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你這是害了他。”姚兕說道。


    “姚將軍,我不管你們父子關係,我想的乃是大宋,大宋的人才,大宋最缺少武將,我載培的不是你兒子,乃是大宋未來的一員勇將。”王巨說。


    姚雄咧著大嘴在邊上偷樂。


    姚兕無輒了,就是現在,不要說姚雄,姚兕本人也沒有真正成名,包括他自己都不敢稱勇將,隻能說能打的大將罷了。所以他以為王巨乃是好心。


    但是王巨心中同樣敬佩,以後看史書,看到嶽飛不報兒子嶽雲的功勞,有點不可思議,原來姚兕已經開了先例。這才是真正嚴於律己的典範。


    運氣好啊運氣好。


    如果沒有姚兕與李三狗,自己這次前來華池縣,不過頂多劃劃水,正是有了這幾員驍將,自己才能有所作為。


    “這是代指使,許指使返迴來,姚雄還要交出指使之職,那以後能不能擔任指使,就看他以後的立功了。我們還是說正事吧,蔡公那三營……”


    “好啊。”姚兕道。


    華池縣兵力少不少?真的不少,如今變成了四千餘人的軍隊,並且其中有近一千九百名騎兵。全部裝備戰馬,置有少量馱馬的全騎兵。不要說其他,就說這個馬,後方恐怕十營騎軍才能有兩千匹馬。


    但也不能說多,一旦西夏真的入侵,這幾千兵馬如果調度不當,說不定都不夠塞人家的牙縫。


    這三營官兵來得正是時候。


    “也許是好吧,蔡公與我詳細地交談過,因為我事前拉滿了仇恨……”


    姚兕大笑,換自己是西夏人,也恨死了王巨。


    “蔡公以為一旦西夏大軍來侵,他們手中的兵力多,必然派出重兵向華池縣傾斜。華池縣之戰,就成了戰役的轉折點,所以才有此安排,說是將六營官員從後方調到前線,實際其他三營都無所謂,主要就是這三營。”


    “會不會有廣銳營?”


    “蔡公沒有說,但我想這三營編置不會太差。”


    吃空餉永遠是一個頭痛的話題,但有的營吃空餉人數少,有的吃空餉人數多。王巨說的意思調過來的三營可能吃空餉人數比較少,那麽步兵營一營就會接近五百人,騎兵營就會接近四百人。


    “這豈不是更好?……不妥,錢哪。”


    “就是這個錢。”


    “那個燒酒怎麽解決了?”


    “你也知道了?”王巨愕然,敢情這件事影響還真大。


    “知道了,這有點難辦。”


    “姚將軍,不難辦,不沾到兵事,隻是用經濟方麵交手,我眼睛閉著也將他們對付了。但就是燒酒又能賺幾個錢?”


    王巨說得也不對,那不是賺幾個錢,一年下也能賺好幾萬貫,放在那一家商賈手中,也是一筆驚人的收入。但砸在華池縣,砸在幾千官兵身上,這個錢還叫錢嗎?


    不錯,馬基本備齊了。


    但接下來還有夥食,還有訓練的獎勵。


    沒有這些獎勵,士兵願意接受眼下這麽高強度的訓練嗎?


    這些問題也不大,主要還有一個大頭即將來臨,換鎧甲武器。最好全部換裝,那是不可能的。但按照王巨與姚兕標準,官兵手中的鎧甲武器一半必須要換裝,更不要說苦哈哈的蕃騎,幾乎什麽都沒有。還有呢,王巨將強人壯馬簡編,又訓練了一段時間,大戰來臨,也打算將部分強人與壯馬派上用場的,但不能讓他們用他們寨中的武器作戰吧,到時候肯定臨時發放製式武器。然而韓琦說得很清楚,蔡挺也對王巨說得很清楚,國家財政緊張,支持有限。


    所以蔡挺才對王巨說,隻要你做得不過份,老夫支持你。


    什麽私商私酒哪,那怕私鹽,隻要你做得保密,老夫都將你保住。但你得將華池縣這幾千官兵練成真正的強軍。


    這個壓力很大的,況且又增加了三營官兵。


    “當初那一千多名戰俘不當釋放的,”姚兕懊喪地說。


    原來以為是一個玩笑話,現在姚兕想想真有道理唉,至少一個丁壯做礦奴,比一個女口值錢吧,就打算一個礦奴二十貫錢,一千多名礦奴也是三萬多貫錢。


    有這三萬多貫錢,得辦多少實事?


    “那也不是開玩笑,我還真打算那樣辦,秋後一戰,犧牲必將很慘重,這些兵士都是家中的勞力,一人倒下,一家散了。”


    姚兕攥緊了拳頭,當初他父親戰死了,他家同樣很慘,不過姚寶乃是朝廷重將,所以朝廷優厚撫恤,然而那些普通士兵呢?


    “所以我得想辦法變出一些錢,用以撫恤。”


    “子安,我支持你。”


    “那肯定需要你們支持,不然那時許多戰俘如何出手?不過那還早,我們先不說,你先打算如何練三營新兵吧,”王巨想了想說道。如何領兵作戰,姚兕行,弄錢的法門姚兕不行了。


    不過姚兕突然問了一句:“唐朝用役兵,為何百戰百勝。”


    這個想法他憋了很久。


    不錯,眼下華池數營官兵麵貌一新,但這個背後砸了多少錢下去?僅是朱家,李家,還有延州那些看好王巨的大戶人家,以及王巨本人,就砸下去三萬多貫。


    當然,有的做了資本在運作了。


    不過私商與酒的收入,同樣驚人。


    還有那三戰收獲也不小,雖然大多數收獲以戰友捐助的名義,逐一交給各個陣亡或者重傷退役兵士手中,但這也是一種激勵,給我好好打,打死了,不但有朝廷的撫恤,還有更多的變相撫恤,你們家人後顧無憂了。


    這些錢折在一起,數量龐大到姚兕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但它不是全部,朝廷同樣也在花錢,就是豢養幾千官員,加上其他浪費,僅是華池縣一處的幾營駐兵,恐怕朝廷一年就得花費十萬貫!


    若是放大到整個西北,一年得花多少錢?


    “我去年參加科舉,無意中也卷入三丁刺一爭議中,當時同樣聽到一些消息。包括韓公在內,都想實現古代用兵方法,恢複役兵製。這個募兵製將國家坑苦了。這個我未發表議論,但不切實際的。我就說一下唐朝的府兵。”


    “子安請說,”姚兕道。


    別以為他是一個武人,他也讀書,包括唐朝的史書,不然都不會尊重顏真卿了。


    因此對唐朝的府兵很感興趣,人家那個國家才是國家,都打到蔥嶺以西,北到小海,東到高麗,南到交趾。那象宋朝,窩窩囊囊!


    “唐朝府兵製度得以實施,是因為開始唐朝人口稀少,凡是進入府兵者,家人可以得到大量耕地,後顧無憂。唐朝初期百戰百勝,雖然遊牧民族貧困,但隻要打勝了,就會有許多戰利品。更不要說西域那邊,那時西域水土比現在的好,有許多綠洲,再加上商道,因此西域許多小國很富裕,戰利品更豐厚。唐朝初期名將如雲,因此隻要用少量軍隊,便能大獲全勝,國家壓力不大。唐朝府兵多是農民出身,所占之處,便能屯田。而且威名顯赫,屯的田,胡人不敢侵耕侵犯。作戰周期短,府兵出軍,大勝後就返迴了,隻有少量兵士需要輪戍外,餘下又可以與家人團聚。”


    “似乎有道理。”姚兕沉思。這樣的說法他還是第一次聽到,不從戰術上講,而是講民生講收益。


    “後來唐朝人口多了,土地緊張,也開始屢屢失敗,特別是吐蕃論欽陵,僅是折在他一人手中,先後就有四十萬唐軍,況且還有契丹突厥呢。戰敗了就會死人,不占絕對優勢,就要派兵大量輪戍,更不要說是戰利品了。因此府兵製漸漸破壞,這才產生了藩鎮的土壤。這便是一個很好的借鑒。”


    “我朝豈不是更不行了?”


    “那是,我朝總體政策是虛外實內,消積防禦,一個輪戍就不能置役兵了。就算役兵全是農民,也能屯田,但他們家人怎麽辦?”


    這才是真正的現實,為什麽王巨的這個訓練獎勵不發放到士兵手中,而是交給他們的家屬,無外乎讓他們心安了。真正能不顧家中妻兒老小的人,能有幾個?


    不過說到這裏,王巨靈機一動。


    還是行的,當然不可能全部用役兵,但部分地用役兵,相信會有一些辦法。


    其他的不知道,即便後來的中國,那個義務兵製豈不同樣是役兵製度?當然,在宋朝執行起來會很麻煩,首先那些人當進入義務兵製?其次如何主動讓大家參加義務兵?後來敢吼出誰是最可愛的人,士兵才是最可愛的人,在宋朝能做到嗎,好鐵不打釘,好漢不當兵!或者王巨吼出誰是最可愛的人,狄青,任福……然後等著戴大帽子被士大夫們拉出去遊街吧。


    百姓不主動參加義務兵,那就是害民之舉!


    但做得好,卻會起到很多作用,比如減輕國家財政負擔,重要的還有河東河北,為什麽開始金人順利南下,這兩處百姓承平久了,不習作戰了,性質與安史之亂一個樣。


    “還是以後再說吧,”王巨心中想到。


    談了一會,王巨返迴華池鎮,蔡挺準備給華池縣增加三營,讓王巨又是歡喜又是憂,憂的就是錢。


    得想辦法解決錢的問題。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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