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山正式接受了和鹿澤的主從關係。吃完了鹿澤燒的雞後,不僅從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適應了自己“妖修”的新身份。


    雖然適應了這個身份,但徐文山還沒有學會如何用這個身份生存。吃過飯後,徐文山沒有急著迴家,而是坐下來向鹿澤請教修行之道。


    “徐公子……”


    “不要叫我徐公子,叫我徐文山就好。”徐文山打斷她道。“我們快點開始吧。”


    “嗯。”鹿澤點頭道,“徐文山現在已經是妖修了,那麽按照妖怪的方式修行就好了。我們妖怪不像你們人那麽講究,需要財、侶、法、地什麽的,但是我們也需要一些必要的東西,總結起來,就是‘食、身、血、陰’。”


    “這食是什麽?身又是什麽?都代表什麽意思?”


    “‘食’就是妖怪的吃食,我們妖也是需要吃東西的。隻不過萬種不同的妖,吃的東西也各不相同。比如奴家,奴家是廟裏的妖怪,吃的是香火,隻要有人對著奴家的‘法身’祭拜,奴家就能得到源源不斷的力量。”


    鹿澤此時身軀已經變成了七八歲的小女孩,但她的神態和語氣,仍然保持了她還是禦姐時的水平,而且一本正經的,一口一個奴家,看起來頗為好笑。


    不過徐文山沒有嘲笑,而是也一本正經地問:“法身是什麽?”


    “嗯,法身就是奴家等會兒要說的‘食、身、血、陰’中的‘身’。妖怪和人不一樣,最初都是沒有人身的,我們的人形是修出來的,因為人是萬物之靈,隻有人身才可以合天道,所以修煉出人身來,妖怪的修行才算是踏出了第一步。我們修出來的人身,就叫做‘道身’,而我們原來的身體,就是‘法身’。”


    徐文山道:“也就是說,你的法身是一尊泥偶,而你現在的身體是你的‘道身’?”


    鹿澤露出震驚的表情:“你好聰明!居然一下就領悟了!”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麽?”


    鹿澤說:“奴家自己都花了好久才弄明白……”


    徐文山問:“那你的法身現在還在城隍廟裏麽?”


    鹿澤道:“修出道身後,法身在哪已經無所謂了,法身即使被毀壞也不會對奴家造成任何影響,隻要道身未滅,奴家可以隨時重塑法身。不過若道身毀了,那就得從頭修行了。”


    徐文山點點頭。怪不得傳說中妖怪都那麽難纏,原來它們有兩個身體,而且兩個身體還能互相影響,有點類似於量子糾纏——雖然徐文山隻是個文科生,不太懂量子糾纏什麽意思就是了。


    鹿澤繼續道:“接下來就是‘血’,血指的是妖怪的血階。奴家慚愧,生來就是玄階下級的妖怪,無論怎麽修煉,也不會提升位階。所以奴家生來就比天級、地級妖怪修煉得困難,這是無法改變的事。不過徐文山身為妖修,以後說不定也能馴服天級、地級的妖怪,那就厲害了……”


    徐文山點點頭。這有點類似前世的那種氪金卡牌遊戲,抽到的橙卡在同等級下,永遠比白卡厲害,白卡永遠也變不成橙卡。


    鹿澤道:“最後就是‘陰’,‘陰氣’也叫做‘妖氣’,對人類來說不舒服、有煞氣的地方,我們妖類卻甘之如飴,在這種地方往往能更快修行。”


    徐文山點點頭,難怪,上輩子自己晚上睡覺恨不得都把燈開著,現在晚上隻有燭火,卻也覺得很舒服,而且越是在陰冷的地方,卻越覺得舒適。


    最後鹿澤總結道:“總之,若是‘食物’充足,陰氣濃鬱,那麽修行就會很順利,甚至連睡著都能修行,若是缺乏‘食物’,陰氣匱乏,即使再努力地打坐,也沒有辦法。”


    徐文山道:“那若是食物過量,陰氣濃得不能再濃,修行豈不是可以一日千裏?”


    鹿澤說:“食物和陰氣,越多越好,不過這兩樣都很難滿足呀!”


    徐文山笑而不語。


    忽然徐文山想到了什麽,問:“你那日給我喂的蟲子是什麽?”


    雖然徐文山現在已經相信鹿澤不會害自己,但那天那個黑黢黢的醜蟲子還是令他毛骨悚然。


    鹿澤道:“那是酒蟲啊,是個好東西。它是黃級高階妖怪,寄居在人肚子裏。它是靠飲酒修煉的,吃掉他的人,以後財運都會變得很好,經常能喝到酒,而且會酒量大增,再也不會喝醉。它是奴家偶然發現的,知道是好東西,便特地帶來給公子。”


    徐文山暗道,果然是個好東西。便問鹿澤道:“那我若收它為馭從,今後豈不是喝酒就等於修煉?”


    鹿澤點點頭,道:“雖然它隻是黃級妖怪,但積少成多,且沒什麽壞處,收了它也無妨。”


    於是鹿澤開始向徐文山教授主從法術。主從法術分兩部分,一部分是“認主術”,一部分是“納從術”。“認主術”是妖怪主動認主所用,徐文山隻需要學習“納從術”即可。


    要施展“納從術”,需要和對象妖怪溝通,獲得妖怪的認可。而要獲得妖怪的認可,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強行控製住妖怪,用手段取出該妖怪的本命精血,以此為要挾強行納從,另一種是以自身人格魅力獲得妖怪的認可,讓妖怪心甘情願地成為馭從。


    強行掠取本命精血,不僅容易對於未來的主從關係有影響,還可能傷到妖怪。像酒蟲這種稀有又脆弱的妖怪,最好還是不要強迫為好。


    徐文山拍了拍肚子,道:“酒蟲啊酒蟲,你願意成為我的馭從麽?”


    他當然沒有得到任何迴應。不過鹿澤將耳朵貼在徐文山的肚皮上,認真傾聽著,還連連點頭。


    徐文山納悶道:“它說什麽?”


    鹿澤耳朵還貼在徐文山的肚皮上,道:“它說,在這裏呆了十天,卻仍然沒有喝到酒,若不是看我的麵子,它早就跑了。”


    徐文山氣得大罵:“不過是區區一隻蟲子而已,脾氣卻如此大!”


    鹿澤又聽了一會兒,說:“它還說,它已經盡全力施展法術了,卻還是沒能喝到酒,這說明公子能力不行,除非能讓它喝到滿意的酒,它是不會認主的。”


    徐文山搖搖頭,道:“它哪裏給我帶來好運了?我先是足足昏過去十天,現在又成了妖修,為正道人士所唾棄,一旦被發現,就要被斬草除根,哪裏有好運了?”


    過了一會兒,徐文山又道:“不過不就是酒嗎?我已經想好了,不出一個月,一定能讓它喝到前所未有的、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建聊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野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野亮並收藏重建聊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