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舅家,還會稀罕一個便宜外甥女兒不成?


    從引燕居出來,陸麗錦迴頭,看了眼門上的匾額,黑地金字,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輕勾唇角。


    她舅家少不少便宜外甥女兒她不知道,就看明兒楊氏知道她說不去楊家,會如何處理了。


    快到晚飯時候,陸麗錦沒有迴並對園,轉而去了正香園。


    陸延沒在,定是還沒迴後院來。


    一路進來,丫頭婆子都歡歡喜喜地給陸麗錦行禮,趙姨娘打屋裏自然聽見了,隔著窗子看了眼,歡歡喜喜地迎了出來,笑說:


    “怎麽這時候過來?”


    見了陸麗錦的衣服,趙姨娘又說:“可是沒迴並對園?衣服都沒換。”


    陸麗錦笑迴說:“三姐使了人在路上攔我,我這是從引燕居過來。”


    趙姨娘臉上的笑意減了不少,說:“她找你又幹什麽?不會是又少了什麽東西吧?”


    進到屋裏,趙姨娘便就吩咐丫頭又是給她端水,是是使人迴並對園給她尋換的家常衣服,將陸麗錦拉到妝台前,又親自為她解緊綁著的頭發。


    陸麗錦隻是順著她,覷著趙姨娘眉眼帶笑的,便就試著問說:“姨娘可曾想過尋一尋家人?”


    趙姨娘地手頓了下,陸麗錦知她是想多了,忙又解釋:


    “姨娘別多心,我沒別的意思,隻是覺得姨娘孤單,若是當年因為家裏困窮,為了大家活命,將姨娘賣了,其實也情有可原,若是尋了迴來,當門親親走,也挺好的。”


    望著鏡中的女兒,趙姨娘嘴角泛起了苦笑,說:“哪就沒找呢。”


    陸麗錦細想了下,依著她爹對趙姨娘的寵愛,這麽多年,應該是沒少找。


    大概還是她多想了,平陽侯府的一個庶出姑娘,哪有可值得利用的呢?


    陸麗錦將心思放下,在趙姨娘這兒高高興興地吃了頓晚飯,陸延迴來,她才迴並對園。


    然而看到來尋她的楊氏,陸麗錦心下還是忍不住打了個突。


    總不會是勸她,讓她後天去楊家的吧?


    不管高不高興,那也是她的嫡母,陸麗錦盈著笑臉,將楊氏迎進內室,笑說:“夫人若是有事,吩咐了人來喊一聲,何敢勞夫人親自登門?”


    楊氏笑說:“我的兒,你沒錢花,何不跟我提?”


    陸麗錦笑了笑,說:


    “其實也不是錢的事,女兒與芝敏表姐也不怎麽親近,以前見了也說不上幾句話,更何況二姐也不去,女兒不去,其實也沒什麽的。”


    楊氏大概是白天休息過了,此時看起來,可比早上時氣色好了許多。


    聽了陸麗錦的話,楊氏笑說:


    “你大概是誤會了,本來你二姐也是要去的,結果白天時,不知道怎麽的,臉上竟起了許多的小疙瘩,才去不成的。咱們家裏小三年沒在京上走動了,尤其是你們幾個都不小了,乖乖的聽話,母親總不會害你的。”


    見陸麗錦眉尖緊蹙,楊氏又笑說:


    “好了,你就乖乖的跟著你三姐去吧,今兒老太太跟我提了玉娘,到時你大姐也同你們一塊兒去。禮物你也別擔心,我都給你們備好了,你們姐妹三個,就開開心心的玩去。”


    話說到這份上,除非陸麗錦坐地上拍腿說不去。


    將楊氏送走之後,本來已經放下的心,陸麗錦上時卻是又提了起來。


    看來,前世的楊家之行,竟是一場算計。


    月光下,陸麗錦站在那開滿了花的薔薇花架子前,層層疊疊的花,帶著別有的清香,既養眼又好聞。


    想到前世的下場,想著自己身上竟有自己都不知道的可利用點,陸麗錦的心情逐漸煩躁起來。


    可是煩躁有什麽用?隻能是讓自己越發的心浮氣躁,卻於事無補。


    陸麗錦起身往香室走,隻讓凝雪一個人侍候。


    製香是一個極其複雜繁瑣的過程,但也能平靜人的心性。


    陸麗錦製了香中最難的貧衙香。凡稱衙香者,都有沉香,而貧者,便就是少了沉香。因這方子是東坡居士留下的,所以俗稱蘇內翰貧衙香。


    等到香製完,封壇之後,埋入薔薇花下,已經是月上中天,陸麗錦的心,也是一片澄淨。


    既然老天讓她重來,總不會再走老路。


    若是錯不過去,那麽就隻能迎頭而上了。


    香做完了,也還要一個月才能用上,更可況是關係到一輩子的事。


    上一世她是完全不知情,現在既然知道了,那麽就慢慢的尋,抽絲剝繭,隻要有心,總能尋著蛛絲馬跡。


    第二天一早起來,去給楊氏請早安時,楊氏一改昨天的冷淡,拉著陸麗錦,又是女兒長,女兒短,親親熱熱地喊了個夠。


    這迴換杜姨娘臉色慘白,眼睛充血。


    陸麗錦關切地問:“杜姨娘,二姐可好些了?昨兒早上與我走得好好的,突然的二姐姐就那樣了,可嚇了我一跳呢。”


    說出來,可能杜姨娘不信。陸麗錦問,其實是出自於真心實意。


    像陸文錦這種人傻心直狠下手,愣頭愣腦的敵人,真的是太可愛了。


    杜姨娘自不會信陸麗錦是真心的,認為她是在說風涼話,忍著氣說:


    “謝四姑娘關心,二姑娘自己倒黴,怪不得別人。昨兒她胡亂說話,讓四姑娘不高興,奴婢代她向四姑娘陪個不是,希望四姑娘大人有大諒,就原諒她這一迴吧。”


    睇了眼杜姨娘,陸麗錦慢聲說:


    “自家姐妹,原不原諒倒是其次,隻將來出去了,話亂說傷了不該傷的人,到時候丟的,可就是咱們平陽侯府的臉麵,說夫人對於兒失於教養,可就不好了。”


    杜姨娘不服氣地說:


    “四姑娘若是不肯原諒就直說,又何必扯東扯西的,將夫人也扯進來?二姑娘一向乖巧,不過是著了小人的道罷了。”


    陸麗錦瞅了杜姨娘一眼,笑說:“那二姐以後更是要小心了,小人設道,一般都防不勝防。”


    杜姨娘終於發現,以前那個少言少語的四姑娘,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變得牙尖嘴利起來。


    自那天起,楊氏也越發覺得,陸麗錦變了,變得不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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