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周承宣就一個人先迴了辦公室。這段時間附近南方那一帶有兩個幸存市有點蠢蠢欲動,外頭的天氣又越來越冷凍死了不少人。再加上隻剩一個多月就過年了,不斷有人從全國各地過來匯報情況全年總結等等,比如今天h市來的這幫人。除此之外他還得派人負責發放物資這方麵的事,的確忙得有些腳不沾地。


    他平時一日三餐都有些不定時,除了吃飯更加看不見人。沈湛習慣了這個狀態也沒問他下午去幹啥,看他走了就坐在一旁等她吃完,隨後才一起往外走。


    這會兒正是飯點,食堂裏來迴的人很多,依舊有不少人投來意義未明的目光。他們或是對這裏擠眉弄眼,或是縮在一角竊竊私語,隻是宋小蟬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好奇地迴視。


    即使看見不遠處和鍾詩柔站在一起,眉頭微蹙擔憂又複雜地望著她,似乎鼓足勇氣想來把她叫走的蘇正言時,她也隻是淡淡地迴視一眼,便如同什麽也沒看見般直接略過他往前走了。


    ——蘇正言的表情便很是有些微妙。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出了食堂。沈湛的腳步很快,仿佛壓根沒發覺身後怪異的氣氛。他們三個平時吃飯都在二樓人少的小包間,有周承宣在的場合一般不會出現這種情景,他先走以後才會像今天這樣。


    沈湛本人自從那天把話明明白白對她說一次後,就像是放下了一個大包袱,麵對其他人的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麽在乎。此時見她緊趕慢趕地追上來,也隻是放緩腳步難得嚴肅地叮囑她幾句:“這幾天可能會稍微累點兒,那邊基地裏有幾個人腦子不太正常總愛找茬,你小心點別吃悶虧。”


    頓了一秒,又補充說:“那些人欺軟怕硬,可能會找到你頭上,到時有什麽事你先找我和周承宣,來不及就直接動手。能動手盡量別吵吵,直接打趴下他們就不敢鬧騰了。你現在負責保護我,有什麽事我擔著,周承宣不說話,他們不敢找我麻煩。”


    說起正事來,他語氣認真神色端凝,看著還挺像模像樣。她明白他是提前給自己打預防針,告訴她別緊張。不過他估計忘了自己曾經被她扛著跑飛這種光輝曆史。


    宋小蟬摸了摸鼻子也沒戳人家傷疤,點點頭應下,表示自己絕對會牢記“隻打不說一擊脫離”八字箴言。沈湛難得看她在他麵前乖得像隻小綿羊,眸光一閃,瞬間有些忘了自己的高冷麵癱人設,唇邊也受寵若驚得意忘形地翹了一下——旁邊有兩個邊走邊偷看的漢子立馬跟著紅了臉。


    其實要不是他本身身份特殊,再加上又有陳年“黑曆史”跟逆天異能加料,受歡迎程度估計不比末世前那些大明星差。單看臉,這貨的顏值簡直傲視群雄碾壓全基地,迄今為止她再沒見過第二個像他這樣男女通吃老少皆宜的。就連看多了的宋小蟬被他這麽瞥著莞爾一笑都忍不住心尖一顫,更不要說其他人。


    那兩枚汗砸鬧了個大紅臉,也忘了自己臉紅的對象是誰,推推搡搡地走了,臨走前還不忘看他一眼。沈湛雖然神色不動,眼眸裏卻顯見有些厭煩這種表現,還沒完全笑起來便冷了臉,腳下的步伐一時更快了。


    逗比呆蠢容易臉紅愛炸毛這些屬性隻有特定人物特定場景才會觸發,正常情況下他給人的感覺依舊是高冷麵癱酷炫狂霸拽,習慣這種選擇性紙老虎設定居然覺得很帶感。現在兩個人關係正常了,宋小蟬對朋友一向容忍度高,他笑著笑著突然麵色一冷轉身就走,她也不會覺得他是喜怒莫測變化無常又對自己生氣,很是淡定地邁著兩條小短腿繼續在後頭追。


    ——她倒覺得,他每迴不小心又“遷怒”了她以後,私下獨處時眼神閃爍耳根微紅糾結又矛盾,反複斟酌絞盡腦汁想著怎麽道歉,這種表現才更奇怪。


    之前那台手機被劫匪摸走了,迴基地後周承宣又給了他一個。這種特製機除了接聽電話收發短信就是塊磚頭,他給沈湛也是怕他哪天發病沒人看著跑出去又沒影。偏偏這東西在外頭賣得老貴老貴,宋小蟬乍一看那個眼睛裏就全是“錢錢錢”,弄得他為了刷好感差點把自己的硬塞給她。


    沈湛原本打算先跟宋小蟬去一趟辦公樓和其他接待的人迴合,結果走到一半周承宣來了個電話讓他直接去門口。h市那幫人居然提前了一個鍾頭過來,說是車馬上就到了,他隻好折身往大門那邊趕。


    後麵的妹砸跟在後麵也沒什麽怨言,又安靜又乖,看著心裏就舒服。沈湛不禁為自己的審美洋洋得意起來,末了又想起許多別的事情。


    他平時在基地沒有一個固定的位置,一般人不敢叫他做事也不敢接近他,他也不放在心上。平時除了幫著周承宣看看文件吐吐槽,或者去後頭種植園澆水喂雞,幹的最多的就是接待。


    其他基地的人不敢惹他,他通常又把自己氣場放很強,做這種事可以說是得心應手。隻是後來遇上幾個蛇精病,連這個都不想幹了,想幹脆做隻會澆水的米蟲。


    當年中二期沈湛還曾經希望做個有目標有理想有追求的救世主,後來異能多了這麽個後遺症,又出了那麽件事,曾經的豪言壯誌早就沒了蹤影。那次以後他有好長一段日子都是混吃等死,沒人惹他也沒人敢接近他。他餓不死,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活著。


    要不是周承宣迴來得早,又以雷霆手段迅速上位收攏掌握了基地大部分的權利,說不定他早就躺在某個街角裏領了便當,哪有現在這個除了點小病活蹦亂跳的他。


    沈湛對於別人在他麵前的情緒變化很敏感,也是因為那段黑曆史,他對任何對自己露出垂涎神色的人都非常厭惡。當初在車上第一次見宋小蟬時會注意她,就是因為整車人隻有她一個人看了他一眼後就迴了頭。他原本猜測對方是不是欲擒故縱,後來嫌旁邊的人老擠自己不舒服,換了座位後故意試探,得到對方意料之中預料之外的嫌棄眼神後,越發覺得又吃驚又好奇。


    至於之後發生的事情,倒也的確是個意外,不過他現在十分慶幸能有這樣的意外。畢竟如果當時是他一個人被抓下車,或是他們中途沒有遇見這種事,平平安安地到了j市,他們倆也不會認識。


    他亂七八糟七七八八想了一大堆,迴憶起當時那一幕幕怎麽想都覺得“美好又甜蜜”的畫麵,心裏頓時熱乎乎的一片好像喝了一大口蜂蜜,唇邊就有些不自知地勾了起來。


    沈湛本身膚色如玉五官清俊,身上自有一種睥睨高冷如高嶺之花般的氣場,宋小蟬第一次見時也把他誤認為什麽自大狂妄討人厭的家夥。此時忽然畫風一變不止嘴唇帶了抹笑意,眼波裏還漾著一汪又清又暖的泉水。整個人瞬間脫胎換骨春暖花開,看得人目不轉睛心髒狂跳。


    她落後他落後幾步,起先沒有發覺。直到他腳步快得有點跟不上,她抬起臉想拽他胳膊讓他走慢點,沒想到剛一抬頭就迎上無數內容各異如狼似虎的眼神。


    那些人或驚豔或愛慕或其他,全都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前麵那個蠢貨——目標人物卻還始終一臉蠢笑毫無知覺,她眉毛一皺,不知怎麽就有點不爽。


    本來挺好的心情,突然就糟糕起來,跟喝完酸奶發現過了期一樣。她一伸胳膊抓住他的手,沈湛側過來看她的臉上還留著沒融融的笑意。那目光一瞄雪都要捂化了,宋小蟬被燙得渾身一麻還是不高興,瞥了他一眼語氣有點兇:“你走那麽快幹嘛,沒看我都跟不上了!”


    傻大個還留在剛才甜蜜的記憶裏迴不過神,壓根沒注意現在在哪裏。一迴頭看見她的臉,雖然兇巴巴的,可他似乎都忘了這裏並不隻有他們兩個,看她的表情有點傻乎乎的,隻差沒把呆毛也搖兩下:“我忘了……”


    還笑!笑這麽蠢!別人都看見了!


    她盯著麵前這個家夥又憋屈又矛盾,有種一拳頭打在水裏濺了自己一臉的感覺。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心情,憋了一秒幹脆直接說:“你不會也忘了我們要去哪裏吧?地方都到了,你還拚命往前走做什麽?”


    “……”


    沈湛一呆,這才發覺不對。看見後頭那群全都望著這裏的人時,他臉上的笑容立馬收起來,臉色也難看許多。迴頭再看她時,眼神居然有點小委屈。


    好像比她還要不開心被那麽多人看到了。


    宋小蟬呆了一秒,一瞬間差點擼擼袖子真的衝上去把那群眼睛黏在他身上的家夥全都揍一頓,好讓他們忘了剛才的事——可她熱血還沒上頭呢,那邊就有個人比她動作更快,跟個小炮彈似的直接衝到兩人麵前。手指一抬戳在她鼻子前麵頤指氣使氣勢洶洶地質問:“你怎麽會在這裏?為什麽會跟沈大哥在一起!你們倆什麽關係!為什麽那麽親近?你為什麽總是陰魂不散,我喜歡的人都要來搶!你不要妄想了!沈大哥是我一個人的!沒有人可以搶走他!!”


    麵無表情的沈湛:“……”


    一臉無辜的宋小蟬:“……”


    難怪周承宣剛才吃飯的時候極力慫恿沈湛過來,之前還問她想不想知道那一家子的消息……原來都在這等著呢。


    她鬆開抓在沈湛胳膊上的手,瞥了眼對方囂張的表情,也是有點無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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