還要以男裝出現在眾人之前,但本侯的果兒以後可以放心地著女裝遊走於宮中了。”

    那一句“果兒”讓聶清麟微微一顫,她記事早,隱約是記得這個小名兒的,隻是十三年前的那一夜,同胞的哥哥咽氣後,便再無人叫這個名字。如今要在殘磚廢瓦裏的,偏被太傅冷不防抽拽了出來,撞擊著記憶裏的那根弦,倒是心髒都停了那麽一下。

    “帝姬永安的封號是微臣給陛下親起的,願陛下一生永安,今日迎進宮門的永安公主,是為了臣而重生的,便從頭到腳都是我衛冷侯的,也請陛下收起旁的心思一心一意地來對待微臣,才能永世安康!”

    些微的悸動,就這麽的被打得煙消雲散,聶清麟微微抬眼,看向那英俊得如同仙人的男子,語調溫軟平淡地:“朕明白,自當以太傅為天,隻求太傅憐愛些,朕的身子弱,實在是吃不消……”

    太傅笑了,大掌撫向了龍珠,深深地吻住了她嫣紅的嘴唇……

    衛太傅識人了得,物盡其用,聶清麟原以為自己如今恢複了女兒身,該是比以前端坐在朝堂上清閑了許多,誰知竟是要身兼二職,時不時還要客串一下寶座上的皇帝。

    當初太傅命人修繕鳳雛宮時,無意中居然發現了鳳雛宮直通皇上寢宮的密道。這密道的作用倒是印證了那樂瑤公主與先皇的那段醜聞,太傅並沒有命人封堵上,倒是省了龍珠子在兩宮之間遊走的麻煩。

    如今南疆未定,宮中實在不宜生變,倒是還要叫皇上“在位”些時日,平時隻需交那個假皇帝坐在幔簾後即可,若是非要出現在人前

    時,還是要聶清麟親自上陣。

    比如這春季的閱兵操練大典便是非出麵不可的了。

    因為要在閱台子之上,拉上簾子倒是叫人生疑,又有隨侍的官員,不好擋臉。

    聶清麟便迴了寢宮,換上了久違的龍袍。

    著裝完畢等著鑾駕的時候,她倒是打量了一下這空蕩了幾日的寢宮。

    偌大的寢宮雖然物品擺設沒變,但是一下子好像又清冷的許多。

    那個喬裝皇子的男孩也不知是關在了何處。

    登上了教場,登上高台,下麵的大軍已經排列整齊開始演陣。衛侯的體內到底流淌的是尚武的血液,早已經有些躍躍欲試地換上來盔甲帶著令旗,來到了陣前。

    聶清麟端坐在高位上,旒冕長長的珠簾遮擋住了她的臉,也遮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將太傅親自演兵,她站在高台前看了一會了,將那太傅騎在高大的馬背之上,指揮著千軍萬馬,就好似蛟龍潛入了浩瀚的大海,整個人的氣勢陡然又是一變,真好似那蘭陵王附體,變成個俊美的嗜殺戰神。

    沙場上在烈日之下塵土飛揚,空氣裏都是男兒的血汗味道。

    太傅伸出長臂,令旗揮過,隻見一排大將出列,方塊形的隊伍立刻前方突起,形成魚鱗狀作出進攻的架勢;令旗再一揮動,隊形又是一變,成為雁行之陣,手持長柄割馬鐮刀的士兵在盾牌的掩護下,在地麵翻滾前行,切掉了前方竹竿製成的一排馬腿……

    短短一刻,陣型已經是千變萬化,讓人目不暇接。

    在場的大多是文官,哪裏領略過這樣雄氣勃發的場景?各個看得都是一陣心潮澎湃,仿佛自己也是投筆從戎,生出了佩掛吳鉤封侯拜將的萬丈豪情。

    待太傅路過閱台時,不經意間抬起頭朝著高台上的皇帝微微一笑,一對鳳眼裏閃著別樣的光芒。

    聶清麟輕搖著手裏的白玉描金的小折扇,擋住了紛飛的柳絮和一旁諸臣的視線,衝著太傅也是淡淡一笑。

    諸位群臣也在兩側興致勃勃地眺望沙場並小聲議論著,當沙場上的熱血兒郎們大聲嘶吼時,那聲音可真是響徹雲霄,金刀出鞘的鋒芒晃得人都睜不開眼。

    隻有葛清遠一直在小皇帝的身後靜立,待到看完了精彩的,她轉身走過葛清遠身旁時,聶清麟手裏的一把折扇不經意掉在了地上。葛清遠正好站在身後,立刻搶前兩步,撿起了扇子。恭恭敬敬地遞給了阮公公

    ,再呈交給皇上。

    聶清麟看了看四周無人留意,低聲笑道:“葛大人最近安好?河道修繕完了?”

    葛清遠聽著那沙啞而又綿軟的聲音道:“臣如今在戶部,幫助太傅籌備糧草。”

    聶清麟點了點頭,想起前幾日在書房時,倒是收獲頗豐,太傅的藏書很多,閑來無事看一看,倒是增長了不少南疆北海的見識,前個兒,她坐在內室還聽到了太傅訓斥戶部的事情,便不再搭理葛清遠,邊走邊說道:“朕前幾日郊祭,倒是對種糧頗有心得,隻是這一年兩種倒是少了些啊!哎,阮公公,有沒有一年三種、四種的糧食?”

    阮公公笑道:“哎呦,迴皇上,奴才可是沒聽說過大魏朝有這等寶貝農物……”

    說著,他便扶著小皇上重新迴到了高台上。

    獨獨留下葛清林在一股子微微的甜香裏若有所思……

    南疆的新王野心頗大,民風彪悍,正在一天天的成為魏朝心腹大患,而且最近南疆吞並了周圍的幾個小國,國力漸勝,太傅心知:拖得越久南疆準備得就越充分,解決起來就吃力。偏偏現在魏朝內憂外患,心有餘而力不足,隻能眼睜睜看著南疆壯大,既然短時間內無法發兵剿滅,那就從南疆內部想辦法。

    南疆公主乞珂就是這關鍵的一步。乞珂素有野心,自己送她迴南疆,又打著大魏使者的名號,她必然聯絡各個部落,增加自己力量。

    自己再暗中多提供錢財物力的支持,讓她可以和南疆王分庭抗禮。自己這邊休養生息,彌補下連年天災人禍的虧空。

    乞珂公主倒真是個巾幗不讓須眉的,借著自己的哥哥大舉興兵討伐之際,巧妙地抓住了周邊小國的國王人心惶惶的心理,成功地聯眾了數家,共同抵抗南疆王。

    隻是收買人心扶植傀儡軍隊也是要用錢的,一來二去這充盈了沒幾天的國庫又要告急。不但拿不出節餘,就連駐守在南疆邊陲重兵的糧草也是供應不上了。

    這幾日戶部便被太傅罵得臭了頭,看得工部同僚是眼含熱淚,隻覺得在自己頭頂壓了足有一年的烏雲終於肯移駕到了戶部的頭上,每天上朝時,可以心情愉快地從被窩裏爬出來真是太幸福了。

    不過看向葛清遠時,便帶著些許的同情。也是個倒黴的,剛剛出了些政績,偏又在國庫空盈的時候進了戶部。

    可是那葛清遠可真是個能頂的,被太傅勒令十天內調集十萬擔糧草居然是麵不改色。

    軍演後的第二日便單獨來書房麵見衛冷侯。

    太傅抬眼望了望這個年輕人,嘴裏問道:“葛大人可是籌到了糧草?”

    葛清遠低頭道:“如今是春季,各地皆是農耕,若是強行征集十萬擔的糧草,很有可能將正待種植的春種也讓一並收了上來,若是這樣惡果立現,到了第二年便是各地大荒之年……”

    太傅表情微冷:“這點本侯比你清楚,可是你們戶部是幹什麽吃的?居然在去年秋天沒留下去足夠的軍糧,到了這個青黃不接的時候,再來跟本侯稟報沒了糧食,你們是要把南疆邊陲的將士們活活餓死,好讓南疆王長驅直入?”

    其實這本不該葛侍郎什麽事,說起來是前任戶部尚書幹的好事,衛太傅倡導開源節流那會兒,戶部的尚書準備立時做出些政績給太傅瞧一瞧,居然克扣了修建糧倉的銀兩。

    下麵的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將本該墊底的青方磚換成了便宜的,爐渣燒製的輕磚。那磚縫隙甚大,能透過水汽。加上冬日的幾場大雪,到了開春時便是冰雪消融,淋淋漓漓地化開了一大片。

    等到管理倉庫的小吏開了倉門時,一股子黴味便是撲鼻而來,整整一裏的糧倉無一幸免,都是發黑長了毛的米糧。

    這麽大的事情根本就瞞不住,太傅聞聽震怒,戶部尚書全家發配邊陲,種一輩子糧草去了。可是這惹下的大禍,終是有人要揩拭的,而這個擦屁股的,便是戶部新出爐的小侍郎——葛清遠。

    葛清遠也深知雖然前情與他無關,但此時推卸責任無甚用處,便將自己手裏的地圖呈給了一旁的阮公公,讓他遞給太傅。

    太傅打開一看,原來是南疆與大魏接壤的地圖,而且上麵還標了一些數字。

    “請太傅過眼,這是各地麥子成熟季節的分布圖。南疆與我朝被橫嶺一路分隔,雖然隻有一山之隔,卻是水土氣候迥異。大魏的麥子水稻最多是一年兩季,春夏兩收。甚至靠北還有一年一季的。可是橫嶺以南的水稻卻是普遍一年三季都可以收割,所以南疆的糧草比我朝充盈了許多……”

    太傅不動聲色地看著這副地圖,突然冷笑了出來:“好你個葛清遠,原本該是你戶部解決的事情,倒是推給了兵部,你們反而落得個清閑!”

    葛清遠立刻施禮道:“下官不敢,但是為今之計便是盡快解決糧草問題,太傅心懷蒼生,不忍心撼動魏朝百姓的根本,那就隻能劫了南疆的糧倉,解決眼下的困頓。”

    太傅微垂鳳眼,看著地圖上重點標示的地區,這裏是南疆的魚米之鄉,再過不到半個月,便是春收的季節,到時整個南疆的男女老少都要全家出動下地收割,就連南疆軍隊裏的士兵也要返鄉農忙……如果這時閃電偷襲,倒是可以劫他個溝滿壕平,糧草的問題立刻解決,也能滅一滅南疆王的囂張氣焰。隻是不好以大魏的名義出兵,倒是得喬裝一番,好好謀劃才能讓南疆生生吞下這個啞巴虧……

    他又抬眼看了看立在眼前的這個英俊的年輕人……年紀不大,但是考慮事情倒是老成,他也能看出這晚生後輩在官場裏難免要吃些虧,就像他衛冷侯當年初涉官場也是吃了不少的悶虧,攬上些沒人愛做的苦差事。

    難得的是這個葛清遠是個腳踏實地的,也沒有年輕人好高騖遠的毛病,身在其位便認真地謀劃分內之事,而且頗能舉一反三,另辟蹊徑……倒是個可造之材……

    想到這,太傅揮了揮手手:“葛大人且迴去吧。”

    葛清遠知道戶部的麻煩算是解決了。當他跟隨小太監準備離宮時,看見帝姬永安公主正坐在攆轎裏朝書房走來。

    坐在攆轎之上的玉人,身著一襲白衣勝雪,隻裙角那繡著一朵蔓延伸展開來淡粉色的牡丹,擴散的枝蔓向細細的腰身伸展。滿頭的青絲挽起墜於腦後,頭上發簪輕搖,光潔的額上貼著粉色花瓣散開的花鈿,襯得眉眼愈加嫵媚。輕搭在攆轎扶手上的玉手套著羊脂玉的鐲子,手裏握著一柄白玉描金的小折扇輕輕敲擊著扶手。

    葛清遠連忙側身恭候在一旁,低頭行禮讓公主的攆轎通過,當攆轎行過,裙擺飛揚,那朵繡上的牡丹便如同慢慢綻開一般,隻聞到一陣醉人的甜香在鼻翼旁輕巧的拂過……

    當攆轎行過,葛清遠慢慢地抬起了頭,黝黑深邃的眼裏直直地望著那攆轎上小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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