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一碗綠乎乎的所謂孟婆湯,柳酒兒眼一閉心一橫,咕嘟咕嘟就把它喝了下去。


    “見我客棧者,俱有兩月之緣!”


    櫃台裏,胖乎乎的掌櫃,聲音幾乎沒有起伏,“客人要住滿兩月嗎?”


    “當然!”


    就著昏暗的綠色燈火,柳酒兒看了一眼旁邊的黃泉公告牌,“請問要付多少仙石?”


    公告牌上寫的清楚,凡本店住客,一生止一緣,住店仙石一次性付清!


    “六萬!”


    柳酒兒以最快的速度掏錢。


    胖掌櫃遞給她一個石牌,她正要問哪個房間的時候,石牌上突然出現三個字‘二十二’。


    胖掌櫃擺手趕人,“客房在二樓,客人按照牌號,自行進房!”


    “多謝!”


    柳酒兒懷疑對方是黃泉客棧的器靈,拱手一禮,這才轉身。


    二樓好像有無數個房間,這二十二……也不知道是怎麽剩下的。


    據她所知,仙隕禁地的前輩們應該全在這裏,她……


    柳酒兒正要敲敲旁邊的二十一,二十二號石門突然轟隆一聲,打開了。


    她頓了頓,到底一腳踏入,石門緊隨其後,又轟隆隆的關上。


    房間很小,隻有一個石榻,似乎是讓人睡下的。


    想想六十年的另外人生,柳酒兒到底在石榻上鋪上一件厚毛大氅,順著越來越重的睡意躺了上去。


    ……


    “酒兒進了黃泉客棧?”


    陸靈蹊呆了,“你就同意了?”


    “我為什麽不同意?”


    穀令則不解,“這是黃泉之城與她的緣份,怎麽?你不願意她進黃泉客棧?”


    “沒有!”


    陸靈蹊搖頭,“我……我就是沒想到。”


    師妹正大光明的去躲六十年的懶了。


    陸靈蹊輕輕歎了一口氣,“六十年的小輪迴後,希望她能有所得吧!”


    入境戰聯,她是怕了那種控製不了自己的人生。


    對柳酒兒的選擇其實很不解,“穀道友,你自己喝過黃泉之城的孟婆湯嗎?”


    “我沒有,不過盧悅喝過。”


    穀令則笑笑,“然後她當了六十年的樹,後來還找到了那棵樹,以它為分身……,躲了一場死劫。”


    所以,如果陸靈蹊想進黃泉之城撞運氣,她也不會阻止。


    反而希望,她能撞到運氣。


    “是嗎?”


    陸靈蹊沒聽盧悅說過,“可以跟我說一下,是什麽死劫嗎?”


    “那是一棵天外來的仙種桃樹……”


    穀令則跟陸靈蹊講起那顆最終被妹妹打成棺材的桃樹時,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唏噓!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與棺材坳比鄰而居的黃泉之城,在棺材坳各陣眼合上時,更幽暗了些。


    ……


    柳酒兒做好了當草木靈植的準備。


    從青主兒到小桂,她都熟悉。


    雖然沒有奢望過能像他們那樣,成為木精靈,但是,從草木靈植的視線,看這個世界,承受一年四季不同的風雨,於心境而言……定有非常大的突破。


    她在昏睡中期待著,突然聽到‘哢’的一聲,身體傳來巨痛。


    柳酒兒一下子驚醒過來。


    但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前方不遠處,正有兩個修士在鬥法。


    雖然看他們的修為都不高,可能連築基都沒有,可她……她躲不掉啊!


    她隨著輕風抖的不行。


    咻~


    哢哢~~


    長長的飛綾,砸在她的身上,柳酒兒當場又斷了兩根枝丫。


    啊啊啊……


    怎麽能這樣?


    穀令則沒跟她說,還有這樣的事啊!


    怪不得仙隕禁地那麽多前輩進了黃泉之城後,二十二號還能剩下。


    她……


    柳酒兒努力的想要順著風,避他們一避,可惜,早是玉仙大修的她在這裏就是一棵樹。


    一顆不能動,也不能說話的樹。


    短短時間,她就被削的抖不起來了。


    不要說樹葉子了,就是細一點的枝丫都沒保住。


    頭頂還有一種光禿禿,冷颼颼的感覺。


    這是連主幹都少了一截吧!


    柳酒兒欲哭無淚。


    她身上好痛。


    跟入境戰聯一樣慘。


    早知道……


    柳酒兒覺得穀令則也應該喝口孟婆湯。


    隻有她喝了,親身感受到當木植的痛苦,她才會改變,才會想辦法,讓大家輪迴進大宗門的藥園什麽的。


    但……那都是以後的事了,她……


    柳酒兒沒有枝條沒有葉子,光禿禿的站在荒野上。


    這裏的氣候還好,不冷也不熱,其實很適合草木靈植的生長。


    但這麽好的地方,怎麽連棵像樣的樹都沒有呢?


    柳酒兒越看越怕。


    總感覺下次再來人的時候,看到她這麽突兀的站著,會一刀砍了,把她當柴燒。


    唔~


    怎麽辦?


    她還沒感受到四季呢。


    柳酒兒有些想哭!


    怪不得林師姐不找穀令則走後門呢。


    原來這麽難。


    青主兒和小桂生出意識的時候,也經曆過這種痛苦嗎?


    柳酒兒很小心地把自己的意識伸進地底的樹根處。


    這樹根似乎也不能找太大的,萬一上麵的兩個混蛋,砍了樹後,又心血來潮,拔了她的根怎麽辦?


    為了小命,柳酒兒選了一根特別特別細的根紮進土裏,隻待一個不好,馬上切斷聯係。


    “師兄,你看,這樹要死了吧?”


    “還沒。”


    “但是我覺得,它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少年敲了敲樹幹,“要不然我們把它砍了,再種點小樹苗?”


    “……”


    柳酒兒側耳傾聽那個大的說話。


    這一會,她的生死,全在對方的嘴巴裏呢。


    “小樹苗是要種些了。”


    青年歎了一口氣,“明天我找薛師伯申請點樹苗。”


    “薛師伯會給我們嗎?”


    “試一試吧,不試又怎麽知道呢?”


    青年拍拍樹幹,“你爭點氣,早點發個芽,就沒人砍你了。”


    “誰說的?我們不砍,不代表李師弟他們也不砍。”


    少年指著地上的落葉,非常氣憤,“它變成這樣,肯定是李師弟他們幹的,師兄,我們……”


    剩下的話,他來不及說了。


    “拜見薛師伯!”


    少年與青年一起,朝一腳踏來的中年修士躬身行禮。


    “唔~”


    修士擺擺手,示意他們下去,“這一路走來,你也看到了,帶迴的東西夠嗎?”


    “實在不行……”


    女修歎了一口氣,“我就再迴浮元界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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