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桐停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著她們,朵兒這個時候一直在說著對不起,但汐夕的心情並沒有什麽好轉,白桐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們,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汐夕沒過多久就停止了哭泣,用‘我累了,想休息’這樣的借口歉意的告別了朵兒和白桐。


    她大概是已經沒有心情和朵兒交談下去,下了逐客令。


    迴去的路上,朵兒一直情緒很低落,幸好路上已經沒有了什麽行人,要不然她還得強擠著微笑迴以他們。


    白桐不知道怎麽安慰她,他想,這其實也不需要自己安慰,也許明天她就會繼續有說有笑的麵對自己,隻是到時候她的笑容中又會增添一分抑鬱和虛偽,如果旁邊的少女願意向自己訴苦,白桐其實也想做一個傾聽者。


    一直走到了他們停車的地方,朵兒也沒有看白桐一眼,對他說一句話,她一直都在想著什麽,差點走進水溝裏的時候,還是白桐把她拉了迴來,她隻是雙目無神的看了白桐一眼,沒有任何表情,她又繼續向前走。白桐沒有感覺到心痛,隻是心裏有些難受,他有些想念那個善解人意,能時不時的對他笑著的女孩。但下一刻,他卻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自私,他所有的想法都建立在自己的角度,我希望,我願意看到。


    有的人似乎總是用著輕鬆的態度想要扼殺別人悲傷的權利,但那種表情並不是做給某個人看的。


    白桐懊惱的停了下來,朵兒沒有發現他,依舊在繼續往前走著,她單薄的身影就快要消失在夜色中,他現在多麽希望自己情緒失控,做出了任何事情還可以把責任推卸給自己的眼睛。


    如他所願,他的眼睛亮了起來,白桐覺得此刻自己的某種東西旺盛了起來,他看了看朵兒,然後跑了上去拉住了她,朵兒依舊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下一刻,白桐隻是輕輕的抱著她,什麽話也沒說。


    朵兒身體顫抖了一下,迴過神來,她想要把他輕輕推開,挨著他胸膛的手卻沒有任何動作。


    白桐能感覺自己的頭腦很清醒,他甚至能聽見懷裏女孩輕微的哭泣聲,她是那麽的堅強,此刻卻這樣的脆弱,白桐用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頭發,嘴裏卻什麽話也沒說。


    不知道過來多久,少女好像已經停止了哭泣,但她依舊沒有推開白桐,她把頭貼在了白桐的胸膛上,靜靜的發著呆。


    “小弟?”她輕輕的說。


    “恩。”白桐應了一聲。


    “謝謝你。”朵兒把自己的腦袋抵上了白桐的下巴,她用手環抱了一下白桐然後輕輕的推開了他。


    白桐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來,他突然覺得自己身體中好像失去了某種東西,他開始有些佩服自己居然有膽量做出這種事情,他紅了紅臉,尷尬的笑了笑:“恩,朵兒姐沒事了嗎?”


    “老實交代,你原來在學校裏到底禍害了多少純情的小女生。”朵兒沒有迴答他,隻是笑了起來,白桐有些高興,也許自己衝動做出的事情真的起到了什麽作用。


    “我可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白桐認真的搖了搖頭,別說初吻,他甚至認為自己的初牽都還在。


    “喲,純情的小處男。”朵兒大大咧咧的說,但白桐沒有看見的是,朵兒在黑夜之中紅了紅臉。


    “不,唯獨這一點你不能嘲笑,我還因為這件事而感到驕傲。”白桐認真的反駁著,他其實從來沒有出現過想和哪個女人發生關係這種思想,至少現在這個年齡。


    出乎意料的,朵兒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她上了車,發動了車子,然後對白桐說:“走了,我們迴家。”


    “迴家?威爾斯的莊園嗎?”白桐也坐上了車,他也想看看威爾斯的別墅到底是什麽樣子。


    “恩,希望我們迴去不會看見所有人都醉倒在地上。”汽車又重新奔馳在老路上,周圍的黑影一次次的唿嘯而過,白桐從來沒有黑夜坐車的體驗,他突然想到了以往看見的恐怖故事,黑夜一個人開車,背後傳來了女人的笑聲,男人的怒罵聲,小孩的哭聲,司機往背後看卻什麽都沒有,在往前看的時候,他們都趴在窗戶前麵看著他。


    “威爾斯船長經常喝醉嗎?”白桐想著想著突然覺得身體冷了起來,他在車上找了找,幸運的是自己換下的那件冬裝好像還能找到,他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的披在了朵兒的後背上。


    “沒,沒有。”朵兒的雙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高速行駛的汽車差一點開出了車道,“威爾斯酒量很好的,但何蕭和科林就不行,科林沾一點點酒就會醉,而且喜歡發酒瘋。”


    “是嗎?”白桐不明白自己心裏的那種感覺,他無力的癱倒在座椅上,柔軟和舒適不想讓他去在意那麽多,他解釋不了那種情緒,那種特別想把別人擁有的搶過來那種情緒。


    “你困了嗎?”朵兒看了白桐一眼,她看見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啊,沒有,我隻是害怕看見我的眼睛。”白桐瞎掰了一個理由,其實在黑夜之中,白桐透過反光鏡根本看不見自己的眼睛。


    朵兒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汽車開出了舊城區,她放慢了車速,然後迴過頭去看了它一眼。


    “威爾斯其實是個偉大的人。”白桐下一次睜開眼睛,他身邊的建築已經換成了高樓大廈了,朵兒突然說出口的話語讓他醒了過來,他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會這麽說,雖然自己也承認威爾斯是個偉大的人。


    白桐又閉上了眼睛,他沒有迴話,也不知道迴什麽,朵兒看了他一眼,以為他睡著了,還沒有醒過來。


    她開始繼續說,像是對著白桐說,又像是自言自語:“我其實原本不是生活在33區的,三年前的我,還生活在37區,那片區域被人稱之為罪惡之區,因為那裏從來沒有過政府,法律,那裏出奇的貧窮,居住在那裏的人一直都過著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他們為了生活開始殺人,搶劫,偷盜,幾乎每個人都是,那裏不會擁有人們口中所說的善良的人,善良能值多少錢,它甚至抵不上他們在那裏唿吸的每一口空氣。”


    白桐靜靜的聽著,沒有打擾她,光是她願意向自己吐露心聲,他就很開心了。


    “那裏擁有的錢越來越少,食物也越來越少,他們就像原始人一樣開始考慮著吃自己同伴的肉,哈哈,這真是一個瘋狂的決定,但他們也是迫不得已,在生存麵前,一切東西都隻剩他們的利用價值,包括同類,幸運的是,他們把餓死的人架起來烤之前,有一個人帶著他的同伴們到了那裏,當然不是威爾斯,其實,我倒希望是威爾斯。”


    “他開始嘲笑這裏的貧瘠,然後拿出了美味的食物引誘他們,他們一擁而上想去搶奪,但他表現了他強勢的力量,後來他叫人拿出了兩個銀色的箱子,他冷漠的看了一眼癱倒在地上的所有人,然後打開了那兩個箱子,一個箱子裏裝的的金錢,一個箱子裏裝的是注射器和藥品。他說,要是他們能貢獻出十個小孩來注射這些藥品的話,這裏的所有的錢都會是他們的,你不知道一個將死之人對求生的欲望有多大,他們想都沒想就找來了十個小孩,其實那十個小孩都是孤兒,畢竟他們還不至於毒辣到奉獻出自己的孩子。”


    白桐聽見了朵兒輕蔑的笑聲,然後她繼續說:“他們被按在地上強行注射了那些墨綠色藥物,然後開始瘋狂的在地上掙紮,其中八個小孩很快就沒了動靜,其餘兩個小孩的身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然後直到失去理智,這個時候,那個男人把所有的錢拋上了天空,貪婪的人們還在撿著錢的時候,脖子就被咬成了兩半,他們伴隨著男人的笑聲開始瘋狂的逃竄。他們沒有任何能力和這兩個異變人對抗,城市裏很快就到處都是屍體。在這之後……”


    朵兒這個時候停了下來,他拍了拍白桐的身體:“小弟,起床了,我們到了。”


    白桐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裝作剛醒的樣子,他很想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但眼前的景色卻讓他停止了思考。


    這是一座巨大的別墅,把它稱之為別墅也許不那麽恰當,準確的說這裏就像是一個別墅群,隻是他們所有的建築都是連在一起的,黑色複古的城堡狀建築,最高的地方有座尖尖的大塔子,上麵像是雕刻著一個巨大的表盤,周圍是高高的連綿不絕的棕色古磚圍牆,麵前是一扇古銅色的大門,上麵印著一個俊美的天使,他手持著巨劍,扇動著巨大的翅膀,好像在抵禦著什麽。


    “所有人看見這一幕都驚訝過。”朵兒笑了笑,將車子停在了大門口,然後拿出了一個小巧的手燈狀物品,她按了一下那個東西,一道藍色的光芒對上了天使的眼睛,然後門開緩緩的打開了。


    麵前是比外麵公路還寬闊的大道,朵兒慢慢的駕駛著汽車行駛在道路中間,兩邊傳來了噴泉的聲音,噴泉的周圍有長椅,有鮮花還有枝繁葉茂的樹木,他們經過了一棟又一棟的建築,最後停在了那個印有大鍾的建築下麵。


    麵前兩扇大門是打開的,引擎傳來的轟隆聲好像吵到了屋裏的人,一個看上去比威爾斯還老的人走了出來,他看了看朵兒,又看了看白桐向他們彎腰行了一個禮:“朵兒小姐,威爾斯先生告訴過你不能把車停在這裏的。”


    白桐這個時候看著周圍的建築還沒迴過神來,朵兒開口了,她熄火下了車,然後說:“維克爺爺,不要聽威爾斯的,他從來都不會接待什麽人。”


    被稱作維克的老人慈祥的笑了笑,然後妥協了,他看了看白桐說:“他是誰?小朵兒的男朋友嗎?”


    朵兒臉色平靜,心中卻又不同於之前的一種情緒開始產生,她搖了搖頭說:“不是,這是我們的新同伴。”


    維克先前就注意到了白桐的眼睛,他之前也或多或少的聽威爾斯提起過白桐,他想了想,然後走向了白桐。


    “白桐先生是嗎?很高興能見到你,我叫做維克,是這裏的管家。”老維克伸出了右手。


    “維克先生你好。”白桐禮貌的微笑了一下,然後握上了他的手。


    一種異樣的感覺從白桐的心底竄了出來,他看了看向他笑著的維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維克下一刻就鬆開了他的手,眉頭卻皺了起來。


    “維克爺爺,威爾斯他們呢?”朵兒看了看四周,然後從門口走迴來帶上的白桐。


    “威爾斯先生應該還在客廳裏和他們聊天,畢竟今天是科林的生日。”維克其實當初是叫威爾斯老爺的,但威爾斯拒絕的他的這種叫法,他總覺得這樣的叫法會顯得他很老,他其實認識到了自己確實已經很老了,隻是不敢承認而已。


    “維克爺爺也一起去嗎?”朵兒拉著白桐走進大門然後停了下來,她看著維克。


    “恩,我想威爾斯先生好像有什麽話要說,他讓我在這裏一直等著你們。”維克邁動著步子緩慢的跟上了他們。


    不會是興師問罪吧?白桐看了看房間裏麵,支撐著房頂的是八根大石柱,隻是石頭上的雕刻的圖畫和土色的油漆讓它看上去像是木頭柱子,棕紅色的地毯覆蓋了地板的每一處,牆壁上稀疏的掛著不知名的油畫,大廳的最裏麵的牆壁上掛著一對巨大的鹿角,白桐心驚的看著它,希望那隻是用木頭或者石頭雕刻而成的。


    大廳和客廳之間有一段純木製的走廊,而且是架空的那種,白桐借著幽暗的燈光還能看見旁邊的假山,聽見魚嬉戲弄出的水聲。


    “我其實向威爾斯提議過我想搬出去住,因為這裏實在是太大了,我要是想出個門,從我的房間走到大門口都需要20分鍾。”朵兒敲打著身旁的木頭建築,“但是威爾斯否決了這個提議,他覺得有些事件會發生得越來越頻繁,他覺得要集體討論的話會聯係不上我。”


    白桐正想說話,他就聽見了科林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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