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求粉紅


    “……姑娘誤會了。”老婦人身邊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開口解圍,“我弟弟兩天前就病了,找了七八個大夫都治不了,才給推薦到您這兒,傳說簡大夫有起死迴生之術,隻有她能救我弟弟,我娘也是怕耽誤下去弟弟會沒了命,才……”


    “你再這樣耽誤下去,你弟弟真就沒命了!”話沒說完,便被一直沒說話的馮喜給頂了迴去,他邁步走向門板上昏迷不醒,臉色青豪豪的病人。


    大夫的通病,看到病人就心癢癢。


    剛一邁步,跪在地上的眾人唿啦一下擋在病人跟前,“……許多大夫都瞧過了,都說我弟弟不治了,求求這位大伯,別折騰了,就請簡大夫親自出手吧,隻有她能救了我弟弟,我們給加倍診費的!”


    猛把馮喜嚇了一跳,他不知所措地看向眾侍衛。


    若是這樣,還真得甄十娘親自出手。


    “大膽!”見馮喜看過來,親自出來維持秩序的蒲波厲聲喝道,“將軍夫人也是你說見就見的!”指著地上的病人,“我家夫人說,大夫不治死人,既然你們覺得沒救了,就抬走!”


    唿……


    祖宅門口二十幾個侍衛齊刷刷挺直身子,高聲喝道,“抬走!”


    一股無形氣勢瞬間蔓延開來。


    都是些慣於撒潑打諢的地痞,欺負人欺負慣了,眾人哪見過這陣勢,恍然想起,這簡大夫可不是一般人,她可是名聲赫赫的大將軍夫人,可不是他們這些人能撒潑硬請的。


    先前說話的男子就抬頭朝人群看去。


    人群中一個瘦高的男人微不可聞地點點頭。


    那男人馬上訕訕笑道,“……既然要請簡大夫診脈必須得過她徒弟這關,那就先請這位姑娘給診吧。”說著一使眼色,眾人唿啦啦讓到一邊。


    蒲波抬頭看看馮喜和秋菊。


    帶眾人出來,他本是尊了顧彥浦之命,想趁對方胡攪蠻纏之計直接攆人。


    不想,他們竟不糾纏又開始讓治了


    總不能讓秋菊說,“你現在讓治也晚了,本姑娘不治了”硬給攆走吧。


    這裏可是人山人海圍滿了人。


    蒲波不由有些埋怨沈鍾磬


    好好的,他幹嘛要把祖宅門口拓的這麽寬?


    原本祖宅隻是個小胡同,能進一輛小馬車,沈鍾磬嫌太窄,進不來四輪馬車,跑馬也不方便,硬是把前麵一趟房子買了下來,拓成了一個廣場,直接通正街。


    這下可好,方便人家登門鬧事了。


    看著躺在門板上,雙眼緊閉,臉色青豪豪的病人,秋菊臉色微微發白。


    依甄十娘吩咐,她可是把牛皮都吹出去了。


    也不知這個病人是他們從哪捅咕出來的,得了什麽病,到底難不難治,馮喜能不能治好?


    一麵作勢拿了病人的手把脈,秋菊餘光悄悄覷著馮喜,等著他提點。才跟甄十娘學會背脈名,她還連診脈都不會呢。


    馮喜眉頭皺成了疙瘩。


    病人脘腹痞滿,潮熱譫語,手足盜汗。舌苔焦黑燥裂,脈沉實。


    就是一般的寒症啊。


    為什麽他們會說請了七八個大夫都說治不了?


    怕誤診,馮喜又認真檢查了一遍,脈象、眼瞼、舌苔、臉色、指尖……望聞問切,沒放過任何細節。


    沒錯,就是寒症!


    “……為什麽說是不治之症呢?”馮喜悄悄問秋菊。


    秋菊也總覺的哪不對,就是想不起來,皺皺眉,“……當然是為鬧事了。”哪有病人還沒死,舉家就哭成那樣的?


    想想也是,馮喜點點頭。


    “……不過是寒邪入體,一副承氣湯瀉下即可。”鬆開病患,秋菊站起來,沉靜地宣布馮喜的診斷結果。


    小丫鬟送上筆墨。


    秋菊刷刷點點寫了一個方子,遞給老婦人,“……抬迴去吧,好好調理,幾天就好。”


    這,這……


    人不死在這裏怎麽鬧事?


    正要拒絕,耳邊傳來一聲低語,“……上頭說先抬迴去,明兒再抬了死人來鬧也一樣!” 老婦人身子一震,忙堆出一臉笑容接了方子,“謝謝姑娘。”又問,“這個方子準管用?這兒可有藥堂?”


    秋菊很奇怪。


    她脾氣怎麽變的這麽好了?


    搖搖頭,“……這兒沒有,你可以去西街瑞祥藥鋪抓。”


    “謝謝姑娘……”老夫人接過方子,正要吩咐抬了病人走,冬菊匆匆走出來,“……夫人聽說病人昏迷不醒,特意讓奴婢轉告秋菊姐姐,一定要把人救醒後再走。”


    真是求之不得!


    老婦人連連鞠躬,“……簡大夫真是濟世救人的活菩薩。”一家人唿啦啦上前主動將病人抬到一邊,給後麵的病人讓地方。


    她們現在表現的越是恭維,待會甄十娘就越被動!


    見門前的眾人不鬧了,圍觀的百姓也鬆了口氣,紛紛向後退了退,卻不肯離開,等著看甄十娘這個可愛的小徒弟能不能救活這個據說被七八個大夫拒之門外的垂危病人。


    門口安靜了,立即有小廝搬出桌椅,架起遮陽傘,搭成東西兩個臨時診室,從豐穀大營臨時借來的胡平張彪也被派了出來,和秋菊馮喜一起安坐下來,開始接診。


    接著,祖宅又出來一隊侍衛,一邊向後驅散瞧熱鬧的百姓,一邊規範排隊求醫的病人,令其排成兩隊,馮喜秋菊那麵一隊,胡平張彪這麵一隊,很快地,祖宅門口就變的井井有條。


    馮喜診脈,秋菊寫方,又打發走了一個病人,秋菊一擺手,立即有小廝喊,“下一個……”


    那麵張彪也扯著嗓子喊,“下一個!”


    ……


    醉仙樓裏,看著很快被梳理的井然有序的病人,陳皮直了眼,“……她還真是塊料,這麽快就理順了。” 甄十娘不親自出診,這些人竟也不鬧,竟都一個個安分守己地聽祖宅的人安排!迴頭看向楊濤,“這樣下去,三爺可是要賠嘍。”心裏暗暗琢磨楊濤和病人是怎麽約定的?


    是要求簡大夫親自接診才給補貼醫藥費呢,還是隻要來排隊求醫就給錢?


    看樣子,大約是後者吧?


    陳皮心裏好笑,都說他楊三爺聰明過人,號稱小諸葛,沒想到一個照麵就被人家打的落花流水!


    楊濤臉色陰沉似水。


    他當時的確隻說,隻要是病人來排隊就給治病錢。


    一心想著就算別的計謀都不成,這麽多病人,累也把甄十娘累死了,不曾想,她竟出了這一手!


    竟然派了幾個名不見經傳的徒子徒孫出來接診,而他這麵的人,竟樂顛顛地就撲了上去,被人耍的團團轉,還點頭哈腰地感謝!


    真是豈有此理!


    眼看著又一個病人被家屬扶著點頭哈腰的地離去,楊濤感覺肺子都要炸了。


    他拍拍手,“來人。”


    立即進來兩個鏢形大漢。


    “告訴鄧三……”楊濤聲音寒森森的,“一會兒病人死了,大家都給我鬧起來,使勁鬧!”他狠狠咬了咬牙,“把這幾個人都哄下去,堅決不許他們再代簡大夫出診!”鏢形大漢應了一聲是,正要轉身,陳皮尖叫起來,“要去快去,藥端出來了!”


    藥端出來了?


    楊濤一步竄到雅間窗口。


    果然,一個粉衣小丫鬟小心翼翼從祖宅側門端出一碗湯藥。


    楊濤眼底瞬間閃過一絲狠戾,“這次看你怎麽逃!” 祖宅的侍衛再多,也不能一下子平息了這麽大的民憤!


    若這些侍衛真敢動手,他楊濤就敢讓這次醫鬧變成一場流血事件!


    瞧見冬菊端出了藥湯,秋菊起身迎上去,“……這麽快就熬好了?”


    冬菊點頭微笑。


    老婦人上前接藥碗。


    冬菊閃身躲開她,“夫人讓我親自服喂。”


    老婦人笑了笑,閃身讓到一邊。


    誰喂藥都一樣,隻要進了她“兒子”的肚子,就跑不了。


    兩個侍衛上前扶起病人。


    冬菊背對著老夫人蹲下。一碗湯藥很快灌了下去。


    病人家屬瞬間圍了上來,狀似無意地,成扇形將秋菊馮喜包圍在其中。


    萬事具備,隻待病人一咽氣就發作。


    被遠遠地驅散在外圍的百姓也紛紛翹起了腳。


    據說這個病人可是被七八個大夫拒絕診治判了死刑的,都說簡大夫妙手迴春,再難纏的病一付藥準好,不知是真是假?


    鑒證奇跡的時刻到了!


    二百九,二百九十一……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三百!


    老婦人在心裏數完了三百個數,抬頭看向門板上的病人,身子頓時僵住。


    病人沒有想象中的渾身抽搐而死,反之,唿吸卻比之前清晰許多,胸口一起一伏隱然已有蘇醒之意。


    老婦人有些傻眼。


    怎麽會?


    這些年,她們早做慣了這種醫騙,病人喝下承氣湯後,數上三百個數準死,走遍大周南北,他們騙了多少個醫館,從沒失手過!


    今天的人怎麽竟會沒死?


    “沒錯啊,那小丫頭說的就是承氣湯,方子拿到手上時她也看了,就是承氣湯!”難道,抬頭看向笑嘻嘻的秋菊,暗道,“她們師徒真是菩薩轉生的?”


    背後有神仙護著?


    一股莫名的不安在老婦人心裏一圈一圈放大。


    “……醒了!”瞧見病人睜開眼睛,秋菊高興地叫起來,“看看他要幹什麽?”見病人漲紅著臉捂著肚子,秋菊迴頭吩咐侍衛。


    “他要出恭。”一個侍衛上前貼著他耳邊聽了聽,伸手扶起就往茅房走。


    “瞧,瞧,站起來了,站起來了!”


    “七八個大夫都說沒救了,簡大夫隻派了一個年紀輕輕天真爛漫的小丫頭就給瞧好了!”


    “人家這才叫名師高徒!”


    “……”


    圍觀百姓一瞬間熱烈起來,看向秋菊的目光尤為熾熱。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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