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硝煙彌漫。


    雷嶽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後背緊緊地貼著那塊兒遮掩軀體的大石頭。


    他悄然放出神魂探知不遠處的情況。


    百裏東亭吸納完這隊人馬的山河珠後,並沒有著急著離開,而是不慌不忙的在滿地的遺物中搜尋著這群天才的寶貝。


    一些須彌法器更是他不願放過的物事。


    這裏麵可是真真正正的擁有一名天才全部家當,加起來也是不菲的財富。


    熬了數十分鍾,雷嶽總算是等到了百裏東亭離開。


    估算時間,待得後者走遠之後,他才小心翼翼地離開了掩體,輕手輕腳的來到了戰鬥中心。


    三才聚元陣已經將方圓數丈之內的土地燒得一片漆黑。


    依稀可見斑斑血跡被焦土掩蓋在下方。


    三才聚元陣,乃是高級馭陣師才能施展的陣法,那些乳白色的能量強光,絲毫不亞於烈火之心,蘊含焚盡八荒的熾熱高溫。


    “太殘忍了,這百裏東亭的行徑真是令人發指。”


    雖然驚歎於高等級陣法的強大威力,可雷嶽光是看看其造成的慘象,就忍不住心生寒意。


    換做他,是肯定無法做出這等天人共憤之暴行的。


    “殺了那麽多人,他不怕心生魔障麽?”


    “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而已。”雷嶽如是想著。


    “小子,別以為這就是錯的。”陸聿明忽然說道,“天生萬物,秉性不一,百裏東亭的性格隻是不為常規倫常所認可罷了,但是,他走的是他自己的道,一味的殺,不停的殺!遵循了本心,自然不會產生魔障。”


    “殺伐,亦是毀滅,在神州樂土有典籍記載,自然恆常,有正有反,有陰有陽,有生也必有滅,毀滅與新生相對應,你日後便能理解,生命以任何一種形式消亡,都是在大衍之數的範疇內,並無合理與不合理之分,隻有道與道的不同罷了。”


    “正所謂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九,天道自身本就有缺陷,然而正因為有缺陷,所以才完美,這是一個相當複雜的體係,我自己都還沒能完全體會。”


    “你隻需要記住,用平常心麵對世間百態、生死善惡,走好自己的路,爭其必爭,一切順其自然,弗逆本心。”


    陸聿明說完這些,似乎自己也有所明悟,轉而沉定下來,重新迴到了霜藍雪刃之中。


    不過他的話好似餘音繞梁,迴蕩在雷嶽心頭。


    他想到了當初在出雲殿外,為了一個可憐的老人與衛兵大動肝火的事。


    自己的善心,並沒有得到老人的迴報,卻得到了百裏飛火的友誼。


    這便是一種平衡。


    不僅如此,社會的組成也映證了這個道理。


    工農兵學商,包括高高在上的修者,都隻是扮演的角色存在差異罷了,正因為有不同的分工,所以社會才是多姿多彩,生活才能五彩斑斕,人生也因此而有追求。


    “我們修煉發現,參悟自然,究竟是為了什麽?”


    “是為了證明比普通人不同,還是想要追尋榮華富貴和尊崇的地位?”


    雷嶽搖搖頭,他覺得自己比起老和尚坐化當日剛剛走出山洞那時要退化了不少。


    對於很多事情的認知都產生了迷惘。


    這又是什麽原因所導致?


    為什麽明明曾經懂過,如今卻又那麽困惑?


    莫非是自己的本心變了,還是因為許久不接受老和尚的連珠妙語熏陶而起了嗔心?


    雷嶽歎了口氣,他想起老和尚曾經對他說過的一句話: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修煉這條路,當真是無比漫長啊,不懂的實在是太多了。


    隻不過陸聿明剛才說的那番話,讓雷嶽思考的同時,的確讓他產生了不少的感悟。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九……”


    “正因為殘缺所以完美,正因為不平衡所以平衡。”


    “陣道似乎也是如此……”


    “水火相克以木來調和,金木相克以水來中和……”


    “那我有沒有可能,將五種屬性的能量雜糅在一起?”


    想到這,雷嶽心中靈光一現,立刻附身蹲在地上,用手指畫起圖來。


    “金生水,連一條線;水生木,這兩者也連起來……”


    “嗯,火生土,這兩個也應該連起來。”


    很快,一條平整的直線便呈現在他的麵前,從左及右依次是金、水、木、火、土五種能量代號。


    直線的兩端,分別是火和金。


    想了想,雷嶽又用指甲畫出一條弧線將這兩者溝通。


    仔細檢查了片刻,確認已經將相生的關係全部連接完畢後,隨後便要是要將相克的關係給對應起來。


    “金克木,木克土……”


    一條條弧線拱在五個“元素”連成的直線上方。


    一副完整的相生相克圖案就這麽躍然浮現而出。


    看起來相當對稱,就好像一座蓮台。


    “這是否可以用來當成一個陣法圖?”


    雷嶽盯著那些交錯的線條看了半天,才緩緩地搖了搖頭。


    此圖雖然看似對稱,但並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整體構架缺乏規範感,隻有左右對稱,而無上下對稱,憑著直覺,他認為應該有更加合理的陣圖來表達這樣的相生相克關係才對。


    隨後,雷嶽又用手指在地上嚐試了數十份草案。


    但沒有一份是如同心中所想那樣,既簡潔美觀,又有十字形對稱。


    不知不覺。


    他便已經在這處洪族子弟們的殤情之地寫寫畫畫了一整天。


    雖然尚無所獲,但在繪圖的過程中的不停思考,讓他又產生了諸多感悟。


    “哎,迴去再試試吧。”


    雷嶽站起身來,揉了揉太陽穴。


    抬頭看了看天色,竟然不知不覺間就已經離開梧桐兩人這麽久了,要知道,這兩人可是傷員,在天才雲集的試煉空間中根本沒有自保之力。


    想到這,雷嶽不免暗暗擔心。


    心裏一動,身形倏爾消失在原地。


    不過還好。


    迴到暫居地,兩個傷兵還在那裏躺著一動不動。


    見雷嶽迴來,梧桐睜開了眼睛,慘唿道:“老大啊,你終於迴來了,小弟我都快餓死啦!”


    “沒事沒事,有幹糧。”


    雷嶽連忙掏出兩塊兒窩窩頭塞進了梧桐的嘴裏。


    也不管後者因為無法咀嚼而發出的“嗚嗚”聲,直接是又附身蹲在地上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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