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後,劍氏主宅內一條青漆小道上,劍季正單手提劍,徒步而行,四周來來往往的多是背負長劍之輩,大多是身著一襲青白色衣袍,袖口上或繡有黑色劍紋。


    不時或可見到數位身著赤紅色勁裝,使各色兵器,或是手腳異於常人,習練了拳腳之術,這些多半是族內邀請,又或是自己主動加入劍氏一族的客卿之流。但無論是作何種打扮,俱是行色匆匆,更有些腳下使力,或是如龍行虎步,或如疾燕歸巢,健步如飛,卻是已經暗暗使上了輕功身法。


    族比之事非同尋常,劍季此行卻正為去武閣報名參加此次大考,蓋因這劍氏一族人數眾多,年輕一輩的習武青年亦是極多,而每三年能夠成功從中脫穎而出之人,大約也便是十中選一,因此雖然每次成年禮時大多數人都願意努力爭上一爭,卻也不免總有兩三成對此不抱希望,早已做好了準備放棄武道,選擇外放經商,或是管理些外務。


    劍季腳步不停,雖然看似閑庭信步,但行進之間卻是極快,過不多時便可遙遙見到不遠處一所極高大的漆花塔樓,大門正中處龍飛鳳舞的一個大字,正是一個“武”字。


    此塔樓可稱得上是劍氏一族中最為珍貴,亦是最為重視的建築之一,其中收藏著有一族眾多武學秘籍絕技,無論何人但凡想要修行挑選新功法,都要到此處學習,其中更有諸多練功秘境,據說若能在其中修行更是對練武大有助益,不過此等秘境每次開啟都是消耗不菲,自然是輪不到劍季了。


    劍季輕身幾步,來到塔樓門前,站直身軀,一眼細細掃過,便發現在這大門前正橫躺著一位灰發老者,雖然這位“李客卿”看起來一副老弱不堪的模樣,但是劍季深知這類客卿長老實力,心中自然不敢對其小看絲毫的。再者這位李客卿正是這次大考報名主持之人,亦是劍季此行要尋找之人,未免此事有何波折,他自然更要對其表現的恭敬一些才好。


    劍季心中略微思量一番,在外人看來不過是一瞬之間罷了。他先是微微靠前數步,依照著族中晚輩之禮行了一禮,輕輕喚了一聲李老,待到那位躺臥的客卿大人緩緩睜開一隻左眼打量了他一番,這才上前細細說了自己此行目的。


    “哦,若是老夫記得不錯,你是叫做劍季吧?依你往日表現,要參加此次大比,為自己搏一個前程也是意料之中了。不過,此次比試參與者眾多,其中比試刀劍無眼,你可是想清楚了?”這位李老緩緩從桌下拿出一本厚厚的記錄本,卻未曾直接給劍季報名,反倒是如此反問了一番。


    “不敢教前輩為小子憂心,前輩為族中看守這武閣,著實是勞心勞力,晚輩今早前來路上,曾不經意間拾到此物,大概是哪位來往的師兄無意間遺失,若有可能,還望前輩代小子歸還。”劍季微微一笑,未曾直接迴答李老之問,反倒從懷中摸出一小包細銀遞了過去。


    “至於,有關此次比試,小子不才,心中還是略有幾分把握,劍季在此,便多謝李老關心之言了,還請前輩替小子報名此次大比才好,若是能奪得前列,必定不忘前輩今日提攜之語。”


    這位李客卿隨即眼角一跳,隨口便答道,“哦?竟有此事,既然你有此義舉,本人自然須得幫你留意一番了。“


    這位李老隨手將細銀收入懷中,再看劍季已然是順眼了不少,待他右手在懷中仔細稱量了一番分量,更是喜出望外,“哈哈!不錯,很不錯。依老夫眼光,此次大比,侄兒你必然是可以名列前茅啊,有關報名大比之事,老夫這就替你記錄在案,哈哈!“


    有關於今日報名之事,若能夠如此順利進行,對劍季而言自然是頗為喜悅。至於說之前遞給李老的“遺物“,自然是劍季事先準備,不過如今他已經準備要在此次大比考核之中一鳴驚人,獲得族中更多資源支持,自然不會在這件事上太過吝嗇了。


    “且慢,我說這是哪位,原來是劍季堂弟,怎麽,堂弟以你武藝,若要參加此次大比,恐怕是有些不妥吧?”不過,就在李老準備為劍季報名之時,卻從武閣之中傳來一位青年聲音。


    “哼“,李老聽到有人打斷自己,而且還是一位族中後輩,心中薄怒,待他迴頭看去,卻是一愣,卻也未曾再說些什麽了。


    “哦,原來是劍涯大哥,不知大哥何出此言,”劍季見到這人,心知不妙,此次報名隻怕須得多出些許波折了。此人名叫劍涯,乃是劍季的大伯之子,比劍季大了兩歲,自劍季父母去世之後,名義上便是劍季的大伯劍霄代為撫養,而他這位大伯,更是劍氏一族有數的大高手,先天已然圓滿,身任族中大長老之職。


    “堂弟你也無需多禮,不過你畢竟名義上是我的堂弟,而你的武藝,我還是多少清楚一些的,最多不過是中等上下,若是參與這次大比輸得太慘,豈不也是將我們這一支的臉麵也丟個精光?所以依我看,堂弟你還是再多習練幾年武藝,再談大比之事才好,”劍涯卻是絲毫也不客氣,隨口便要絕了劍季此次大比的希望。


    “另外,剛才似乎堂弟你路過之時拾到了為兄遺失路上的錢袋,你如此為大哥分憂解難,大哥我又怎麽能夠不領情呢?李老您說呢?”劍涯不等劍季迴話,畢竟在他眼中,但凡是自己所言,這小子必然是不敢有所違背,隨即又接著對李老“詢問”一番。


    “這...”,此時這位李客卿心中亦是惱怒不已,不僅惱怒劍涯此人對自己毫無尊重,連帶著對給自己帶來麻煩的劍季也是再也看不過眼,不過雖然他已然是先天高手,身手實力遠遠高過劍涯,但是對方畢竟是大長老之子,而自己不過是一名外姓長老,若是能不得罪,自然還是不要得罪來的最好了。


    李毅,也就是那位李客卿心中思量一番,便做出了決定,“哈哈,老夫也是沒想到竟有如此巧合之事,既然這錢袋乃是涯公子遺失,如今自然是要物歸原主了。“


    如此說著,他便隨手將劍季贈予的錢袋轉交給了劍涯,其實這些許銀兩對他來說,倒也並不算何等貴重之物,倒也說不上是多麽心疼,隻是劍涯這樣一個區區小輩,仗著自己身份接連落了他的臉麵,自然令其尤其不快。


    劍季眼見此情景,心中頓感不妥,若是按照現在這個情形來看,自己今天報名大比之事,恐怕是極難了,不過他也是喜怒不形於色,雖然心中怒氣升騰,麵上卻也不露分毫。


    “既然此物乃是堂兄遺失,那如今物歸原主自然是最好,不過,方才堂兄所說,要我不參加此次大比,恐怕卻是不能從命了,”以這次族考對劍季之重要性,他卻是必定不能夠放棄的,如此一來,恐怕這件事今天不動動手是難以善了。不過雖說自己平日裏一直都是隱藏實力,但是劍涯此人雖然人品不如何,但是其習武天資著實是不一般,又有其父給予的諸多特殊照顧,實力一向隱隱是青年一代中的第一人,即使是劍季前幾日劍法武藝都有大進,但其實他心中仍然是沒有絲毫把握。


    “哦,看來你是自認為自身武藝高超,打定主意必定參加此次比試咯?”劍涯臉色陰沉下來,心中已是極為不快,這個平日裏在自己身前唯唯諾諾的小子,今日為了參加大比竟敢頂撞自己,簡直是不知死活。


    劍季深吸一口氣,緊了緊手中利劍,直視對方,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開口道,“小弟心意已決,恕難從命。”


    此言一出,即使是劍涯亦是一驚,心中微微思慮,隨即冷笑兩聲,“既然你如此自信,我這個做堂兄的本不該阻你前程,隻是嘛,平日父親常教誨要對兄弟多多照顧,若是實力不足參加大比未免危險,這樣,就讓為兄考校你一番,若能走過一炷香,我必定親自為你報名,你看如何?”


    劍涯所練劍法乃是上品的“分光掠影劍”,威力本就不俗,兼之其修為亦是後天圓滿,內氣強橫,距離先天隻有一步之遙,心中無比驕傲,自認為年青一代第一人,當然他也有驕傲的本錢。


    劍季內心思量一番,知道自己如今慢慢顯露鋒芒,就算這一次不惹上此人,就算他想要盡量低調行事,也總有一天會有麻煩自動找上門來,正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也”,此次大比分外重要,自己絕對不能讓步。


    “既然堂兄有此意,季雖武藝低微,也隻好討教一二了,還請移步演武場。”


    “什麽,你真敢?哈哈,既然如此,一會若是做兄長的一時不慎,傷了你,也隻怪你咎由自取了,哼。”劍涯怒極反笑,臉色難看無比。


    “如此,也請兄長待會多多小心,若是傷的嚴重了,不能參加大比,那就不好了,”劍季麵無表情,他雖然平日看起來沒有什麽脾氣,但如今已經撕破麵皮,他也懶得再裝出一副尊敬兄長的模樣,說完便徑直朝西邊演武場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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