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有何請求?”蕭擎問這話的時候,內心十分忐忑,生怕她又口無遮攔的說出許多讓他不敢接受的事情。

    這兩天實在是被她纏得有些發暈,一看到她帶著些算計的目光,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好像她在自己身上放了許多的螞蟻,不咬人卻爬得渾身奇癢難耐。

    但事情已然是這樣,他也沒有能拒絕的權利,隻能既擔憂又期待。

    “朕用婉秋和皇叔交換一個人。”她道。

    蕭擎聲音愈發沒底氣了,問“誰?”

    他已經做好怎麽再次拒絕蕭瑾瑜的表白,不過還是有些緊張,怕她依舊不依不饒。

    這樣他又要多費一些唇舌,與她明白她現在應該做什麽樣的事情,說什麽樣的話,別成天胡思亂想。

    隻是緊張感還未完全消除,就聽到從她嘴裏緩緩蹦出了兩個更讓他生氣的名字,“淩遠。”這樣聽起來,他還不如聽她胡言亂語來的舒服。

    至少不舒服並不會生氣。

    “朕用婉秋與皇叔換淩遠。”這樣算起來他也不虧,反正大家都各有所圖。

    而且她不得不說蕭擎這人果然不算善茬,表麵上不動聲色,背著她就把她的人偷偷給逮了,若不是她跟淩遠有秘密通信的方法,還不知道身邊人出了事。

    瞧他還成天裝的一本正經,還真當自己不知道他背著自己做了什麽一樣。

    蕭擎本雲淡風輕的臉上在聽到淩遠兩個字的時候瞬間結了一層冰霜,活像是誰欠了他的錢一樣。

    然後再聽到她竟然用婉秋來換淩遠,更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不行。”他一時語快,說完才想起淩遠是他安排人偷偷拿下的,按理說蕭瑾瑜不知道才是,隨即又補充了一句,說:“臣沒有淩遠,怎麽跟皇上換,皇上這是強人所難?”

    總之他不想把淩遠交給她。

    蕭瑾瑜見他不承認,也不急著追問,道:“如此便算了吧,那朕隻好殺了婉秋,反正朕必須看著她死,朕才能舒心。”

    然後她還表現得十分惋惜,“本來朕隻是想還淩遠當年的救命之恩,現在看來也還不成了,朕隻好這輩子都記著他,不敢有一絲一毫忘記,他對朕的好。”

    說這話的時候,她是抬著頭看著蕭擎的眼睛,一字一頓說完的,看到他眼裏閃過一絲猶豫,不快,最後目光暗沉下來,她眉眼都全帶了笑。

    她倒要看看他

    是不是真的能很決絕的拒絕,若是他真拒絕,那她隻能又費心的想別的辦法了。

    看到她的眼睛,他忍了忍說:“臣,可以幫皇上找到淩遠,讓皇上報恩。”妥協其實就是這麽簡單。

    蕭擎以前討厭什麽?就討厭那種惟命是從的小人樣,現在他也終於成了這樣的人,偏偏在她跟前,他除了惟命是從,還能怎麽辦?她總是這樣挑著自己心上最柔軟的地方下刀子。

    與其讓她心裏一直住著那個無關緊要的外人,還不如遂了她的心願。

    “如此,朕實在太感謝皇叔了。”看到他雖然同意了,可掩飾不住滿臉吃癟的厭煩感,她嘴角的笑意更開了。

    她以往做的功課果然沒浪費,蕭擎就吃這一套。

    他瞧她欠揍的樣子,生硬道,“這乃臣的本分,皇上不必客氣,隻是臣想問皇上,換了淩遠打算如何安置他?”若是她要把淩遠留在身邊,他決定迴去就先弄死淩遠,大不了婉秋母親那邊,他去跪幾日請罪便是。

    總之他不會允許這麽一個心思不純的人呆在她的身邊。

    蕭瑾瑜懂什麽叫見好就收,當然不可能不知死活的一直吊著他,就像是他送自己的那條小白狗,聽話了就賞一根兒骨頭,不聽話就用藤條好好打一頓。

    這人也一樣,天天打不行,天天寵著也不行,要張弛有度,才不至於反噬了自己。

    對於淩遠這件事兒,她也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根本不可能放在自己身邊,正好現在還能用來討好討好這個驕傲的老男人,何樂而不為?

    “淩遠與淮南王的事情朕也是知道一點的,不過他先前也與朕說過,他是為了能來見朕才犯糊塗了,況且他不止一次救了朕,朕當然不能做那忘恩負義的小人,皇叔不是一直教朕要知恩圖報,心懷天下,與人為善嗎?”她一口氣鋪墊了長長的一串,才說,“便讓他去替朕守邊關吧。”

    蕭擎道:“邊關?皇上還這般相信他?”那地方雖然遠在天邊,可也關乎整個大齊的命脈?她就這麽隨意的讓一個人去了?

    他不由的猶豫了,到底要不要換。

    蕭瑾瑜早已經想好了怎麽化解蕭擎的疑問,說:“朕這是相信皇叔,聽聞邊關的守將乃是皇叔的人,朕相信他不會讓朕失望,淩遠過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守將,若是敢做對不起大齊的事情,皇叔可命人直接殺掉他,朕絕無半句維護。”

    瞧瞧她說得多好,人就是隨便一安排,而

    且那邊也都你的人,這已經算是莫大的麵子了。

    連邊關的人她都摸清楚了,蕭擎越發看不懂眼前的人了,看似柔柔弱弱,這些信息到底是誰給她的?難不成自己身邊有她安排的人?

    他前前後後把身邊的人都理了一遍,發現她能插上手的根本沒有任何人,那她為何知道的事情會這麽多?

    見蕭擎不答話,她還以為他不同意,可是一想不應該啊,他絕對會同意才是,“皇叔以為如何。”

    “好,就依皇上的。”他現在當然也隻有什麽都答應,隻要人過去了,帶時候自己再找人查也更簡單。

    “那就請皇叔盡快幫朕尋人吧,畢竟朕也不希望婉秋美人兒在牢裏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威脅他?

    對,她確實是在用婉秋威脅蕭擎,若到時候淩遠交到她手裏已經半死不活了,她也說不出任何話,反正她已經先開口,若是他敢動淩遠,她自然同樣也不會放過婉秋。

    反正各自手上都有籌碼,就看誰對方怎麽出了。

    蕭擎見她無賴的樣子,也隻得接受她的威脅。

    他自己現在都還沒明白,怎麽就把自己置身於這麽尷尬的位置了,對蕭瑾瑜打不得罵不得,不打不罵被她氣的半死,打了傷了疼在他心上,總之怎麽都被她捏得死死的。

    “既然臣答應了皇上,自然就能言出必行,皇上不必太過憂心。”他說這話的時候,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可是有人卻就像聽不懂一樣,說:“皇叔說的話,朕自然都是相信的,畢竟朕誰也不相信,隻相信皇叔。”若拋開別的,光她這張嘴還是挺會哄人的,雖然帶著目的,可她的話還是讓人聽得舒服。

    甜滋滋,軟糯糯的語調,獨有的清脆嗓音總能撫平內心的創傷。

    蕭擎雖不表現,心裏聽到她還是依賴自己的,總還覺得不算失望,心裏也更覺得暖滋滋的。

    不過什麽叫溫柔一刀?

    他還來不及太高興,又聽她說:“如此,朕就不好再耽誤皇叔了,那朕先迴宮等好消息了,皇叔也慢走。”

    下逐客令?

    蕭擎還以為她還會纏著自己說許多許多好聽的話,沒想到剛利用完就立馬拍拍屁股離開了,他恨恨的想,若有一天讓你落到本王手上,一定好好收拾你。

    不過別人都下逐客令了,他也不好意思沒臉沒皮的繼續糾纏,隻得躬身告禮離

    開。

    蕭瑾瑜做完這些也歡快的離開了,不知不覺春天來了,天空已經放晴好幾日了,除了遠處的高山頂上還覆蓋著一些雪,別的地方早已經是掙脫了冰雪的包裹,迫不及待展露春天的跡象了。

    她伸手撫弄了一下路邊新冒的綠芽,覺得甚是開心。

    蕭擎既然答應了蕭瑾瑜當然不好食言,隻是想著就這麽便宜了淩遠,怎麽都覺得不舒服,特別是想到他當初陪著蕭瑾瑜來牢裏那副得意的樣子,他就恨不得弄死他。

    況且在蕭瑾瑜那邊他就沒討到好處了,心中火氣正盛。

    嚴濤聽說要放了淩遠,也露出不可思議的樣子,說:“王爺可確定?末將總覺得他不似表麵看著那麽簡單。”

    這樣的人一旦放出去那就是放虎歸山,若到時候再想抓就困難了。

    他當然不簡單,有人護著的能簡單?

    蕭擎一擺手,說:“放了吧。”

    “那末將這便去。”嚴濤雖然覺得可惜但是王爺都這樣說了隻得照做。

    隻是他剛要離開,又被蕭擎叫住了,“等等。”

    他還以為王爺改變主意了,忙收住腳說:“王爺還有何吩咐?”他就知道王爺不可能這麽欠考慮。

    哪知道蕭擎開口說:“狠狠打一頓再放,切忌不可傷臉。”他實在不甘心就這麽放了淩遠,雖然解不了心頭恨,至少要安撫一下心中的怒氣。

    蕭擎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就這麽恨上淩遠了,大概是覺得他看蕭瑾瑜的眼神太過殷切,都是男人自然懂淩遠眼裏的意思。

    “……”這路數嚴濤表示不懂。

    不過他想既然王爺吩咐了,就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他照做就是了,“末將明白。”然後疑惑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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