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容俏然一笑,“八姐姐可見過我娘親?要不你幫我繪一幅我娘的畫像。”


    她很想知道範氏是什麽模樣的,雖不知沐元濟的容貌,但世人都說,二爺沐盛昌長得最似沐元濟。


    沐芳華麵露難色,沐容沒見過大太太範氏,她出生不久,範氏就因掛念沐元濟去了,臨終前隻將沐容托付給了老太君與雷氏、馮氏,臨終托孤,這也是家裏幾位長輩女人偏愛沐容之故。“我記不得大伯母的模樣,但是三嬸、母親是瞧過的,迴頭我問她們,定給妹妹備一份喜歡的禮物。”


    沐容見她隻給自己預備,反不提她自己的生辰,“八姐姐的生辰,我就送了對手鐲……”


    “九妹妹送的,是你所有首飾裏最漂亮的手鐲。”


    沐芳華是這麽看的償?


    她當時挑了三樣出來,都是價值不薄的,請了沐秀華、沐曼華幫她拿主意,最後都說那對手鐲最漂亮,傳到沐芳華耳裏,越發覺得這個九妹妹人聰慧,性子也好,待姐妹又足夠真誠,越發覺得自己序長更應愛護妹妹弟弟。


    沐芳華留下了銀票,又熱情地幫忙,說路途遙遠,不必帶太多的換洗衣衫,到了大周京城,沐容還可以置幾身大周京城式樣的衣裙穿著。他們雖是西涼人,但朝中有好些文武大臣也有中原人血統,雖有西涼的服飾,但隨常在家時,偶爾也會著中原服飾。


    就像晉地一帶的百姓,有著西涼服飾的,這樣的服飾好,簡單省布料;但若漂亮,大戶人家也照了大周服飾穿戴。在這塊,西涼朝廷沒有強製百姓。


    沐芳華一建議,阿碧又撿了幾身換洗衣服出來。


    沐芳華剛走,沐秀華便到了,神神秘秘地道:“我聽說八姐姐進了懷璧樓,沒好意思進來,就與丫頭躲在園子涼亭裏,見她離開了才進來的。九姐姐,我備了一些晉地蜜餞,我瞧你特別愛吃祖母屋裏的幹果,尋了城中最好的張記幹果店買的,有杏幹、梅幹、還請他們特製了蘋果片、杮餅,你帶在路上吃。”


    這不是一包,根本就是一大筐子,每樣都有一大包。這是真正的一家人,相助相攜,她要出遠門,連姐妹們都一道跟著上心了。


    “十一妹妹,這麽多幹果,怕是我吃幾個月都吃不完。”


    沐容的心裏湧過一股暖泉,這便是家人,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沒有因是庶女就自卑,待她很和善友好,這是她在沈家時完全體會不到的。


    沐家是完全不同於沈家的人家。


    而沐家的富貴遠在沈家之上。


    老祖宗說,沐家才是她真正的家人。


    可沐容偶爾憶起沈宛,還是有些拋舍不下。


    若能迴大周京城,再瞧瞧那座城,看看那裏的人,她就心滿意足了。


    沐容道:“去了大周京城,天氣一熱,定是不會趕路的。我問過五皇子、睿世子他們,說要入秋後轉涼才迴來,這一去可不就得幾個月。在那邊,可買不到正宗的晉陽幹果,你帶著路上吃。”沐秀華絮叨著道:“不許不帶,這是我親自備的呢。”


    一邊的丫頭道:“我們十一姑娘請了張記幹果店的掌櫃娘子親自製的蘋果片、杮餅,她可要了天價,姑娘不帶著,豈不辜負我們姑娘準備一場。”


    沐秀華不是討好,而是真心覺得應該為沐容做些什麽。


    她微微笑了一下,“我且迴去了,明兒一早再給九姐姐送行。”


    沐容一把拉住她,“你還沒告訴我,想要什麽禮物呢?我可是去大周京城,有千裏之遙呢,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麽,迴來時我給你帶。”


    沐秀華道:“九姐姐備的,自都是好的,我聽說大周有湘繡、蜀繡、蘇繡,樣樣都是極好的,八姐姐是我們姐妹裏頭女紅最好的,可她手裏都沒正經的這些繡製品,若九姐姐能尋到,各尋一樣來,給她瞧瞧也是好的。”


    大周人傑地靈,那邊什麽都是好的。


    雖然西涼也有,卻總輸了一截。


    否則,這麽多年,天下諸國,不會視大周為禮儀上邦之國。


    而大周更是北周之後的南周,雖然南周的開國皇帝是北周令天下四分五裂昏君之弟,可也是一國明君,至少因為他的反叛,保住了大周皇族室最後的尊嚴。


    沐容心是一陣暗暗感佩:誰讓名門望族就一定勾心鬥角,堂姐妹間的感情,不輸親姐妹的友好。沐秀華不替自己求禮物,倒是替沐芳華求上了。


    送了沐秀華,沐容正準備睡,秋香來稟:“姑娘,老祖爺來了!”


    老祖爺,沐家人口裏的“老祖宗”,下人們則稱“老祖爺”。


    老祖宗立在不遠處,雲淡風輕地問道:“九丫頭,你姨母送你的錦盒還沒打開?”


    秋香很是氣結,破盒子讓自家姑娘糾結了好幾日,便是幾位姑娘也跟著想法子,更將範皇後送來的禮物都翻了個遍,便是尋虱子都能捉出來了,硬是沒找到什麽鑰匙。“老祖爺,姑娘也想打開,可就是沒尋到鑰匙。”


    老祖宗搖了搖手裏的拂塵,“你姨母是逗你呢?你們尋了幾天,找不到鑰匙,你有沒有想過,那把銅鎖就是一個機關。”


    沐容瞪大了眼睛。


    “九丫頭,快去取來,老祖宗就坐著旁邊,老祖宗有一種感覺,你姨母送你的寶貝裏頭許真有寶貝。”


    沐容麵露疑色,老祖宗似有話說,到底是什麽呢?令秋香取了錦盒來,將鎖瞧了又瞧,她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往銅孔裏一插,還真是實心的,外頭瞧著像鎖孔,不到三毫米深。


    她蹙了蹙眉頭,抱著錦盒輕輕一搖,聽到裏頭叮叮當當的聲音,還真有不少好東西,鎖多是有彈簧,可這鎖沒有彈簧,根本就是實的,如果鎖隻是做樣子,那機關定在盒子上。


    瞧著錦盒上的花紋,總覺得很奇怪,這是不規劃的圖形,有的像蝴蝶圖紋的一塊,有的又似山水圖的一角,還有的像是花木圖,更有的則像是仕女圖的一塊。


    難不成,這盒子根本就是一個魔方?


    皇後姨母送她這麽一個錦盒又是作何用?


    沐容眨了眨眼睛。


    老祖宗坐在一邊,似感了興趣,“給我瞧瞧!”


    他接過盒子,“這上麵的圖案很奇怪。”又還給了沐容。


    沐容抱著盒子轉了一下,怎耐這軀體雖然習舞,著實是手勁太差,根本就能轉動。“我瞧著每一麵都有九部分,也就是說,這是由六個九部分的小方塊組成,老祖宗手力大,你轉轉看!”


    沐容比劃了一番,“這應該是六麵圖,有一麵是山水圖,一麵富貴牡丹、一麵仕女、一麵蝴蝶、還有一麵應該是鳳凰祥雲圖,另一麵卻瞧不出是什麽圖案。”她一一指給老祖宗看,末了,又繞了一圈,“老祖宗,你轉轉看!”


    這應該就是一個像魔方一樣的東西,隻是裏麵巧設了機關。


    老祖宗突地微微一笑,“說到此,我憶起來了,相傳北周時期,曾有海外異域商人向周代祖皇帝敬獻一個九格魔盒,說不準就是那盒子。”


    沐容看了看盒子,“盒子雖然稀奇,但對我而言也算不得什麽寶貝。老祖宗,顛過來,像我這樣擰!”


    阿碧見一老一少坐在花廳裏玩盒子,想著老祖宗喜歡沐容,就由了她去,可心裏又擔心玩得太久,誤了明日起床。


    老祖宗笑著對沐容道:“九丫頭,去老祖宗屋裏說話,老祖宗指點你劍法。”


    “好嘞!”


    阿碧當即讓秋香跟著。


    老祖宗不悅地道:“得了,我是沐家老祖宗,還能吃了你家姑娘?”牽著沐容的小手就出了院門。


    秋香巴巴地瞧著阿碧。


    阿碧道:“老祖爺性子怪,便是老太君也禮敬六分,由得他去。”


    沐容與老祖宗進了他的小院子,這是沐家鬆竹林中的一處很尋常的木屋,隻得三間正房,沒有圍牆。


    過了半個時辰後,盒子終於露出了本來的圖案,上麵是鳳凰祥雲圖,左側是蝴蝶圖,右側是牡丹圖,前麵是山水圖,後麵是仕女圖。下麵則是一幅奇怪的圖,上麵繪了好些奇怪的圖案,像是山川,卻沒有文字標明。


    這一擰轉間,鎖就成了可以擰著盒子的提手,是在正中位置上。


    沐容啟開盒子,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方玉璽。


    老祖宗抓起玉璽,“好奇妙的機關,貧道活了百來歲,早聞北周的玉璽失蹤,原是藏在一個魔盒之中,昨日瞧書,偶然聽說這麽一樁,也隻是猜測,不想落到你手裏。皇後娘娘是不知,還是覺得這盒子無趣……”


    沐容一眼瞧到盒子裏裝的一截骨頭,尤其小巧,能清楚的瞧出兩截指骨來,“這是什麽?骨笛嗎?”


    白得晶瑩,狀似手指的指骨,卻又像是白玉的,上麵還閃著晶瑩的光澤,瞧著好生眼熟,可她明明不曾見過。


    老祖宗取了指骨,拿在手裏把玩了一番,沐容搖著頭盒子,還能聽到聲響,哪裏還有一層,她用手一按,下麵果真還有一層,取出下麵的一層隔板,裏麵有一張紙,紙上抄錄的是一支樂譜。沐容瞧過琴譜,可對這樂譜,卻是一個符合都看不懂。


    老祖宗接了樂譜,微微眯眼,“這是一支千年前的骨笛曲譜,上段名安魂曲,下段則為渡魂曲。你早前魂魄離體,最需此曲安固魂魄,你取了筆墨來,我照著琴譜譯給你。”


    沐容硯墨,老祖宗就尋了絲繩,用絲繩將骨笛給係了起來,紅色的繩掛著骨笛。


    “老祖宗,這到底是什麽人的骨頭?”


    “人?”


    老祖宗搖了搖頭,“也隻你才認為是一段人骨,這分明是一個骨舍利。”


    沐容立時小嘴張大,骨舍利,這不是寶貝?瞧上去是盈光玉,居然是舍利,可這真是骨舍利,她隱隱覺得自己以前見過,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她就是有一種感覺:這肯定不是骨舍利。


    “還是千年前的高僧坐化後的骨舍利,最有安魂渡魂之效,就如梵音一般。”老祖宗笑著,“你這丫頭運氣不錯。”


    這是骨舍利化成的佛骨笛,相傳這佛骨笛原由七節拚接而成,可現下的這段隻得兩截,似乎還是最細的那兩截,看著更像是一支骨哨。


    沐容拿著這骨笛,怎麽看都不像佛骨笛,瞧著時竟有似曾相識的感覺,看得越久,這種熟悉感就越深。


    “這盒子怎會在我姨母那兒?”


    老祖宗想了片刻,答道:“北周周哀帝獨寵雲皇後,封了雲皇後的父兄為親王,封地代國。雲國丈到了封地登基為帝,做了代國的皇帝,鬧得整個天下分崩離析,也至北齊、趙國、西涼等國的藩王、大吏紛紛自封為王。


    周哀帝後來封雲皇後所出的兒子為太子,這孩子小小年紀就被教得殘暴不仁,他瞧中了自家姑母的美貌,要奪為姬妾,周哀帝不但不阻,還聽之任子。武王一怒之下,殺入宮中,誅殺雲皇後、殺了周哀帝父子,自稱為帝,方保南周半壁江山。


    傳說,周哀帝被殺時,他身邊有四大侍衛見主子被殺,心灰意懶離開皇宮。曾有一度,有江湖傳言,說他們四人各得了一件北周寶貝。”


    沐容不由問道:“不知是哪四件寶貝?”


    “魔盒、問心石、鳳石、空桑絲繩。”


    說到鳳石,老祖宗的眼裏掠過一絲異樣。


    沐容微怔,“這可是傳說中的寶貝……”


    為何老祖宗提到鳳石有異樣?


    她不是都見過了,還都出現在她的麵前,可是空桑絲繩現在卻在沈容那兒。


    老祖宗道:“問心石相傳落到了玉姓侍衛手中,魔盒在範家,現下已得證實,空桑絲繩出現在大周沈五娘身上,鳳石尚無下落。”


    沐容得到過鳳石,是白真大師所贈。當時,所有人都懷疑是鳳石,但大家都沒見過,而又想若真是世間少尋的寶貝,白真大師怎會輕易送人。沐容見老祖宗不提鳳石下落之事,中他早明明微滯片刻。


    問心石化成了玉佛,與空桑絲繩套在一處,出現在沈容的身上,難道沈容是玉姓侍衛的後人,那東西肯定不是沈家的,應該是石氏留給沈容。


    老祖宗將曲譜遞給沐容,“佛骨笛盡量莫讓人瞧見。我照著曲譜吹一遍,替我開啟此笛,再授有奇術,它便可保你安全,你若能得到空桑絲繩,鳳石、骨笛都很難再被他人所奪。空桑絲繩難是一件上古奇寶,有縛寶之效。”


    他捧著骨笛,不,現下更是一個骨哨,照著曲譜吹了出來。


    沐容靜靜地聽著,就似迴到了報國寺的晨昏功課之時,聽梵音陣陣,道不出的心安定魂。


    *


    翌晨,懷璧樓上下起了大早。


    沐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已迴閨閣。


    “乳娘,誰送我迴來的,我明明在老祖宗屋裏聽他吹笛子呢。”


    阿碧微微一笑,“姑娘睡熟了,是老祖爺背你迴來的。老祖爺吩咐,說盒子也沒鑰匙,且由他保管,還說你脖子的玉骨吊墜莫弄丟了,說你喜歡曲譜,讓姑娘記熟曲譜後焚掉。”


    沐容將曲譜握在手裏,用心記下,嘴裏輕哼了一遍,確定無誤,點著燭火燒掉。


    晉國公沐府的大門外,眾人已拾掇好,正準備出門。


    沐曼華不肯與胡三娘一個馬車,依舊跳上沐容的馬車裏坐著,任馮六娘如何催她下來,她就是坐著不動,“路上指點武功、指點才學,馮六娘,這話你哄誰呢?我與胡三娘不熟,我要與九姐姐坐一輛馬車,你且與她共乘一輛。”


    馮六娘原想等沐容上車,一旦沐容開口,沐曼華總不好多說,沐容寵溺一笑,福了福身,“馮六娘,十二妹妹不喜與陌生人說話,勞你成全。”


    一句話,她也拒絕與馮六娘共曾一車。


    馮六娘明了,轉身上了胡三娘的馬車。


    沐容換上幹練的西涼裙裝,定睛一瞧,整個隊伍無論男女皆是西涼人服飾打扮,男子戴著高帽,帶排扣的長袍,真真是現代社會裏伊斯蘭教眾的打扮,靴子、褲子、短衫、長袍、與腦袋一般大小的布帽。而女子則是頭戴著頭紗、蒙麵紗,戴抹額,足上戴了能響的手鏈、鈴鐺。


    沐曼華穿的是淺藍色宮裙,因她要出門,沐芳華、沐秀華她們的粉紅色宮裙也送她。


    沐容依帶了兩衣宮裙換洗。


    馮六娘、胡三娘二人的,則是臨了跟前,尋了晉陽最好的剪裁鋪子新做了兩身。


    老太君領著幾房的太太奶奶又有幾位兒郎立在大門前給她們送行。


    老太君對阿碧千叮萬囑一番:“九姑娘愛鬧餓,得將果點備豐富些,早前原就體弱多病,如此身子痊愈了,可千萬虧不得她,正長身體呢……”


    老太君總說九姑娘個頭長得小,還不是沐曼華的身子好呢,時不時就要念叨幾句,弄得雷氏將好吃的都往她屋裏送。


    五皇子李冠大喝一聲“啟程!”


    沐容衝著老太君揮了揮手,“祖母、二嬸、三嬸,快迴去,待我迴來,給你們帶好吃的。”


    老太君笑道:“這皮猴,當我們與她一樣嘴饞。”


    沐容又喊,“我帶漂亮的衣料子迴來!”


    雷氏揚著手帕兒,“還真是個孩子呢,不是吃的就是穿的。”笑微微地對沐盛昌道:“二郎,照顧好九娘,她以前沒出過門,你是做兄長的,多用些心。”


    沐元濟就沐容這點骨血,雖是姑娘家,還是得保護好了,沐家的潑天富貴可都是沐元濟浴血沙場掙來的。而老祖宗說,沐容會給沐家帶來更大的富貴,可不得保護好了。


    眾多沐家人眼望著長龍隊伍地離去,鞭炮齊響,鑼鼓喧天,立有人大喊“此賽必勝!衣錦榮歸!”男女們喊了一通口號,在眾晉陽百姓、鄉紳的護送下,浩浩蕩蕩地出了晉陽城門。


    *


    沐容拿了本棋譜瞧,左手執白子,右手執黑子,自己與自己下棋。


    馮六娘看了又看,“沐九娘,要不我陪你下棋。”


    “不要,你的棋藝太臭,我這是在照著棋譜擺局呢,可不是自己跟自己玩。”


    馮六娘又被她嫌棄了,從沐容的箱子裏尋了個傳記類的書籍看。


    啟程五天後,沐曼華就不願與沐容乘一輛馬車了,原因是沐容不是看書就是在下棋,有時候還會彈琴、吹玉哨,說話的時候太少,她要是吵到沐容,沐盛昌就會說她“九妹妹在看書,你是武才女,去胡三娘馬車吧。”


    幾日後,情形逆轉,沐曼華願意與胡三娘一快乘馬車。


    胡三娘做過女鏢師,以前跟著胡鏢頭去過好些地方,能講一些有趣的事,那些故事在沐曼華聽來是極遙遠的事,比她看野史傳記有趣多了,越發願意和胡三娘說話。


    胡三娘低聲問道:“沐九娘在做什麽?”


    “吃點心、下棋、看書、睡覺,再不就是在肘上綁兩塊石頭,現在不僅是手上綁,連腿上也綁了沙袋,我多說幾句,二哥、十哥便訓我不懂事。”


    胡三娘打起車簾,“快看,睿世子又給你九姐送好吃的,那布包裏包的什麽?”


    沐曼華遠遠地瞧著,李冠送吃的,李睿識也在送吃的,美其名曰“沐九娘要替我們西涼爭光,你們若也是厲害的,我們一視同仁。”


    什麽一樣對待?每次送給她們的吃食,都是沐容讓春香或秋香分出一份給她們的,要不是沐容在,隻怕她們武才女早被人忘得幹幹淨淨了。


    *


    行了大半月,抵達鹹城。


    李睿識道:“五殿下,還走嗎?姑娘們可承不住,沐九娘都瘦了呢……”


    李冠淡淡地掃了一眼,“是你想偷懶吧?”


    李睿識不以為然,這一路過來,沒少被李冠奚落,這小子就是看他不順眼,沐容對他好些,那天還分了他一隻雞腿,李冠連根雞毛也沒得著,這讓李睿識很是得意。“沐表妹,你吃吧,我自小不吃雞。哈哈……你自己說不吃雞的,沐九娘就給我了,我愛吃,我不僅愛吃雞,我們還吃大肉……”


    西涼範學士擁有正統西涼貴族血脈,不吃豬肉,就連西涼皇室也不吃豬肉,豬在西涼京城一帶,都被稱為“大肉”,各官宦人家設宴不擺豬肉,像飛龍元帥府更是有兩個廚房,一個能做大肉的,一個從不做大肉,一旦待客,都在清真廚房裏做。


    李冠罵了句“不要臉的異類!你是不是西涼皇族?”


    “我祖母是中原貴族,我爹吃大肉,我娘也吃大肉,我們一家都吃大肉……”


    李冠狠踹了一腳,微微一笑,“再胡說八道,小心我翻臉。”


    李睿識打馬而去,“小心眼。”


    車隊停了下來,尋了鹹城的客棧住下。


    馮六娘跟在沐容身後,一路過來,她時不時總是好奇地問上幾句,無論她問什麽,沐容亦總是能答得出來,“都說大周各城皆有男女詩社,鹹城也算是古都名城,有沒有詩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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