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見過這位宰輔大人幾次,對他的模樣有些印象,聞昭相信自己能認得出十六歲的陸然。

    聞昭問二爺,“爹爹,威遠侯在京郊是不是有一處莊子?”

    薑二爺疑惑地望她一眼,又笑開,桃花眼裏波光粼粼,“權貴人家誰在京郊沒個莊子?他們家在京郊怕不止一處。”

    聞昭一聽,得,她真不知道該去哪處莊子截人。“那離京杭運河最近的是哪一處莊子呢?”聞昭驀地想到陸宰輔是江都人,應當會先走水路,再改走陸路。

    薑二爺都快跟不上女兒的腦迴路了,“你這一說我倒是知道是哪一處了,不過你得先告訴我為何問這些。”臉上的表情像在逗一隻小動物。

    聞昭麵不改色地說,“昭昭想去看一看大河!”

    薑二爺也不戳穿,寵溺地笑著接道,“好好好,昭昭不喜愛南邊的涼水河,也不喜歡京內的護城河,偏喜歡東邊的大運河。”

    聞昭臉一紅,也不跟他繞彎子了,自己要做的事怎麽說怎麽匪夷所思,隻問,“我們國公府在那處可有莊子?昭昭想去瞧瞧……”

    擔心美貌爹不答應,立馬來了一聲語調千迴百轉的“爹爹~~”直把自己臊得老臉一紅,才看到薑二爺憋著笑點頭。

    自家爹優點不少,心寬算是一個,因著他常常比著魏晉風度的標杆,行事怎麽灑脫怎麽來,和秦氏的脾氣倒是很相合。

    得了他的應承,聞昭順利地在秋闈前幾天帶著幾個仆婦丫鬟同三哥一道乘車去了那處莊子,距威遠侯那處莊子隻隔了半個時辰的腳程。

    正是春光正好的時候,莊子上的梨花未謝,白白的一片惹人憐愛,聞昭卻沒有這雅興欣賞。

    到了莊上,聞昭便派了幾個仆婦在威遠侯莊子外邊輪換蹲守,自己在前院歪在躺椅上吃水果,三哥則在自己房間溫習功課。

    聞昭知道自家三哥想著二哥就快下場了,就越發努力讀書,生怕將來墮了國公府的名聲。她的三哥確實很優秀,可架不住天子一怒……聞昭連忙將湧上來的恨意壓下去,閉上眼小憩。

    聞昭的吩咐是,把所有前來求助的赴考學子都帶上來給予接濟,總能碰上他!

    幾天下來倒是有兩三個被接上來,都是一臉的迷惑,他們在路上被人攔下問有沒有什麽難處,還說可以提供食宿,迷迷糊糊地就被拉上來,一路提心吊膽怕這些人是人販子。

    都不是。

    聞昭一邊心焦,一邊自我安慰道,“那位狀元是踩點到的……”

    就在秋闈前一天,又有一人被領上來,那人身姿頎長,看著有些落魄但並不狼狽,聞昭不著痕跡地打量,雖然臉上還被劃出一條道道,卻也不損其清俊,那一管窄鼻端秀挺直,無疑是他了。

    聞昭長籲一口氣,幾天的等待總算是值了,笑盈盈地道,“天色不早了,公子在這裏宿一晚?這幾日我碰見好幾個公子這樣兒的呢。”語畢還看了眼天色,已是傍晚。

    陸然作揖道謝,眼前的姑娘不過十歲的年紀,雖然笑得很是嬌憨可愛,但行止間卻是說不出的老成,待人接物的樣子比不少大人做得都好,而且既不問他是不是遭了匪,也不問他是不是考生,讓他眼中的防備更濃。

    這樣想著,卻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跟著仆婦走,笑得靦腆有禮。

    聞昭吩咐下去晚膳要豐厚一點,又跟三哥打了聲招唿。

    薑聞熠對莊上的事是知曉的,也隻當妹妹在發善心,結果這一位竟然得了妹妹一個“可結交”的評價,心下好奇。

    聞昭為避嫌,晚膳是在自己房間用的,留了她三哥和陸然同席。

    結果這兩人用完膳竟然聊了一個時辰之久,迴房的時候陸然眼中的防備已然淡去,因為這薑聞熠實在是坦誠又真摯,定是沒有存害人的心思的,而他看人極少會出錯。

    聞昭也不會知道三哥有此奇效,聽著三哥有些興奮的話就知道三哥是真喜歡這位了,突然想到什麽,問三哥,“莊子上可有傷藥?方才那位陸公子臉上有道傷呢。”

    三哥一想也是,“對,方嬤嬤!去找找傷藥!”那邊一應“諾”,三哥又轉頭說,“我記得傷口倒是很淺,隻是明天得遮掩一二了,不然下場有麻煩。”

    聞昭抿嘴一笑,補充道“再去取一盒粉來。”

    第二天陸然的臉上被掩蓋地已看不出痕跡,立在聞昭兄妹送的馬車旁,笑得堪與日月爭輝。聞昭不得不承認這位長得比之莊起亦是不差的。

    受了這些恩,陸然也顧不上之前對這姑娘的疑慮了,沉聲道,“今日之恩,來日再報。”

    他會有報這恩的能力,他也有這個自信,哪怕對方是榮國公府的人。

    聞昭給三哥遞了個顏色,三哥立馬會意,從懷中取出一物贈與陸然,“陸兄,這是國公令,見令如見國公爺。”看到陸然眼底的訝色,立馬道,“你也不必推拒,聞熠實在覺

    得陸兄投緣才會如此,就當結交了你這個朋友。”

    陸然了然一笑,也不忸怩,拱手道,“日後官場相見!”

    聞昭聽出了這話裏的自信,雖然這話放到其他人那裏就是狂妄。

    也罷。她等的就是這句話,日後官場上還少不了這位的幫扶。

    等陸然已然走遠,馬車在視野中變成一個一個小圓點,薑聞熠笑著迴頭與聞昭道,“昭昭看人眼光不錯嘛,這人也合我胃口。”

    聞昭扶額,這要是一個十五六的大姑娘聽到這話還不羞煞,什麽“眼光”“胃口”的。

    瞪他一眼,聞昭又問,“你那塊國公令給他了,要不我那塊給你?反正我一內宅女子需要這物件的時候不多。”

    薑聞熠好笑,“薑家嫡支要塊國公令還不簡單?我要與妹妹爭?”

    聞昭看著三哥沒說話,三哥怎麽盡糊弄她呢,這國公令除了嫡支的孩子出生的時候有一塊,後麵就需要功德來掙了。早知道昨日與三哥說起這事的時候就把自己的國公令強塞進三哥懷裏了。

    薑聞熠揉了揉聞昭腦袋上的包包髻,“昭昭你還去不去看運河?”

    聞昭想了想,點頭。既然都來了這裏,就去看看吧,說不定可以遇見故人呢。

    兩人坐著馬車行了半日的路程才到了最近的一處渡口,這個涿郡渡人聲嘈雜,好不熱鬧。碼頭上幫忙卸貨的幫工正赤著膊,三哥見了連忙要捂聞昭的眼,聞昭心裏又是好笑又是感慨,她的三哥無時無刻沒有想著護著她呢。

    薑聞熠心裏有些怨念,這還沒到夏天呢這些人怎麽不穿衣服呢!

    聞昭也不為難三哥,轉身就朝另一個方向走,“三哥,我要去那一家典當!”

    前世這個典當也算是她與故人的一個據點,隻是不知現在這個時候這家典當是不是已經是他的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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