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呀,他...他....不行,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麽?”荼宛正想印證自己的猜測,怎料越汐卻根本不肯說。


    “反正我不能告訴你,你剛剛在找什麽?”越汐轉移話題,這是打定主意,不會告訴荼宛。


    荼宛見她這般模樣,隻能壓下心中疑惑,淡淡道“我用的草藥沒了,我一會要去林子裏找一找,但是我累的緊,所以先睡一會兒。”


    “那你睡吧,不如你告訴我是什麽藥,我去幫你尋!”越汐似乎比她還要著急!


    “你去?”荼宛愣一下,她想做什麽?


    “我去怎麽了?別忘了我是什麽人,找草藥這種事情,對我而言再簡單不過。要不是看你身上有傷,我才不費這個心呢!”越汐傲嬌揚揚下巴,仿佛做了十分屈尊降貴的事!


    荼宛想想也是,現在她也不太想跟越汐單獨相處,免得繼續被逼問符咒的來曆。


    萬一說話趕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融入眼前這位,她怕自己招架不來。於是荼宛把需要的草藥,描述給越汐。


    越汐聽完她的描述,點點頭。揚揚手裏的符紙道“這符紙我拿走了。”


    “你要這符是做什麽?”


    越汐瞪她一眼,抱怨荼宛“你不會這麽小氣,一張符紙都不舍得吧?”


    見越汐將符咒毫不猶豫塞進懷裏,根本沒有打算還給自己的意思,荼宛哭笑不得。


    “沒什麽舍不得,你喜歡你就拿去吧”還沒有見過妖喜歡道士的符紙,這愛好夠獨特。


    越汐笑笑,說句謝謝,然後蹦蹦跳跳消失在林子深處。


    荼宛搖搖頭,坐下來將東西整理好收迴包裏,靠著大樹,終於累得不行,睡過去。


    可不曾想,越汐這一去,就再也沒迴來。


    荼宛睡了漫長的一覺,等她再次醒來,天色已經微微發暗。


    她揉著自己發疼的腰,真不該就這樣靠著睡,肩膀都不太舒服,她站起來走動走動,正想喊人,這才發現越汐根本不在。


    她去哪裏了?


    不會也出事了吧?


    荼宛心中隱隱覺得不安,此時為了養身體,又不便強行使用巫力,不能召喚鳥兒為她探尋消息。


    無奈之下,荼宛順著越汐消失的方向,往林子深處走。指望能在這裏找到她的影子,可天黑了,也沒有找到,更沒有發現任何打鬥的痕跡。


    荼宛忍不住吐槽,這小丫頭不知幹什麽去了,又或者逃避她大哥的追捕,消失不見。


    罷了,為何說都不說一聲。這小妖怪雖然活了上百年,可性子跟孩子差不多,做事情總是丟三落四,顧前不顧後。


    嘴裏碎碎念叨,荼宛想著既然已經她離開,也不再糾結。也省得擇越汐再逼問自己,這張符紙到底從何而來。


    緣來緣去,有緣終會相見,無緣也算是一場合適的告別。


    想到這裏,荼宛不再繼續找尋,轉身往迴走。


    徘徊在深夜的林子裏,若非身上的草藥,不怕蛇蟲鼠蟻,隻怕那些東西,都已經悄悄蟄伏。


    也幸好,這地方不是什麽猛獸出沒之地。所以,這夜路走得還算安穩,可走著走著,荼宛發現自己走岔了路。


    似乎跟原來的道路不同,她走偏了。


    荼宛立在原地,想著自己是該往左還是該往右。正在思慮,忽然看到前方有微微的火光移動。


    逃亡許久,荼宛本能的躲到暗處去,以免來人跟她有仇。


    荼宛飛身上樹,看到遠處慢慢走來幾個那男子。瞧他們的衣服,一時間竟然看不出到底屬於哪一族


    是什麽人?


    荼宛心中正暗暗疑惑,腦子裏開始思索這一段的地形,此處會有什麽人,但是她許久沒有來過,這一帶有些記憶卻是模糊了。


    那些人漸漸靠近,很快便到荼宛腳下不遠處,也不是出於什麽原因,竟然在不遠處停下生火。


    荼宛本打算,等他們不注意的時候,自己就借機溜走,可還沒坐一會兒,就忽然聽到有人說,“你們聽說了嗎?”


    “阿海,你這人沒頭沒腦的,怎麽來這麽一句,聽說什麽?”另外兩人一看著他,等待他揭開謎底。


    阿海個胖臉,臉上有個小痦子。他笑嗬嗬的,“我這不就要說嗎?”


    “我前兩日從青苗路過,你也知道,我們走街串巷的貨郎,見人的都會打個交道,隨口問兩句閑話,也算是探個消息。好知道這裏的大姑娘小夥子,喜歡什麽,什麽東西好賣。”


    “聊著聊著,我就聽到一個消息。”


    “什麽消息啊?”


    阿海似乎聽到了一個不得了的消息,並不著急跟他們分享,而是先看了看周圍。


    一人打他一下,嗤笑起來“這荒郊野嶺的,除了咱四個還有誰?你這是裝什麽呢?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這不就說了嘛!”阿海悻悻然笑道“隻是這事兒,聽起來詭異的很。”


    “哪裏有詭異了?你倒是說呀!讓人幹著急,幹什麽呀,吊誰的胃口呢!”旁人又一次打斷他,隻覺得這胖子賣關子的本事,實在是太討人厭。


    阿海繼續笑,“對不住,我走街串巷跟大姑娘們說故事,這說習慣了。我說,我說!”


    “我聽清苗寨裏的人說,他們前幾日抓一個中原男.....”


    “喲,抓了中原人,為什麽?”聽說中原人這三個字,苗人又愛又恨。


    有時候向往他們的富貴繁華,有時候又憎恨他們為自己帶來災難與戰爭。但更讓南疆人痛恨的是,他們與中原人糾纏不清相互依存,明明很恨,卻又離不開。


    而且對於中原人來說,南疆苗人那都是野蠻人,是低人一等的。在地位更高一層的中原人麵前,南疆人總有一種抬不起頭的感覺。


    此時此刻,聽到青苗抓了一個中原人,這委實是一個讓人覺得特別驚訝的消息。


    “你快說說怎麽迴事,為何要抓那個中原人?是個什麽人?男的女的?犯了什麽事兒?”幾人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連忙催促。


    “說起這件事兒,我也覺得疑點頗多。原本我隻是跟他們扯閑話,這個季節,他們最近突然弄一個祭祀活動,本來日子都定好了,卻偏偏提前。”


    “三天後,他們就要舉行祭祀。我就問他們為什麽?”


    “那買花的小姑娘跟我說,原本他們早就準備好了祭祀,可偏偏祭祀節的前幾日來了一個中原男子,莫名其妙闖進來不說,還毀了他們的祭壇祭品。這才導致他們的祭祀延後,不得不跟第二次雷神祭典混在一起舉行。”


    “這本是大不敬的事情,按理說呢,他們應該細心準備,以免得罪神靈,對上天不敬。”


    “可是好死不死,前幾日他們抓迴來那個中原人,就是那個破壞的祭品那個也不知這小子從哪裏來,無緣無故就進了青苗,還毀了人家的祭祀。最最狠的是....”


    “是什麽?”


    “是他把人家用來祭祀的那牛頭給踢翻了,這踢翻了也不要緊,可偏偏倒黴的是供桌翻倒的時候,火燭順著滾出去把旁邊那棵楓樹給燒了。”


    “哎呦,這可不是好兆頭!”一人驚唿起來。


    “可不是,這楓樹在咱苗人眼裏,那可是先祖的化身,誰不敬這些楓樹?也不知這中原人什麽來曆,這一鬧,不成了大事兒了嗎?”


    “原本前幾日,我還聽說他們族裏不知道闖進去什麽人,青苗不是到處在戒嚴,在沅安附近都設了點嗎?”


    “說要抓什麽人,我還以為是那個中原人,結果那小姑娘跟我說不是,他說他說最近他們族裏闖進來一個黑衣人,不僅打傷了老族長,大少爺也跟著受傷了。”


    “但這個人的身手跟那個中原人,是兩個人.....”


    “停停停...”右邊瘦些的男子粗暴打斷他。“你這番話說的前後不搭邊兒,讓人聽得雲裏霧裏,你這到底想說什麽?這一會兒是黑衣人,一會又是中原人,一會兩人又沒有關係,你能不能把話捋清楚再說?我們都被你繞暈了!”


    胖子想了想,深吸一口氣,“那我把事情再捋順了一遍,事情是這樣。按照青苗的計劃,原來幾日前,是要有一個祭祀儀式的,那個是為了祭祀他們族裏的先人。”


    “可祭祀前天夜裏,突然來了一個黑衣人,把老族長跟大少爺都打上傷了。然後青苗就到處戒嚴抓人。”


    “原本半月之前,這個祭祖儀式就改辦了。可半月之前,祭祀被突然闖進來的中原人破壞。”


    “無奈之下,他們從新選日子,把祭典推遲到前幾日。可誰知,又來了一個黑衣人搗亂,他們便以為,是上一次的中原人又來了。”


    “結果大少爺醒來後,卻說不是那人。所以,他們在沅安城裏埋伏了好幾日,要抓捕黑衣人。”


    沒想到,黑衣人沒等來,卻抓到了那個中原人。


    雖然中原人沒有打傷族長跟大少爺,可青苗裏的長老一致認為,這事可能不太吉利,原本按計劃,他們這一次的祭祀,除了祭祀祖先,還要祭祀雷公。


    按照計劃祭祀,定在初九那天晚上舉行。


    可是他們族裏的大巫師,前兩日卜了一卦,問了問天。說初六那天才是最好的日子,所以他們生生把日子提前。


    “這又說明什麽?”瘦弱的男子,還是沒聽明白,這件事,跟抓了中原人有什麽關係。


    “哎,原本普通的祭祀,咱們不都是殺些牛羊豬狗祭拜先祖嗎?可這一迴....”阿海賣關子,延長聲調看著幾人,含笑不語。


    “如何?”


    “我聽他們說,大巫師占卜的卦象是要人祭!”


    “人祭?”幾人倒吸一口涼氣“你的意思是,他們要殺了那個中原人,祭祀天神?”


    “可不就是!”


    “哎喲!這可非同凡響!”


    “可不是嘛!別說是中原人,就是咱苗人自己,輕易也沒有用活人祭祀的道理。”一人感慨,這事確實大!


    “這可不是一般的事兒,老苗王都不敢這麽幹,你說他們青苗到底想幹什麽?”有人疑惑,事情怎麽就鬧得這麽大?


    “這個不好說,你說要是一般情況,來的中原人攪事,哪怕不禮貌一些,說錯了話做錯了事兒也沒什麽!”


    “可這個人,偏偏在人家祭祀的時候進去不說,還燒了楓樹。你說說,毀了楓樹,對咱苗人來說,不僅僅是對祖先不敬,更像是上天的一個警告。”


    “這是告訴青苗,要出事,大大的不吉利。你說,苗族人能這麽輕易把這事揭過去?”


    那胖子又繼續往下說道“原本啊,他們一直在找這個中原人,本打算狠狠收拾他一頓,可接下來呢。第二次準備祭祀的時候,又冒出來一個陌生人。”


    “不僅把老族長打傷,還把大少爺打傷了。這叫什麽?禍不單行!這根本就是上天的警示,警告青苗,這是要出事兒了。”


    “這一次,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殺牛宰羊就能接過去的。必須得出大血,若不用活人祭祀,隻怕更大的災禍在後頭,躲都躲不過!”


    幾個人議論紛紛,再說什麽,荼宛已經沒有心思往下聽。


    她隻知道軒曜大難臨頭,這幫青苗絕不會輕易放過他。荼宛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她必須趕往青苗寨。


    她必須早日到達青苗,今天已經是初四,初六夜裏祭祀,荼宛隻有兩日的時間。


    時間太短暫,荼宛已經來不及去想計劃。她飛快趕往青苗寨,當初為了躲避阿黛,她在這個林子裏整整隱蔽好幾日。


    此時此刻,哪怕知道阿黛可能在前方埋伏,她也顧不得危險,必須親自去救人。她有種感覺,如果她不去,軒曜可能就真的沒命了。


    在南疆這個地方,他一個中原人本就容易引人注目,若無她相救,隻怕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他被困在這裏。


    他的師兄弟此時也不知道在何方,自己聯絡不上,隻能孤身一人前去營救。


    荼宛拚盡全力趕了半夜的路,黎明時,終於靠近青苗寨。


    可她此時此刻隻能站在高山處,看著腳下那神秘的山寨,不敢靠近。


    在這邊界上,她就能夠感到一股強大的氣場,那是大巫布下的結界。


    南疆各個部族,都有自己的大巫師。本領高低不等,但能夠做到大巫師的位置,絕不是她這樣的小丫頭能夠輕易招惹的。


    荼宛伸出手,微微感知著強大的結界心裏不覺愁悶。就算沒有阿黛,這條路她也未必闖得進去,該如何是好?


    荼宛一時想不出有用的法子,趕了一夜的路,疲倦到極點。思來想去,還是先找個地方落腳休息。她要養足精神,才能應對接下來的麻煩


    青苗族裏到底出了什麽變故?那個突然出現的黑衣人,為什麽打傷老族長跟大少爺?還有那個家奴,跟她提起小少爺麻驛的事,一樁樁一件件發生。


    這裏邊必然有聯係,可惜她不知軒曜跟那個家奴說了些什麽,荼宛又找不到那父子幾人。


    荼宛將自己靠在樹上,一邊休息一邊警覺養著精神,等待接下來的危機。


    沉沉睡過一覺,當荼宛再次醒來,她終於想到一個好法子。


    晌午之後,荼宛再次走進山林深處。這一次,她依照越交給的法子,施展妖術。


    荼宛找了幾塊石頭,將石頭布置成一個圓圈。以自我為中心,在地上又畫出一個圓形的圖案。


    做完這一切,便坐在圓中心,雙手合十交叉,念咒之後一雙手掌心向上平攤,靜心運氣放在膝蓋上。


    最後一個動作做完,林子裏忽然起了風。風漸漸越來越大,幾欲將人吹倒。


    落葉到處在飛,形成一個風眼,以圖案為中心,從地麵發出強烈的氣息。由下而上,狂風大起,吹亂她的頭發。


    唿嘯而過的風,似乎在召喚什麽,大概過去一盞茶的功夫,風終於平靜下來。天色漸漸變得昏暗,烏雲籠罩眼前,出現了一個白衣人。


    來人神情冷漠,麵容嚴峻。


    看到陣法中心的荼宛,情緒毫無波動。


    荼宛睜開眼,四目相對的瞬間,兩人靜靜凝視對方,誰都沒有先開口。


    可荼宛比他更沉不住氣,還是率先站起來,大聲道“你比我想象來的快。”


    夏燭一個幻影,瞬間立在荼宛眼前。


    兩人之間隻有一步之遙,夏燭看著這個比自己矮小許多,非常瘦弱的女孩。淡淡問道“你見過越汐?”


    荼宛點頭,“是,這術法便是她教我的。”


    夏燭垂眸,看著荼宛,一言不發。


    荼宛心中打鼓,這狼妖她很懼怕,但此時此刻,怕也要硬著頭皮跟他打交道。


    可荼宛還沒張口,夏天就一把掐住她的喉嚨,將她高高提起。


    荼宛雙腳離地用力掙紮,想要掙脫他的手可奈何,力氣實在太小。對於夏燭來說,無異於螞蟻撼大樹,不自量力。


    “你區區一個人,膽敢修煉妖術,說,你對越汐做了什麽?”夏燭第一直覺,這個心思複雜的女孩必然算計了他妹妹。


    夏燭見過妖因為好奇,向往人界,卻被惡毒的人利用,最後萬劫不複的下場。


    荼宛快要窒息,努力拍打他的手,指著自己的喉嚨。夏燭思考一下,才將她一把丟在地上,居高臨下看著她,神情冷漠,殺意滿身。仿佛突然要是不說實話,他立刻就能結果荼宛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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