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紹雖然小,但也不是好糊弄的。


    他與陸少遊交好,平日裏也是個招貓逗狗的主,除了正經事,什麽事都做。


    其實像今天這種情況,無論如何李信陵是不應該來的,可偏他就來了,而陸家人,竟也都不知道。


    可見這事,從一開始,便就是想要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而瞞著府中眾人的。


    李信紹帶他哥哥來,可是當初陸少遊答應好處的。


    現在好處沒占著,他哥哥竟被人占了便宜,李信紹就一肚子火。


    這李信紹雖然人不怎麽好,但卻有一個可取之處,便就是對他這傻哥哥,可真是實心實意地對待。


    李信紹雖然混,卻也懂得先禮後兵。


    他先給陸老夫人行禮,等起身之後,照著跪著的陸少遊就是一腳:


    “你好大膽子,竟敢動我哥哥?”


    這是給陸老夫人來了個下馬威,將自己的聲勢先造出來,然後好談條件。


    他哥這個悶虧,李信紹是絕不肯就這麽算了的。


    陸少遊心下叫苦,卻也不敢說出別的來,隻一個點兒的認錯。


    本來他讓李信紹帶李信陵來,是想著讓李信陵占了陸文錦的便宜,以達到壞她姻緣的目的。


    李信陵是個傻子,做出出格的事來,誰還能真將他怎麽樣?


    然而,陸老夫人是個老人精,隻稍微前後一勾聯,便就將事情猜了個七大八,看向陸少遊的眸光便就有些沉。


    但現在不是跟陸少遊算賬的時候,陸老夫人冷笑了聲,完全不受李信紹的影響,隻是不緊不慢地說:


    “李二公子又何必如此呢?依著老身看來,李二公子也是個聰明人,竟又是出於什麽原因,會帶著令兄來我孫女兒的及笄禮上來?”


    雖說李信紹也才十五,但卻也是個人物。


    他並沒有被陸老夫人的話給唬住,隻是輕蔑一笑,便就將事情給推了個幹幹淨淨,說:


    “這話老夫人就不該問晚輩,而是去問老夫人的孫子去。晚輩也十分奇怪,當初陸二公子邀請晚輩來赴宴時,可是千叮嚀,萬囑咐的,讓晚輩一定要帶大哥過來,晚輩問了,他又不肯說,那時晚輩隻當他是想討好晚輩,現在看來,竟是另有所圖啊。”


    饒是陸老夫人,也被李信紹的不要臉給氣著了。


    李信紹將事情推得幹幹淨淨,就是明知他在說謊,也真是無可奈何。


    先不說無論走到哪兒,陸少遊也不可能將他與李信紹說過的話說出來,便就是兩家地位相差懸殊上,陸老夫人就是洞察一切,這口血卻是不咽也得咽。


    而聽牆角的陸麗錦,對李信紹也不得不佩服。


    這才十五啊,難為後來他能混得那麽好,原來都是有跡可尋的。


    看著時間已經快中午,眼看著開席,陸老夫人見壓不下李信紹,看也不看陸少遊一眼,直接與李信紹說:


    “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李二公子打算怎麽了此事,心底想來已經有了計較,不妨就與老身說說吧。”


    李信紹笑了,說:


    “老夫人明察,家兄已經二十,一直想娶一位門戶相當的妻子,不知老夫人可否能成全家兄?”


    陸老夫人就覺得一股血,直往嗓子眼冒,眼前也是一陣發黑。


    李信紹也知若是不下點兒猛料,想來陸老夫人不會痛快答應,但就冷著聲音說:


    “這事若是讓家裏父母知道,晚輩討不到什麽好,令孫的前途隻怕也會毀了不說,就是整個平陽侯府上的人,老夫人都不管不顧了?”


    陸少遊一聽,急得大哭,直撲到陸老夫人腳邊哀求:


    “祖母,祖母就可憐可憐孫兒吧!”


    陸老夫人氣得,想用腳踹陸少遊,卻又踹不動,隻得吩咐說:


    “還不把這孽畜拉出去關起來!”


    想了想,陸老夫人又惡意滿滿的吩咐說:


    “將他拉到佛堂上去,跟他那知書達理,氣質超群的娘關在一起,也讓三夫人感受一下,她生的好兒子是如何有出息的。”


    既然惡心,沒得不能光惡心她自己,陸老夫人恨恨的想著。


    一直偷聽的陸麗錦,在心底忍不住偷偷的為陸老夫人豎起大拇指來。


    對於楊氏來說,已經沒了夫君的愛,那麽又有什麽比,自己給予厚望的兒子上了男人,更讓她糟心的?


    陸麗錦聽得有些臉熱,轉頭去看項元榮時,陸麗錦很是羞愧的發現,項元榮此時也漸漸聽明白,臉也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果然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絕對純潔的人啊!


    雖然覺得這樣不對,但陸麗錦卻也不想離開,其實項元榮也不想離開。


    陸少遊沒機會哭喊出聲,跟在陸老夫人身邊的人,全都是能幹的。


    那幾個五大三粗的婆子,幾下便就將陸少遊勒了嘴,綁成粽子一般的,三推兩推便就推走了。


    李信紹也不怕,冷笑著說:“若老夫人大義滅親,那家兄這個虧,晚輩便就任吃了。”


    陸老夫人氣得一梗,眼睛眯了眯,說:


    “年青人,老身說句不該說得話,少年英雄是不錯,但太過鋒芒畢露的話,隻會落得個木秀於林的下場。”


    李信紹微笑,說:


    “勞陸老夫人擔心,晚輩惶恐。但那催晚輩的風,就看老夫人這二孫子,應該也不會是吧!”


    陸老夫人再次被梗住,人老了的時候,有什麽比別人說兒孫不消更讓人吐血的事?


    閉了閉眼,陸老夫人不與李信紹打嘴仗,直接說:


    “若無其它的事,李二公子就帶著令兄請迴吧,今兒就不敢留李二公子飯了。至於李二公子說的事,老身已經有了人選,明日定親自上門,與令尊令堂當麵相商。”


    李信紹倒也不怕陸老夫人拿話哄他,聽了陸老夫人的話後,很是放心的,便就領著李信陵離開。


    陸麗錦不由得佩服起大夫人來,果然上一世是沒有防備。


    瞧瞧現在,大夫人在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便就來了一出將計就計,可不是讓三夫人陪了夫人又折兵?


    陸麗錦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老夫人知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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