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朝邊防上常出現這幾個詞,堡、砦、寨、鋪。


    廣義上放在宋朝邊區,這幾個詞的意思差不多,都是防禦性質的小型城池。如果按照字麵意思來區分,堡是磚石等材料築成的小城,寨則是有柵欄用於防守的村莊。但宋朝邊區的寨性質則不同了,那也是城池,並且也用了磚石,夾以夯土來築城牆的。而且與堡相比,諸寨比堡更大。所以才出了砦,砦就是寨,但與為了與村寨的那個寨區別,所以才用了砦這個字。


    但在河北不稱堡,而稱鋪。


    鋪在古代就是驛站的意思,因此河北的鋪一當成了驛站,二則是防禦性質,實際就是比寨更小的堡。


    在堡砦下麵還有戍所,哨所,零星地分布在各堡砦的外圍,起著放哨報警之作用,規模更小,一般隻駐守幾十人。


    然而在慶州還有一個詞,那就是鎮,淮安鎮、業樂鎮、平戎鎮、鳳川鎮、赤城鎮、金櫃鎮、五交鎮。不過又有人隨意地稱喟淮安堡、淮安寨。


    實際它們還是堡砦,隻不過除了軍事作用外,商業氣氛也很濃厚,所以被稱唿為鎮。


    淮安鎮,鎮!意味著會有很多的財富,以及無數的物資糧草。


    但仁多零丁趴在地圖上,看著淮安鎮的地@ 形不由地直皺眉頭。


    梁氏非要走大順城路,但不代表著宋朝不重視淮安鎮。淮安,懷安,古代就就在此置了淮安縣。直控車廂峽大道。道路寬平。最為要害之地。


    因此鹹平時,宋朝於此建城,置了淮安鎮,與環州木波鎮僅隔八十裏,以使兩州軍的兵力能互相援助。隨著西北局勢緊張,又在木瓜堡與淮安鎮中間置了西穀砦。東北三十裏處建了東穀砦,不過東穀砦頂在最前麵,不太安全。因此又在東穀砦與淮安鎮之間建了美利堡。西穀砦與淮安鎮之間建了雪泥堡。


    因為它位置太重要了,向東南三十裏處便是五交鎮,再由五交鎮向南四十裏,便是慶州城。離柔遠寨也僅五十裏。所以淮安鎮不僅是環州與慶州聯係的樞紐,車廂峽道的大門,也是其他諸砦的樞紐所在。


    這還不是最頭痛的,最頭痛的是淮安鎮守將乃是燕達。


    他看了大半天,無法,先到淮安鎮看看情況再說。


    大軍浩浩蕩蕩地來到淮安鎮下。


    淮安鎮沒辦法變出“冰原”,盡管它就在延慶水畔。但因為地形的原因,是不可能置陡門的。不能置陡門,就沒有變出冰原。


    所以仁多零丁沒有遇到梁乙埋的難題。


    但對能攻下來淮安鎮,仁多零丁也沒有多大把握。


    於是他親自來到城下,衝城上大喊:“我是仁多零丁,讓你們家燕將軍出來相見。”


    不攻城,那就好說,燕達走上城頭,說:“我就是燕達。”


    “我聽說燕將軍勇冠三軍,我們能否各自抽出四千兵馬,於延慶河畔一戰,決一高下?”


    你不是勇敢嗎,咱們玩一個整體單挑。


    燕達大笑,咱傻啊。


    兵不厭詐,隻有宋襄公那個傻瓜蛋才搞君子之戰呢。但燕達也沒有想到,在宋朝也出現了一個宋襄公,那就是徐禧。


    而且這個家夥讓王巨頭痛了。


    據傳他少有誌度,博覽周遊,以求知古今事變、風俗利疚。因此胸懷大誌了,所以連科舉都看不上。


    王安石變法,他獻《治策》二十四篇,得到王安石與呂惠卿賞識,以布衣充檢討。這就罷了,這個誇誇其談的家夥又迷惑了趙頊,立即提為太子中允館閣校勘、監察禦史裏行。這才是一個坑爹的主!


    當然,燕達不知道宋朝也有了一個宋襄公。但他會相信仁多零丁嗎,信才怪呢。


    玩整體單挑,燕達不怕,可你不遵守信諾,前麵宋軍出城準備單挑,後麵幾萬夏軍一擁而上,到時候四千宋軍沒了事小,淮安城也完蛋了。


    他樂道:“比勇敢嗎,行,打開城門。”


    仁多零丁傻眼了,還真上當啊?


    城門打開了,燕達橫馬持槍,走到護城河邊,說道:“仁多將軍,某是否勇敢,可以給證明給你看。這樣吧,我們二人就在這裏決一高下。”


    咱們不玩那個整體單挑,就俺倆人,看誰厲害。


    實際仁多零丁也能打的,不過燕達已經打了出來,仁多零丁真沒有把握與燕達玩鬥將。


    但這個單挑是他提出來的,因此支吾道:“燕將軍,我們是一軍主將,豈能學習匹夫之勇。各自率著同樣的將士決一勝負,才是一將所為。”


    “這樣啊……”燕達撚著胡須似乎在思考仁多零丁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然而城頭上的宋軍看得很解氣。


    你們西夏有數萬大軍又如何,看看俺們燕達大將軍,就單槍匹馬,站在這護城河邊,與你們談笑自如。


    這不是夏天的護城河,而是結了冰的護城河,夏軍隨時能趟著河冰撲過來。就憑借這份膽色,就大漲士氣了。


    “仁多將軍,黨項人素來貴種,重諾尚勇。”


    “不錯,”仁多零丁道,我們黨項人種信諾,那你還不趕快發出四千軍隊與我玩整體單挑?


    “這是黨項人的優點,不過缺點就是記仇,我們宋朝緣邊地區也有許多黨項人,雖然他們勇敢的特性,讓他們成為我朝強大的蕃軍,不過其記仇的特性,又讓我朝官員頭痛萬分。”


    “快意恩仇,才是男子漢的所為,那象你們宋人,婆婆媽媽地不象一個男人。”


    “這麽說,燕某所說的是對的了。”


    “雖然你我是敵人,但你所說的話我也同意。”不過仁多零丁感到納悶。燕達為什麽問這個問題?


    “難怪……李家統治西夏。得到你們西夏許多黨項人的認同。燕某想一想,首先李家乃是黨項拓跋氏,黨項八大貴種之一。你們西夏開國之主李繼遷生父乃是銀州防禦使李光儼,母親罔氏同樣出身不凡。再到趙德明,生母也是罔家的公主。然後到你們的李元昊,母親乃是衛慕族的公主,衛慕族又是你們黨項的大姓,不亞於原來的八大姓氏。再到你們先主。沒藏氏雖不及衛慕氏尊貴,但也算是望門,比你們仁多氏還要貴重。不過燕某想不通了,梁氏哪裏貴了?”


    實際燕達將李德明稱為趙德明,也是在譏諷李家乃是三姓家奴。原先姓拓跋,隨唐姓李,隨宋姓趙。


    但這個不要緊,關健梁家乃是什麽出身?


    一個逃到西夏討生活的漢人罷了。


    再往下說,那個問題更嚴重了。現在西夏的小皇帝身上可流淌著一半漢人的血脈。


    那麽對於黨項人的國家西夏來說,這個血脈算什麽?


    就象李唐皇室。為什麽李淵一個勁地往隴右李家身上拉關係,然而那些門閥皆不認可。


    你們那個李是假李。


    還有。為何一些後來的皇漢們,對李唐的血脈避而不提。因為唐太宗與唐高宗身上有著太多的鮮卑血脈。直到唐玄宗時,這份血脈才淡薄下去。


    但這個重要嗎?真的不重要,因為李唐是承認以漢人為主體的國家。這與滿清是截然不同的性質。


    然而對於李唐還好一點,但對於西夏的黨項人,這個問題可要了命,他們“貴種”,但現在的李秉常又算什麽種哉?


    “種”都出現了問題,那麽為什麽還要忠於這個國家?


    仁多零丁臉色一變,隨後大笑:“燕將軍,你多想了,我們大夏黨項與漢人一家。”


    “當真漢人一家,那為何有撞令郎?”


    “那你們宋人為何用蕃人做先鋒。”


    大家彼此彼此,莫要五十步笑百步。


    “但我們大宋可征蕃人之稅?”


    有所得,必有所付。蕃人得到了優惠的待遇,那麽必須也要付出什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當然,仁多零丁也可以迴答,我們西夏窮啊,但這個能說嗎?


    “仁多將軍,我朝仁宗皇帝為了兩國百姓不再受戰爭之苦,一年給你們西夏二十五萬五千歲賜,但你們西夏人卻屢屢違反兩國盟誓,多次侵犯我朝。燕某不知道那個重勇尚武守諾的民族哪裏去了。信諾,我呸!不要再玩這些騙小孩子的把戲了,要戰就戰,燕某在這裏隨時奉陪。”燕達說完,大笑進城。


    燕達沒有上當,反將了自己一軍,仁多零丁隻好迴去商議。


    一將說道:“仁多將軍,不如我們去攻打美利堡吧。”


    淮安鎮這裏同樣是群山密布,但與橫山不同,這裏幾乎全是塬、梁、峁地形。


    塬通原,區別就是由黃土構成的麵積較大的平坦之地,不過與東部平原相比,有的塬因為被溝穀分割蠶食,比較破碎,坡麵傾斜的角度也比東部平原更大。


    梁是指由黃土堆積的條狀延伸的土嶺崗,其特別點一是山以土為主,以石為輔,也就是黃土山,二是山頂比較平緩,兩側多有溝穀。


    峁是指由黃土構成的呈穹狀與饅頭狀的丘陵,斜坡比塬陡,但比真正的山陵要平緩,而且高度多在一百米之下。與梁的區別就是梁是土山脈,峁是指單獨的一個土山。


    淮安鎮周圍便是這種梁峁地形。雖然不是那麽平坦,但也無多少險惡所在。


    想走真正的大道必須攻破淮安城。當然,還有其他的好處,城中的財富,物資,糧草。


    但不攻破淮安鎮,同樣可以從城外的各條小路撲向淮安鎮的後方業樂鎮,甚至直接撲向慶州城。


    這也是它成了私鹽通道的原因,小路太多了,雖不利於大軍行軍,但也能通車馬,官兵無法禁止。至少比梁乙埋在大順城那邊慢慢爬山好。


    可問題是燕達卡在後麵了。打到這時候,難道還指望宋朝無備嗎?也許隻有梁乙埋還在驚歎竇舜卿用兵如神呢,可就是梁乙埋現在也不大相信自己的說法了。


    慶州城下受阻,後麵又有燕達,這會是一個很冒險的舉動。


    因此這名偏將建議攻打美利堡。


    攻克了美利堡,也等於打通了到達柔遠寨的道路,那麽三支大軍就聯係在一起了。


    至於頂在最前麵的東穀砦的那點宋軍,他們想幹嘛就幹嘛,沒功夫理他們去。


    仁多零丁卻搖了搖頭說:“東邊已有兩路大軍,二十萬軍隊,我們去幹嘛?這樣,妹輕咩羅,你率一萬大軍向西,立即拿下雪泥堡。”


    “雪泥堡?”咩羅詫異地問。


    雪泥堡與美利堡是兩座小堡,宋朝駐兵很少,而且因為戰爭久不至這裏,維修不得力,堡牆都塌陷了一部分。想拿下,難度皆不高。


    可問題是大軍向西,豈不是離主力軍隊更遠了?


    “咩羅,我軍這次前來,最大的不利之處便是糧草,如果僵持下去,我軍糧食連一個月時間都不能支撐,而且前方有淮安城阻擋,活動迂迴的空間太小了,不利於我軍作戰。”


    仁多零丁還在想著他那個戰術,隻要拿下一半環州,糧草有了,物資也有了,而且也對慶州構成了直接威脅,況且他在環州還布了一個好棋呢……(未完待續……)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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