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凡塵掃視全場,所有與他目光接觸的人,紛紛低頭,不敢直視。莫山楓猛衝過來,一把抱起柳凡塵轉了幾個圈。


    淩如雪在一旁含笑看著,等到莫山楓把柳凡塵放下之後,才怯生生地伸出了手。


    柳凡塵伸手相握,與她相視一笑。趙啟有些羞愧地等候在稍微有些遠的地方,不敢近前。


    柳凡塵大步而上,走到他麵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又拍了拍他肩膀,道,“不要把剛才的事情放心上。”


    趙啟顯出如釋重負的表情,眼中滿是感激之色。李牧雲也在眾人簇擁下上前,連同身邊諸人紛紛向柳凡塵道賀,柳凡塵一一迴應。


    接著他辭了眾人,前往內務堂兌換積分。按照宗門規矩,戰勝真傳弟子,可獲五千武技積分和一千特殊積分,並獲得與真傳弟子等同的待遇。這包括一座可以自己命名的別院,附帶一方小藥園和一間練功室,以及兩名服侍日常起居的小廝,每月一百固定武技積分和一百兩銀子的月例,自由出入各類中級練功設施的權限,每月在丹藥堂領取一千兩內各類丹藥的權限,每月在天工堂領取一千兩內各類兵器、設備的權限等。總之,成為真傳弟子後,便是宗門的中流砥柱,也將獲得宗門在資源方麵的全力支持。從此以後,宗門,便是他真正的依靠和家。


    柳凡塵沒有選擇宗門統一配置的修武別院,而是依舊在靈秀峰上挑了一處名為觀雲院的住所。在峰上住了這麽久後,他已經對這裏有了感情。況且靈秀峰上的風景,尤其是那種獨特的藥香,也是別的山峰所比擬不了的。


    辦理完各類手續後,柳凡塵前往修武殿,將之前看中的兩項武技抄錄下來,一項是玄階上品的赤焰摩雲掌,一項是玄階超品的象甲功。以柳凡塵如今的武技積分,他完全可以挑選地階級別的武技,比這兩項武技要高深很多。但他知道,路得一步一步走。對勁力的錘煉和掌控,得一步一步來。尤其是跟丁陌交手之後,他發覺到自己對於勁力的掌控和運用,與真正的高手,實在還有太大差距。這,需要自己一步步耐心去揣摩,不是靠一兩項高端武技就可一蹴而就的。


    挑選完武技,一名執事找上了他,說五長老陳倫有請。陳倫,正是丁陌的師傅。


    柳凡塵麵不改色,跟隨這名執事抵達陳倫的居所。陳倫,看上去年約五十來歲,身材不高,麵堂發紅,一雙小眼睛不停眯動,令人莫測高深。至於他的修為,柳凡塵沒有去感應。作為宗門中的核心長老,他的修為,起碼也是達到了武尊的級別,遠非柳凡塵現在所能揣測。


    “柳凡塵,你今天殺死了我的徒兒丁陌,你可知罪?”陳倫端坐於一把大紅椅子上,語氣嚴厲地道。


    “此事是他們冤枉我在先,我迫不得已才動手。是丁陌對我動了殺機,我才殺他。而且此人暗修邪功,又有殘心針這種歹毒暗器,長老您是否知曉?”柳凡塵義正辭嚴道。


    陳倫轉怒為笑,“你說的對。我也沒有料到這兔崽子,背著我搞了這些勾當。我已將我的得意武技,北辰天河訣相授,沒想到他還不滿足,竟背著我走那些歪門邪道。你今天殺了他,我不會怪罪你。不過,他一死,我的北辰天河訣,就沒了傳人,你說怎麽辦?”


    柳凡塵道,“鎮雲峰下數大真傳弟子,自然還有人可以修煉長老您的得意絕學。”


    陳倫搖搖頭,“他們早已各自修煉絕學,我都是因材施教傳授武技。丁陌死了,其他人,也難以修煉北辰天河訣。”


    “那前輩的意思,是要我幫您物色徒弟嗎?”柳凡塵道。


    陳倫笑了一笑,“物色,倒不必了。據我觀察,你,其實就非常適合修煉北辰天河訣。所以,我決定破格收你為徒,傳授你北辰天河訣。”


    看著陳倫臉上的笑意,柳凡塵心中,卻是生出極大的厭惡之情。照陳倫所說,今天他與丁陌交手之時,陳倫,很有可能就在一旁暗中看著。最後,他擊斃丁陌的時候,這五長老,很可能也在場。


    他為何不現身,坐視柳凡塵擊斃丁陌?因為丁陌瞞著師傅私練邪功,犯了大忌。做徒弟的如此不堪,他那時出場,麵上也無光。所以,他就看著柳凡塵殺了丁陌,替他清理門戶,事後又以北辰天河訣相誘,想收柳凡塵為徒,挽迴名節。


    看著陳倫在那裏侃侃而談,麵上含笑,絲毫沒有一點失去愛徒的悲傷之情,柳凡塵在覺得寒心的同時,也覺得有些恐懼。這,就是所有修武者所必須麵對的冷酷現實吧。大家所在乎的,都是實力。如果實力不濟,什麽宗門情誼,師徒名分,都得靠邊站。陳倫看到了他身上的潛力,居然願意親眼看著他打死自己的徒弟,然後馬上又來收他為徒。


    且不說柳凡塵想拜的師傅其實是李青衣。倘若沒有李青衣,他也不可能拜陳倫為師。陳倫今日,可以因為他而坐視丁陌死去。換一日,倘若有資質更好的人出現,他豈不是也可坐視柳凡塵去死?這樣冷酷無情的師傅,拜之何益?


    柳凡塵掩飾住心中的不快,道,“前輩,我今天殺死了丁陌,他是您的真傳弟子,現在又拜您為師,恐怕不妥。”


    陳倫麵色一寒,“不要提丁陌。他不配做我的徒弟。此人巧言令色,欺師罔上,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死不足惜。你殺了他,我絕不會怪罪。”


    柳凡塵不由在心中冷笑連連,暗想,“丁陌再不濟,那也是你一手帶出的徒弟。他再一無是處,都是他咎由自取?你這做師傅的,難道就一點責任都沒有?就算要處死丁陌,或是廢去武功,逐出師門等,那也是你這為師的要做的事情,豈有借他人之手除不肖之徒以全自己名節的道理?”


    想到這裏,柳凡塵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正色道,“前輩,柳某人資質愚鈍,不敢當此大任。請前輩另擇高明。”


    陳倫聽罷此言,頓時臉色一寒,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好心收你為徒,你居然敢推辭不受?你殺我徒弟之仇,我還沒有好好跟你算。況且以後在宗門之內,你區區一個真傳弟子,就真的以為是可以橫行無忌,高枕無憂了嗎?倘若你讓我不高興了,我甚至都不需要動一個手指頭就可讓你就範。”


    柳凡塵心中對於宗門建立起來的好感,頓時再度崩塌掉。是呀,宗門給的待遇再好,積分再多,丹藥兵器等,任他使用,那又如何?柳凡塵所渴望的,不過是一個容身之所,一個可以敞開心扉當做家依靠停留的地方。然而在那一係列的優待背後所隱藏的,依舊是這條冷酷無情的法則,物競天擇,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隻有有用之人,宗門才會照應並給予優待。倘若是無用之人,宗門就棄之如敝履,不會顧念半分情誼。因為實力,宗門可以將他捧的很高。同樣是因為實力,宗門,也可以把他踩到泥底。那原本高高在上,此刻卻橫屍廣場,無人問津的丁陌,便是最好的證明。


    柳凡塵褪去了臉上那息事寧人的笑意,麵色同樣變的冷峻陰寒起來,“長老要對付我,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不過我想青雲門,也不是某一二人之宗門。倘若我有違背宗門規矩之處,長老盡可依規處罰。倘若想以非常手段迫我屈服的話,恕難從命。我柳某人一路走來,行的正,走的直,向來看不慣陰謀手段。敬我一尺之人,我敬他一丈。欺我一寸之人,我還他一尺。”


    “既如此,就休怪本座出手無情了!”陳倫緩緩起身,目光之中,帶上一絲殺意。一股無形的氣勢,死死地壓住了柳凡塵。


    “既如此,晚輩得罪了!”柳凡塵身上氣息湧動,迎著那股強大至極的威壓,強行運轉起了氣血,試圖殊死一搏。


    見到柳凡塵寧死不屈之後,陳倫忽然撤去了那股無形的氣勢,哈哈笑著坐迴椅子上,眼中既有惱怒,又有遺憾不甘,“果然不愧是青衣已經打過招唿的人物,沒事了,你走吧。剛剛,我隻是試探一下你心誌而已。”


    柳凡塵的神色,舒緩下來,躬身行禮,恭敬退出大廳,心中暗罵這老家夥果然是狡詐無比。原來李青衣,早已替他在宗門內打過招唿,其意,自然是機緣恰當時收他為徒。倘若自己心誌不堅,被陳倫威逼利誘所動的話,陳倫,必然會告訴李青衣,那樣的話,恐怕他就不可能再拜李青衣為師。至於陳倫是真想收他為徒,還是隻是想讓李青衣對他失望,柳凡塵就不得而知了。總之這家夥波詭雲譎,沒有安什麽好心。幸虧柳凡塵一向性格強硬,根本就不屑此等威逼利誘之事,否則就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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