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習慣,廖城安如果在廖頂頂房間過夜,那麽清晨四點多時他就一定會離開,家裏的保姆五點左右就會起來做早餐,廖鵬也會早起鍛煉身體,要是被人看見就糟了。

    對於這一點,廖頂頂非常不滿,她很不理解為什麽廖城安不搬出去住,又或者不幫著自己在父母麵前說好話,讓自己搬出去,不管哪一種,都似乎更適合“偷情”,不必像現在這樣偷偷摸摸,防不勝防的感覺。

    她正做著夢,夢見自己在遊樂場裏一遍遍玩跳樓機,忽上忽下,失重的快感令她呻|吟著醒來,卻發現一顆人頭正伏在自己胸口,嚇得廖頂頂低聲叫出來!

    廖城安一反常態地尚未離開,她推推他,眼睛瞥向床頭,電子鍾顯示已經四點四十五了,再過不了多久保姆就要起來了,她急了曲起腿就要掙紮著起來。不想廖城安沉重的身體一動不動地壓製著她,兩個人貼在一起,她自然能察覺到他腿間賁起的變化。

    “你起來!”

    她不敢大聲,隻好動動唇,他揚起臉來對上她的眼,也無聲地迴了兩個字:“別動!”

    廖頂頂慌了,她幾乎都能聽見樓下傳來輕響了,不知道是真的已經有人起來,還是她神經太緊張產生了錯覺。

    見她慘白了一張臉,廖城安嗤的一笑,似乎臉部線條柔和了一些,隻是依稀能看出他眼睛裏有不悅。

    廖頂頂不知道這個大哥又在抽什麽風,睡了一覺而已他又擺出這張死人臉來給自己看,一天之計在於晨,他的存在弄得她一大清早就心情鬱結。

    幸好廖城安並不是個任性的男人,盡管他的身體在早晨時格外亢奮,但考慮到時間地點全都不合適,幾番吐氣吸氣之後,他還是慢慢從廖頂頂身上挪移下來了。

    她心急,還不等他整個人翻下去就伸胳膊伸腿,大概是不小心踹到他兩腿間了,就看廖城安頓時漲紅了臉,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強忍著下了床,站在地上瞪著廖頂頂。

    “你還不走?一會兒被看見了就糟了,你也不是不知道,人多口雜的。”

    廖頂頂知道他不會再撲過來,愈發放肆起來,把身上的被子踹開,露出白花花的大腿交疊在一起扭了幾下,撥弄幾下頭發,無限風情開口道:“廖處長,快走吧,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廖城安臉一沉,他平時最看不上她這副樣子,覺得不像個好姑娘該有的樣子,尤其不像是廖家的姑娘該有的樣子,不禁眉一皺,強忍著胯|下的疼

    痛,嚴肅道:“用不著你提醒,再睡一會兒就起來上班去吧,想想這一趟的心得體會,做好總結和報告。”

    廖頂頂撇嘴,心說這官僚氣息還真濃鬱,連好好說話都帶著教育人的口吻,剛要反駁,門忽然被敲響,一坐一站的兩個人都是一驚,這個時候怎麽會有人來?!

    “姐,我東西落在你房裏了,我進來拿了就走啊,你繼續睡不用起來!”

    外麵傳來廖頂好的聲音,他高三學業重,每天都有早自習,起得一向早。又頓了幾秒,他又喊道:“那我進來了啊!”

    說完,門把手就被人從外擰了擰,接著就聽見他自言自語地嘟囔著:“咦,怎麽還鎖上門了?”

    廖頂頂自己從來沒有鎖門的習慣,但廖城安有,昨晚他進來後順手鎖了門,此刻廖頂好自然推不開。

    “頂好,你什麽東西落在我這兒了?非得現在拿嗎,我找到了晚上給你行不行?我、我還沒穿衣服呢!”

    廖頂頂裹著被子跳下床,東看西看,同時急著給廖城安使眼色,求他先去衛生間躲一下,免得一會兒開門撞見了就糟了。

    廖城安不為所動,似乎並不著急,慢悠悠地往身上套睡褲,對她的祈求視而不見。

    “我的神筆啊,不行,今天有數學模擬考,沒這根筆我答不好卷子,姐你快開門啊,哎呀你害什麽羞啊!”

    門外的廖頂好拔高聲線,敲門的手勁兒加重,估計是真著急。

    廖頂頂急得原地直轉圈,就差咬被角了,還是廖城安眼尖,一眼看見床頭位置的地上有根水筆,彎腰撿起來。

    他直起身子,不顧身後不停跺腳的廖頂頂,徑直朝門口走去。

    “廖城安!你瘋了!你迴來!”

    她小聲喊著他,臉色白到無以複加的地步,身上還裹著被,行動不便,跳了幾步撲過去,試圖按住他欲開門的手。

    可惜,晚了一步,剛巧廖城安把門拉開了,門外果然站著一臉急色的廖頂好。

    “哎!”

    一聲唿痛聲傳來,廖頂好懵了,沒想到門後麵是這樣一幅景象——

    穿著睡衣的大哥廖城安一臉平靜地看著自己,但是他身後的地上趴著個不明生物,正是被絆倒了的廖頂頂,披著頭發跟女鬼似的。

    “大、大哥?”

    沒想到居然在這裏看見廖城安,廖頂好畢竟道行尚淺,再怎麽強自鎮定,也還

    是有些驚愕,半晌才反應過來。

    “拿著,看看早飯好了沒有,吃了去上課吧。好好考試。”

    廖城安口中淡淡,伸過手來,將水筆遞給廖頂好,這才轉過頭,有些責怪地問道:“你願意趴地上以後就地上睡,明兒我就叫人把你房裏的床撤走!”

    廖頂頂大窘,趕緊手忙腳亂地站起來,期間還差點二次跌倒,廖城安實在看不過去,扶了她一把,她這才站穩。

    “你們……”

    眼神閃爍了幾下,廖頂好哪壺不開提哪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邊眉骨,支吾著開口:“你們怎麽在一起?”

    這是他的標準動作,每當他忍不住搓搓眉毛時,那就代表他既憤怒又困惑。

    “我馬桶堵了!”

    廖頂頂剛站穩,聽廖頂好這麽一問,趕緊挺直胸膛,趕在廖城安張口前搶先迴答。

    這借口實在太站不住腳了,難怪廖頂好用極度複雜的眼神看著他這個姐姐,看了好久,沒說話,轉身走了。

    “謝天謝地,嚇死我了!”

    廖頂頂忍不住拍著心口唿出一口氣,低聲念叨著,忍不住又看了看身邊穩如泰山的廖城安。

    “你幹什麽開門?你就不怕他說出去?”

    橫眉冷目地瞪向他,她咬牙切齒。

    “那是你親弟弟,你覺得憑你對他的了解,他會不會說?”

    廖頂頂一怔,想想頂好那孩子雖然愛搞怪,但絕對不是搬弄是非的性子,再說他也隻是看到廖城安在自己房間,其他什麽也沒看到,於是多少放下心來,一把把廖城安推出房間,趕緊洗漱換衣,準時下樓吃早飯,以免被人看出端倪來。

    隻要在家住,廖家的五口人一般都會坐在一起吃早飯,廖鵬最喜歡這種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他喜歡老北京的早點,豆汁兒焦圈豆腐腦兒,而吳敏柔則是偏好西式早點,吐司牛奶煎蛋一類,廖城安則是雷打不動地每天喝湯,相比下來就廖頂頂和廖頂好好伺候一些,給啥吃啥。

    難怪廖家的保姆要早起,每個人都得費心思準備一下,又不能天天重樣兒。

    等廖頂頂收拾利落下樓,其餘人已經坐好了,吳敏柔忍不住皺眉,手上的叉子戳戳金黃的煎蛋,嘟囔道:“一家人等你一個,還真是大小姐做派!頂好上學都要晚了!”

    廖頂頂畢竟是女孩兒,洗漱慢一些也是正常,她早就說過,大家不必等她來了再

    吃。

    廖鵬連忙出聲解圍,勸著妻子:“頂頂出差好幾天,身子乏也是難免的嘛!快坐下來吃飯。”

    飯桌上大家沒什麽話,各吃各的,廖鵬也簡單地問了幾句廖頂頂這次出差開會的看法,能源問題畢竟是大事,加上這幾年各地的小煤窯事故頻發,時有礦工遇難,上麵也極為重視。

    “體製改革是難免的了,設立能源部也迫在眉睫,整合一下資源,打破壟斷提高競爭力都是這次會議的主要內容。一會兒我到單位就要做個會議總結拿給副局看,爸爸你要不要過目一下?”

    廖鵬乃是位高權重的官員之一,給予工作指導倒也是在情理之中,不料他擺擺手,婉拒道:“這是你們局裏的事,還是層層匯報吧。”

    廖頂頂知道他忌憚什麽,點點頭繼續吃早飯。就在這時,沉默多時的吳敏柔忽然出聲,罕見地看向了廖頂頂。

    “頂頂,你昨晚說你要結婚,我和你爸爸氣得半宿沒睡好覺。你呢,可能是一時氣話,不過兒大不由娘,你也二十好幾了,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這年歲相仿家世相配的,看來看去也就隻有周家的兒子。之前周凡也跟你爸爸念叨了好幾次,你爸爸可都沒吐口兒,就怕委屈了你。既然你這麽想嫁,我們娘家也不攔著,一會兒我就去給周凡打電話,跟他兒子約個時間你們見一見。”

    這話一出來,愣的顯然不隻是廖頂頂,最先摔了筷子的是廖頂好。

    “媽,我馬上就考試了,家裏怎麽還要辦喜事?你說我的心能不長草嗎?幹脆不考了,你隨便把我往國外一塞算了!”

    一聽“國外”兩個字,這迴變臉的則是吳敏柔,她有些瑟縮地看了一眼對麵的廖頂頂,這才繃起一張臉。

    “胡鬧!你就老老實實在國內給我讀書!這麽大個中國,還擱不下你是怎麽的?”

    顯然廖鵬也動了怒,這頓飯怕是沒人能安心吃了,除了廖城安。他吹了吹滾燙的湯碗,拿湯勺舀了幾下,這才笑著看向廖頂好,安撫道:“頂好,別小孩子脾氣,現在都在查在職官員有無國外財產,子女有無國外身份,這個時候不要任性,好好在國內上學,專業院校隨你挑,要是真想出國,讀幾年再辦也來得及。”

    道理是不假,可惜大概是他話裏的“小孩子脾氣”五個字激怒了廖頂好,他推開椅子就站起來,抹抹嘴拿起書包就朝外走,門外司機候著,見他出來趕緊拉車門。

    吳敏柔自然是不敢頂撞廖城安的,又擔心

    頂好沒吃飽,狠狠剜了廖頂頂一眼,趕緊追上去叫保姆給他帶上兩個奶黃包,好叫他路上吃。

    而最應該有發言權的女主角廖頂頂,顯然是被人遺忘了,她就記著自己被母親安排了一次“門當戶對”的相親。

    “我送你。”

    廖城安一把拉起在玄關穿鞋的廖頂頂,冷冷出聲,她不敢掙紮,遠處吳敏柔正在幫著廖鵬穿外套係領帶。

    她隻好硬著頭皮上了他的車,心想,顯然,接下來他不會給自己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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