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白桐吃過飯收拾好了碗筷坐在沙發上發著呆,麵前的兩個小孩正在玩著自己小時候的玩具,他微笑著看著他們,白桐覺得他們充滿了活力,他想起了那個時候的自己也會這樣,一個人在院子裏看螞蟻搬家都能看一下午,他那時會用一個障礙物阻斷它們前進的步伐,但它們很快又會從新找到組織。


    奶奶是那個時候開始教他做飯的,她認為自己如果和老伴都去往了另一個世界的話就能人能照顧白桐了。


    雖然之前奶奶也向白桐提過把他寄養到其他人家,但白桐拒絕了,出乎意料的,他很喜歡這個地方,他喜歡在樹林裏輕快的跑動,或者是哼著歌,喜歡在芬芳亭裏躲著蜜蜂,抓著蝴蝶,喜歡在教堂的頂樓看著秋風卷起的紅楓浪,喜歡將這些東西和朋友分享,但他們不喜歡。


    小孩子的心靈本就是最美麗的,他們天真無邪,不會為了任何一件事情煩惱,很快,白桐就和他們熟烙起來,現在牧冰也慢慢的開始叫他‘白桐哥哥’。


    白桐一直到現在都期盼著自己有個弟弟或是妹妹,他們會跟著自己後麵,或者是把小手安心的交給自己,他們會因為一件小事笑得很開心,你也會因為他們的開心而開心,白桐覺得這樣就很幸福。


    “你們倆以後打算怎麽辦?”白桐看了看還在地板上擺弄玩具的牧陽和牧冰,他們已經無家可歸了,天空的隕石毀掉了城市中的一切,就算他們的家還幸存著,但那已經不能稱之為家了,上天對他們還真是殘忍。


    牧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看著白桐,有些不知所措。


    小牧冰不會煩惱這些,因為哥哥告訴她,爸爸媽媽隻是去了很遠的地方,要過一段時間才能迴來,她抬起頭對白桐天真的笑著。


    “你覺得這個地方怎麽樣?”白桐稍微想了想,他覺得教堂應該會比較安全,在城市重新修建起來之前,他們完全可以住在這個地方。


    “我們能住在這裏嗎?”牧陽有些欣喜,白桐倒是有些詫異,他覺得城市裏的孩子也許會看不上這個地方,這裏對他們來說這是窮鄉僻壤,但白桐不知道的是,這座教堂在幾十年前卻是整個城市最宏偉的建築。


    “當然。”白桐笑了笑,接著說,“不過,再過兩天我就得走了。”白桐其實想過帶上他們兩個,他覺得自己是個善良的人,但又不敢確定外麵的世界到底是怎樣的,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自保的能力,更不要說再帶上兩個小孩,那個組織的人不會來這了,他們待在這裏會很安全的,更重要的是,他不想重蹈覆轍。


    “白桐大哥要去哪?”


    “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而且不確定多久能迴來。”白桐想起了科林口中那個美妙的地方,“所以我走了過後你一定要照顧好你的妹妹,沒事的時候學學做菜,明天我會教你。”


    白桐說完想起了自己當年學做菜的樣子,整個廚房被自己搞得烏煙瘴氣,莫名其妙就燃起火的鍋嚇得白桐直接把手中的鍋扔在了地上,手指也因為切菜不知道受傷了多少次,幸運的是現在自己還能做出幾個像模像樣的菜。


    “恩,知道了。”牧冰看了一眼還蹭在地上的妹妹,眼神下一刻變得無比堅定。


    之後白桐拜托他們和自己一起把前院和後院的雜草清理幹淨了,這用掉了他們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和牧陽站在教堂的黑色鐵門外,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雖然很單調,但教堂看起來已經幹淨了不少。


    第二天,白桐帶著他們迴到了那座城市中,再經過柏樹林的時候,裏麵已經沒什麽人了。


    城市的街道上也沒有看見腐爛的屍體,這個城市中同樣也有著善良的人,他們願意為那些不認識的人收屍,或者是他們害怕這晦氣的屍體影響著他們的心情。


    地上還殘留著大片大片沒有擦拭掉的血跡,牧冰害怕的躲在了白桐身後,白桐摸了摸她的頭告訴她沒事的。


    城市中已經沒有了世界末日的氣息,但街道上的人還懷揣著惶恐和白桐錯身而過,他們至今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他們害怕那群惡魔還會再降臨到這片土地。


    但不得不說,這之中其實會存在一些膽大的人,他們會利用著這惡劣的環境,考慮著自己怎樣才能發家致富,同樣也有些卑鄙的人,他們幹起了搶劫,在這片再也沒有了治安的土地,發生什麽也不會讓白桐再驚訝起來。


    白桐帶著牧陽和牧冰走過一條又一條街道,他在尋找沒有被巨石砸壞的自動取款機,他知道,身邊這兩個小孩想要生存下去,缺少不了錢,雖然在這座城市重新修建完成之前錢起不到任何作用,但在這之後,白桐還是希望著他們能過得好點。


    耳邊傳來了機器施工的聲音,再往前走,他看見了到處都是黃色的推土機,白桐知道,這座城市很快就會修建起來,有些人其實很樂意看到這樣的一場災難。


    之後,牧冰向白桐指了指自己原來的家,他告訴白桐他們原來居住在那座樓房的17樓,但現在樓房已經倒塌了下來,他們拿不迴屬於自己的任何東西。但白桐覺得這樣挺好的,睹物思人,美好的東西會產生美好的迴憶,你會把它和現在的你做比較,然後產生傷感的情緒,最終隻會讓自己更加難受。


    白桐停在了自動取款機前麵,他還以為自己找不到了,他把卡放了進去,同時期待著這台機器還能用,他輸入了密碼,查看餘額,白桐忘記自己是多久沒有看過裏麵還有多少錢了,他沒有什麽能用到錢的地方,也不是一個喜歡過多依賴金錢的人。


    取款屏幕上顯示出了一串數字13286,後麵還有四個零,這些錢和他其實有著一些關係,爺爺告訴他,這是撿到他的第一年,郵局的人送來的一張卡,來人告訴他們,沒有寄件人的地址,爺爺認為這是白桐的父母良心未泯所付的贍養費。


    但這筆贍養費未免也太多了,每個月這張卡都會或多或少的打進一些錢,白桐在懂事之後就不認為這是父母打給他的錢,要是他的父母安穩生活,並且還有這麽多的錢,他們也不會拋棄自己,他在心底否認了自己的父母是冷血的人這個因素。


    取出了幾萬,白桐把錢放進了袋子裏,他覺得這些錢應該可以讓他們衣食無憂的生活下去,當然,如果不出什麽意外。


    後來,他在迴教堂的路上碰見了蔣雲,他正站在巨大的石頭上望著什麽,他眼中沒有悲傷,倒是有些喜悅,上天眷顧了他,他的家人好像都沒什麽事。


    白桐慶幸自己還能看見他,他猶豫了一下,沒有上前去打招唿,他覺得沒這個必要,他也許會害怕自己的眼睛,同樣,白桐也討厭他臉上若有若無虛偽的笑容。


    白桐看見他向著一個方向揮了揮手,然後白桐從他的後麵走了過去。


    迴到家之後,白桐讓牧冰在客廳裏玩著玩具,他把牧陽叫到了廚房,開始教他做菜,牧陽學得很努力,甚至比當年的自己更努力,很快,差不多都被燒焦的菜擺上了飯桌。


    牧陽夾了先夾了一塊給牧冰,然後是白桐。


    “怎麽樣?”牧陽期待的看著他們倆。


    “不錯。”


    “不好吃。”牧冰撇了撇小嘴,“沒有白桐哥哥做的好吃。”


    “我會超越白桐大哥的,讓牧冰吃上最好吃的菜。”牧陽摸了摸牧冰的頭發。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斜灑在他的臉上,白桐微笑著看著他們,他認為此時的他就像爺爺奶奶還在的時候一樣幸福,它產生了一絲留下來陪著他們的衝動,但很快又被他平息下來。


    下午的時候,他們爬上了最近的山峰,這是白桐的秘密基地,他小時候一鬧脾氣就會往這個地方跑,山頂有著一片小草地,草地上有不少的大石頭,白桐讓他們背靠在石頭上坐下來,他直視了太陽片刻然後看向了紅色的天際,他給他們講了一個長長的故事。


    夕陽的餘暉灑在了所有人的臉上,微風輕輕的帶起樹葉遮住了白桐的眼睛,牧冰閉著眼睛發出均勻的唿吸,牧陽看著天際還迴味著故事中的世界,在最後一絲楓紅消失之後,白桐起身抱起了牧冰,同時催促著牧陽下了山。


    ……


    美好的日子總是短暫的,看著教堂門口對著自己揮手的兩兄妹,白桐也揮起了手。


    “牧陽,照顧好妹妹,小牧冰,再見了。”白桐笑著看著他們。


    “白桐大哥再見。”


    “白桐哥哥再見,牧冰會想你的。”


    白桐點了一下頭,轉身走進了紅楓林……


    ……


    ……


    33區,海邊沙灘的一處餐飲店,朵兒正拿著一杯果汁靠在椅子上,她的目光注視著不遠處的浪潮。


    旁邊的座位上,科林用手指一直敲打著自己的筆記本。


    “我想以後退休了就在這定居了。”科林的對麵,何蕭睜開眼睛看了看還在沙灘上嬉戲的年輕人。


    青玉想了想,輕輕的點了點頭。


    “還是別想那麽早,威爾斯迴來過後不是告訴我們以後的任務會原來越危險。”科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喝了一口麵前的飲料。


    “威爾斯呢?”朵兒迴過神來,她向四處望了望。


    “他說他還有些事情,我猜想多半是約會。”


    “算了。”朵兒擺了擺手繼續說,“我突然在想,小弟要怎麽過來。”


    “坐飛機吧,我們走的時候好像看見那個地方有個機場。”科林在電腦上按下了幾個鍵,然後關上了它。


    “別和我提飛機這件事。”何蕭望了望不遠處的別墅,“威爾斯是我見到的第一個把小型民航機開成戰鬥機的人。”何蕭想起了他們前天在飛機上的時候,威爾斯嘲笑他不會開飛機,他不服氣,叫威爾斯來試試,結果威爾斯一時興起,在天空做出了各種各樣的特技,他差點就以為要墜機了,最後因為玩得太盡興還飛過了站。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戰鬥過後,他們同樣很享受平靜而又愉快的時光。


    “說起來,你們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科林捧起了桌上的飲料,有些期待的看著他們。


    “什麽日子?何蕭,你知道嗎?”朵兒想了想然後看向了何蕭。


    “別墅裏的艾爾入住1年零36天紀念日嗎?”


    “你為什麽會記得那麽清楚?”朵兒笑了笑。


    “怎麽可能,我胡說的。”何蕭看向科林,他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科林最後期待的看向了青玉:“青玉姐,你知道嗎?”


    青玉假裝想了想,然後也搖了搖頭。


    科林頹靡下來,趴在桌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麵前的飲料。


    “閑著無聊,我們去沙灘逛逛吧。”朵兒站起了身,在科林正要說話的時候把他從座位上拉了起來。


    “好吧,我自己走。”


    何蕭和青玉笑了笑跟上了他們。


    ……


    ……


    不久後,白桐就出了柏樹林走上了郊區的公路,他拿出威爾斯給他的手機看了看地址,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情,他要怎麽去最近的機場,這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走路的話大概需要幾個小時,他蹲在路上有些不知所措,手機屏幕的光亮已經暗了下來,他可以清楚的看見自己的雙眼。


    妖異的雙色瞳已經消失不見,原本的黑色瞳孔又出現在他的眼前,這是今天早上起床發生的事情,他在頭腦不清晰的時候還分不清夢和現實,畢竟之後無論他怎麽命令自己的眼睛,它也沒有變色,他冷靜下來過後覺得這樣也不錯,至少旅途中遇見的人不會覺得他是個怪物。


    他的腿蹲得有些發麻了,他站起身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不得不說,郊區的環境和空氣都是城市不能比的,那麽為什麽大多數的人還會選擇居住在城市裏呢,白桐覺得一個是因為工作的原因,另一個就是他們害怕孤獨。可是最可怕的是,就算你的旁邊擠滿了人,你還是會情不自禁的感受到孤獨。


    白桐深深的唿吸了一口周圍的空氣,他看了看向著未來無限延長的大路,他做了一個決定,徒步走到機場去,可他還沒來得及讚揚自己的毅力,身後傳來的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就讓他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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