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看著沈宜悲痛的馬上就要昏倒的樣子,秦桑趕緊爬起來抱住她。


    等到沈宜站穩了,秦桑就跪在床上:“奶,都怪我,都怪我,我原先沒想到他們想害我爸,我要是想到了我爸也許就不會死了,都是我不好啊。”


    秦桑哭的傷心,讓沈宜心裏更不好受。


    她顫顫微微的伸手抱住秦桑:“這哪怪你啊,這事不怨你,不怨你,都是你大伯那個白眼狼,我養了他一場,自認沒有任何對不住他的地方,結果他卻一點良心都沒有,就為了那麽一個破房子,就害了你爸。”


    沈宜是真傷心悲痛,也真恨極了秦振中。


    “咳咳!”


    沈宜正哭的抑製不住的時候,秦桑突然間猛烈的咳嗽起來,同時,她眼睛一翻倒在床上。


    “小桑,小桑。”沈宜一下子就急了,也忘了什麽仇恨什麽悲傷,擔心的上下檢查秦桑的身體。


    她看到秦桑雙頰通紅,喉嚨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拚命張著嘴喘氣,更是嚇的六神無主。


    “奶,奶,開門啊。”


    秦采從外邊迴來使勁拍門,沈宜趕緊跑過去開了門:“小采,趕緊叫醫生,你奶不好了。”


    秦采嚇的趕緊往醫務室方向跑去。


    沈宜抹著淚迴去給秦桑拍撫胸口,又給她掐人中,想叫她好受一點。


    片刻功夫之後,秦采就拽著錢醫生過來了。


    錢醫生過來給秦桑檢查一遍,很不悅的看著沈宜:“怎麽照顧病人的,病人才剛好轉,情緒根本不能太激動,你們這叫她大起大落的,她能好?”


    沈宜低著頭一個勁的道歉,錢醫生無奈搖了搖頭:“行了,以後注意吧,我先給她開點藥吃下去,過一會兒應該就沒事了。”


    秦采陪著笑臉道謝,又跟著錢醫生出去拿藥。


    等到秦桑吃了藥,沈宜握著她的手勸道:“小桑,你現在別多想,啥事有奶在呢,奶會保護你們,絕不會再叫別人欺負你們了。”


    秦桑閉著眼睛,看起來虛弱極了,就好像一碰就會碎掉一樣。


    秦采站在旁邊擔憂的眼圈都是紅的,她又心疼又害怕。


    心疼秦桑遭了罪,害怕萬一一個不好秦桑真的就這麽沒了,秦采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才剛沒了爸爸,媽媽又跟人跑了,她已經受不住再失去一個親人的打擊了。


    秦桑躺了有半個小時才睜開眼睛,她對著沈宜笑著:“奶,你先迴吧,我沒事了,家裏離不開你呢。”


    沈宜還是不放心,可也不放心家裏的孩子們,最後又叮囑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沈宜走了,秦桑就打發秦采出去給她買碗粥去。


    等秦采離開病房,秦桑才慢慢坐起來。


    她盤腿坐在床上,一張瘦小的臉在陽光下顯出異樣的瓷白,那張臉白的就像透明的一樣,讓她整個人更顯脆弱。


    小小的一張臉,卻有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眼神通透明淨,仔細看,深黑的眼眸中卻又帶著淡漠疏離,以及深不見底的幽暗。


    緩緩的,秦桑嘴角勾起,露出一個顛倒眾生的笑容。


    她右手的手指飛快的動作著,仿若彈琴一般,靈巧而又美妙。


    “很好。”秦桑口中吐出兩個字,隨後,她再慢慢躺下:“現在隻有等了。”


    她在等,等到沈宜親手將乾坤鏡交給她,等到一切事情都按照她設想的軌跡運行。


    沈宜帶著滿腔的怒火和憤恨從醫院出來。


    她走到路口的時候想到家裏的幾個孩子,就去了國營商場買了點吃的,揣在懷裏緊趕慢趕的往前彎村走去。


    走到半路上,正好碰到村裏的牛車,車上還有位置,沈宜就坐了上去。


    趕牛車的是村裏專門看牛的狗娃,車上坐的都是來城裏趕集的女人們,還有兩個平常和沈宜關係不錯的婦女,她們一見沈宜坐上來,就關心的問:“小桑咋了?現在好點沒?”


    沈宜這時候眼睛還是紅的,一看就是哭過的樣子。


    她低著頭,看起來挺沒精氣神的:“好點了,就是……唉,剛才又差點沒氣,可這孩子懂事又孝順,醒過來就叫我迴家,說放心不下家裏那些娃,又怕我累著了。”


    坐在沈宜旁邊的是村長家的兒媳婦趙春花,她一聽這話,趕緊道:“這麽厲害啊,那可得在醫院多住幾天,你說小桑這孩子平常看著挺壯實的,咋就病的這麽厲害了?”


    沈宜抹了抹眼淚:“還能咋滴,我家振國這一去啊,小桑都快哭死了,好容易振國入土為安,那個女人又卷了家裏的財物跑了,你說這,這事一茬接一茬的,小桑哪受得了啊,前幾天她就發燒,燒的都快糊塗了,好容易輕了點吧,又鬧出秦寶的事情來,這孩子一個多月都沒睡過安穩覺了啊,現在想想我都心疼。”


    趙春花平常和沈宜挺能說到一處的,也挺疼秦桑的,見沈宜越說越難受,就安慰她:“小桑不會有事的,你們一家心眼都好,老天也不會眼看著小桑有事,再說,倒黴的事也不能淨往一家去是吧。”


    “是啊,是啊。”邊上的人也都附和。


    “唉!”沈宜歎了口氣:“但願吧,我現在就想著小桑能早點好起來,就算是用我的命換小桑的命我也願意,就是怕啊……怕我萬一要是,要是也跟著病了,家裏這些孩子可咋辦啊,別的不說,就說沒有我這個老婆子在前頭撐著,就振中那兩口子也得把這些個孩子給賣了,吃了。”


    “不至於吧。”邊上有人就說了:“秦振中再怎麽說也是小桑大伯,還不至於……”


    沈宜搖頭苦笑:“啥不至於啊,知人知麵不知心啊,到底隔著肚皮呢。”


    她轉頭看向趙春花輕聲道:“你們不知道啊,早些年振中兩口子就眼熱振國的房子,還說啥振國沒兒子,以後那房子也是他家小寶的,振國在的時候,他就敢說這話,現在振國兩口子都沒了,他還有啥不敢做的。”


    趙春花聽的目瞪口呆:“秦振中這人看著還行,咋就,咋就能……”


    前頭趕車的狗娃都有些聽不下去了,他大聲道:“秦振中也忒不是東西了,當初分家的時候叔可還在呢,他就仗著他是長子,非得要家裏的房子,振國哥可是啥都沒撈著就給分出來了,原來說好秦振國給叔和嬸子養老的,可後頭還不是振國哥給叔養老送終的,那啥啥都不中,還想啥好事都占了,呸,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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