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武候穿的異常的樸素,青衣麻衫,單薄的衣物並不能抵禦東都的寒冬氣候。除腰間那枚溫潤的美玉,渾身上下無一縷奢華。看不出有任何不尋常的地方,直到他說出這一番話。


    聽到這番話的人們漸漸了解了當年那場戰役的內情。


    一是,當年潼關失守,並非是坊間傳說,聖武候擅離潼關,導致北燕大軍乘虛而入。而是當年聖武候據守潼關三個月之久,最終不敵北燕攻勢而撤出潼關。


    二是,先皇臨終前下的那封遺照的內容終於被眾人所知曉。也並非是史官所記載那般。按照聖武候的說法,先帝臨終前將十七位皇子的爵位全部取消,隻留成年後所封的王位。


    而上林苑那三位少年卻沒想那麽多。聖武候那傲骨般的英姿深深烙進了三人的內心,尤其是那句——我沒有錯,那我憑什麽不硬?


    長安街上的那三千天策的護府騎兵在三大神將的帶領下,暫時也無異動。昨日天策已經在上官府前鬧過一次,東都中彈劾天策府的奏章已經快堆滿了太常寺的案頭。宮中,陛下雖然也沒對這件事有過任何旨意。但已經惹得陛下聖心不悅。若是今日再在上林苑前大動幹戈的話,陛下是絕對不容許天策如此放肆,必將會引來極大的懲處!


    世間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做有把握的事情,也會站在優勢的那一方。目前的天策府最明智的選擇是最好不要徹底的撕破臉皮。等到北疆防線上的天策府將士歸來時,再去和上官家好好的算這一筆帳。楚戈是這麽想的,楊子虛也是這麽想的,遠處的三大神將同樣也是這麽打算的。所以,一開始,天策府的三千騎兵並沒有直接卷入進來。


    但,聖武候可不這麽打算。


    “難道聖武侯大人能一直在這東都中,守護著天策府一輩子?”


    上官慶陰冷的開口道。


    聖武侯平靜說道:“為什麽不可以?”


    上官慶說道:“大人身為潼關鎮守者,難道不需要顧忌潼關的安危嗎?不需要鎮守我大唐的太平嗎?”


    聖武侯微微眯眼,冷冷道:“潼關的自然有我負責,你需要擔心什麽?”


    。


    “可先皇是有遺詔,令你終身不得離開潼關,你現在擅離職守潛入東都,聖武候,你是想謀反嗎!?“上官慶陰沉著臉喝到。


    對於聖武侯,朝中大部分的人並不是很忌憚,先皇曾遺詔令他終身不得離開潼關,一個位於大唐邊陲不得意的皇子,就是再有兵權又能怎樣?兩百年前大唐的皇子當中數他當時手中的牌最多,可還不是一樣被困在潼關。這些年更是如同流放一般,遠離中心皇權。


    但現在聖武候卻視遺詔如廢紙,就這樣站在了東都,站在了殘破的上林苑門前。


    “上官慶,你見人就說謀逆,難道你殺了齊王就不是謀逆之罪了?按大唐律吏。縱使皇子有罪也應該是由宗人府裁定,人皇預覽,三公宣判。非宗人府官員一律無權扣押皇室子弟。你連父皇最喜愛的皇子都殺了,你說這是不是謀逆之罪?“聖武侯微微一笑,而眼中,絲絲寒芒綻放開來。


    “哦,對了,你和父皇很熟。當年在潼關的時候,你就是父皇的衛兵統領。既然和父皇很熟,那麽你就去見父皇吧。“


    然而聖武侯的話音剛落下的那一瞬間,他的衣袖動了。


    寒風落梅間,青色衣袖微起漣漪,然後一道刀芒破勢而起。


    伴著清脆的撞擊聲,數十道白色的空氣湍流,出現在上林苑前。


    看著那些空氣湍流,還未等上官虹反應過來。一旁的靖武王神情瞬間變得無比震驚,,王袍唿嘯而起,雙眼亮若星辰,然後一柄鐵槍舉起!


    “嗤啦”一聲長安街的地麵,就像是張脆弱的紙般,就這樣碎了。一道刀芒破青石而出,破數十氣團而現,帶著無比恐怖的嘯鳴聲,斬向上官虹。


    聖武侯揮刀向著上官慶砍了下去,動作異常簡單,可以說是揮灑如意,也可以說是輕描淡寫,甚至給人一種感覺,似乎極不在意。


    長刀破空而出,可一杆鐵槍橫穿,但刀鋒所向卻不是靖武王的鐵槍,而是槍後的上官虹,那柄長刀卻是視鐵槍為無物,其刀勢明確的表達出你若是要幫他擋,那麽我連你一起砍。


    看著這未有絲毫停頓的刀意,靖武王震驚,然後憤怒。


    憤怒、不甘、……卻不得不橫槍,擋!


    轟的一聲巨響


    梅花自空中飛舞,有鮮血落在潔白的花瓣上。


    靖武王倒掠而飛,一路噴血,重重地砸在上林苑對麵的院落裏。


    煙塵碎石屑裏,響起他憤怒不甘的吼聲。


    “李承睿,你瘋了!”


    ………………………


    就在聖武候手中的刀快要落在上官虹身上之時


    一聲清嘯響徹長安街間,暗中之人終於忍不住出手,掠至上官虹身前。


    他的身法身如極電,疾馳而來,卻給人一種沉重如山的壓力。


    他的手中拿著一把陌刀,散著道道的光芒,雖如昊日般明亮,但卻令人如墜冰窖。


    總之,論身法還是功法,都有令人生出陰冷之意。


    此人的眼神比明亮,神情比凝重


    聖武候冷冷一笑,先前靖武王出手替上官虹阻擋住一部分刀意,現在連上官武也出來了,看來今日是有不少人不希望上官虹死在這裏。


    可以他現在的境界修為,對上上官武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上官武的修為境界跟自己並無差距。即便如此,聖武侯也要將上官慶擊殺。


    上官武的一隻手掌破開聖武候的刀勢,那隻手掌很細長,並不很適合用來握住手中的陌刀,掌心卻顯得有些厚實,很明顯這是用槍的高手。上官武就這樣橫在聖武侯與上官慶的眼前,手中的陌刀抵擋住聖武候即將落下的刀。


    兩道強大的氣息,在這一檔之間相遇。


    便在這時,長安街上傳來一聲怒喝,靖武王如飛石般疾射而迴,帶著滿身灰塵與石礫掠到近前,鐵槍挾風雷再刺!


    受傷後的靖武王變得加瘋狂。覆在他身上殘破的衣袍上到處都是血點,而他的眼睛,無比幽深而恐怖,有熾熱的暴烈氣息!


    “小十三,退下!”


    便在這時,上林苑門前,一輪鋯日出現,刺眼的光芒散卻後,露出了一張神態威嚴的臉孔。這人看起來,年齡在三十歲左右,麵色溫潤如玉,身材修長,長得龍姿虎骨,一雙手掌更是潔白細膩,比之普通人的手指要長得許多。他一隻手輕輕的握住鐵槍的槍芒。令其不得向前半分。


    那人站在靖武王與上官武身前,左手握住靖武王的槍頭,看著聖武候,平靜而專注,像是好久未見的老友,而後輕輕的點了下頭。


    然而就在那人點頭的那一瞬間,聖武候的衣袖動了。


    微雨微風間,青色衣袖微起漣漪,然後刀勢再起。


    聖武候揮刀向著上官慶砍了下去,動作異常簡單,可以說是揮灑如意,也可以說是輕描淡寫,甚至給人一種感覺,似乎極不在意。


    一道刀光,在寒風落梅之中出現。


    這道刀光極為明亮,照亮了街道上的臘梅花瓣還有那些看客的眼睛,也順帶隱藏住了那縷淡淡的銀芒。


    ………………….


    而後,從天空落下的幾片梅花忽然變成了紅色。


    那是被血染紅的。


    飄舞的風雪間,出現了無數道寒冷的劍光,隨後密集響起利刃破體的聲音與悶哼的聲音。


    上官武手中那柄陌刀斷斷碎裂,上官虹倒在血泊中,已經沒有了唿吸。


    鮮血灑在青石板上的積瓣上,格外的刺眼。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從靖武王鐵槍被阻,再到上官慶的倒下。這僅僅隻在一息之間。這一切如同是被演練了無數次,最後上演罷了。


    “七哥!九哥!你們兩人到底要幹什麽!“


    靖武王看清阻擋自己的那位後,一聲悲涼的聲音響徹長安街。這並不是為上官慶的死而悲。這是為了這多方勢力兩百年間的沉默,兩百年間的遺忘,難道這一切就不能再繼續下去嗎?為什麽非要打破這種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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