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掃把星,你知道你把我姐害成什麽樣子了嗎?”


    蔣勳邊使勁搖晃著我,邊斥責著我的罪行,對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從出事以後就沒有跟敢說我,隻有蔣勳不停地在罵我,在提醒著我,如果不是因為我,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是所有悲劇的源頭。


    蔣勳的力氣很大,我已經飄搖的像一片秋天毫無生氣的落葉,他瘋了似的不停手,聲音嘶啞的透著哭腔,能讓一個三尺男兒如此的發狂,也隻有我吧。


    沒一會蔣勳就被人拽開了,我呆坐在病床上看著他,他的下巴上都是冒出來胡須,頭發淩亂著,身上的衣服也不夠整潔,他們家現在一定也亂了套了吧,蔣菲不比我,從小應該就是眾星捧月的公主,怎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我姐再也站不起來了,你害了她一輩子。”


    這是蔣勳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我聽得很真切,一字一句,我神經質的一直重複著這句話,我害了她一輩子,除了她想必被我害的人還很多。


    我住在醫院的時候,晚上總還是需要有人守夜的,尤其像我這種,隨時有著自殺傾向的人。


    肖童連續守了我一周,我強打精神讓她迴家休息,付筱也還要上班,我也沒有讓她留下,我笑著對他們說,我很好,很多事情都已經看來了,讓他們不要再為我擔心,他們半信半疑,可也沒有堅持繼續留下。


    或許也是為了給我留一些自己的空間,畢竟醫院裏麵還有護士,大劉也可以時不時的來看我。


    說到大劉,他知道我們這場慘烈的車禍以後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吳越的手術他不敢做,他說這是他當醫生以來第一次手抖,他找了權威的專家主刀,吳越的手術其實很成功,隻是恢複起來很漫長,後遺症很繁瑣。


    大劉來看我,沒說什麽安慰的話,隻是讓我安心養身體,大概在他們的眼中,我肚子裏麵的孩子沒有了是件好事,讓我可以更加的了無牽掛。


    晚上,整個病房裏麵都安靜下來,偶爾聽到腳步聲,也來去匆匆。


    被蔣勳折騰了一同,我倒有了些睡意,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坐在我的床邊,拉著我的手。


    “夏夏,我來看你了,對不起,我又要食言了,我得對蔣菲負責,我知道我欠你的,又還不上了,你別怪我,下輩子吧,下輩子我連本帶息的還給你。”


    我的眼皮很沉睜不開,但是能夠感覺有眼淚流了下來,我知道是毛錚的聲音,我想說些什麽,嘴卻張不開,以至於之後想起來,總覺得不夠真實,以為那不過是我自己的夢境,毛錚並沒有來看過我一次。


    我們在那輛車撞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徹底的結束了,無疾而終,是我倆逃過不開的命運。


    我覺得我還算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我想起來了那天在第六醫院見到的盧醫生,我撥打了他的電話,我清醒的時候明白我自己的狀態並不好,我不知道每天的臆想什麽時候可以過去,或者根本不是我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夠過去。


    我需要有個人幫助我,而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盧醫生很客氣,他提出來醫院接我,我沒有拒絕,或者現在的我沒有人可以依靠,並且看這種醫生,我也不準備告訴更多的人。


    我趁著大家都還沒有來,早早地把日常換洗的衣物收拾好,安靜的坐在病床上,等待著盧醫生的到來。


    盧醫生還沒有來,蔣勳卻又來到了我的病房,大概他的怒氣還咩有消去,他伸手就像打我,我沒有動,他卻在打到我的一瞬間停住了,咬著牙看著我,我看著他有些扭曲的臉,竟然莫名的生出一些心疼來,我身不由己,舉起了手,撫|摸在了他黝黑的臉龐。


    “你這個賎人,你要幹嘛!”


    蔣勳嫌厭的甩開了我的手,一臉不屑的看著我,卻也沒有在想打我,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怎樣的,但我想那應該是一潭死水吧。


    蔣勳正在罵我的時候,盧醫生進來了,他走到我的身邊拿起了我的行李,拉著我準備往外麵走。


    “這麽急不可耐的就找到下家了嗎?你已經害了那麽多人,就不要再去禍害別人了。”


    盧醫生大概想去反駁蔣勳,被我一下子拉住了,蔣勳也是我的受害者,我哪裏來的立場去指責他,此刻的我不想牽扯任何人,更何況是想幫助我走出來的人。


    我跟著盧醫生住進了第六醫院,盧醫生給我安排了一係列的心理建設和諮詢治療,大概我這屬於初期,還沒有毛彤彤的嚴重。


    住院的這一個多月時間,我斷了跟外界的聯係,毛彤彤住了進來陪著我,我們倆每一天一起畫畫,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就像是真正的母女。


    大概醫院的規定吧,期間並沒有人來探視我們,我們兩個人就好像住進了世外桃源一樣,很多事情都可以暫時的忘記,雖說這並不是什麽長久之計,至少在醫院的這些日子裏麵,我總能睡一個安穩的覺。


    出院的時候,我打車帶著毛彤彤迴到了毛錚給我買的那間公寓,除了這個地方我無家可歸,家裏麵的模樣和我那天去民政局時的沒有變化,我想這些天也沒有人來過吧,這個地方能來的人有限,除了我和彤彤,就隻剩下毛錚了。


    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叫了外賣,和彤彤坐在沙發上,邊看著電視邊吃飯。


    換台換到本地台,在直播一場盛大的婚禮,我看到了毛錚和蔣菲,並不是什麽我想象中的中式婚禮,很西式,在教堂裏麵,每一個都很虔誠。


    畫麵定格在毛錚那張熟悉的臉上,彤彤叫了出來。


    “快看,那是我小舅舅。”


    剛說完馬上迴過頭怯怯的看著我。


    “媽媽,我還是叫你媽媽吧,我不喜歡小舅媽這個稱唿了。”


    我笑了笑摸了一下毛彤彤的頭,往她的碗裏麵夾了點菜,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耳朵卻自己仔細的在聽著毛錚說誓言。


    就當做這誓言對我說的,我一樣的開心。


    畫麵轉切的蔣菲的臉上,坐在輪椅上的蔣菲流著淚,哽咽著泣不成聲,毛錚蹲下來,把她擁在了懷裏,我想那淚水一定代表了幸福。


    他們現在這樣,我也就沒有什麽好牽掛的了。


    我住院了這麽長時間,補習班是沒有辦法繼續教課下去了,雖然賣房子讓我有了一筆不曉得存款,可是坐吃山空並不是我的風格,更何況我現在還要養著毛彤彤。


    我想到了拿這筆錢開一個畫廊,去看了幾個店麵發現真是杯水車薪,我那點錢連第一年的租金都不夠,我又是一個還沒有什麽名氣的算不上是畫家的半業餘愛好者,真想要開起一個畫廊來恐怕是天方夜譚。


    就在這個時候,我竟然收到了青年水彩畫大賽組委會的通知,我的畫作竟然獲得了二等獎。經曆這麽多風波,我都把這件事情忘記了,是誰把我的畫提交上去的呢?


    我忍不住的想到了毛錚,可是從那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麵,這個家也不想有人迴來過,我硬生生的打斷了這個想法,我寧願相信是我爸媽替我做了這件事情,又或者是肖童付筱這些朋友,也倔強將毛錚剔除了名單之外。


    我去領迴了獎狀還有一筆為數不多的獎金,我手中終於有了一些資本,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慧眼識英才,幫著我把畫廊開起來。


    大概一個人倒黴到了極致,連老天都會憐憫吧。


    那是一個周三的早晨,我把彤彤送到了學校門口,遠遠地看著她進去後,剛準備要走,就接到了陳墨的電話。


    他說他想開一個畫廊,問我想不想成為他的夥伴,一起經營,我求之不得,卻在迴答他的一瞬間猶豫了,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這麽巧的事情,也不相信老天真能夠如此眷顧於我。


    “不用著急答複我,你可以考慮一下,反正我籌備畫廊也需要時間,不著急的。”


    這和我印象中的陳墨一點也不一樣,他應該是一個直來直去的人,不應該這麽委婉,說話也這麽的寬容。


    “曦然姐知道嗎?我想見見她。”


    電話那頭的陳墨沒有了聲音,我不知道他是在思考,還是在幹些什麽,沒一會電話被交到了毛曦然的手中,她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安安,你放心,陳墨這個事情給我說過了,是我推薦的你,這樣不如你今天來我店裏一趟,我這有點忙,抽不開空。”


    我聽著毛曦然的聲音,心裏莫名的有一些暖意,又想到毛彤彤,我覺得我真的應該跟她好好談談,不僅僅為了畫廊,更是為了彤彤的今後。


    “好,我一會就過去,你等我。”


    我掛斷了電話,剛準備用滴滴叫一輛出租車,就被路對麵的許老師給叫住了。


    “夏老師,好久不見呀,你今天氣色真不錯。”


    許老師左右看了看路上的車,跑到了我的身邊,挽著我的胳膊,一臉親昵的樣子,倒弄得我不好意思起來,我們兩個人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嗯,叫我夏安就好了,我都已經不是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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