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電視台多功能演播大廳裏燈火通明,大型魔術揭秘節目《破譯魔法》正在現場直播。今天主持人要破譯的是一個叫《神奇催眠術》的魔術。

    節目的第一個環節,是魔術再現,就是將要破譯的魔術從頭到尾表演一遍。

    聚光燈下,圓形舞台中間,放著一把帶靠背的椅子。

    主持人上台,身材纖瘦的年輕女助手坐在椅子上。

    主持人手拿水晶墜子,在女助手眼前晃動數十下,女助手便像是被人施了魔法似的,身子靠在椅背上,漸漸進入催眠狀態。

    主持人將她的兩隻手,從左右兩邊緩緩平抬起來,與肩同高,雙手在她手臂上專注地摩挲片刻,女助手的手臂就像是突然灌注了無窮力量似的,呈“一”字形挺得筆直。

    主持人雙手撐在她手臂上,雙腳離地,將自己全身一百多斤的重量全都壓在了她手臂上,而女助手的手臂卻紋絲不動。

    更令人難以置信的鏡頭還在後麵。

    這時從後台跑上來兩名壯男,身上肌肉虯結,每個人的體重少說也在兩百斤以上。

    兩人脫了鞋子,蹬著矮梯,分別站在了女助手的兩條手臂上。

    這時奇跡發生了,女助手的兩條手臂,竟像是一根能承載千斤重量的鐵扁擔,硬生生將兩個壯漢“挑”起。

    那兩條纖細的手臂,卻仍然挺得筆直,並無半點下沉。

    現場觀眾驚得目瞪口呆。

    難道主持人真的擁有如此神奇的催眠術,能在瞬間把一個纖弱女子,變成一個力大無窮的女超人?

    主持人麵對鏡頭微微一笑,說:“下麵,是破譯魔法的時刻。”

    攝像機鏡頭一轉,對準了女助手的後背。

    觀眾這才發現,女助手的手臂後邊,竟然平伸著兩塊鋼條。

    原來主持人在摩挲女助手的手臂時,暗中將藏在椅子靠背橫梁裏的鋼條從左右兩邊平拉了出來。

    因為有女助手的手臂擋著,所以前麵的觀眾無法看見。

    那兩個壯漢看似站在女助手的手臂上,實際卻是踩在鋼條上。

    接著又給椅子的四個腳來了個特寫鏡頭,原來四個椅腳也都是用螺絲固定在了舞台上的。

    現場觀眾透過大屏幕看得清清楚楚,原來這看似神奇的“催眠術”,不過是兩條暗藏的鋼條在作怪。

    全場頓時暴

    發出熱烈的掌聲。

    這檔魔術揭秘節目的主持人叫馮坤,今年三十八歲,是著名魔術大師莫道子的徒弟,自身也是一位身懷絕技的魔術師。莫道子一共收了兩個徒弟,馮坤是大弟子,二弟子叫張天奇,年紀比馮坤年輕幾歲。

    因為二弟子張天奇能說會道,深得師父歡心,所以莫道子退休之後,就將衣缽傳給了他。

    在師父的提攜和幫助下,張天奇很快在魔術界混出了名堂,不但身價看漲,演出費堪比一線明星,而且還跟電視台合作,搞了一檔大型原創魔術節目《大魔法師》,定期推出一些自己新創的魔術節目,深受觀眾歡迎。

    張天奇業已成為國內魔術界數一數二的大腕級人物。

    而馮坤呢,雖然自信本領不比師弟差,但卻時運不濟,乏人賞識,在魔術圈裏混了幾年,一直寂寂無名,沒有多少影響。

    眼瞧著師弟功成名就,自己卻毫無建樹,一氣之下,他就跟一直與市電視台爭收視率的網絡電視台合作,推出了一檔魔術揭秘節目《破譯魔法》,專門在節目裏揭秘各類魔術,大到大衛?科波菲爾、劉謙的魔術,小到本地魔術師公開表演的各類節目,他都在節目中一一破譯。

    當然,破譯得最多的,還是他師弟張天奇表演的魔術。

    隻要張天奇有新的魔術節目推出,他必到現場認真觀摩,然後就在《破譯魔法》節目中加以揭秘。

    這檔節目推出之後,竟然大受追捧,收視率遠遠高出張天奇的原創魔術節目。

    《破譯魔法》播出之後,因為破壞了行規,好多魔術師賴以成名的絕活都被馮坤在節目中一一揭秘,再也不能在舞台上表演,所以大受魔術界的撻伐。

    張天奇對這位跟自己唱對台戲的大師兄更是恨得直咬牙,可又拿他沒有辦法。

    破譯完《神奇催眠術》,馮坤走出電視台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了。

    他覺得肚子有點餓了,就走進電視台對麵的一家拉麵館,吃了一碗蘭州拉麵。付完錢正要起身離去,卻忽然發現自己跟前不知何時已經站了一個人。抬頭一看,正是自己的師弟張天奇。

    張天奇瞧著他陰聲怪氣地道:“大師兄,剛才的直播我看了,你的揭秘很成功啊,可以說連魔術中的最微小細節,都沒能逃過你的眼睛。”

    馮坤淡然一笑,道:“師弟過獎了。要不是師弟把這個魔術表演得那麽精彩完美,扣人心弦,我破譯起來,也

    不會那麽好看。”

    原來他今晚在節目中破譯的那個《神奇催眠術》,正是幾天前張天奇在一場大型晚會上表演的新魔術。

    張天奇說:“我最近新創作了一個大型魔術,叫做《人體拚圖》。星期五晚上,在人民大劇院要舉辦一場魔術大賽。我作為特邀表演嘉賓,將會在比賽的最後公開表演這個魔術。這是那場演出的門票,我希望你到時能到場觀看。”

    馮坤接過他遞過來的門票說:“好,師弟有請,為兄一定前來捧場。”

    張天奇臉色一沉,接著說:“《人體拚圖》這個節目,是我花了無數心血,才創作出來的一個新魔術,相信普天之下,無人能解。你要是能破譯其中玄機,我張天奇便金盆洗手,退出魔術界,從此不再言‘魔術’二字。”

    馮坤眉頭一皺,問:“要是我破譯不了呢?”

    張天奇眼中寒光一閃,咬牙道:“要是你沒本事破譯我的魔術,就請滾出魔術圈,再也不要在魔術界興風作浪搞什麽揭秘節目,否則將會身敗名裂,悔之莫及。”

    馮坤慨然點頭,接受他的挑戰,說:“好,咱們擊掌為誓,一言為定。”

    星期五晚上七點多,馮坤來到人民大劇院門口,正要檢票進去,忽然聽到身後有個聲音叫他:“馮叔叔,馮叔叔!”轉身一瞧,隻見一對中年夫婦領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朝他走來。

    剛才叫他的,正是那少年。

    馮坤不由得有些尷尬。

    原來這少年的母親叫寧怡,是馮坤的前妻。

    馮坤和寧怡是十幾年前結婚的,婚後不久,就生下了一個兒子,馮坤給他取名叫馮劍。

    馮劍自小就對魔術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在馮坤的用心培養下,他很快就成了遠近聞名的少年魔術師,經常在學校晚會上表演魔術。

    但是等馮劍長大到十幾歲時,馮坤卻發現這孩子長得一點都不像自己,倒是越來越像妻子的一個婚前舊情人。

    於是他帶著兒子偷偷去做了dna親子鑒定,結果馮劍真的不是他的親生兒子。

    在馮坤的再三逼問下,寧怡才哭著告訴他,自己在跟他結婚的前一晚,曾跟那個舊情人發生過性關係。婚後不久,她就懷孕了,原本以為是馮坤的孩子,所以就生了下來,誰知陰差陽錯,孩子都養這麽大了,才發現竟是那個舊情人的後代。

    馮坤一氣之下,就跟寧怡離了婚,把孩子也甩

    給了寧怡。

    寧怡的那個舊情人叫苗仁鳳,是一所小學的校長,正好妻子剛剛得病去世,得知寧怡帶著孩子離婚了,便立即將他們母子倆接到了身邊。

    寧怡和苗仁鳳結婚後,馮劍也改了名字,叫苗劍。

    但是孩子並不明白大人間的恩怨情仇,看見馮坤,仍然叫得十分親熱。

    馮坤隻好迎上去跟這一家三口打招唿。

    寧怡告訴他說,這次魔術大賽,苗劍也參加了,而且進入了今晚的決賽。他們夫妻倆是陪兒子來參加比賽的。

    看著這一家三口走進劇院的背影,馮坤心中不由掠過一絲淡淡的惆悵。

    他想如果不是那個可惡的苗仁鳳,今晚來陪兒子參賽的就是他跟寧怡夫妻倆,那將是一幅多麽溫馨幸福的畫麵呀!

    馮坤一邊想著心事,一邊走進劇院。剛找到位子坐下,魔術比賽就開始了。

    最先上台表演的,是一位年輕的女魔術師。

    隻見她用剪刀剪了個紙人兒,往桌子上一放,竟然能夠自已走路,宛如真人一般,煞是神奇。

    馮坤知道,她隻不過是在紙人腳底下巧妙地粘了一隻地鱉蟲。

    幾個節目之後,就輪到苗劍上場了,他表演的魔術是《硬幣穿杯》。

    隻見他左手拿起一隻玻璃杯,右手拿著一枚硬幣,使勁往杯底一拍。隻聽叮當一聲脆響,那枚硬幣就真的穿過杯底,鑽進了杯子裏。

    現場觀眾紛紛鼓掌叫好,馮坤卻不由會心一笑,他早已瞧出其中玄機。

    原來苗劍一共準備了兩枚相同的硬幣,當他用右手拍擊杯底時,很巧妙的將手中硬幣藏在了衣袖裏。而另一枚早已暗藏在左手掌心的硬幣,卻從罩在杯口的左手手掌裏應聲自杯口掉落。

    因為動作極快,一氣嗬成,觀眾看上去,就像是玻璃杯裏真的憑空鑽進了一枚硬幣似的。

    曆時兩個多小時的魔術比賽剛一結束,劇場裏的燈光就忽然熄滅了,音箱裏滲透出噝噝噝的可疑的聲音,乍一聽,就好像是黑暗中有無數的毒蛇正吐著毒箭,朝觀眾席包圍過來。

    眾人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現場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而恐怖。

    看過預告的觀眾都知道,本次大賽的壓軸大戲——由特邀嘉賓、著名魔術家張天奇表演的神奇魔術《人體拚圖》,即將登場。

    舞台上的幕布緩緩拉開,半明不滅的舞台

    燈光裏站著身穿黑色禮服的魔術師張天奇,還有他的七個年輕弟子。

    七個徒弟都穿著相同的服裝,但顏色卻各不相同,紅橙黃綠青藍紫各占一色。每一名弟子身邊,都放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箱。玻璃箱的形狀有點怪異,如同一個大寫的“大”字,顯然是特製的道具。

    張天奇示意徒弟們將每個玻璃箱的蓋子打開,讓觀眾一一驗看,以示其中並無機關。然後一聲令下,七名弟子紛紛躺進玻璃箱,手腳張開,呈“大”字形睡在裏麵,並且自己動手,將箱子蓋上。好在玻璃箱留有透氣的小圓孔,所以人躺在裏麵並不會窒息。

    張天奇的魔術一向以驚險奇絕詭異好看著稱,這時候,所有參加完比賽的選手,連同所有後台工作人員,都紛紛擁到觀眾席上觀看。

    馮坤知道好戲就要上演,哪裏還坐得住?急忙起身離座,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數碼相機,一麵在劇場內四處走動,從不同角度觀察台上的表演,一麵嚓嚓嚓不停地拍著舞台上的鏡頭,以便迴去之後好好研究,加以破解。

    張天奇向觀眾略作交待,就拿出一把電鋸,往大弟子肩膀上鋸了下去。

    隻聽哧哧幾聲響,這名大弟子的一條手臂連同玻璃箱子,便被活生生鋸了下來。

    台下有膽小的觀眾,竟然嚇得驚叫出聲。

    張天奇拿出兩塊玻璃,從鋸縫處插下,然後左右一分,這條鋸下的手臂,就被裝在了被鋸開的這個小玻璃箱子裏。

    接著又鋸開了這名大弟子的另一條手臂和雙腿,最後甚至連頭顱也鋸了下來。

    就這樣,這名大弟子被活生生的分割成了六塊,頭顱、左右手、左右腳和軀幹,被分別裝在了六個小玻璃箱子裏。

    接下來如法炮製,沒費多少功夫,張天奇就將七個徒弟鋸成了六七四十二塊。

    台下觀眾睜大眼睛,屏氣凝神,連大氣也不敢出,不知道他接下來會變出什麽神奇的把戲。

    隻見張天奇隨手打亂了四十二隻箱子的次序,用大弟子的頭,配上二弟子的身軀,再加上三弟子的手和四弟子的腳。

    如此一番胡亂搭配,用四十二塊人體,重新拚湊成了七個人,然後將隔在鋸縫中的玻璃抽掉,再在每個“人”上麵蓋上一塊紅布。

    張天奇圍繞每個“人”轉了一圈,口中喃喃有聲,好像是法師在作法念咒一般,突然大喝一聲:“起霧!”

    舞台四角應聲噴出數股白煙

    ,瞬間就將整個舞台籠罩。

    數秒針後,煙霧漸散,張天奇將蓋在第一個玻璃箱上的紅布緩緩揭開,隻見第一個箱子裏躺著一個人,卻是用大徒弟的頭配上二徒弟的身軀,再加上三徒弟的手和四徒弟的腳拚湊而成。手腳軀幹,都穿著不同顏色的衣服。

    這樣由不同人身上的幾塊人體拚湊成的一個人,卻偏偏能活過來,正躺在玻璃箱裏朝觀眾擠眉弄眼,伸拳抬腳,做著各種滑稽而怪異的動作。

    張天奇接著將另外六塊紅布揭開,隨手搭在箱子上,隻見那六個玻璃箱裏,居然也躺著六個拚湊成的大活人。

    張天奇將拚湊出來的大活人向觀眾展示幾分鍾後,又重新將各人鋸開成六塊,按原樣拚裝迴去,再蓋上紅布,放出煙霧。

    揭開紅布後,七個徒弟生龍活虎地從玻璃箱子裏跳出來,全身上下,毫無異常。

    直到劇場燈光亮起,張天奇帶著他的七個徒弟謝幕退場之際,全場觀眾才從驚奇訝異目炫神迷中恍過神來,正要起立鼓掌叫好,偌大的劇場裏,卻突然響起一聲尖利的驚叫:“啊,仁鳳,你、你怎麽了?不好了,殺人了——”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刺耳的尖叫聲嚇得一愣。

    馮坤聽出這聲音有些熟悉,急忙轉頭一望,卻見坐在不遠處的寧怡正撲在丈夫苗仁鳳身上邊哭邊叫。

    他急忙跑過去一瞧,卻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隻見苗仁鳳正端坐在座位上,乍一看好像是在全神貫注地欣賞節目,可仔細一看,卻有一把鋒利的尖刀自椅背縫隙中穿過,自後向前,刺穿了他的身體。

    鮮血沿著座位淌下,已在地上染紅一片。

    劇場內的保安倒是機警,一見出了人命案,便立即用對講機通知守門的保安關閉大門,不要讓任何人出入,然後一麵安撫受驚的觀眾,叫大家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要亂動,一麵掏出手機報了警。

    五分鍾後,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範澤天領著一隊人馬,來到了劇院。

    經隨行法醫初步檢查判斷,兇器是一把一尺來長的尖刀,從後麵刺穿了苗仁鳳的心髒,導致他當場死亡。

    警察隨即對現場展開調查。

    苗仁鳳的左邊位子坐的是他兒子苗劍,右邊坐的是他妻子寧怡,後麵是一條將近一米寬的走廊。

    從兇器刺入的角度判斷,兇手應該是從後麵動手行兇的。

    可是據走廊後麵一排的觀眾

    反映,劇院裏黑咕隆咚的,走廊裏人來人往,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是否有異常情況發生。

    據寧怡反映,在全場最後一個魔術比賽節目結束後,丈夫還曾經起身上過廁所,他迴來剛坐下,台上的《人體拚圖》就開演了。

    而張天奇的魔術剛剛結束,燈光一亮起來,她就發現丈夫遇害了。

    由此可以斷定,死者遇害的時間,就在《人體拚圖》這個魔術節目上演的十幾分鍾之內。可是因為這段時間,大家都在聚精會神地觀賞台上的精彩節目,根本無暇留意有誰曾在死者身後的走廊裏經過或者停留過。而且當時全場熄燈,台下漆黑一團,根本看不清什麽。

    據守門的保安說,自張天奇的節目開始之後,劇院裏就沒有人出來過。

    由此可以肯定,殺人兇手一定還在劇院裏。可是偌大的劇院裏坐著近千名觀眾,到底誰是兇手呢?

    有偵查員建議說幹脆多花點時間,一個一個的調查。

    範天澤想了一下說沒這個必要,隻要排查出在《人體拚圖》這個節目上演的時間裏,有哪些人曾離開過自己的座位,再把這些人留下調查就行了,其他的人都讓他們迴去吧。

    幾名偵查員立即分頭排查,因為張天奇的節目非常精彩,非常吸引人,連後台所有工作人員都跑到台前來觀看,所以觀眾席上在節目上演期間起身走動的人並不多。

    經過嚴格排查,一共隻有包括馮坤在內的十個人。

    這十個人中,有兩人是正在念初中的女中學生,因為感覺張天奇的魔術太恐怖,不敢看,所以兩人一同跑進女廁所躲了起來。

    另外有三個人犯了煙癮,一起蹲在男廁所門口抽了十幾分鍾的煙。

    而剩下的五個人中,除了馮坤,其餘四人都是從外地來的,跟苗仁鳳夫婦並不認識,基本可以排除作案的可能。

    隨著調查的深入,馮坤與苗仁鳳寧怡之間的恩怨情仇漸漸被警方掌握。

    用警方的話來說,就是有殺人動機。

    而且這時有人記了起來,說當舞台上《人體拚圖》這個節目開演時,馮坤就顯得非常不安,在劇場裏東走西跑,至少有兩迴從死者身後的過道裏經過。

    而最為致命的是,細心的範天澤在馮坤的衣服下擺處發現了一塊新鮮的血印。

    後來經過化驗,他身上所染的鮮血,正是從死者苗仁鳳身上流出來的。

    於是

    ,馮坤成為了警方的重點懷疑對象,並立即遭到拘捕。

    寧怡到拘留所探視馮坤,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情了。

    盡管在審訊中馮坤一再否認自己是殺人兇手,但警方認為他跟死者是情敵,有殺人動機,而且身上沾有死者的血跡,可謂證據確鑿,所以還是把他當作重點疑犯對待,並且延長了對他的拘留期限。

    寧怡在接見室一見到他,傷心的眼淚就流了下來,哽咽著說:“對不起你的人是我,你要報複,盡管衝著我來,為什麽要對仁鳳下毒手?”

    馮坤不由歎了口氣,說:“寧怡,你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怎麽會連你也相信是我殺了苗仁鳳呢?”

    寧怡一怔,問:“難道不是你?那你身上怎麽會沾有仁鳳的鮮血呢?”

    馮坤搔搔頭說:“這個我也說不清楚。事後我想了一下,好像是我在給舞台上的節目拍照的時候,跟一個什麽人在走廊裏蹭了一下,說不定就是那個人故意把血跡沾染到我身上的。”

    寧怡想了一下,說:“可是當時警察把劇院裏所有的人都排查了一遍,在張天奇的魔術節目表演期間,隻有十個人離開過自己的座位,而其他九個人的嫌疑都被排除了,隻剩下了你一個人。殺人兇手不是你,又是誰?”

    馮坤思索著道:“一定是警方漏掉了什麽,對了,警察隻排查了觀眾席上的觀眾,還有後台的工作人員呢?”

    寧怡說:“當時後台是空的,所有後台工作人員都擠到觀眾席上看節目來了。”

    她的這一句話,似乎觸動了馮坤的思維,他問:“那麽舞台上的人呢?舞台上的演員,警察是否認真調查過?”

    寧怡搖搖頭說:“這個倒沒見警方盤問過他們。因為當時張天奇正帶領七個徒弟,在台上表演節目,台下有上千雙眼睛注視著他們,他們絕不可能跑下台來殺人。最重要的是,他們跟仁鳳還有我並無糾葛,絕不會……”

    “張天奇跟你們沒有糾葛,並不代表跟我沒有糾葛,殺人兇手的真正目的也許並不是為了將苗仁鳳置於死地,而是想置我於絕境。”馮坤忽然想起那天張天奇向他挑戰時說過的話,“否則就叫你身敗名裂,悔之莫及”,他眼前一亮,驀然明白過來,一拍大腿道,“對,肯定是張天奇在搞鬼,是他借《人體拚圖》這個魔術做掩護,殺死了苗仁鳳,然後嫁禍給我,想要置我於絕地,好讓我再也不能跟他作對。”

    “可是當時他們師徒八人,都在

    台上表演節目,總不可能有分身術,在眾目睽睽之下跑下台殺人行兇吧?”

    “不錯,在現實生活中確實沒有這個可能,但是如果是在魔術中,卻完全有此可能。魔術,對,這才是張天奇真正要表演給我看的魔術,這才是他真正要我破解的魔術。我相信隻要能破解他這個魔術,我就一定能找到真正的殺人兇手。”

    寧怡相信了他的話,問:“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馮坤不由自主握緊了她的手,說:“我一定要破解這個殺人魔術。我已經把張天奇表演魔術的過程用數碼相機拍了下來,不過我被拘捕時,身上的相機等所有東西,都被警方作為證物拿走了。寧怡,現在,請你務必要幫我一個忙。你去找負責這個案子的刑偵大隊大隊長範天澤,就說我能從數碼相機裏儲存的照片中找出真正的殺人兇手,請他把相機還給你,然後你再去把相機裏的照片全部衝洗出來,拿來讓我好好研究研究,隻要我能破解這個魔術,也就能解開這個令人膽寒的殺局。”

    寧怡立即去找範天澤,範天澤說按規矩,涉案證物是不能隨便交給別人的,但考慮到這個案子的特殊性,他還是把相機裏的儲存卡拿出來,交給了一名女警,叫她跟寧怡一起去照相館將卡裏麵的照片衝洗出來。所有照片都要衝印兩份,一份交給寧怡,一份交給警方。

    第二天一大早,寧怡就把照片拿給了馮坤。

    這一組照片,完整地記錄了張天奇帶領七個徒弟在舞台上表演《人體拚圖》的全過程。馮坤原本打算拍下照片之後,迴去好好觀察揣摩,再在自己的節目中加以破解,誰知當他真的見到這些照片時,自己卻身處警方拘留室,成了一個殺人嫌疑犯。

    他把這些照片按次序一張一張鋪在地上,認真觀察,潛心研究。

    照片有如一個個連續的電視鏡頭,將一幕幕神奇畫麵展現在他眼前:

    張天奇先是逐個肢解弟子,然後重新拚裝,接著是東一塊西一塊拚裝起來的七個弟子躺在透明的玻璃箱裏,朝觀眾做著各種動作。

    第一個箱子,張天奇將揭下的紅布扔在了地上,而後麵六個箱子,張天奇揭開紅布之後就隨手搭在了箱子上。

    向觀眾展示完自己的“絕活”之後,張天奇又動手將七名弟子重新拚裝迴去……

    馮坤一連對著照片思考了三天,也沒想明白張天奇到底使用了什麽障眼法,竟然能在近千人的眼皮子底下,上演這一場拚裝大活人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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