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捏著小白條,蘇嬌躺在繡榻上,有些煩躁的踢掉了腳上的羅襪。

    這小紙條上麵寫著金邑宴要對付寧遠侯府金郝勇,貪汙河南道建造堤壩銀錢的事情,那寧遠侯府是穆王一幫的人,蘇嬌提醒那穆王隻是為了牽製金邑宴,讓他分不出心思來找她的麻煩,卻不想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被這無賴知道了,還反威脅了她一把。

    這邊秀錦端了吃食進來,看到蘇嬌踢著羅襪的動作,趕緊上前幫她把羅襪穿好,然後道:“姑娘,這天寒氣重,奴婢給您弄個手爐過來。”

    蘇嬌蔫蔫的躺在繡榻上應了一聲,看著秀錦撩開珠簾走了出去,但是不一會兒,秀錦便匆匆忙忙的又走了進來,臉上一片焦急神色。

    “姑娘,老太太差了兩個婆子過來,說是要請姑娘去荔香院……”秀錦的話還未說完,珠簾便被粗魯的撩開,兩個身形龐壯的婆子長得五大三粗的走了進來,一雙犀目冷冷的看了一眼蘇嬌,直接抓住蘇嬌的胳膊就把人給從繡榻上拖了起來。

    “你們幹什麽!”蘇嬌驚叫一聲,用力的去甩那兩個婆子的手,但是那兩個婆子力氣極大,蘇嬌纖細的胳膊一下就被捏的青紫。

    “放開我家姑娘……”秀錦抓住其中一個婆子的手想幫蘇嬌脫身,卻不想那婆子一腳踹到了秀錦的腹部,直接就把她給踹倒在了地上,半天起不了身。

    “秀錦!”蘇嬌大叫一聲,想伸手去扶地上的秀錦,卻猛然覺得自己胳膊一痛,直接就被兩個婆子給拖拽著出了鷓皎院。

    當身形狼狽的蘇嬌出現在荔香院時,燈火通明的荔香院之中早已站滿了人,莊氏一臉焦急神色的站在老太太身邊,看到被婆子按著跪在地上的蘇嬌,腳步急切的往外挪了挪,卻又被她自己生生的遏製住了。

    “老太太,您這是要做什麽!”蘇嬌跪坐在地上揉著自己生疼的胳膊,一雙杏眼瞪得大大的,裏麵滿滿都是倔強和怒氣。

    老太太坐在首位,手邊是一個精致的手爐,側邊站著多日不見的蘇瑾,看到蘇嬌這副狼狽模樣,嘴角不著痕跡的輕笑了一下。

    “叫你來,自然是有事問你,說,你前幾月落水失蹤那幾日,是在何處?”老太太放下手裏雪蓋藍的茶碗,目光犀利的看向跪在地上的蘇嬌,聲音嚴厲。

    蘇嬌聽到老太太的話,麵色一僵,聲音有些幹澀道:“那幾日我住在一個農婦家中。”

    “農婦?”老太太嗤笑一聲,伸手指了指那不遠處的

    屏風一角道:“可是那農婦?”

    蘇嬌順著老太太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麵色土黃的農婦正被一個婆子壓著,怯怯的往她這邊看來,在看到蘇嬌那張嬌媚的麵容時,臉上一喜,趕緊跪爬著過來,聲音驚喜道:“夫人,夫人你快與我說說,那耳墜子不是我偷的,是您送我的……”

    蘇嬌聽到那農婦一聲又一聲的夫人,麵色一下慘白的厲害,而內室之中也一下寂靜下來,各房的姑娘婆子莫不都顯出幾分訝異。

    蘇妗與蘇薇坐在一處,兩人緊緊絞著手,目光擔憂的看著蘇嬌,卻是幫不上一點忙。

    蘇嬌咬了咬牙,將頭撇到一側,唇角漸漸顯出幾分血腥印子,“你怕是認錯人了,我不識得你。”

    “夫人,夫人怎麽會不認得我了呢,夫人你還送了我一隻耳墜子呢,夫人你難道不記得了嗎?”那婦人臉上一片焦色,心急的道。

    “可是這一隻耳墜子?”蘇瑾慢慢走到蘇嬌身側,從寬袖之中掏出一個檀木盒子,隻見裏麵安安穩穩的躺著一隻色澤極好的白玉墜子。

    “對,對,就是這個。”婦人看了一眼那白玉墜子,趕忙點頭。

    “蘇嬌,你還有什麽話說。”老太太好似被氣得不輕,指著蘇嬌臉色漲紅。

    蘇嬌咬了咬唇,餘光看了一眼那耳墜子,依舊道:“我不識得這婦人,這耳墜子也不是我的。”

    “狡辯!我慶國公府怎麽會有你這麽不知廉恥的東西!”老太太伸手將手邊的雪蓋藍茶碗直接往蘇嬌的方向砸了過去,清冽的茶水一路鋪灑過去,淅淅瀝瀝的灑了一地,蘇嬌的額頭被那雪蓋藍茶碗砸中,雖然沒有出血,但是卻明顯的紅腫起了一塊,在白皙的額頭上十分明顯。

    伸手捂住自己的額角,蘇嬌用寬袖隨意的抹了一把臉,那苦澀的茶水順著半開的衣襟滑入脖頸之中,浸濕了她的小衣,帶起一陣涼意。

    “哎呦……”莊氏看到蘇嬌被茶碗砸中,心疼的上前用帕子給她擦了擦臉,然後跪在蘇嬌身側抬頭向老太太道:“老太太,嬌兒一向乖巧,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呢?”

    “二叔母,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知人知麵不知心,而且現在是認證物證具在,可容不得五妹妹狡辯。”蘇虞站在蘇瑾身側,得意的看了一眼衣衫半濕的蘇嬌,眼中滿滿都是快意。

    蘇嬌抬頭,看了一眼滿臉得意的蘇虞,突兀的顯出一個笑道:“四姐姐,昨日裏頭大姐身子不適讓廚房熬了藥

    ,怎麽你也身子不適嗎?身上一股子藥味……”

    蘇虞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臉上一白,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她低頭對上蘇嬌似笑非笑的麵容,整個人都僵直了起來。

    蘇瑾不耐的上前將蘇虞擋在身後,遮住了蘇嬌的視線,聲音輕柔道:“五妹妹,不是我們要冤枉你,隻是這事情可不是你一張嘴便能說清楚的。”

    “二姐姐是要我拿出證據?”蘇嬌低垂下腦袋,聲音平靜。

    “五妹妹要是有證據,當然是極好的。”蘇瑾看著蘇嬌突然平靜下來的麵容,心中升起一股不安,但是那唾手可得的勝利已經讓她衝昏了頭腦,說話也更加的咄咄逼人起來,“隻是如果五妹妹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那麽我也……幫不了五妹妹什麽了……”

    女子最重要的閨譽被毀,就算是你是公府嫡女又如何,就算是被下旨賜婚敬懷王,是未來的準王妃又如何,照樣會被人踩在腳下蹂躪踐踏。

    聽到蘇瑾的話,蘇嬌輕笑一聲,伸手輕輕握住了莊氏顫抖的手,然後抬起頭直視向首位之上的老太太道:“老太太不信我,無非是覺得我失了閨譽,如若我讓婆子驗了身子,證明了清白,那老太太可信我?”

    蘇嬌這一番話出來,不僅是老太太蘇瑾等人,便是莊氏蘇薇等人都吃了一驚,因為驗身,對於堂堂公府嫡女而言,是為下下策,畢竟驗身之時的那種屈辱,是會深刻於骨血之中,成為一輩子的恥辱。

    “好,既然是你自個兒提出來的,那也就不要怪我這個老太婆心狠。”說罷,老太太轉頭對身側的一個老嬤嬤道:“去,幫五姑娘驗身。”

    “是。”那老嬤嬤沉聲應了,走到蘇嬌麵前居高臨下道:“五姑娘,奴婢手重,您可不要介意。”說罷,掐住蘇嬌的胳膊就要起身。

    “這大晚上的,也是挺熱鬧……”內室的紗簾被掀開,金邑宴身穿鎏金色長袍,頭束玉帶,麵容陰沉的大步走來。

    老太太看到出入如無人的金邑宴,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屋外,就看到兩個婆子各自捂著一張鼻青臉腫的臉慢吞吞的走了進來。

    “王爺。”老太太在奴婢的攙扶下朝著金邑宴行禮,屋中之人紛紛效仿,一瞬間便跪拜了一地的人。

    金邑宴撩起長袍落座於首位,看著老太太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自顧自的暗沉著一張臉也不說話,隻伸手撫上身側的雪蓋藍茶碗,聲音暗藏怒氣,卻又平靜的讓人感到心中發怵。

    “這茶碗倒是極好看的……隻是……本王看著卻是不喜……”話音未落,隻聽“彭”的一聲,那茶碗在金邑宴手中炸裂,雪蓋藍色的碎片混雜著茶水飛濺而出,跪下眾人紛紛遮掩躲避,老太太閃躲不及,驚叫一聲,梳理的光鮮幹淨的額角沁出鮮紅的血跡。

    “啊,老太太……”

    “老太太……快,快叫大夫……老太太……”

    “老祖宗……”

    金邑宴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手上的茶水,微微垂眸看向被眾人扶著身子呈半暈厥狀的老太太,語氣帶著一點漫不經心道:“老太太年紀大了,這麽晚的天色,還是盡早歇息的好。”

    蘇瑾一邊用帕子按住老太太滲血的額角,一邊抬頭看向坐在首座的金邑宴,眼中滿滿都是複雜神色,身姿高挺的皇權貴胄,她求了那麽多年,竟然被這麽一個不知廉恥的東西給奪了去,她怎麽甘心,怎麽甘心!

    “王爺,這蘇嬌背地裏偷人,身子早就不幹淨了,您不要被這麽一個賤女人給蒙蔽了啊,王爺……”一旁的蘇虞眼看蘇嬌就要脫險,原本跪趴在地上的身子趕緊向前跪爬了幾步,伸手抓住金邑宴的長袍,聲嘶力竭道。

    金邑宴放下正擦拭著手上茶水的帕子,看著蘇虞嘴角微微一勾,抬起腳對著她的腹部就是一腳。

    蘇虞隻感覺自己身子一輕,被金邑宴那一腳的力道踹的硬生生在地上拖了半丈,然後隨之而來的是腹部劇烈的疼痛,濕滑的感覺順著褻褲慢慢流出,浸濕了鋪著地毯的地麵。

    “血……血……”蘇薇一側頭看到蘇虞捂著肚子,一臉慘白的倒在地上,身下滿滿都是潺潺而流的血跡,當下嚇得有些語無倫次。

    蘇薇的聲音不大,但是卻一下吸引了視線,一瞬間,濃厚的血腥味覆蓋在這門窗緊閉的內室之中,蘇虞在眾人奇怪驚惶的視線之中徹底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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