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劉昌祚拿下定州。


    現在西夏也隻剩下孤零零的興州城以及周邊的一些小堡砦了。


    兩軍兵馬迅速合圍,順利也將這些小堡砦,包括興州城外賀蘭山邊上的那個離宮一個個撥掉,正式兵臨興州城下。


    王巨又讓劉昌祚率領著部下折迴鹽州,自鹽州再返迴延州。好幾百裏路呢,隻有現在提前到達延州進行休息,未來才能保障充沛的體力。否則到時候匆匆忙忙的折迴去,成了疲軍之師,那來的體力作戰?


    至此,宋軍的中右路幾乎都全部撤退迴去了,合圍靈州城的隻剩下中左路軍隊,但就是中左路軍兵力數量不及中右路軍,仍然是一支龐大的軍隊。


    雖然興州城中西夏兵力也不少,然而有中左路軍隊已經足夠了。


    或者夏軍出城作戰,那是最好不過,這部宋軍可不是令狐潮的那支叛軍,梁乙逋更不是張巡!


    不出城還好,一出城,破城的速度會更快。


    隨著王巨下令進攻,先是讓戰俘負運泥包,強行將興州城外的護城壕填上。


    然而到了危急關頭,梁乙逋也顧不得上這些戰俘是不是西夏人了,開始下令放箭。這反而逼得王巨下令,推出許多塔車,士兵站在高大的塔車上,用神臂弓掩護這些戰俘。不然戰俘一起射死了,那就逼得派出戰士與民夫去填河了。


    在宋軍不斷鞭打下,僅用了四天來時間,幾萬戰俘就生生將興州城外大段大段的護城壕填平。同時宋軍在後方起土山,這個土山與火炮關係不大,它有兩個作用,一是視野清晰,二則是讓神臂弓能發揮更大的威力。


    但宋軍的工事還沒有結束,一部分宋軍在起土山,還有一部宋軍在挖地道,隨著大段護城壕填平,這些地道也漸漸挖向興州城城牆下麵。


    雖然占據著絕對的優勢,王巨卻沒有輕視,史上一城之阻,讓敵軍最終退卻的事例太多太多。比如張巡的雎陽,但不止張巡雎陽保衛戰,如春秋時齊國的即墨城保衛戰,韋孝寬的玉璧之戰,並且他的對手是強大的高歡哥哥!劉秀的昆陽保衛戰,一代千古名帝從此冉冉升起。臧質的盱眙保衛戰,他的對手更強,乃是大帝拓跋燾。耿恭疏勒城保衛戰,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張遼的逍遙津之戰,韋睿的鍾離之戰,李光弼的太原保衛戰。史上後來還有,王堅的釣魚城保衛戰,孟拱的襄陽保衛戰,他們的對手是強大的元蒙鐵騎。朱文正的洪都保衛戰,熱武器時代戰神薛嶽的幾次長沙之戰……


    梁乙逋不可能達到這樣的高度。


    但隻要拖上幾個月時間,後果就嚴重了。


    別的不說吧,就說北漢,趙匡胤算是厲害的吧,但在太原城下,屢屢讓趙匡胤吃鱉。


    王巨估計梁乙逋也打著這樣的心思,原來西夏人以為宋軍野戰不行了,然而他們迅速發現這個認識是錯誤的,在野戰中宋軍一次又一次擊敗了夏軍。不過現在是宋朝進攻,西夏防禦,俺們就用一個又一個城池與你們宋朝軍隊熬,甚至王巨認為西夏與遼國暗中搭成了什麽協議,熬到最後,遼國出兵援助,你們宋軍也乖乖迴去了。一次伐夏不成功,兩次伐夏不成功,但一次比一次花費大,最後就是宋朝相信王巨,也不同意伐夏了。


    但王巨絕對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


    於是一種前所未來,一種粗野到極點,狂暴到極點的攻城方式,第一次展示在世人麵前。


    先從地道開始,一條又一條地道向興州城牆下麵挖去,但與高歡挖的那個地道不同,高歡讓部下挖地道,那個地道很大,然後用木柱撐著上麵的泥土,挖好後開始用火燒木柱,士兵撤迴,同時木柱燒得差不多了,沒有了支撐,上麵泥土連同城牆開始坍塌。


    還有李光弼的太原之戰,挖出地道,也用了地道戰術,對付史思明,但那個地道同樣很大,隻不過地道不在城牆下麵,而在城外。


    但現在沒有那個必要,有火藥足矣。


    一條條地道挖起,一個個裝滿火藥的木箱被士兵拖入地道下麵。這是模仿洪秀全攻南京的那種戰術,用棺材裝火藥炸城牆,其實原理很簡單,黑火藥爆炸威力主要是巨大的氣壓衝擊波,那麽氣壓必然從鬆懈的地方衝出去,一副棺材最鬆懈的地方就是棺材蓋了,這樣氣壓正好對著上方衝擊,不是左右不是下麵,由是城牆被炸倒。


    當然這得有一定的運氣,因為人在下麵,無法判斷城牆的位置,即便對準了城牆,如果偏了,也炸不倒城牆了。


    西夏人在城頭上也看到了,於是在城內沿著城牆挖了一道壕溝,派士兵伏耳傾聽,如果下麵有動靜,則打上洞眼,向洞眼裏澆灌滾油。


    不少宋兵腳麵被燙傷,讓戰友抬迴來。


    但上麵炮聲隆隆,即便趴在地麵上,也未必能聽清楚下麵所有的動靜,因此時不時地讓宋軍將火藥箱子成功送入城牆下麵,然後點燃爆炸。


    僅過了一天,便有一處城牆被炸個正著,扭動了幾下,轟地一聲倒了下去。


    西夏人立即瘋狂地將這個缺口堵住,然後紮下柵木,宋軍又抬出大型撞車出來撞擊,西夏人隻好在柵牆後麵堵上泥袋。


    第二天第三天,每處塌口都進行著慘烈的戰鬥。


    至少暫時西夏人表現得很勇敢,但這也是在王巨預料之中,不但興州,就是河西這一小片地區內,所有城池的夏軍表現得都很勇敢,畢竟這一帶是西夏核心區域了。但也隻是這一片地區,象南北河套,象河西走廊那邊,看到宋軍到來,幾乎都望風而降了。即便橫山一線,自鹽州到柔狼山,宋軍都沒有遇到什麽頑強的反抗。


    不過也無妨,這隻是地下的,還有地麵的,隨著正式總攻打響,各種利器一起派上用場,幾乎每天每時每刻,幾乎晝夜不停,大量炮彈、火藥包,帶有毒煙與鐵蒺藜的大霹靂彈,各種大石彈,以及神臂弓,就象雨點一般地灑在興州每一個角落。


    隨後王巨又派人製造了幾十個大型熱氣球,非是往城中降落,此時興州城中西夏兵力雖不及城外的宋軍,但也有好幾萬之民,並且還有一群狂熱的百姓。降落幾百名“傘兵”下去,是送點心的。


    之所以用熱氣球,乃是王巨從彼岸帶來了幾樣物事,那就是硫酸與鹽酸,都是試驗室產品,數量很少,而且造價不菲。因此直到現在,才派上用場。


    士兵帶著一些陶瓷壇子,隨著熱氣球升上天空,然後用陶瓷做的一種簡易噴射管,向城中的夏軍身上噴射。因為數量少,殺不死人,但這玩意兒沾到身上,那真痛啊。


    麵對著這種立體全方位的進攻,就連熊本姚兕都看傻了眼。


    看到差不多了,王巨下令發起強攻,正式攻城。


    然而沒想到城中還有許多勇敢的西夏戰士,頑強地守城著,一次又一次擊退了宋軍。


    一天下來,王巨下令三軍休息。


    熊本歎了一口氣說:“太保,沒想到還有不少西夏人桀驁不馴啊。”


    這非是桀驁不馴……


    無所謂了,不過這樣一來,想要拿下興州城,還得會付出巨大的犧牲。


    要麽再轟炸幾天……王巨走來走去,忽然想到了一條主意。


    隨後他就下達了一係列的命令。


    為了灌溉,李元昊也修建了許多水利,包括興州城兩邊兩條著名的水利,西邊的唐來渠,東邊的漢源渠,漢源渠又叫李王渠、昊元渠,很有名氣,但還不及唐來渠的規模,但它們不是新渠,原來就有故渠,隻是荒蕪淤塞了,西夏人又重新修浚,用之灌溉。兩渠都是自青銅峽引水,一直延伸到賀山蘭畔的定州。


    王巨先是派人考察,然後於興州城外圍,開始修建高大的土牆,以及一些溝渠。


    梁乙逋看到王巨的舉動,先是莫明其妙,忽然哈哈大笑,心想王巨是腦洞大開。


    王巨沒有腦洞大開,但有的西夏人開始腦洞大開了,宋軍忽然停下進攻,搞這個名堂想要做什麽?


    有人就想到了,馬上快進入六月中旬了,正是河水暴漲時刻,如果宋朝將唐來渠與漢源渠渠首的陡門打開,河水順著兩渠而下,後麵又因為宋軍修建的這些土牆,將洪水擋住,於是洪水則在興州城外慢慢抬升。


    未來會將興州城全部淹沒,但是現在好幾處城牆被炸倒了,雖然用泥包與柵木堵上,但如果四周都是洪水,必然涔透進來,最終導致崩潰。到時候還怎麽守城啊?


    這樣一想,許多軍民整個就亂了。


    梁乙逋大怒,怎麽可能會發生!如果連這種情況都會發生,當初西夏又豈會在興州修城並且作為國都!


    好吧,迫於他的淫威,一個個不敢作聲了。不過有人心中不服氣啊,如果沒有作用,宋朝那個家夥能做這種傻事麽?能做出這種傻事,還能連番將西夏打成這樣子,甚至隨時就要滅國了!


    西夏城中軍民怎麽想,王巨不管,他繼續下令停止進攻,繼續修建這些莫明其妙的工程。忽然他接到銀州的消息。


    密使迴去,磨古斯思付許久,雖然王巨給予了很優厚的條件,可這不是弄著玩的,關係到生死大計。


    但這時遼國那邊不清楚情況,派人反複催促,沒辦法,磨古斯隻好進了夏州城。但進了夏州城後,磨古斯暫時還沒有動,因為他還在遲疑。


    正好宋軍在攻打興州城,磨古斯便派人潛伏過來觀看,結果幾名斥候看到宋軍這種全方位的立體進攻,一個個看傻了眼。這才使磨古斯下定了決心,其實從他進入到西夏境內,已經注定了這條命運。即便他不反叛遼國,宋軍也不懼,隻不過王巨歡喜的“雙保險”沒有了。


    這時磨古斯已經在夏州城內呆了好幾天,對城內的情況十分熟悉,忽然反叛,西夏人猝不及防,傾刻被磨古斯得手。然後磨古斯派人通報銀州宋朝官兵,雙方徐徐交接。


    受降如臨敵,交接同樣如臨敵,先是磨古斯徐徐撤出來,直到撤到安全距離後,宋軍這才進城。


    但磨古斯沒有走,而是向宋軍討要器甲。這不可能會答應的,一旦這一萬多名阻卜騎兵全副武裝,又呆在夏州城不遠的七裏坪,不但對夏州,對石州都構成了嚴得危脅。於是雙方開始扯皮,銀州方麵隻好稟報王巨。


    王巨隨即做了批示,這個簡單,朝廷後方運輸過來的器甲主要集中在慶州,不可能從陸地一步步將器甲盤向夏州,太遠了。不過眼下興州城外倒集中了許多器甲,而且現在西夏隻剩下興州一座孤城了,要麽就是鹽州北方的洪宥二州,但都位於宋軍兩麵夾擊下,因此先置之不問。


    也就是現在騎兵暫時失去作用了,於是王巨批示磨古斯帶著他的部下先行撤向省嵬城,在省嵬城渡過黃河,王巨將這些器甲用船隻運向河西,在河西將這些器甲交給他們,並且還抽出一批從西夏繳獲來的器甲,讓他們帶迴阻卜,以便壯大力量,以防不測。如果不放心,讓磨古斯先行派幾名使者騎馬過來,進行監督。


    不久章楶也送來一條消息,斥候探知一批龐大的遼軍進入東勝州境內。但章楶語氣很輕鬆,最好遼國不要出兵了,順順利利地將西夏滅掉後,進行治理與移民,頂多明年開春,整個西北就安定下來了。


    但遼國如果出兵,最糟糕的就是向河北出兵,其次是河東,所以現在章楶不在太原,也不在府州銀州,而是在寧化軍,因為朝廷將黃嵬山以北割讓給了遼國,讓代州防線撕開了一個口子,一旦遼國南下,首當其衝的就是岢嵐軍與代州崞縣。不過遼軍如果想攻擊河東,大軍必然從雲州南下,這是一條大道。不可能繞到東勝州,再順著懸崖峭壁,迴過頭轉向朔州境內,向河東發起攻擊。


    可最喜的局麵那就是遼國將戰場放在河西!


    宋朝這次出兵西夏,共出動了近六十萬軍民,西路軍現在不能計算在內了。那一路兵馬真正的宋軍不多,都是來自河州以西吐蕃各部強人,要求太高,反而會讓這些蕃人產生不滿。而且將這些兵馬再從遙遠的河西走廊折迴南河套,不說蕃人不願意了,路程也太過遙遠。


    所以西路軍現在基本已經完成任務,一部分兵馬開始陸續與黑汗交接,不過黑汗這次也比較滿意,此次出兵得到了一筆財富,包括一部分百姓,牛羊以及其他物資,宋朝也明確表示了以古玉門關為界,自此一分東西,並且趙頊親自寫了詔書,劃分疆界。


    畢竟以前漢唐多次經營西域,就是西晉那麽短壽的王朝還置了西域長史府,將疆域達到了蔥嶺。


    宋朝滅掉西夏後,商路恢複,這是好消息,但黑汗同樣害怕中原王朝又象史上的中原王朝那樣,將手伸到了西域。


    其實真要伸,黑汗真無輒,現在黑汗非是幾十年前的黑汗,一分為二,同樣失去了雄心,所以史上幾十年後被耶律大石帶著一群敗兵打敗。


    直到這份國書用快馬送到黑汗國主手中,黑汗才放下心來,得到了許多百姓,又得到了一些財富,商路又恢複了,全部開心地往迴撤。


    因此王文鬱已經將注意力放在了治理安定,以及為未來移民做準備上了,同時種誼已經帶領著撤向河湟了。隻是在居延海那邊還有一群忙碌的三軍將士,居延海分為東西兩個海,中間的通道平均達到了六十多裏,窄的地方也有近五十裏。於是宋軍就著這條通道一南一北於細窄處連築兩城,城堡兩側開挖寬闊的溝渠,灌入兩個海的湖水,讓兩城中間的通道形成一個龐大的湖心島,於此讓邊兵及家屬放牧耕作,豐衣自食。


    那麽未來遭到敵人攻擊,隻要武器充足,即便沒有外界救援,也可以自保。其實未來遼國是不可能從這裏用兵的,太遠,僅是一個後勤就讓遼國吃不消了。主要防範的還是阻卜人,與磨古斯無關,天知道以後磨古斯會不會重新倒向遼國,再說磨古斯也不能控製所有阻卜各部。


    有了這樣的建設,便可以扼守弱水川,成為賀蘭山西部與河西走廊北方的重要門戶。


    那邊的宋軍不指望了,但是河東還有許多兵馬,也就是拋除了西路軍,宋軍在這邊能調動的軍民數量依然能維持在六十萬左右。


    實際這一戰軍與民的概念十分模糊,所謂的民並不真正是民,雖動用了真正的民夫,但他們隻負責國內的押運,就包括原先的戰俘,一個也沒有調往境外。


    這個民,實際是由廂軍、壯丁、義勇、保丁,以及河東後方的一些弓箭手,關中與潼關以東的一些保捷軍,雖是弓箭手與保捷軍,因為他們在後方,久不習戰,這才將他們劃成民夫行列。


    不過這些人以前多少派教頭教習過,隻是沒有上過戰場罷了,這段時間的操磨,多數人都有所進步,至少能讓他們站在城頭上拿起武器防禦。


    但拋除了這些民兵,餘下的都是宋朝最強的軍隊了。


    這麽龐大的兵力,即便興州城那邊拖累了許多宋朝兵馬,各個堡砦也要派兵把守,但也能調動二十萬以上的機動兵力與遼國作戰。


    在這裏作戰,遼國又不占優勢,故章楶很好奇,遼國能出動多少兵力過來才能不慘敗而歸。


    其實這次遼國三軍主將耶律斡特剌正表示頭痛著。


    對於宋朝承諾的和平,遼國也沒有完全相信,信一半疑一半,疑與西夏那邊仿佛,以為宋朝內部又出現了矛盾,因此也派了一些斥候潛入夏宋邊境,也就是銀州北麵一帶地區。


    但這次宋朝出兵速度太快,並且幾路兵馬根本無銀州方向無關,因此等遼國聽到消息,宋朝幾路主力軍隊都進入西夏境內了。


    遼國西京官員立即通報遼道宗耶律洪基,遼國內部開始發生爭執,有的要戰,有的僅表示責問,有的表示要出兵威脅,但不是真用兵。


    不過這時候遼國接到了一個好消息。


    陸輝將各個頭領以及部下的家屬一起送走了,後顧無憂,他們再度出動,此時他們隻有數千人了,不過經過反複的征戰,積累了豐富的戰鬥經驗,一個個成了百戰老兵,並且又用的遊擊戰術,人數少又意味著很好隱蔽,後勤供給不困難。


    於是在他們襲擊下,遼軍又被陸續擊殺了一千多戰士。


    並且各部族雖因為遼軍威逼,紛紛倒戈,向遼國表示效忠,但暗下裏許多部族卻是支持這部軍隊的,不但送給他們情報,還暗中支持了許多物資。


    迫於無奈,遼軍想出了一個計策,讓五國部最東麵的越裏吉部向他們提供大量物資,先爭取到這一叛部的信任。也正好,陸輝帶著這些戰士,活動在這一地區,東到越裏吉部、馬紀嶺,西到混同府,再往西不敢去了,遼軍兵力太多,再往東,屬於遼國蠻荒地區,沒有震懾力,無法牽製遼國軍隊。


    陸輝也沒有想到,由是上了當,越裏吉部不但得到他的信任,還讓越裏吉部“支持”了近百名戰士混入叛軍中,由是讓遼軍知道叛軍的所有底細,於混同灑畔一片樹林裏,被遼國數萬兵馬合圍。


    此役,僅不足百人殺了出來,逃向了東南茫茫密林中,下落不明,餘下人等全部被遼軍擊殺,包括彼岸留下的幾十名將領,也有近半人犧牲在這一戰中。


    幾十個人,已經不形成危害了,而且他們也逃散了,很難再聚集起來。於是遼軍勒令各部,並且開出一些巨賞,繼續追剿這幾十名叛軍,然後率軍撤出遼東。


    這導致了主戰派占據了上風。


    至於高麗,遼國暫時還真沒有想過要報複,頂多就是繼續恫嚇罷了。


    這一次女真叛亂,雖然持繼的時間沒有史上磨古斯叛亂的長,但規模更大,幾乎席卷了大半個遼東,數萬名遼兵於這場鎮壓中失去了生命,也嚴重地拖累遼國的經濟。


    再加上宋朝於西北咄咄逼人,那還有心思報複高麗。


    同時出忽王巨預想的是,關於這次叛亂,無論怎麽掩飾,越來越多的遼國大臣已經懷疑宋朝實際暗中已經參與了。而且宋朝現在航海業十分發達,聽說已經抵達幾萬裏外的地區,那麽抵達遼東東北海濱地區還有何難度?


    不過如何支援西夏,又發生了爭議。


    有人就說直接攻打河北路,圍魏救趙,逼迫宋朝從西北撤軍。


    然而又有人反對,雖然這些年宋朝於河北最前線沒有建設什麽堡砦,但於其前線卻陸續地建設了許多堡砦,而且訓練了許多邊兵。最前線的防禦力度可能削弱了,可是次前線防禦力度卻加強了,也就是實際厚度增加了。這個說法也有些道理,為了不招至遼國強烈的反對,最前線宋朝確實按照宋仁宗時的二次盟約,沒有怎麽建設。不過隨著王巨的提議,宋朝不僅在次前線訓練了許多邊軍,後來又陸續地建設了許多堡砦。特別是遼國第二次來勒索,這些堡砦都快鋪到了趙州、深州與河間府的南部。


    遼國想出兵,很難將兵力迅速抵達黃河,那麽就不能對宋朝產生致命性的威脅,然而西夏堅持不了多久。西夏滅掉了,宋朝主力軍隊返迴,遼國隻能退兵迴來。


    但那個後果則嚴重了,這是遼國直接主動撕毀條約,輕則宋朝的五十萬歲納沒有了,重則兩國重新開戰。


    如果那樣,本來就十分緊張的經濟更是雪上加霜。


    因此第二種說法,則是直接出兵西夏。


    出兵西夏能占據大義,你們宋朝說西夏是你們宋朝的故土,西夏國主向你們宋朝稱臣,但不要搞錯了,西夏國主同樣向我們遼國稱臣。而且這次不管你們宋朝用了什麽借口,都是主動撕毀和議的。因此我們遼國有理由應西夏國主之邀,進入西夏,援助西夏。


    在西夏境內作戰,不至於與宋朝徹底撕破臉皮,即便將宋軍打敗,也能多少給宋朝一個台階下。


    於西夏作戰,雖不是遼國主場,但西夏百姓支持,能占據人和的優勢。


    西夏多旱原地帶,少雨,許多地區利於騎兵作戰。


    還有一個讓人動心的理由,那就是王巨為了幾路兵馬不出現配合失誤,主動地放棄了夏宥洪地區,隻要遼軍進入這一地區,與原有的西夏軍隊聯起手來,則能立即取得主動優勢。到時再次派使逼迫宋軍撤退,如果不撤退,直接攻擊銀州、保安軍、慶州與鹽州,逼迫宋軍撤迴援救,那時才是使用圍魏救趙之計之時。


    敢情想這好事,又想對付宋朝,又想繼續從宋朝撈好處……


    就象小菲一樣,又想從中國手中搶南海,引來美軍威脅中國安全,還想著繼續從中國撈好處援助。


    不過呢,由於外交的笨拙,往往多半這些奇怪的好事還就得逞了。


    但因為窮啊!


    至少今年遼國真的很窮,一起被遼東叛亂折騰下去了,因此這條意見得到大多數人支持。


    但因為種種爭執,為宋軍贏得了最最寶貴的時間,等到遼國渡過黃河,宋朝出兵已經快四個月了。


    正是因為這份計劃,所以遼國才讓磨古斯進入夏州,準備迎接遼國主力軍隊到達。


    然而磨古斯忽然背叛了,耶律斡特剌也頭痛了。


    這是當地地形造成的結果,大軍從遼境想到達夏州,必須從屈野河的源頭,從哪裏補充水源,然後穿過地斤澤沙漠(毛烏素沙漠),抵達黃羊坪,到達夏州。


    這段道路不是很遠,大約不到五百裏路左右,然而問題是這一帶嚴重缺少水源。地斤澤不用說了,即便過了地斤澤,到了黃羊坪、安慶澤,依然缺少水源,至少當地少量的泉水無法滿足大軍的需要。直到夏州北鄰七裏坪,才有一條小河,屬於無定河的支流,這才能補充水源。


    因此必須先行控製夏州,這樣大軍才會安全。


    但現在磨古斯背叛遼國,將夏州交給了宋軍,前景便變得不樂觀起來。


    於是斡特剌忽然想到了府州。


    這個遼將軍事水平還算可以的,也經過了遼東平叛的考驗。


    第一次平叛主將是遼國行宮都部署北院大王耶律阿思,重元之亂時立下戰功,結果都知道了,被女真人淹了近半兵馬。


    於是遼國發大軍,由南院樞密使蕭撻不也前去遼東平叛,蕭撻不也到達遼東後,做了一件事,就是宣布免遼東三年進貢,你們女真人不是討厭進貢嗎,現在免掉了。如果真免掉了還好一點,這個免三年誰領你的情?耶律洪基也同意了,除了這件事,就沒有然後了。


    遼國無奈,隻好命知樞密院事耶律斡特剌為第二主帥,進入遼東用兵,斡特剌到達遼東後,對各部進行拉攏分化,壓縮叛軍的活動空間,然後又用騎兵反複切割,最終逼得陸逃帶著餘眾逃往鼻骨德。


    今年利用越裏吉部,覆滅女真叛軍,也是出自斡特剌之手。


    遼國也承平許久了,所以與宋仁宗時一樣,不知道誰能領兵作戰。或者說叛亂,這些叛亂規模都不算太龐大,就象宋朝,如果夔峽路某蠻部叛亂,或梅山蠻叛亂,被某將鎮壓,那麽這名將領是否就能打敗西夏人遼國人?


    因此商議好行兵方案後,耶律洪基立即命斡特剌前來西京,主持戰事。


    總之,種種消息,讓斡特剌產生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這才使他產生了推翻原來作戰方案的想法,轉向代州是不可能了,道路不便,而且臨近宋境,三軍未動,就可能被宋軍得知,等到遼軍到達代州,宋朝早就有備了。


    也不是府州,而是豐州,府州城地勢險惡,而且折家軍也讓人頗頭痛,不過隨著西夏的衰落,宋朝不僅恢複了豐州編製,去年無定河上遊之戰過後,宋朝又從西夏人手中搶走了豐州西邊的子河汊、暖泉峰、濁輪寨,隨後派軍民立即修建了六七個堡砦,春天時又就著屈野川與濁輪川兩條河流,開墾了許多耕地進行屯田。


    想到這裏,斡特剌心中也豔羨啊,他奶奶的,宋朝真有錢哪,這樣折騰得花多少錢帛?


    其實就是宋朝也不能這樣折騰,如果龐大的戰事持續到明年還沒有消停下來,繼續以這種規模進行著,宋朝財政同樣也會垮掉的。


    相比於府州,這裏要容易攻擊一點。


    然而想了想,他又打消了這個計劃,因為即便將豐州拿下,也對宋朝西北產生不了致命威脅,豐州以前也不是沒有丟過,宋仁宗那麽弱的時候,都沒有妨礙到宋朝,那麽宋軍也不可能為了豐州而取消對興州城的進攻。


    總之,現在斡特剌已經隱隱感到實際攻打河北,還真是一條不錯的選擇。


    不過到這時候,不可能再更改計劃了,而且興州城也等不及了。


    於是他看著斥候打聽來的情報,有幾個消息還是不錯的,第一宋軍如今仍沒有對宥州與洪州動手,僅是派軍隊入駐了夏州城。


    第二,這兩年宋軍陸續催毀了西夏許多城池,包括遼軍即將入駐的洪州與夏州。靈州那邊還好一點,過了一年多,讓西夏及時地將城牆修葺完繕。不過夏州與洪州則不同,去年讓宋軍催毀了許多城牆,隨後宋軍撤退迴去了。西夏立即派人搶修,然而不久辰光進入了深冬,工程也隻好停了下來。今年春天西夏還沒有動工呢,宋軍三路已經開始正式伐夏。雖然宋軍沒有對夏州洪州動手,兩城軍民也及時地做了一些修繕,然而因為人心不安,時間又短,兩城城牆都不完善。


    這似乎是一個好時機……


    沒辦法,興州危在旦夕,逼得斡特剌想好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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