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支船隊迅速裹在一起,但船太多了,以至於後麵各艘船上的土著人都沒有察覺。


    一艘八櫓船迅速駛上來,與主艦靠在一起,呂何讓從八櫓船跳到主艦上。


    王巨迎過來說:“東良兄,這幾年辛苦你了。”


    也衝八櫓船上的各個兵士拱手道:“也辛苦大家了。”


    “不敢,少保。”各人紛紛答道。


    “請進來,”王巨又將呂何讓請進船艙,楊從先很自覺地避讓在+++m一邊。去年皇上派中使來了,相信上麵也知道王巨在下麵所做的事,但看樣子朝廷也默認了。


    畢竟交趾太兇殘,又想馬兒好,又想馬兒不吃草,那隻好以毒攻毒,以邪克邪了。況且正大光明的征戰交趾,萬一又來一個損失慘重怎麽辦?


    但這事兒終有爭議,自己躲開為妙,那麽別人以後追究,就可以說吾不知也。


    王巨讓呂何讓坐下,端詳著他:“一去數載,人瘦了許多,看來東良兄吃了不少辛苦。”


    “還好還好。”


    “那邊如何了?”


    “燕將軍舍不得下手,那個島上還有不少人,也殺害了好幾百名移民,最後我帶著手下上去,又清剿了一番,才將危機化解。”


    “但你切記,若無燕將軍帶著八萬士兵上去驅逐,島上那麽多百姓,想要完全驅逐,得死多少人?各人的位置不一樣,想法也不一樣。此事以後就不在再說了,而且以後也罕有這樣的機會……”


    “機會有的。那要十幾年後了。”


    中國人傳宗接代思想濃厚。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所以一旦有了充足的土地糧食,就拚命地想生孩子。當然,這情況也可以改變的,就象前世,經過多年的宣傳教育,加上養孩子成本太高,就算放開生二胎。也沒有多少人願意生二胎了。


    這也算是一種洗腦,洗腦無處不在……比如現在的尊尊,道家的清靜無為,佛家的來世因果報應,比如前世清朝的割辨子,特別美帝的民煮,洗得一群人將狗比人看得還要重,不過也幸好,美帝吃雞,吃牛。吃羊,吃豬。吃魚,否則有了愛雞黨、愛牛黨、愛羊雞、愛魚黨、愛豬黨、愛馬黨……這日子他媽的怎麽過啊!相比起來,還是棒子猴子倭國更耐抗,俺就吃狗了,怎麽著!俺就殺海豚了,怎麽著!


    難道牛對人類貢獻豈不是更大?難道那些海豚豈不是更可愛?難道馬豈不更忠誠?


    況且牛馬還沒有人類第二大殺手狂犬病……


    這就是洗腦的作用,洗得大夥跑到倭國去買中國生產的大米,馬桶,結果自己企業隻好倒閉,隻好永遠生產低附加值產品,以環境換取利潤,炒房子,農民倒牛奶……


    當然,王巨現在也在洗腦,在慶州宣傳蕃漢一家,鼓勵蕃漢聯親,加速融合。在廣南西路更是如此,而且興辦教育,教這些蠻人子女習說宋朝話,識宋朝字,當語言、文化、生活習慣沒有多大差異之時,還有什麽漢蠻區分?


    所以王巨說一個會洗腦的國家才是好國家。


    這種洗腦也帶到彼岸,王巨派人公開拚命地宣傳多生子女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等等,鼓勵大家多養孩子,甚至為了讓許多女子遷徙過去,還有一係列的優惠政策。


    這導致了彼岸百姓拚命地“造子”。


    現在彼岸大人與小孩子比例達到驚人的二比一,而且這個比例還在繼續暴漲著。


    十幾年後,這些孩子一個個長大成人,丁壯的比例就會達到驚人的八成以上,那麽抽調七八萬丁壯做兵士,就不會對彼岸產生任何壓力。


    然而王巨卻沉思不語。


    呂何讓知道王巨想法,十年幾後,天知道彼岸又是什麽情況?這些二代人成長起來,可不是他們的父母輩,九成五是赤貧百姓,會有一顆感恩的心,而且朝廷也要陸續插手了。


    他說道:“少保,恕我多嘴一句,海外人太多,鋪得太廣,而且呂宋島南麵十幾個中大型島嶼,皆讓我將百姓驅逐得差不多,不過難免還有百姓逃避過去。現在遷徙是最好不過,拖得久了,上麵人口又繁衍起來,頗是麻煩。到時候鋪的就更廣,必須製訂一個章程了。”


    實際現在就牽製了王巨許多多精力,下麵也有點混亂了。


    王巨額首道:“這樣,你負責將百姓送上岸後,繼續交給韋勝與朱庭光領首,你則隨船迴來,我再寫信,讓餘下各人也陸續騎馬到桂州來,先行製訂一個大約的章程,再將海外劃分四路,呂宋路,新巴路,東大洋路,西大洋路,國內分成兩個區域,一是負責杭州與密州市舶司貿易事宜,一是負責泉州與廣州市舶司貿易事宜。”


    製訂章程,再劃分各自的區域,以及指派各自的管理人,實際等於是漸漸進入正式管理了。


    不過如何正式管理?


    王巨揉了揉腦袋。


    呂何讓也在思考,實際僅劃分四路,每一路麵積仍是過大。


    不過人口還是太少了,不能一路隻有十幾萬百姓吧。


    於是呂何讓說:“人還是少了,最好再增加兩百萬百姓。”


    但這是不大可能了,馬上王巨再次組織百姓大規模遷徙交趾,以後能遷徙到海外的百姓會越來越少。除非是北方,但北方百姓乃是國家核心所在,沒有大災降臨,王巨也不敢隨隨便便遷徙的。


    不過有一條好消息就是,趙頊聽到黃公公那些迴話後,還暗下派皇城司的人去了東南,暗訪了一下。在他想來,王巨最少遷徙了一百多萬赤貧百姓走了,木棉司也遷徙了一百來萬百姓去了兩廣。那麽赤貧戶應當不多了。然而下去查訪的結果讓他十分失望。各州府仍有大量赤貧百姓以及隱戶逃戶。包括泉州都有,隻能說泉州經過王巨治理,以及葛少華蕭規曹隨,比例比其他地區要少得多,而且這一州現在各種稅賦、特別是商稅比起七年前,整整翻了一倍,商稅翻了三倍。


    這個結果讓趙頊有些茫然,為何赤貧百姓有這麽多?


    雖然這次暗查不是為了遷徙海外。而是為了遷徙交趾調查的,但這也是一個利好的消息,至少證明了王巨所說的話是對的。


    可惜王巨不知道這個內幕,否則再寫幾篇奏章解釋說明,趙頊的政策又能放寬一點。


    現在呂王二人都沒有想能多遷徙百姓了,呂何讓便轉了話題,問:“少保如何料到敵人會發起海戰的?”


    “這個嘛……說來話長。去年韋勝準備從交趾的鐙州突圍,再從大理繞道迴來。但還未到鐙州,便被交趾利用地形困住,又派了大量昆侖奴喊話。用糧食誘惑,使得餘下數萬百姓產生爭執。韋勝見勢不妙。率先向長城突圍。迴來後他判斷可能有人背叛了,或者交趾人能有辦法與這些昆侖奴溝通。”


    “可否有人背叛?”


    “有,一共六人。”


    “可恥。”


    “也不能怪他們,交趾人生性殘忍,用了酷刑,沒有多少人能承受住的。”


    “後來如何?”


    “後來我就與和將軍、陶公他們商議,然後做了一些推斷,去年一行,我們最大的弱點是百姓來自各島,多是愚昧未開化的百姓,連語言都各不相同,即便是你,現在也不能直接用語言與所有人溝通。因此這一行,很難做到真正率領,指揮如一,多數時候是亂蓬蓬的一團糟。為了以最小成本與犧牲,達到目標,去年我派出的真正宋朝兵士並不多,隻是因為指揮之便,才派了一些,否則數量還要少。因此精銳士兵數量少,即便向這些土著人提供了大量武器,也預防未來,武器多是落後的武器。上了岸後,就沒有提供糧食,所以每天必須移動抄掠,這雖然能造成因饑餓進行瘋狂的席卷,但隻要困住在某一處地方,便會人心恐慌,甚至自己人相互食之。另外會水性的人不多,九成九九的百姓更未乘過海船,或者在海船上隻進行了短距離的移動,上了海船不適應,許多人暈船。”


    “這些確實是弱點所在。”


    “嗯,所以當時推斷出來,敵人會有兩種方法對付。一是圍困起來,利用他們擄獲的昆侖奴們與糧食,誘惑今年的這群百姓。但這樣風險很大,去年他們能成功,那是敗軍之勢,幾萬百姓無心再戰了。今年百姓初上岸,不會有其他想法。而且人數太多,萬一不成功,隻要一處糜爛,就會對交趾產生強大的破壞。況且我手中還有十萬大軍,虎視眈眈。但我最擔心的也是交趾這麽做,他們風險大,我們的風險也大。”


    “是啊,”呂何讓道。


    這些終是人,雖然智商不高,愚昧,但不是牲畜,如果有能力,將這些人誘降,丁壯可以編成士兵,餘下的婦女小孩可以留在後方當成奴隸,從事生產紡織。


    那麽這批百姓弄不好,反成了交趾人的助力。


    “交趾不敢賭,我們也不敢賭。因此還有第二個辦法,交趾多臨近海邊,河網密布,有許多漁民,如果將他們組織起來,再打造大量的戰艦,在近海之處與我們大會戰,若是象去年那種情況,在船上這些昆侖奴不能發揮作用,能打的水手不過兩千餘人。到時候就是一麵倒的屠殺,甚至能將我們的戰艦都全部搶走或毀掉。沒有了這些船,我就束手無策了。然而我與陛下約定了四年之期,四年一到,我隻能乖乖地調往其他地方,甚至貶官。但這種情況看似兇險,卻是能化解的。”


    呂何讓點了一下頭,不說楊從先在廣州海外島嶼上練了大量水軍,就是自己也將餘下三千餘部下全部帶迴來了。


    “然後我就讓韋勝從手下中挑選出兩個精明強幹識幾個字的人,一個叫呂城,一個叫蔡三方。讓他們重新潛迴去。那時候交趾各地還有一些被打散的百姓在流竄。我讓他們找到這些百姓,帶著這些百姓繼續流竄,交趾必人派軍撲滅,然後就勢投降。但不要說多少,隻要將我們的這些去年的這些弱點一一說出來,雖然可能有兵士背叛,但知道詳細計劃的當時隻有韋勝與朱庭光,餘下的兵士皆不知。那麽與交趾得到的情報結合。兩相吻合,交趾人就會相信。這樣誘導之下,交趾必然發起這場海戰。”


    “這是一個良策。”


    “因勢利導吧,而且為了預防萬一,以前我派出斥候潛到升龍府打探過,這幾名斥候還在升龍府城外的一個社廟休息。因此我讓他們二人假投交趾後,正月底與三月底,各自將所得的情報寫下來,想辦法送入這個社廟小像下麵。但放在下麵後,立即離開。以免讓交趾人察覺。畢竟他們身在敵境了。正月底我派了斥候潛入那個社廟,得知了六人背叛的消息。三月底我得到了交趾人暗中秘密大修戰艦的消息。那麽就確認無疑了。”


    “這兩人有功。”


    “恩,想來這兩人正在潛迴的路上。”王巨說,但他不知道為了這個計劃成功,兩人又私下將計劃做了修改,於是蔡三方壯烈犧牲。


    “今年再苦一苦,明年大家就可以休息了。”王巨又說道。


    一個計劃實施的時間過長,變數就多,而且人也很累。


    就象錢帛,王巨想像當中,交趾這些年積累了大量財富,隻要攻破交趾,馬上經濟就不用發愁了。因此以海商名義,向朝廷借了五百萬貫的小絹,承諾兩年後償還。


    但據二人送來的消息,說是升龍府為了應付今年這一戰,包括皇室在內都典當財產,城中百姓同樣民不聊生。


    那麽這個財富就不能指望了。


    王巨不得己,隻好寫信給劉紹先,讓他以海商名義,向朝廷提出請求,先支付其利息,本金明年連利息一道償還。以便抽得更多的錢帛,讓自己實施下一步計劃。


    但以後不是不用錢了,還有西夏,最少滅掉西夏,宋朝才能將兵力從西北解放出來,將重心轉移到北方。


    那麽無論女真人會不會崛起,北宋不會滅亡。


    雖然宋朝製度瘸腿,但從內治角度來看,確實是史上最成功的王朝。至少在宋朝不會禁海,不會有真正的文字獄……雖然後世對宋朝頗不齒,但宋朝存在的時間越久,對整個文明發展都會產生積極的作用。


    況且還有銀行,同樣需要大量本金。


    難道朝廷不出錢帛嗎?當然會出,但不能全部指望朝廷,掣肘太多。


    忽然外麵傳來拍打艙門聲。


    “請進,”王巨說道。


    楊從先從外麵進來,說:“少保,敵人來了。”


    “哦,”王巨大踏步走到外麵,用望遠鏡看著遠方。今天風平浪靜,大海蔚藍一片,在視線的盡頭,王巨在望遠鏡裏看到大片黑點從藍色海麵上騰起,看樣子敵人派出不少船隻。


    “準備戰鬥。”


    “喏。”


    “楊將軍,你來指揮。”


    “少保,還是你來指揮吧。”


    “術有專攻,海戰非我所長,我之所以來,是督促大家的士氣。因此還是你來指揮,請楊將軍一雪東良港之辱。”


    “喏,”楊從先激動地挺起胸脯說道。


    海戰的如何,王巨隻提供了一些先進的思路,但缺少實踐。這個術有專攻更重要。比如去年是由韋勝與朱庭光率領,主要是這兩人在那些土著人中有威信,許多土著人認識他們。但兩人同樣缺少真正的軍事能力,不然破壞力更大。因此今年王巨海戰交給了楊從先,陸戰交給了苗履與姚雄,隻不過他們兩人隱在暗處,名義還是韋勝與朱庭光為首。


    楊從先立即下令,船上的一名水手吹起粗大的號角。


    隨著嘹亮的號角聲響起,兩百多艘戰艦從船隊裏脫離而出,迅速地向前駛去。


    後麵的船隻都是載著土著人的船隻,多是貨船,為了盡量地多裝人,節約船隻數量,這次塞得很滿,一艘特大船隻上能塞著四千多人,真正成了沙丁魚罐頭。


    沒有辦法,這次裝的人太多了,不擠帶不走。反正這些百姓也不會將他們當成宋人看待了。


    不過這樣一來,也就限製了他們活動,一起關在艙下麵。


    但有的甲板上還有一些土著人,這些人看著這些戰艦脫離船隊,不明究裏。也不用他們明白,反正戰鬥與他們無關。


    兩支龐大的船隊迅速地靠攏接近,一支船隊船隻數量少了不少,可是船隻更大更先進。一支船隊船舶噸位小,但更多更密集。共同點就是兩支船隊上的士兵個個戰意高昂。


    王巨看著這些士兵的神情,比較滿意。


    然而他也不知,主要他親自坐鎮,這也增加了各個將士的信心。畢竟王巨已經打出了名氣。


    呂何讓同樣盯著前方,以前他們也經曆過海戰,南海中有一些不長眼的海盜找上門送死,不過那些規模不是很大。


    這才是真正的海戰。


    王巨忽然笑道:“敵人大港曰東良港,東良兄字東良,難道是注定這一生中,會有交趾有一番緣份。”


    “咦,還真是啊。”呂何讓笑了起來。


    這也說明兩人心情的放鬆,否則也不會在這時候還開玩笑。


    楊從先又讓手下升起一麵旗幟,這是旗語,各艘船上開始忙碌準備起來。戰鬥即將開始!


    微風徐來,浪花簇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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