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母女所有的一切,都是石氏母女給的,大姨娘是怎樣算計的,背叛石氏,還能振振有詞地說,是她先結識沈俊臣。就算沈俊臣最早出身寒微,也不可能娶一個丫頭為妻,沈俊臣看中的原就是石氏,她倒說得好像是石氏搶了她的意中人一樣。


    沈家薇怒喝,“你胡說!胡說!我姨娘早就脫了奴籍!”


    不讓罵,她偏要罵。


    “一日為奴,終身是婢,她就是賤婢!是大房幾位姨娘中最卑賤的賤婢、毒/婦!”三姨娘接過話,用最狠毒的聲音辱罵,如果她沒有十一爺,她真的活不下去了,她一生再不會有孩子,這是如何殘忍的事實。她還這麽年輕,一生就隻能有十一爺這一個孩子。


    不恨嗎?恨透了。


    沈家薇身子一搖,原來在家裏,大姨娘是這等的不堪,以前大家隻是沒說出來。說大姨卑賤,豈不是說她沈家薇卑賤。她一直覺得,自己不比嫡女差,甚至比沈容都要強。


    二姨娘譏笑著,“你裝得可真好!四姨娘、五姨娘也比你尊貴,好歹她們是抬了姨娘才與老爺有肌膚之親,可你呢,在先頭太太懷上大姑奶奶時,你就與大老爺好上,背著主子爬老爺的床,還怕被人發現你有身孕,背裏落胎。大姨娘,你怎不是最卑賤的!最陰損毒辣!像你這樣的女人,若是清白人家,那是要被拉出去浸豬籠的!”


    大姨娘怎不恨石氏,在她發現懷上第一個孩子,就暗示自己與沈俊臣有了夫妻之實,可石氏硬是裝聽不懂,還用言語告誡她“我的男人,不是其他女人可以肖想的。”末了,石氏還說,“如果有丫頭爬了老爺的床,我會灌下一碗藥,再著人發賣千裏之外。”


    以大姨娘對石氏的了曉,這話絕不是說說。


    為了能繼續留在沈俊臣身邊,能夠時常看到他,最終她狠狠心,悄悄買了一劑落胎藥,一大碗下去,孩子就沒了,連做了兩迴,可每次落胎之後,她還要裝出隻是來了小日子,繼續在石氏跟前服侍。


    石氏有多幸福,她就有多恨石氏。


    但她,又怕被發賣。


    隻得在石氏麵前裝老實敦厚償。


    時間長了,她瞞過了石氏,終於在沈俊臣將要入京赴考時,石氏這才鬆口,抬她做了沈俊臣的通房、侍妾,並允她跟著沈俊臣入京服侍。


    她恨石氏,好恨!


    若非石氏,她已經有四個兒女。


    前麵三個未曾見麵的兒女,便是在那艱難之時被她狠心落下。


    潘氏失魂落魄,她一直盼著給沈宏再添個弟弟,而今是真的不能,是誰破壞了她的打算與美夢。“來人,將大姨娘、八姑娘關於柴房,等候發落!”


    沈家薇問道:“母親,為什麽要關我?”


    “從即日起,八姑娘不得再出府門,由十姑娘轉告桂花詩社,八姑娘行事狠辣,與大姨娘狼狽為奸,給幾位姨娘下絕\孕散!”


    大姨娘驚道:“大太太,這些事是我做的,為什麽要連累到八姑娘身上。”


    潘氏說的話要是傳出去,肅王側妃肯定會退親。


    這門親事,是極好的。


    哪家能容得了一個“狠辣歹毒”的女子為婦,尤其是肅王府那樣的婆家,規矩比尋常人家更重,亦更愛名聲。


    潘氏是想毀了那門親,奪過迴給自己的女兒沈宜。沈宜才是嫡女,沈宜才配得上皇家貴公子,就憑沈家薇,她哪裏配。


    “你極少出門,如何與人聯係買到絕\孕散這樣的陰毒之物,這等東西,可不是京城的市井店鋪能夠得來的,自然是你讓八姑娘買毒,而你下毒,八姑娘定也是知情人,這還不叫狼狽為奸?”


    沈容知道潘氏的盤算,潘氏也不想再演戲,隻要傳出沈家薇失德狠辣之事,肅王府定不會再要她。前幾日,延平候不是瞧中了沈容麽,這件事正好可以做做文章。


    潘氏如此說,還有一個用意,逼大姨娘說出柳氏的事。隻要柳氏的事被她拿住把柄,柳氏這一輩子都休想在她手裏翻身。


    *


    福瑞院不能安心過節,儀方院眾人就恍作什麽也沒發生過,該吃的吃,該喝的喝。


    沈容令畫蘭備了香湯,泡在桶中,靜靜地思忖。大姨娘一腦子的婦人心腸,最毒婦人心亦在她身上得到了體現。她以前竟然沒有瞧出來,還以為她是好人,卻是一隻實實在在披著羊皮的狼。


    今日證實,她亦嚇了一跳。


    她不能說是自己早已窺破秘密,隻能說是石氏告訴她的。


    伍婆子到外頭打聽了一圈,站在窗前稟道:“姑娘,福瑞院那邊傳來消息,大姨娘屋裏果真有幾樣陰毒之物,大房的太太姨娘全中了毒,隻四姨娘五姨娘能調理恢複,其他人都不能再育子嗣。”


    前世時,大姨娘母女為何要在她入庵堂還去探望,是贖罪,還是愧疚?又或是炫耀她們比她過得好。


    沈家薇的心早前是鮮紅的,可這次再見,已變成外紅內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竟令她一夕之間發生了改變。又或是沈家薇的心腸原就如此,不過是早前沒讓她瞧出來。


    沐雲進了內室,“姑娘,可要添熱水?”


    “沐雲,今晚是不是鬧得太大了,其實我讓小丫頭傳話,他們聽了之後,就會有所收斂,可這場戲突然就亂了。”


    “姑娘,這兩年半,他們是如何待你的,不接你迴府,將你遺忘,八姑娘也以為你是好欺負的,詩社每月給的二十兩銀子筆墨錢,她昧了去,其實她想要,若她說了實話,姑娘也會給她。沐霞無意間說了實話,她就恨上姑娘。鬥米養恩,擔米養仇,真真不假。姑娘待她們母女的好,她們不念著,卻因沐霞的無心之舉讓她露了真相,她就以為是姑娘所為,問都不問,將所有的過錯怪到姑娘身上,背裏還抵毀姑娘,叫詩社的姑娘都不要與您往來,將你生生說成一個惡狼猛獸。”


    就算要判一個人的錯,總要給人一個解釋的機會。可沈家薇沒有,她還鼓動與沈容交好的人不要再與沈容交往,說沈容是沈家最晦氣之人,誰遇上誰倒黴。


    她錯怪沈容,沈容可以忍。但沈家薇在背裏編排沈容,拿沈容當傻子,利用完了,再狠狠地踩上兩腳,沈容絕對容忍不了。


    早前不說不是她不知道,不過是想給沈家薇兩迴改過的機會。在桂花詩社時,萬十七娘就曾告訴過沈容,“沈八娘說你晦氣,我與社長、梁五娘自是不信的,可是不妨說的多了,知的人多了,旁人信的也多了。你妨著她些吧!”沈容聽到提醒後,對沈家薇道“八妹妹,以後背後抵毀我,我不希望最後鬧得彼此連姐妹也做不成。”彼時,沈家薇一臉仇恨地盯著她,似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沈家薇搶占她人名聲,這不是搶占,是沈容根本不屑要的名聲,沈容能讓詩社署十二釵的名,另外十一人個個都與沈容沒有半分關係,說什麽圓潤,她們根本就沒有做多少圓潤修飾語句之事,旁人占得,為甚她沈家薇就占不得。


    最後,卻被社長等另十一釵指責她卑鄙。


    沈家薇想到就恨。


    原本沈家薇有正名的機會,隻要沈容繼續把書稿給她就行,可沈容默許了萬十七娘直接從她那兒取到書稿,這不就更證實了沈家薇是搶占她人之名。


    從這時起,沈家薇就恨上了,既然沈容不仁,又何怪她有情,她在背裏與沈容交好的姑娘說沈容的壞話,言詞誇張,也至金三娘、田二娘都敬而遠之,最後連沈家莉、沈宜也當沈容是災星。


    *


    福瑞院,大姨娘母女被關,所有人又恢複了早前的熱鬧,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待入子時,放了鞭炮,給婆子下人發了包紅,老太太道:“小太太在這兒盯著,大老爺夫婦與二老爺隨我去祠堂議事。”


    柳氏問道:“母親,我不能去?”


    “你……就不必去了。”老太太在珊瑚二人的攙扶下走在前頭。


    一路人,眾人各不說話,儀方院裏突然升起了幾顆煙火,光華四射,很是耀眼,沈容果然是大手筆,據老太太所知,這種漂亮的煙火可不便宜,一筒就得不少錢。


    “姑娘,你在說什麽?你不僅給我們所有人一人五十兩壓歲封紅,還要還我們四人自由身?”


    “當年買下你們,我就沒去官府存檔,沐雲沐霞那兒,我已經查過,她們二人從來就不是奴籍,這一紙《賣身契》燒毀,便能恢複自由身。畫蘭畫菊二人,原是從他鄉轉賣入京的官奴,待過年之後,你們拿了《賣身契》銷了奴籍,從此也是自由身。”沈容坐在花廳一側,手裏拿出四張《賣身契》,四個侍女一人一張。


    沐霞問:“姑娘,我能燒了麽?”


    “燒了罷!”


    沈容笑著道:“除夕守夜,守到子時便算第二日了,大家都迴屋歇著。”


    伍婆子道:“姑娘,那些菜,好些還沒動呢?”


    “挑上一些,賞給城外乞丐們吃。”


    *


    老太太領沈俊臣夫婦與沈俊來進了佛堂。


    珊瑚給幾人奉了茶水。


    老太太道:“我就說,不能把那災星接迴來,可你們就是不聽。”這做主接迴來的人可是韋氏,老太太早將韋氏怨了一身的包。


    潘氏忙道:“老太太,災星可不是我接迴來的,是小太太做的主,事先,我更是知都不知道。”


    老太太氣惱地吐了口氣,她就知道沈容一旦迴來,定會鬧得雞犬不寧,“著實不行,就將她早早配人,這鄉野人家十三歲的姑娘出閣也多的是,翻年她就十三,虛歲十四,可以嫁人。人家不論好壞,隻要有人要她就行。”


    這種災星孫女,早打發出了門子,全家人都平安。


    老太太現在不僅是厭惡,更是深惡痛絕。


    沈俊臣沒想老太太會像打發叫花子一般叫發沈容,“大姑奶奶當年出閣,曾經說過,若是五丫頭出閣,她要迴來親自操辦嫁妝。”


    “一百萬兩?大丫頭會把錢給你麽?她隻會給災星,我們家一點好處也撈不到,既然撈不到好處,還不如就將她隨便尋個人家嫁出去。這山野人家的糙漢子,有多少娶不上女人的,我們家不要聘禮,隻要將她管得服服帖帖再不迴來鬧騰就行。”


    老太太得多恨沈容,才說出給沈容尋個山野糙漢子為夫。


    沈俊臣麵子上可拿不下來,他到底是官員,就是傳揚出去,他麵上也無光,“這些日子,大太太打聽一下,有沒有說得過去的人家願意娶她,若是有的,就嫁過去。”


    潘氏笑了一下,“老爺的‘說得過去’是什麽說法?我是照著老太太的意思,尋個山野漢子配了,還是照你的意思……”


    沈容今晚一鬧,潘氏也心堵得慌,她能善待沈宛,卻無法對沈容有好感。


    老太太喝道:“自是照我的意思,以災星的性子,如果她得了勢,我們家還有好日子。就許……”


    沈俊臣打斷了話,“不行!若是不得寵的庶女便罷,可這到底是嫡女,我們家已經虧欠了石氏良多,真這樣做了,石氏饒不得我們。母親別忘了,有永生的仙,沒有不死的人,我們誰都免不得百年之後歸於陰曹地府,到那時,便是石氏說了算。我不能做得太過,就算五姑娘請了江湖中人裝神弄鬼,可其他人被‘鬼附身’又如何說?”


    沈寶當時可是被嚇昏了。


    老太太也嚇得不敢麵對……


    想到這兩次驚嚇,尤其第一次,她就嚇得大病一場。


    沈家的人比尋常人更怕死,他們怕的是去陰間,怕去麵對石氏。著實他們都做下了虧心事,再看沈俊臣的堅持,幾人各懷心思。


    沈俊來道:“母親,大哥說得是,就尋一個差不多的人家。”


    潘氏問道:“何為差不多?”


    沈俊臣想了一下,“嫁過去,不能缺衣少食,也得有正經名分。是商賈人家還是小戶人家,又或是配與大戶人家的庶子……都行!”他似有些不耐煩,這種事不都是女人操心的,還要問他。


    潘氏沉吟了一陣,“大老爺這麽說,我就有數了,要不……嫁到潘家三房去,給潘七郎作貴妾。”


    一旦生米做成熟飯,便是沈宛也拒絕不得。


    沈宛疼極她的胞妹,一定會繼續照顧她的,為了讓她在潘家過得更好,每年的節禮是少不得的,過一個年節,不過半個月,就給了沈容五千兩銀子花使,還說讓她花完,這也讓沈容一出手賞人就是百兩銀子,還給全城乞丐給三千兩銀子辦酒席,從來就沒人這樣幹過的。


    老太太眼睛一亮,“這雖是個災星,長得還不錯,身體與健康,要不就許給石台縣李家二房的九小子做小。”


    李家,這不是老太太的娘家。


    潘氏打什麽主意,老太太還能想不明白。


    突地也想到,沈宛有錢,許會接濟沈容,這可是個有錢的丫頭,能在幫襯婆家過上好日子,肥水不流外人田。


    沈俊臣道:“你們說的這兩家,我都瞧不上,你們不怕石氏鬧得這兩家斷子絕孫,你們就做這主。我不管五姑娘有多不好,但她是我女兒,能讓她做正妻,就絕不讓她為貴妾,你們如此盤算小心報應!”他驀地揮袖,“既然你們都未真心想過這家,我來替五姑娘挑夫婿,你們就不用管了。”


    潘氏有私心,老太太的私心更重。


    以前,老太太聲聲讓他娶李家的姑娘,後又要沈俊來娶李家姑娘,最後又如何?還不是不成,現在又想扶持李家。


    老太太吃了個悶虧,噎了一下,“李九郎哪裏不好?”


    “偷雞摸狗,大字不識,母親倒是說說他哪裏好?”


    就算李家兒郎再不好,說起來也是親戚。


    老太太太想著李家侄兒、侄孫,隻覺個個都是好的,再因當年想給沈俊來續娶李家姑娘的事落了空,總覺得對不住李家。


    老太太反問:“災星就好?”一個災星丫頭,還能挑剔她李家,要不是瞧沈容有一筆豐厚的嫁妝,還有沈宛接濟,她才瞧不上。


    “五姑娘再不好,那也是從二品大員的嫡女,又讀書識字……”


    在各人眼裏,自己的孩子總是好的。


    潘氏苦笑了一下,“要不許給潘家二房的十郎做正妻,十郎雖是庶子,還是不錯的。”


    沈俊臣搖頭,“五姑娘的親事,不與姻親之家再聯姻,你們就看到大姑娘給的那些節禮,看她出手闊綽,你們不要忘了,大姑娘嫁的到底是趙國皇族,就大姑娘的性子,惹急了她,她派暗衛殺手滅你滿門又不是做不到。何況現在,她又給趙碩生了兩個兒子,趙碩為她,把後宅的美姬全都散了,趙碩得多寵她,才會做到如此?”


    派暗衛殺手滅你滿門……


    老太太與潘氏聽到這兒,心下打顫。


    沈宛逼急了,還真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沈宛可是在趙國把她的碩王妃位置坐得穩穩的,又有兩個兒子,便是趙碩納了新人,也動搖不得,而且沈宛手頭有錢,更把持著整個碩王府的掌理大權。


    沈俊來道:“大哥,大姑奶奶不會這麽狠的?”


    “狠?五姑娘知道石氏的死因,大姑娘知曉阿寬的死因,在知曉這麽多之後,你當她真是大度?不是,那是她顧忌五姑娘,看在五姑娘的情麵上才沒有趕盡殺絕,如果你們真將五姑娘隨便許人,五姑娘看著是綿軟性子,倘若她有個三長兩短,大姑娘第一個饒不得的就是你們。


    你們也不想想,今年大姑娘為何沒與家裏送節禮,你們以為買通驛館驛丞、驛差,讓五姑娘的信送不出去,截了大姑娘給五姑娘的信,她們姐妹就聯係不上?”


    一屋子的蠢婦!


    要是沈宛拿這事做文章,到衙門告她們一狀,按照當朝律法,截取他人信件,這是要剜去雙眼的。


    沈俊臣繼續道:“五姑娘猜到,大姑娘也能猜到了,人家直接通過永福公主,在五姑娘的信套上再套一個永福公主的信套,驛丞還敢扣信?家裏如何對五姑娘的,大姑娘那邊肯定已知曉,五姑娘說節禮在路上,那是搪塞之言。


    大姑娘給五姑娘備的衣料、鞋襪、四季新裳,你們就敢私下裏分給自己的姑娘?就連給五姑娘的銀錢,你們一聲不吭就敢分了,便是我這做親父的都沒有,你們不與我說一聲就做了。


    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你們百年之後,有何臉麵去見石氏。就算我不喜五姑娘,但瞧在石氏與我夫妻一場的情分上,瞧在她是被母親與大太太、李氏毒害的冤屈上,我也絕不能薄待了她去……”


    他堅持尋個差不多、說得過去的人家,是因為他愧對石氏。


    為了石氏,也是為了恕罪,他必須堅持。


    潘氏與老太太不語,分了沈宛給沈容的衣裳、首飾,大頭被潘氏弄去給了沈宜,小部分則是給沈寶得了。


    老太太想的是:沈宛是她養大的,沈宛給的好東西,自然就是她的。而她最疼愛的孫女是沈寶,沈寶的好東西太少,沈寶比沈容的年紀相仿,沈容能穿的,沈寶也能穿;沈容能戴的,沈寶也能戴。


    潘氏則想:老太太拿沈容的東西給沈寶,沈宜還是沈容的妹妹呢,說起來更親近些,自然更拿得心安理得。


    沈俊臣走到祠堂,看著石氏的靈位,其他先祖的靈位都是立著,唯有這個卻用紅布罩了起來,道士說這樣可以鎮住石氏,他取了牌位,揭去紅布,“美玉,這一生俊臣辜負你頗多,害你的是我母親,孝字為大,我不能替你討公道。主謀是我的妻室潘氏,她替我生有一雙兒女,我亦不能薄待她。但是,無論世事如何變,你……才是我沈俊臣心上最重要的女人。從今往後,我不會再進潘氏的屋子,我答應你,把大房公中的家業交給小太太打理,至於潘氏,就掌她自己的那份嫁妝!”


    潘氏驚唿一聲,“大老爺,你……”


    “潘氏,你還有什麽好說的?是你害死了我的結發妻子,我不會原諒你,你如果不想被我所休,就將大房公中的家業交出來。這幾年,你拿我大房公中之物接濟你娘家,我就當不知。我會把房契、地契交給韋氏。”


    “大老爺!”潘氏瘋狂大叫。


    她是接濟了娘家兄弟,可當年沈俊臣剛起步,潘家也曾接濟過他,若非潘家父兄的打點,沈俊臣怎能謀上好差事。


    沈俊臣出了祠堂,院門外站著韋氏與柳氏。


    他說的話,兩人都聽見了。


    韋氏壓下心頭的狂喜,“老爺。”


    “妮兒,我不會再進潘氏院子裏,你現在是掌家太太,我迴頭把大房的房契、地契都交給你。”


    韋氏走過來,將鬥篷給沈俊臣披上,“老爺,今晚去哪屋?”


    “桂安院,走吧!”


    潘氏追了出來,卻見沈俊臣溫柔地擁著韋氏往不遠處的桂安院而去。


    他那些話什麽意思?


    他恨她,恨她害死了石氏。


    她也愛他,愛得刻骨銘心,否則也不會想要石氏的命。


    到頭來,她也是為他人作嫁衣賞,卻成全了他與韋氏。


    讓她打理大房時,隻給了打理權,連房契、地契都沒交過,現在他卻要將這些契約交給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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